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十九年前。慕容無月與千悒寒的一切。
慕容無月微微張唇，心下是從未有過的震驚，他從不知道，這個與自己‘鬥智鬥勇’了許多年的冥雲天...
竟是這般的心性堅韌麽！
能舍棄太子印章，該是如何的絕望和決絕啊！
看了看手中的太子印章，慕容無月說道：“冥雲天，活下去，等我！”
說完，他一轉身，跑出了冷宮。
後來...
官兵在護城河內，找到了太子的一隻鞋履和...
太子印章！
眾人皆是以為，冥雲天自知無處可躲，早晚還是會被找到處以極刑，所以便選擇了自盡，跳進了護城河內。
而後冥照祌卻並不死心，派人在護城河內搜尋許久，直到將皇宮裏裏外外都找了個遍，也沒有發現冥雲天的影子，這才終於是下旨，停止了對千悒寒的尋找。
想來，冥雲天的屍首，怕是已經不知被護城河內的激流衝到哪裏去了。
淩祁，也終於是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而後一日，慕容無月隨翰林院院首慕容竹入宮，當即題詩一首，讚淩祁山河千秋萬代，讚陛下福壽無僵。
那詩句行雲流水，氣勢磅礴，哪裏像一個孩子所做的？
自然是引得龍心大悅，當即賞賜慕容無月。
而慕容無月倒好，不要金銀，不求富貴，竟是去藏書閣，選了整整一大箱子的書籍！
雖然不乏名家絕筆，本本都是價格不菲，卻著實讓人刮目相看了。
冥照祌自然不會出爾反爾，反倒又是對慕容無月讚不絕口。
隻是...
沒人知道，那個沉重的箱子裏麵，是小小的，蜷縮在裏麵的冥雲天！
“大名鼎鼎的攝政王不在宮裏陪你的小王妃，跑來我這小廟做什麽？”
千悒寒的思緒被一道聲音打斷，他終於是從記憶中回神，周身那殺意也散去了不少。
慕容無月上來屋頂之時，看見的便是月色之下，映著月光，卻比這皎月更為驚豔的千悒寒。
隻是他眸中千頭萬緒，是他看不明白的幽深。
慕容無月含笑走來，坐在千悒寒的身旁，等著這人的下文。
深更半夜，他怎就跑到自己的屋頂上來了！
也幸而這人並無‘偷窺’的愛好，否則攪了他與若瑜的清幽，自己可真是要對他動手了。
雖然...
打不過！
隻見千悒寒卻是拿起一旁的酒壇子遞給了慕容無月，並未做聲。
慕容無月一怔。
“你竟是飲酒了麽！”
千悒寒這人，何曾喜歡飲酒過。
拿過那酒壇子昂頭飲下，慕容無月笑道：“怎麽？莫非是葉傾嫣將你拋棄了？你這才跑到本相這裏借酒消愁？”
想到葉傾嫣，千悒寒終於是勾起唇角，竟是難得一笑！
如濯如綽，風華盡顯，撥人心弦。
“無月，過些日子，想來不會太平...”
慕容無月聽後，透徹的眸子染上不解，挑眉看向了千悒寒。
煞有其事道：“自從你回來了，這淩祁何時太平過？”
卻見千悒寒竟是起身，負手立於月下，神色難測，冷聲開口道：“當年之事，多謝...”
這句多謝，他始終欠著！
慕容無月渾身一震，抬眸，仰頭看向千悒寒。
月色之下，他的麵龐有些模糊，那冰寒之勢中，卻還是驚美的讓人...
嫉妒！
手中折扇‘唰’的一開，笑道：“阿寒...你這句謝，太久了...”
誰知千悒寒卻是看都未看他一眼，冷聲道：“你的謝，也還欠著本王呢”。
慕容無月一怔，哭笑不得。
當年...
記不得多少年前，兒時，他時常入宮，也會去聽太傅給千悒寒教授，自然是時常與千悒寒見麵的，可每一次，都是免不了要大打出手。
宮人們自然是低著頭匆匆走過，裝作什麽也沒看到的樣子。
可無奈，太傅、少傅等人看見了便是一定要製止的。
最後每每都是要鬧到先帝那裏去，他二人自然是誰都免不了一頓挨罰。
慕容無月回府，更是要被慕容竹一頓‘毒打’，此事才能算是過去了。
可二人根本不長記性，再次碰麵，仍然是誰也不服氣誰，美其名曰的互相‘切磋’。
想那一日，他與千悒寒又是在東宮前院打了起來...
“等一下！”
千悒寒後退一步，叫了停止。
慕容無月自小其實是比較乖巧的，唯獨遇到千悒寒，這事事都比自己還要厲害的小太子，便是有些擰巴了。
“如何？太子殿下，你莫不是怕了吧！”慕容無月挑釁道。
千悒寒從不與他做口舌之爭，一般能動手，從不動嘴！
冷聲道：“若是不想挨罰，便換個地方！”
免得每次打的未分勝負，便又要鬧到父皇那裏去了。
“哪裏？”慕容無月當仁不讓。
東宮前院十分空曠，不得不說，是個‘切磋’的好地方。
他們總是不能...
去禦花園打吧！
“冷宮！”
誰知這人語出驚人，竟說出了這麽個地方。
慕容無月聽後，冷宮就冷宮，自然是隨千悒寒去了。
冷宮。
冷宮之中的確是空無一人，許多年前，倒也有被貶的嬪妃住過這裏，可瘋的瘋死的死，宮人們更是想法子去尋了好差事，這裏自然是雜草叢生，一片荒蕪了。
倒是個躲開太傅的好地方！
千悒寒和慕容無月在冷宮之中，一路從院子打進屋內，這一打，便是一個時辰。
開始還好，有板有眼，有條有序，可後來...
不到十歲的孩子，力氣哪比大人？
且武功也並非十分純熟穩固，不到一個時辰，二人便有些體力不支，從比武，變成了...
瞎鬥！
什麽抓撓掐的就開始用上了，畢竟是小孩子，也並不顧及那麽多，倒是打的難舍難分，滿地打滾。
直到...
‘咣’的一聲。
二人也不知是誰，竟然撞在了桌子上，一聲悶響過後，就看見那桌子下的地麵，竟然是緩緩...
打開了！
二人皆是嚇了一跳，他們本就躺在地上打鬥，哪裏想到身旁的地麵竟然會出現了一個入口？
皆是愣在原地，保持著你掐我打的姿勢，完全忘了動作。
而後，二人抬頭看向上麵，這才發現，原來一隻桌腿的內側，竟是有一個小小的按鈕，若不細看還當真是很難發現的。
“這...這是間密室？”慕容無月震驚道。
千悒寒看著那地上出現的洞口，有階梯一直延伸向下，麵無神色道：“或者，是個地牢！”
慕容無月更是驚訝，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千悒寒神色清冷，麵上不見一絲波動，說道：“離開！”
還能怎麽辦，難不成還進去麽！
慕容無月似乎也反應了過來，瞪了一眼千悒寒便打算起身。
誰知千悒寒剛剛起來，就聽見慕容無月“啊”的一聲悶喊。
剛才，正是他的腰，撞在了那桌腳上！
隻是方才他全神貫注，心思都在這密室之中，竟是忘了疼痛，而眼下這一起身，疼痛才隨之而來。
而這一疼...
還未爬起來的他，這猛然一疼，竟是毫無防備的向後跌去。
而他身後，正是那地洞。
“啊！”猝不及防，慕容無月掉了下去。
“慕容無月！”千悒寒迅速去拽慕容無月，卻僅僅是碰到了他的手，還未等抓住，便看見慕容無月滾落了下去。
“慕容無月！慕容無月！”千悒寒趴在地上喊道。
那地牢一片漆黑，憑借外麵的光亮，僅能看到上麵這幾個台階，慕容無月滾落下去之後，就再也看不見身影了。
好在，千悒寒聽見了‘砰’的一聲，想來這樓梯並不太長，慕容無月是掉落在地了。
想都未想，千悒寒也飛快的跑了下去。
下到盡頭，也的確看到了下麵的慕容無月。
“慕容無月...”千悒寒叫了他一下。
借著背後的微弱光線，能看見在他們前麵，竟是還有一個大門，這階梯下來便是大門，門未關，而裏麵的確是一間密室。
一片漆黑，千悒寒根本看不清裏麵是什麽情況，側頭看去，隻見慕容無月正盯著那密室裏麵，似乎是在看著地上，身上竟是隱隱有些發抖。
慕容無月下來較早，眼睛已經適應了這裏的光線，已經隱約看出，那地上是什麽東西了！
千悒寒眯起眸子，竟是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火折子燃亮。
霎時，麵色一白，驚恐的連尖叫都發不出聲音。
地上，竟是放著兩三具陰森森的骸骨！
那骸骨早已腐爛沒有了血肉，變成了白花花的的骷髏，空洞的眼窩，破碎的腳骨手骨，扭曲的身型，肋骨上，頭骨上的蜘蛛網的下，是無數的蛆蟲在蠕動！
“走...”千悒寒愣在原地，卻是喃喃道：“無月，快走！”
說完，他猛然推了慕容無月一下，拽著他向樓梯處走去。
那大門不知何時關閉，也不知這裏還有沒有另外的機關，若是階梯上麵的大門關閉，那他們的下場...
將會與這些骷髏一樣！
餓死渴死，而後化為一堆白骨！
這裏，根本就不會有人找到！
慕容無月這才回神，卻是嚇得兩腳發軟完全動彈不得，被千悒寒拽著，本能的向前走去。
眼看便要到上麵了，慕容無月卻是腳下一絆，便跌倒在了階梯上。
“慕容無月！快起來！”千悒寒厲聲道。
慕容無月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許是嚇壞了，竟是瞪大了眸子看著千悒寒，一動不動。
卻正在這時，上麵那大門，竟是緩緩關上了！
千悒寒眸子睜大，厲聲道：“慕容無月！”
而後，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是將慕容無月抱了起來，直接扔了出去！
那門，也關上了！
地牢之中再無一絲光亮，漆黑一片不見五指，還不到十歲的千悒寒有些脫力，跌坐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隻感覺周圍發寒散著冷意，吞噬著他的每一寸肌膚，而那階梯的盡頭，那些白骨就像是要爬上來一般，讓人心生恐懼。
而外麵，慕容無月重新身置光亮之中，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
“太子...太子...”慕容無月坐在地上喃喃道。
“太子！”終於是回過神來，他大喊著，拚命摳著那地麵卻是無濟於事。
就在這時，他猛然想起了那機關！
“機關！機關！”
迅速向桌腿處爬去，手顫抖著，顫顫巍巍按下了那個按鈕。
終於，那大門再次被打開，他看見了下麵瑟瑟發抖的千悒寒。
“太子！太子！”慕容無月伸手拉住千悒寒，終於是將他拉了出來。
可這短短片刻，度秒如年的恐懼，卻足以讓千悒寒終身難忘。
而後...
二人脫力的躺在地上，仍是感覺渾身冒著寒意，雞皮疙瘩都未褪去，卻嚇得身子發軟，起不來身。
慕容無月深呼一口氣，說道：“殿下...多謝！”
如若不是在陛下麵前，慕容無月從不稱呼千悒寒為殿下。
誰知千悒寒卻是說道：“你武功不如本殿，我這才救你的，哪日你贏過了我，再說謝吧”。
而後...
而後許久，是一年還是兩年慕容無月已經記不得了，總之，十九年前，皇後突然被殺，太子失蹤，冥雲天，徹底消失了！
整個皇宮的人都在找冥雲天，隻有慕容無月猜到，千悒寒躲在了哪裏。
他永遠記得自己在那片黑暗之中，隱約看見那一堆白骨的樣子，那陰森的骷髏，仿若在用它那空洞的眼睛盯住自己，甚至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而正在那時，冥雲天出現在了自己的身旁！
他身為太子，金龍之軀，當真不必親自下來救自己！
而後，在自己跌倒之時，也是他，將自己推進了那片光亮之中！
所以那一次，父親入宮之時，他也纏著去了！
他還記得，他拿著冥雲天的鞋履和太子印章離開，走到那大門處，突然蹲下腳步，回頭，看著站在一堆白骨之間的千悒寒，故作輕鬆的笑道：“冥雲天，你不謝我麽！”
他們都知，一旦失敗，將萬劫不複。
千悒寒卻是說道：“慕容無月，我若回來，定然謝你！”
這二人...
各欠對方一句感謝！
可九年前，千悒寒強勢歸來，血洗淩祁皇室，自立攝政王，將這一堆的爛攤子甩給了他，時至今日，他從未對自己說過一句，謝謝！
此時。
慕容無月笑道：“你當時說，何時我贏了你，再對你道謝便可，可誰知...”
慕容無月底笑出聲：“直到如今，我仍是武功不及”。
他收起折扇，看向千悒寒，大言不慚道：“本相自愧不如，所以這句謝，便也可以免了”。
千悒寒卻是低笑，說道：“早知當初，本王便不該救你！”
慕容無月倒是不甘示弱，笑道：“那王爺當年，怕也是要與那些白骨相伴到老了，如何還能找到如花似玉的小王妃？”
想起葉傾嫣，慕容無月疑惑道：“話說，阿寒，你到底是如何發現這葉傾嫣的？可真是...”
他笑出聲音，說道：“眼光獨到啊！”
心裏所想卻是...
真是何人找何人，也就千悒寒能‘慧眼識人’，發現葉傾嫣這‘別具一格’的女子！
想千悒寒，去一次蒼穹宴，見了一次葉傾嫣，竟是就纏上人家了？
可見當時的葉傾嫣，是將阿寒迷成了什麽模樣！
誰知千悒寒竟是回過身來，看向慕容無月，神情中難得染上一抹溫綣。
“無月，嫣兒是我當年救下的，一直...在冥幽穀中”。
“什麽！”
饒是慕容無月這般沉穩的一人，也不免驚訝的不行。
“當年？一直在冥幽穀中？”
原來葉傾嫣...
與阿寒早就相識了！？
原來葉傾嫣是冥幽穀的人？！
所以葉傾嫣知道阿寒的身份，攝政王的知道，冥幽穀穀主的也知道！
他驚訝道：“當年是多少年？”
當年？
哪個當年？
那葉傾嫣當時...
才多大？！
誰知千悒寒開口說道：“九年前，血洗淩祁之後，回穀路上...”
“千悒寒！”
慕容無月大叫出聲，滿臉的驚訝和...
嫌惡！
盯著千悒寒，大為驚訝說道：“那當年的葉傾嫣豈不是才...”
“七歲！”千悒寒直接答道。
慕容無月搖著頭，許久，他抬起手中的折扇上上下下的指著千悒寒，眸中滿是玩味和戲謔，說道：“阿寒啊阿寒，想不到啊想不到，你這些年來從不讓女子近身，原來...是因為你有這等癖好！”
他撇嘴說道：“七歲的孩子你竟也下得去手！”
而後，隻見千悒寒一道內力震過來，慕容無月隻得躍起閃躲，又是落在了後麵一點的地方，哈哈大笑出聲。
千悒寒倒是也未再出手，在慕容無月這般爽朗的笑聲之下，舉起拿酒壇子飲下，唇角緩緩勾起。
無月，一切都要結束了。
多謝你當年的救命之恩。
多謝你這些年來在淩祁朝堂為我做的一切！
若是沒有慕容無月，或許，在他回來之前，冥照祌就已經死了，琬貴妃的那個孩子也已經登基了。
雖然他並不在意，雖然他無論何時歸來，都可以將淩祁和景琰毀成地獄。
不親自動手弑父報仇，如何能慰藉母後的在天之靈！
不將那琬貴妃折磨的生不如死，如何對得起他當年的恐懼和絕望！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離人斷腸引。
第二日一早。
慕容無月是帶著怒氣上的朝。
一路上，幾乎將千悒寒罵了個慘無人道。
這位沒心沒肺的攝政王大人在自家屋頂上呆了半宿，回去便在王府酩酊大睡。
可自己...
卻還要爬起來上朝！
他算準了千悒寒今日不會出現在早朝之上，想來這個時辰，還未起身呢！
可是苦了自己，分明是他的救命恩人，要陪他守夜不說，還要給他應付這些大臣們！
當真是沒有天理了！
下朝，慕容無月便冷著一張臉大步離開了奉天殿，自然是回去...
補覺了！
禦花園。
冥碧麒剛剛走到禦花園，那眉眼間的慌張也總算是褪去了一些。
剛才在奉天殿，他仍是從頭到尾的垂著頭，無論下首說什麽，彈劾也好，舉薦也罷，這些事情都是與他無關的。
可即便是如此，他還是在龍椅上坐立不安，心下忐忑。
唯一好在...
這些日子，攝政王一直沒有出現過！
自從上次，惠靈公主抓住了那名刺客，攝政王就再未出現過了。
對於冥碧麒來講，千悒寒不出現在早朝上，他至少便沒有那般誠惶誠恐了。
也難得的，今日路過禦花園之時，竟是放慢了腳步。
冥碧麒說道：“其實這後宮安寧，倒是件好事...”
他兒時的事情大多不太記得了，卻也記得母妃並不受寵，後宮的嬪妃實在是太多了，父皇一日一人都寵不過來，更何況，還有一個得寵的琬貴妃呢。
而現在，這偌大的禦花園內，抬眼不見一名女子，在冥碧麒看來，的確是件好事。
冥碧麒那有些稚嫩的麵容掛上苦笑。
若自己不是皇帝該有多好啊。
縱使沒有自由，被禁錮在這皇宮之中，可不理世事，整日逛逛花園，或是將自己圈在房裏，倒也是不錯的。
可惜...
他終究是擺脫不得，這傀儡皇帝的身份。
冥碧麒不由自主的一聲長歎，那神色間也盡是黯然無力。
一旁的辛公公見了，心裏也難免有些心疼。
陛下才十三歲啊...
四歲便被攝政王推上了龍椅，整整九年了，每日都過的膽戰心驚，謹小慎微，生怕做錯了什麽惹怒了王爺，或是哪一日沒了用處...
下場可想而知。
他看了看冥碧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本想勸慰幾句的，可左思右想，實在不知，冥碧麒眼下這處境，是有什麽好安慰的話。
可謂是如履薄冰啊。
正在這時，幾聲‘渣渣’的聲音傳來，辛公公抬頭便看見了那假山之上，幾隻黃雀正落在上麵。
辛公公說道：“陛下，麻雀雖小，可五髒俱全，畜類尚且昂鳴歡叫，陛下何苦將那些不開心之事，放在心頭呢...”
冥碧麒雖然年紀小，可這些年來在千悒寒的權勢之下，為了保全性命，為了免受折磨，多少還是知道察言觀色，聽得出話中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