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出於某種應激反應, 紅頭罩遇到蝙蝠俠的第一反應不是解釋,不是爭吵或者打架,而是逃避, 他轉身就往後側跑去。

而背後,幾枚蝙蝠鏢接踵而至, 那些蝙蝠鏢不是衝著紅頭罩的要害去的,卻打亂了他的步伐, 緊接著, 帶著鉸鏈的磁力球翻滾而來, 倏地絆住了他的後腳踝。

“你的‘玩具’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多!”戴著紅頭罩的傑森踉蹌一下撲倒在地, 他咬著牙從腰帶卸下兩顆紅色的小鐵球往後一拋,“不過我也有!”

小球上的紅點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 蝙蝠俠當機立斷, 停下靠近的腳步,蹲下身揚起身後的防爆披風擋在麵前。

轟!

鐵球在兩人之間爆-炸開來。

紅頭罩趁機從武裝腰帶上抽出一把軍刀轉身割斷了那堅硬的鉸鏈站起身,朝著前麵的狹窄走道狂奔而去。

“停下!”一輛監獄中送來送餐的不鏽鋼小推車從煙霧中衝過來, 伴隨而來的是蝙蝠俠的怒吼。

靠近轉角的紅頭罩原地跳起, 蹬著牆麵一個後翻錯過這輛來勢洶洶的小推車,卻也錯過了離開的最好時機,他迎來了朝著他撲來的蝙蝠俠——

闊別未久, 剛在韋恩塔上決鬥完一場的父子倆又在阿卡姆狹窄的走廊裏上演了一場激烈生猛的打戲。

閃爍的警示燈下, 尖銳的警笛聲中, 拳拳到肉的擊打聲不絕於耳,蝙蝠俠是這個世界頂級的近身格鬥專家, 在他麵前傑森連拔槍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大腦全身關注地沉浸於思考如何應對和打敗麵前的男人, 甚至沒有空暇張口說話, 直到他再次被一記暴扣抵到地上,雙手被反鎖為止。

“你為什麽放走小醜!”

透過蝙蝠俠的厲聲質問,紅頭罩那混亂的腦子才冷靜下來,理解到發生了什麽。

怪不得他進來阿卡姆的時候,警衛的分布不太對勁,可惜他當時一門心思隻關注著要找稻草人問出拉撒路池水的下落,沒注意到還有另一隊人馬在伺機行動。

要是放走的是別人他也就無所謂了,但偏偏是那個人,也難怪蝙蝠俠會如此生氣。

不過理解情況之後,一種另類的情緒又湧上心頭了。

“小醜越獄了?”紅頭罩一邊喘|息一邊扭過頭,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你覺得是我做的?”

“……”穿著黑色戰衣的哥譚騎士保持了沉默,但這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怪隻怪紅頭罩出現的時機太過於湊巧,阿卡姆的警報還沒有響起多久,蝙蝠俠匆匆忙忙過來截人,卻隻看到了小醜那空****的軟墊囚室和死了一地的警衛,而一隻離巢不歸的小鳥正打算從他頭頂的通風管道飛出去。

考慮到傑森和小醜的那些恩恩怨怨,他有理由懷疑,這所有一切都是對方提前安排好的。

被飛來橫鍋砸得暈頭轉向的紅頭罩自然也意識到自己恐怕是被人給坑了,他來不及計較是誰坑了他,因為此時此刻,更令他心梗的是麵前的這個男人對他的態度。

“所以在你心中這就已經是定論了。”他哂笑一聲,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譏諷對方,“偉大的偵探?”

蝙蝠俠對自己每一任羅賓的性格和習慣了如指掌,聽見對方如此說話,他第一反應是皺了皺眉,意識到了不對。

“呃……蝙蝠。”這時蝙蝠頻道也傳來了提姆的聲音,“這件事好像和紅頭罩沒有關係,擄走小醜的是另一批人,我查了他們的武器編號,應該是黑麵具的屬下。紅頭罩來了之後徑直往C3區走了,那裏應該是關押稻草人的地方。”

蝙蝠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他手上的力度可一點沒減少。

“怎麽,新來的羅賓還沒和你講明白?”肩膀被反剪得生疼,可紅頭罩嘴上卻一點不肯示弱,就好像是蝙蝠俠對他的了解一樣,做了這麽多年搭檔,他用腳趾頭就能判斷出對方現在正在凝神收聽秘密通訊頻道的信息呢,“看來你的眼光也不怎麽樣。”

“你和稻草人說了什麽?”蝙蝠俠問道。

“關你屁事——唔!”快被拉脫臼的肩膀讓紅頭罩理解了什麽叫做嚴父教育,他的脖子都紅了,忍得青筋暴起,“離我遠點,蝙蝠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他大可以說出自己的來意,但聰明如蝙蝠俠,肯定馬上就會查到他現在不僅舊傷未愈,而且還對拉撒路池水產生了強依賴性,說他是可笑的自尊心作祟也好,他寧願讓那個該死的迪克·格雷森同情他,也不需要來自布魯斯·韋恩的幫助。他想要讓蝙蝠俠知道他離開之後過得威風極了,而不是落魄成這幅求人求到監獄裏的可憐模樣。

“我和夜翼聊過了,他告訴了我你的想法。”蝙蝠俠沉默了一會兒,用那低沉的聲音道,“那是不可能會成功的,你走錯了路。”

“怎麽,你就如此篤定你的做法就是最好的?”紅頭罩有點想咳嗽幾聲,他覺得他剛才好像被蝙蝠俠打得有些岔氣了,但是他不願當著蝙蝠俠的麵示弱,於是隻能更加用力的呼吸著,壓下肺部的不適,這讓他的聲音充滿了隱忍,“還是說你隻是不願意承認我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還以為在塔上打完那一架之後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蝙蝠俠。”紅頭罩下的青年越說越義憤填膺,“我已經不指望你能夠為我什麽了,如果你真的覺得那條底線那麽難突破,那麽你就繼續墨守成規好了,我可以做那個打破僵局的人,我可以幫你做剩下那些你不願意髒了手的活!”

“你也看到這座城市犯罪率的變化了,我們所做的一切殊途同歸——”沒等男人反駁,他連珠炮似地繼續道,“所以請你和你的小鳥們離我遠一點,不要整天到我麵前來玩什麽過家家的親情遊戲。”

“……傑……紅頭罩。”

最終還是蝙蝠俠讓步了,他知道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麽,盛怒之下的紅頭罩都聽不進去的。

他鬆開他,替他接回手臂,然後任由這個他一手帶大的孩子捂著肩膀艱難地爬起來,倚倒在牆上,破罐子破摔地光喘氣不說話。

他看著他的背影,就仿佛看到了當年犯罪巷中撬蝙蝠車輪胎的那個瘦削孩子。

這麽多年過去,傑森的倔強和執著從來沒有變過,小醜和稻草人的洗腦和拉撒路池水或許隻短暫地控製了他一時,但其實他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如果說他的底線是不要殺人,那麽傑森的底線或許就是他自己的骨氣和尊嚴,他甚至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去守護這一條底線。

這一點很像他。

也正是因為太像他,蝙蝠俠才會無可奈何。

他心中有隱隱的憂慮,如果他和傑森繼續這樣爭執內耗下去,局麵也許變得令他更加不想見到的那種糟糕。

……

太丟臉了……傑森想道。

一口氣發泄完他的不滿,他現在就像是一顆啞了火的炮彈,或者一隻癟了氣的河豚。

在布魯斯麵前,他好像永遠展現的都是他最狼狽的一麵。

但隨之而來的那句話卻又令他覺得肩膀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肺也不難受了,一切都值了,甚至非常懊悔自己為什麽沒有錄音。

“對不起。”

低啞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那是來自蝙蝠俠的道歉。

阿卡姆的走廊很空曠,蝙蝠俠的聲音一直在其中微弱地回**。

對不起……

這三個字聽起來那麽輕,但是份量卻是如此的沉重,一下子就衝開了傑森心口淤積的那些他難以訴諸於口的不甘和委屈,就好像他原來一直在等的隻是這三個字,他這才意識到其實也沒有他以為的那麽理智,說什麽原諒,什麽不在乎,都不過是為了讓自己離開得更體麵一點罷了。

……

呃,好吧,假設老管家在這裏,他可能會提醒老爺在這時候如果能再加一個緊緊的擁抱可能會更好,但那可是蝙蝠俠,誰也不可能期望更多了。

傑森的眼眶紅了,他一直等到自己喉中的哽咽消失,才假裝對此不屑一顧地出聲。

“……為了什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忍不住又嘴臭地追問了幾句,“冤枉我放了小醜?把我往死裏揍?還是把我丟給小醜整整一年?”

“但是我還是無法認同你的觀點。”男人沒再回答他,而是用一句“但是”轉折了話題。

果然,蝙蝠俠不是這麽容易被說服的,他用自己的態度表明不殺原則是一條鐵律,他無法包庇任何人,即便是他自己的孩子。

“如果你還是繼續殺人,我會阻止你的。”

“……”就知道說了這麽多還是白說。

紅頭罩仗著自己的頭罩不在透明模式下,翻了個老爹看不見的白眼。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對於男人的話,他心裏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我和雷霄·奧古談過。”蝙蝠俠繼續道,“小醜和稻草人給你的池水是他以前在哥譚留下的,那些池水經過二次稀釋,作用已經沒有原來那麽強,所以它的影響是可以被克服的。”

“但那需要你自己的努力——過程可能會很漫長難熬,你必須和自己的欲-望做對抗。”

“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助,你知道去哪裏找我。”

他最後隻說了這一句話,便消失在黑暗裏。

“我好得很,用不著你瞎操心!”

戴著紅頭罩的年輕人從牆上支起身體,對著蝙蝠俠消失的那個方向大吼一聲,隨即又怔怔地對著那個方向發起呆來。

可惡,老蝙蝠,他又什麽都知道了。

該死,他總是……總是這麽該死地想要掌控一切,讓人忍不住就想要依賴他。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和他分道揚鑣了。

紅頭罩咬了咬牙,從地麵上爬起來,朝著和蝙蝠俠相反的方向離開。

作者有話說:

//傑森嘴臭了,其實是他不想讓老父親知道他這麽慘,又徒增自責傷心,讓我們為傑森點一首《體麵》。

//其實按照布魯斯的死倔性格他是決計不會道歉的,但是這可是同人!同人當然就是為了圓那些意難平的對不對!就讓老蝙蝠亞撒西億點吧。

//一些後話:

相當記仇的紅頭罩一直不太愛搭理替代了自己的三代羅賓,即便提姆改名紅羅賓了也是一樣,直到有一天提姆給他展示了通過通訊頻道截取的蝙蝠俠道歉錄音片段。

很識相的三少:發你郵箱了,文件密鑰是XXXXXXX。

很傲嬌的二少:(拿出手機檢查-貓貓變臉-放下手機-忽然揉了一把提姆的頭-假裝嫌棄道)德雷克家的小子,既然要當羅賓就好好當,小小年紀少喝點咖啡,會影響身體發育的。

從此之後再也沒給對方甩過臉子。

三少:計劃通√

//營養液破一千了嗎,我的加更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