韋恩家族的私人墓園, 草木茂盛，靜謐安好，24小時警衛巡邏確保沒有任何外人闖入。如果安眠地也分等級, 那麽在這裏的死者享受的應該是最為頂級的寧靜長眠。
然而此時此刻情況卻剛好相反。那些被高價受雇的警衛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監控攝像頭被不知從哪裏生長出來的藤蔓所掩蓋, 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紅發青年插著兜，踩著一雙黑色的馬丁靴, 閑庭信步般踏過昏迷的警衛們, 來到一個墓碑前。
【愛子傑森·陶德, 享年17歲】
青年盯著麵前的字看了幾秒鍾, 輕輕啟唇。
“早在猜到你在當蝙蝠俠的小跟班的時候我就該阻止你的。”
“不過我想說了應該也沒用，畢竟傑森·陶德從來不聽勸。”
他將右手從口袋中伸出來, 輕輕撫上墓碑上的名字, 碧綠的眼瞳中露出一絲淡如絲絮的憂傷。
“沒關係，我已經替你報仇了。”
墓碑四周的草地裏緩緩地鑽出了幾根細小嫩綠的枝條，它們顫巍巍地繞上了石灰色的墓碑, 在少年的名字前開出一朵朵潔白的花朵。
從一開始這便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青年不遠萬裏地回到這座沉淪在泥淖之中的城市，就是為了祭奠一隻被這暗黑深淵所吞噬的紅色小鳥，替他完成他所未能完成的遺願。
結局大家也看到了, 或許有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插曲, 但最終, 每一個人都按照青年寫好的劇本演出了自己的片段，共同鋪就了小醜的謝幕。
在揭曉這個劇本的秘密之前, 或許, 我們應該先將時間倒流, 回到十年之前, 看看最初，這朵小花與小鳥相遇的故事。
……
那是一個深夜，蝙蝠俠將流浪兒傑森帶到了費伊·古恩的寄宿學校之後，就放心地離開了。
第二天清晨，古恩夫人麵帶微笑地向所有孩子宣布了傑森·陶德入學的消息。這是學校第一次迎來被推薦入學的男孩，理所當然地，傑森·陶德，並不被這所學校的孩子們所歡迎。
盡管他自己否認，但大家都以為他是蝙蝠俠的密探，對他避如蛇蠍，沒人敢和他聊天，生怕被當作了叛徒。
而學校的課程設置也迎來了劇變，白天的教學變成了正經中學的課程內容。而私密活動則被放在了夜間，古恩夫人會帶著她需要的孩子離開學校，以采購物資和課程實踐的名義進行那些不法活動，而不知情的傑森和已經被排除在外的艾德裏安則被找借口留在學校裏，他們兩個就是這所學校唯二的透明人。
艾德裏安不在乎這些，他已經決定要走了，如果忍受幾天冷暴力就是離開的代價，那他樂於接受。
但傑森不知道這些。
或許是孩子的天性使然，他對和自己一樣遭受到排擠的艾德裏安產生了好奇。
艾德裏安正坐在自己的**看書，有人從上鋪倒掛下來，對著他叫了一聲。
“嘿。”
“……”紅發少年無動於衷地翻了一頁書。
“你是啞巴嗎？”傑森手腳麻利地從上鋪翻下來，趴到他麵前，用手輕輕扯了扯少年身後的紮起來的低馬尾。
“你聽不到我說話？”
“……離我遠一點，你擋到我的光了。”紅發少年頭也不抬地說道。
男孩聞言，鬆開手往後挪動了一點，坐到了艾德裏安的床鋪上。
他抬起手看著指尖，剛才少年的紅色發絲從指尖流過，那種感覺好神奇，就好像摸到了大人們說的高級絲綢一樣。
他抬起眼眸，細細打量麵前的少年，他將一頭橘紅色的披肩發被隨意地紮在腦後，幾縷碎發因為剛才的拉扯掉到了臉側，那秀麗精致的麵龐和垂著眼眸看書的樣子就好像是大戶人家的貴族少爺，知書達理，文質彬彬。
“昨天晚上，我看見你了。”傑森忽然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麽蝙蝠俠會送我來這裏嗎？”
“……”艾德裏安沒理他，繼續看書。
“你還真個悶葫蘆。”傑森有些無聊。
他撇著嘴轉了轉眼珠，忽然出聲，“我知道你的秘密。”
紅發少年翻動書頁的動作停下了，他抬起頭，看著麵前黑發藍眼的男孩。
“怎麽，不相信？”傑森做出一個桀驁不馴的表情，
艾德裏安沒有放下書，隻是抬了抬下巴，“說說看。”
“……什麽？”傑森被他鎮定的反應弄懵了。
“我說，你倒是說說看，你知道我的什麽秘密。”
“不是你的，而是你們所有人的。”
傑森自信道，“這是一所犯罪學校。”
“……”艾德裏安定定看了他幾秒，然後“噗嗤”一笑。
英語裏的“你”和“你們”是一個單詞，因此他才產生了誤會，居然有那麽一瞬間真的以為眼前的男孩看穿了自己的秘密，現在想想，真是杞人憂天。
“是啊，所以呢。”艾德裏安回答，“你要去告訴蝙蝠俠？”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男孩的某根敏感的神經，他拉高聲調，“我不是蝙蝠俠的手下！”
“哦，那你要靠自己去警局告發古恩夫人？”紅發少年一副並不意外的表情。
“嗬。”傑森嗤笑一聲，“那些條子和罪犯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他們都是一群爛人，才不會管這些事。”
倒是挺拎得清現實。
“那你要怎麽做？”艾德裏安一邊低下頭繼續看書，一邊漫不經心道。
“……”坐在他的**的男孩看他這明顯不以為意的反應，忽然伸出手把他手中的書本拿開，然後將手撐在他的膝蓋兩側，靠近過來。
“我要逃學。”男孩的氣息噴撒在少年的耳垂上，有些炙熱。
隨後他坐回原位，用有些挑釁又有些得意的眼神看著麵前的人。
艾德裏安的眼神有一絲詫異，他來這裏三年時間，還是第一次見到不想要待在這所學校的流浪兒。
“你就不怕我告訴別人？”
“不。”傑森很自信，“我看得出來你和他們根本不是一類人。”
“怎麽樣，要加入我嗎？”他邀請道。
艾德裏安對男孩無端而來的信任感到很動容，盡管如此，他還是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畢竟這個離開的想法是他先提出的，而且和對方不同，他的離開是已經過了明路的，根本沒必要再冒著這個風險悄悄離開。
所以他在沉默片刻後，開口道，“不。”
“為什麽？”男孩顯然對他的選擇非常不理解，“我看得出你一點都不喜歡這裏，為什麽你還要勉強自己待在這兒？”
自己的離開差不多算是人盡皆知，也沒有好隱瞞的，艾德裏安受不了對方的死纏爛打，幹脆坦白，“我馬上就要畢業了。”
“畢業？”
傑森感到很驚異，古恩夫人的學校裏的孩子有大有小，斯賓塞都十八九歲了還在這裏待著，他從沒有在他們口中聽說過這個詞。
“我要離開這裏，古恩夫人也同意了。”艾德裏安簡單說道。
“你別被肮髒狡猾的大人們給坑騙了。”傑森卻沒有輕易被他說服，“你知道這所學校這麽多的秘密，費伊·古恩會放心就這麽讓你離開？”
不僅如此，她還願意給我一百萬美金呢，艾德裏安這樣想著。
“我自然也有我的方法，這你不需要理解。”艾德裏安並不打算將其中的彎彎繞繞告知傑森，他隻道，“你要逃的話就趕緊吧，否則等古恩夫人拿到你的監護人證明，到時候就晚了。”
“監護人……證明？”這個詞對於傑森來說顯然有些陌生。
“一個在你成年之前，你的歸屬權證明。”少年瞥了他一眼，“有了那個，就算你逃離學校，也逃不出古恩夫人的手掌心——她甚至可以以走失兒童的名義發動全美國的警察來找你。”
傑森小小的心靈再次感受到了衝擊，順帶一提上一次受到衝擊是他試圖撬走蝙蝠俠的輪胎，卻發現對方正靜靜站在他身後旁觀的那一刻。
“那你呢？”傑森忽然道，“你的監護權不也在她那裏？”
“我知道，我打算離開之後就找一個寄宿家庭把監護權要回來。”少年道。
“要是她不給呢？”
“她不能不給。”艾德裏安微笑道，“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知道這裏的太多秘密。”
麵前的少年雖然麵帶天使般的微笑，但眼神卻仿佛是個惡魔。
“別操心別人的事情了，你還是管好自己吧，傑森·陶德。”
……
盡管聽見了艾德裏安的勸解，但對傑森而言，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夠反抗的。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通知，古恩夫人將他叫到了她的辦公室，並將幾份文件放在了他的麵前。
“在底下簽字。”老婦人把一支鋼筆遞給他。
傑森遲疑著，沒有伸手接過那支筆。
“怎麽了？”費伊·古恩意味深長地說道，“不會寫字嗎？沒關係，印手印也是一樣的。”
她這樣說著，收回筆，又將一盒紅色的印泥放在了男孩麵前。
傑森拿起文件看了看，紙麵上複雜的專業術語和那些七拐八繞的英文單詞令本就沒怎麽接受過教育的他一頭霧水。
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湧來，傑森覺得自己就好像是被黏在蛛網上的蛾子，而古恩夫人就是那隻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蜘蛛，正在想著如何將他吞入囊中。
他想要逃離這個房間，但轉過頭時，卻發現兩個高年級的大個子正守在房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哦，這可真是好極了……傑森訥訥地轉回身體。
“別擔心，隻是幾張入學證明，印完手印，就代表你是學校的學生了。”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慮，費伊·古恩將紙麵上的文字念給他聽。
“本人傑森·陶德，同意加入古恩夫人的寄宿學校就讀，期間一應學費寄宿費全免。”
頭幾份文件看起來似乎確實是如此，傑森想了想，便在這些文件上緩緩印下了手印。
他一印完，紙便被老婦人抽走，露出下麵的文件，“還有這幾份，快一點，我還有其他工作要做。”
有了開頭，男孩的動作稍微快了一點。
但印著印著，忽然一份打滿了警察局水印，紙張看起來明顯也有一些不同的文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監護權轉讓”這幾個英文單詞吸引了男孩的注意力，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這是什麽？”他發問。
“入學必要的證明。”老婦人避重就輕地回答，“每一個在這裏的孩子都簽了。”
“不，我不簽這個。”男孩回答，“我不想讓你做我的監護人。”
“你是個孤兒，是美國政府將你轉讓給了我。”古恩夫人用意味深長地眼神看向他，“即使你不簽這個證明，我依然能拿到你的監護權，隻不過更加麻煩一點。”
“所以我們還是給彼此省點事吧，小家夥。”
她揮了揮手，兩個在門口的大個子男生走過來，押著男孩的手強行在那張紙上印了個手印。
費伊·古恩在男孩憤恨的眼神注視下抽出那張紙，將一遝文件都收到了自己的保險櫃當中鎖上。
做完這件事情之後，她命令道。
“萊利，把新同學帶到校門口去，讓大家列隊集合，安德魯馬上就要畢業了，我們要拍張合照留念。斯賓塞，你留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傑森在萊利的拉扯下離開了辦公室，門闔上之前，他看見那個斯賓塞來到費伊·古恩麵前，似乎從那個老婦人手中接過了什麽。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3-02 01:34:19~2022-03-05 1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秋清 20瓶；雪櫻雪 11瓶；每天都在吃吃吃 10瓶；安寧、雨林木風 3瓶；mt小阿六、艾莉斯 2瓶；九曜石黑、一米六の啾也、磕磕磕~~~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