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多謀善慮
“是我錯覺嗎？剛剛光啟直視我的眼神和他竟然如此相似？但為什麽兩個人之間的容貌相差這麽大，抑或是因為我神經敏感了？”慧妍對著鏡子苦笑著搖搖頭，強烈克製了自己內心的疑惑，整理了一下妝容，走出了衛生間。
“妍慧，快過來，今天準備了你最愛吃的壽司，想不到光啟和你一樣，竟然也愛吃壽司。”葉東爽朗一笑，眼神充滿了溺愛之色。
慧妍嬌羞一笑，坐在了葉東身邊，笑道：“看來在吃的方麵，我和光啟更投緣哦，看到光啟，讓我想起一個很久沒聯係的朋友，他也很愛吃壽司。”說完拿起手中的清酒細琢一口，眼神卻有意無意地掃了幾下光啟。
光啟心中停頓一下，表麵卻不露痕跡地訕笑道：“妍慧姑娘真會說笑，我可不敢跟天哥的女人有任何投緣之處。”
慧妍看向葉東，柔聲道：“天哥，你還記得那天我們去銀座數寄屋橋次郎那吃的壽司嗎？”
葉東連連點頭，臉上盡是賞識：“小野二郎不愧為壽司之神，在那吃的壽司我至今還是覺得回味無窮。”
慧妍笑道：“你看你，口快要流口水了，”她微微一笑，眼神似乎有些失落：“我的那個朋友曾經說過要去那品嚐一下小野二郎的手藝，不知道這些年他有沒有吃成呢？”
光啟真乃聰明人，麵對慧妍拋下的話題，他點頭一笑，試探性地問道：“你跟他失去了聯係嗎？”
慧妍苦笑道：“自從他公司將他外派後，咱們聯係就斷了。”
“原來這樣，有嚐試過聯係嗎？”光啟輕聲問道，葉東看得出，光啟似乎挺在意這事情的。
“聯係過了，可是沒有回複。”慧妍苦笑一聲，“可能人家壓根就不把我當朋友吧？”
光啟一笑：“或者他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而選擇回避的方式呢？”
“又或者死了呢？”葉東把話題一搶：“以前的妍慧啊，老是多愁善感，幹什麽事情都沒精神，為了讓她開心，我可是花了大功夫啊。”
葉東不著痕跡地用餘光掃了一下光啟，眼神停留在慧妍身上，滿滿的都是憐愛之情。
葉東自然也不是傻子，慧妍此刻的不尋常立馬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慧妍這是…？難道光啟知道多少慧妍的事情！？”
美味的三文魚壽司在前，光啟嘴裏機械地動著，如同嚼蠟。
他心中思緒如翻江倒海：“難道慧妍真的是為了查找線索才接近何問天的？她的不開心難道是因為….那件事？”
有了這猜想，光啟穩了穩情緒，笑著說道：“我想，妍慧的朋友一定是福大命大，不會有意外的。”
慧妍苦笑一聲：“隨他吧，畢竟也過去了，”她轉頭看向了葉東，柔情無限地說：“謝謝天哥一路陪伴著我。”
她說完，如雪玉指和葉東的大手緊緊扣在了一起。
見得此情此景，光啟不禁愣了一下，手中壽司一下子沾了一大塊芥末，他隻顧著轉移視線，看也不看地就把壽司往嘴裏塞去。
“行呀，光啟，”見得光啟這麽能吃，葉東不禁哈哈笑道：“你就不怕芥末嗆腦袋！？”
光啟這才覺不妥，苦笑道：“習慣了芥末的重口味也就不礙事。”
慧妍心中一驚：“光啟…也這麽能吃芥末！？”
她心不在焉，沒吃幾口就飽了。
這頓美味的壽司宴就在三人互相試探中不知不覺地結束，光啟也以有事在身為由先行告退了。
待光啟離去後，葉東坐在大廳的沙發看向一旁的慧妍慢悠悠地來了一句：“妍慧，你不打算和我說點什麽嗎？”
“我……”慧妍自知心虛，支支吾吾地一句話也回答不上來，隻得把一雙玉腿收起，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你別忘記了，現在我們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夥伴，生死夥伴之間若是存在秘密的話，你覺得這樣合適嗎？”說到這裏，葉東遲疑了一下，終究是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我不管你出於什麽原因想試探光啟的身份，我想說的是，如果一個人尚在世，卻不與日夜牽掛他的人聯係，縱使他有千萬種苦衷與理由都敵不過一個現實，那就是他不夠珍視那個牽掛於他的人。妍慧，無論如何都不能感情用事，這不但會害死自己，還會害死很多無辜的同伴，這一點可是你教我的。”
該說的說完後，葉東並沒有如往常那樣和慧妍理論一番，而是徑直地上了二樓，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葉東心中很是無奈，甚至有些少失落。
“天哥...我...”葉東的話如當頭棒喝，將慧妍僵在了原地。看著葉東漸行漸遠的背影，委屈、焦慮和愧疚之情在慧妍心中反複煎熬，她嬌媚的妝容下那掩飾已久的淚目終是缺堤，眼淚情不自禁地一湧而出。可她不敢哭出聲，隻得抱著自己雙膝，獨自梗咽起來。
從樓道探出頭來的葉東見慧妍傷心流淚，心中難免傷感：“果然那件事對她打擊很大，不知道她這次如何麵對這個考驗了。”他再次看向慧妍，心中下定了決心：“若光啟真敢傷害慧妍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他。”葉東緊緊地握著拳頭，往房間走去。
…………
回去向黃無常複命後，光啟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將那翻閱了無數次的古籍又細細翻閱了一遍，每翻一頁，腦中就浮現一個在何問天家中見聞的一個影子：“豪宅，豪車，美女，美酒，一排排的傭人”…那一切優質的生活條件，都在光啟腦中來回躍動，而更重要的是，葉東那一句“眼下你若有個能做水的機會，你做或是不做？”令光啟內心深處要成為人中豪傑的欲望徹底激發出來，與其說是被激化，倒不如是葉東那一番話將光啟的偽裝給撕開了。
“憑什麽他能獲得這一切東西！？為什麽他有條件做“水源”！？為什麽他能得到慧妍，而我就要在這服侍黃無常這妖道！？”光啟越想越不甘，狠狠地將古籍合上。
“慧妍，我一定會把你從何問天手中搶回來！”光啟看向不遠處的全身鏡，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後咬牙冷笑道：“不但是慧妍，他所擁有的一切，我都要搶過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法子，我萬萬不能亂了！”
古籍再次被他沉下心來翻開，在強大的野心和陰謀麵前，光啟的注意力從沒有過地專注，他雙眼沒有放棄任何一個古字，也沒有錯過任何一個細節，終於，有幾行看似普通的字句進入了他的視線：“時吉非覓，險機共對，良莠互換，一切皆能...”
“噢！？原來在這裏！？居然...是這樣！？”終於悟得那些看似簡單的字句之內藏有的玄機，光啟撥雲見日，如夢初醒地緊緊地將古籍捏在手中，他強烈壓抑住心中的狂喜：“找到了！終於找到這方法了！”
他把上衣猛地扯掉，透過鏡子可以見到，那朵在他左邊後肩上的骨刺梅花又長了一點。
“我終於能擺脫這玩意了！”光啟狠得咬牙切齒：“到時候，你們的一切，我都要獲得！錢財權力是我的，法術道行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一向溫文儒雅的光啟臉上猙獰的笑容在鏡中再度浮現，眼神裏滿是殺意，憎恨和戾氣填滿了他整個心海，淹沒了整個房間。
………
時鍾上的秒針即使停了，時間也不會因此而滯留半秒，慧妍從來沒覺得滴答滴答的秒針轉動之聲是如此的難聽。
“算了，還是說吧。”經過再三考慮後，慧妍終究是鼓起了勇氣，打算和葉東等人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她深深吸了口氣：“師父，各位同伴，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情報要報告。”
在場的人各有各忙，不知道慧妍要搞什麽動靜，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端著茶杯的李警官用眼角瞄了葉東一眼，見他毫無反應的模樣，心中已覺不妥：“這兩人，又鬧矛盾了嗎？”
待李警官慢慢點頭，慧妍才咽了口唾沫，喃喃說道：“我認為，我們外派的第三名臥底，並沒有死去。”
“噢！？”小王小李等人一臉震驚：“慧妍，你從哪裏得來的情報！？他在哪裏！？”
“我懷疑，光啟就是三號臥底方俊才。”慧妍緊緊捏著手指。
“是他！？”小寶大春不禁驚呼：“那個文弱書生是三號臥底！？”
“可他們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呀！”小王也同樣提出了質問。
“呼。”李警官雙眼一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臉平靜地問慧妍：“何以見得？”
“眼神，神態，習慣，還有感覺。”慧妍看向了葉東，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以上四點，光啟真的和方俊才很像。他樣子雖然變了，可是這些沒怎麽變化，細心觀察還是能發現的。”
“聽你說的，似乎有些根據，”李警官眉毛輕輕豎了起來：“這麽久了還不跟組織聯絡，他是變節了嗎？”
聽了李警官這話，慧妍把手指捏得更緊了，隻見她輕輕地搖搖頭：“我…我不知道，他…他並沒有和我相認，估計是...因為...葉東在場。”
“你的直覺，似乎十多年來從來沒錯過呀。”李警官苦笑一聲，給慧妍倒了杯茶：“喝口熱茶，冷靜一下。”
慧妍點點頭，把茶水一飲而盡，她剛剛張嘴又想再說，李警官的第二杯茶已經推到麵前，臉上似乎有些失望：“口幹了嗎？再喝一杯。”
見得李警官神色略變，慧妍看著茶幾上穩如鏡麵的第二杯茶，她心中不禁一驚，方才醒悟過來。
“師父，您...”，她雙目含淚，緊緊地盯著自己在茶水麵之上的倒影，絲絲哭腔顫抖地從玉唇傳出：“您，您這是要我退出…計劃了嗎？”
李警官極度緩慢地點了點頭，以示默認。
這忽如其來的轉變，令大家都猝不及防，他們都把目光看向了李警官，見他麵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自然也沒人敢出聲詢問。
“我退出了，那葉東怎麽辦？”慧妍眼淚終究是忍不住了，直直地看向了一旁似乎早就料到會有此事發生的葉東。
“你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工作交給我們。”李警官沒有看向慧妍，而是自顧自地喝茶。
“可是...”慧妍正要為自己爭取多一次機會，卻被李警官輕聲打斷了：“現在的你，不堪一擊。”
“啊！”慧妍知道，自己師父說話越是冷靜，自己能與他商量的地步就越是所剩無幾。
又聽李警官輕聲解釋：“慧妍，你心神已亂，跟在葉東身邊，隻會是顆定時炸彈。”
“我…”慧妍的眼淚滴答滴答地滾落，把她的裙子都沾濕了。
聽得李警官和慧妍的對話，眾人麵上都露出了可惜和遺憾的神情，可是在這場合中，他們並不適合多說一句。
時鍾上的秒針雖然還在動，可是房間內的時間卻仿佛靜止了一般。
“放心吧，光啟是不是方俊才，我會幫你搞清楚的。”良久後，坐在角落的葉東終於發聲了：“我不會讓你珍貴的回憶死得不明不白的。”
這時候，也隻有他說話是最合適的。
“葉東...”慧妍雙目滿是歉意和不安，通過凝結般的空氣，慢慢地傳到了葉東雙眼。
葉東嘴角一彎，對著慧妍作出了一個溺愛的笑容：“我可是一直罩著你的天哥呀，妍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