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計中計,葉傾嫣的布局
這下,穆紹傳當真是震驚了。
何止震驚,簡直是驚恐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竟然是他府上的暗衛令牌!
到底是誰如此的陷害自己啊!
他立刻高聲喊道:“父皇!兒臣沒有做過!兒臣殺那紀顏做什麽啊!兒臣的暗衛都不知所蹤,十有**是已經遇害,定然是那人陷害的兒臣啊!”
穆紹傳怎麽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誰要害他,為何無緣無故把他扔進了紀顏的房間?
他這般害自己,到底有何目的!
莫非...
是穆淵?!
看起來一副無害無爭的模樣,實際上卻背後動刀子,破壞和親,意圖將他拉下太子之位?!
可僅僅是因為死了一個紀顏,父皇便就會廢了自己這太子?
顯然是不可能的啊!
那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這麽害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
穆紹傳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幕後之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穆紹發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因為殺了他的暗衛,將他扔在紀顏房間裏,又殺了紀顏陷害於他的人,目的本就不是他!
那人的目的本就不在穆紹傳,他又如何能想的通呢。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誰要害他罷了!
他更是不可能想到,此事與葉傾嫣有關,雖然不是葉傾嫣動的手,卻是葉傾嫣布的局,牽扯了兩方勢力,葉傾嫣又有心借刀殺人,他又怎麽可能想的明白呢。
而他更是不知,這一切...
僅僅是噩夢的開始!
葉傾嫣但凡出手,便從來沒有目的如此簡單的時候。
而此事,遠遠比他意料中的,還要讓人震驚,讓人恐懼!
形式之惡,遍布之廣,不可控製!
而眼下,景琰帝顯然已經是要大發雷霆了。
“穆紹傳,你給朕說清楚,到底是誰要害你,殺了紀顏來害你,又能得到什麽!”
景琰帝自然是要發怒的。
顯而易見,這幕後之人大費周章的打暈了穆紹傳來害他,就是為了...
嫁禍給他一個區區殺死紀顏的罪名?!
若是當真要害穆紹傳,都給他打暈了,殺了他豈非是更好?
何須如此費力?
別說景琰帝了,任誰聽了都是不相信的。
霎時,秦若瑜哭的更凶了。
趙子煜見此,說道:“陛下,這般情景,怎麽看都像是太子殿下其實是與那紀顏兩情相悅,可眼見要東窗事發,他這才在入宮的路上,派人殺了那紀顏,以掩飾他與紀顏的情愫!”
畢竟方才,他們先跑出去追秦若瑜了,而那時,穆紹傳可是還沒有離開譯荊館呢!
從譯荊館到入宮的這段時間裏,穆紹傳有足夠的時間,去交代暗衛,殺了紀顏!
而眼下這般情景,也的確看起來合情合理,容不得人不信。
穆紹傳更是連連叫苦,他如何能想到,紀顏竟然是死了?!
照他所想,那紀顏來到大殿上應該是一哭二鬧三上吊,要死要活的叫屈,到時便就可以證明他二人並無幹係了。
可她竟然是...死了!
房間裏還有自己暗衛的令牌!
而正在這時,突然太監來報,宮外...
出事了!
此時,皇宮大門外。
人。
許多的人!
數不勝數的人!
他們此時正聚集在宮門外,人山人海。
原因嘛,是請求入宮麵聖!
而地上,一個長長的卷軸畫紙,上麵卻並非是一幅畫,而是...
名字!
許多的名字!
而這些人中,並非有老百姓,文人,學子,竟然還有朝臣!
翰林院的臣子。
這些人在那長長的卷軸麵前,並非站著,而是跪著!
數百人請求入宮麵聖,宮門口的守衛哪裏攔得住,眼下就連禁衛軍都出動了,而也好在,這些人並非是不講道理之人,齊齊跪在地上高聲喊著要入宮麵聖,周圍圍觀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整個皇宮門前已然是水泄不通了。
情勢已經難以控製!
禁衛軍立刻去金鑾殿稟報,景琰帝聽後十分驚訝,自景琰開國以來,並沒有出現過百姓聚集宮門,文人聯名上書之事!
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可知道為何?”景琰帝冷聲問道,緊蹙著眉頭,本就威嚴的麵上更是嚴肅。
那太監恭敬道:“回陛下,奴才不知,莫統領隻說,宮門口數百人聚集要求麵聖,圍觀百姓猜測紛紛,議論不休,情況已經無法控製了!”
景琰帝眯著眸子,心下思索著,近日來京城並沒有發生什麽大事,這些人到底為何而來?
莫非...
景琰帝看向了紀顏的屍首。
莫非是這些文人,紀文柳的門生們,得知了紀顏身死的消息?
想來是了!
不然,實在不應有這麽多人前來皇宮。
況且在百姓之中,除了關於紀文柳的事,也再無這麽大號召力之人了。
可眼下...
想來這些人還不知道,紀顏是被穆紹傳殺死的,畢竟從紀顏的房間裏發現七皇子府令牌一事,也就隻有他派去的那幾個人知道而已。
所以眼下若要平息紀文柳門生的怒氣...
還需要穆紹傳!
之前穆紹傳為紀文柳洗刷了冤屈,那些人一個個對他可謂是感恩戴德,眼下他們並不知道紀顏是這麽死的,讓穆紹傳來安撫是最好不過的了。
否則,這般長時間的聚集在皇宮門口,豈非是要出大事。
景琰帝冷聲道:“讓他們派幾人進來便可,告訴他們,若有何冤屈,朕定然不會置之不理!”
那太監聽後恭敬稱是,便退了下去。
而後,景琰帝看著穆紹傳冷聲道:“太子,眼下許是因為紀顏的死,百姓有些激動,他們並不知紀顏的死因,一會那些人來了,你可知道該怎麽做?”
景琰帝的意思穆紹傳哪裏會聽不明白。
所以...這些人是因紀顏而來?
他立刻頷首道:“父皇放心,兒臣明白!”
景琰帝這才點了點頭,而後對秦若瑜等人說道:“秦公主,趙大人,江大人,國之根本,百姓也!可否等朕處理了此事,朕在讓這逆子給秦公主一個交代!”
秦若瑜抽泣著點點頭道:“國事重要,若瑜明白”。
趙子煜和江河見此,自然也是沒有說什麽。
景琰帝這才放心,左右秦若瑜關心的是穆紹傳的‘真心’,並非是紀顏的死因。
可景琰帝依然是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門外這些人,的確是有許多紀文柳的門生,可他們今日而來,卻並非是因為知道了紀顏的死訊,而是...
正在這時,隻見大殿的門被打開,從殿外走進來五名男子,皆是一襲布衣,可單說那一身不同於武夫的氣質,便不難看出各個才學匪淺,膽識不遜。
一看便知,是文人!
而其中一人的手裏,正拿著一個十分厚大的卷軸。
顯然,便是這次事件的領頭之人!
走到前殿,這五人跪下說道:“草民,蔣誌,周成,曹英學,馮倡,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琰帝冷聲道:“你們這些人聚集在皇宮門口,到底是要作何?”
其中一人恭敬道:“陛下,草民之所以在宮門口請求麵聖,的確是因為有冤屈!”
景琰帝聽後鬆了一口氣,看來與他所想一樣,隻要不是什麽大事便好說了。
冷聲道:“免禮吧,你們有何冤屈,且說與朕聽!”
“多謝陛下!”幾人免禮起身,這一抬眸,好巧不巧的看見了紀顏的屍首!
而這五人...
見過紀顏!
他們是紀文柳的門生,三年之前,在紀文柳出事身死之前,也是常去紀府拜訪,自然是認得紀顏的。
可誰想到,這一抬眼,竟然是看到了紀顏的屍首!
這還了得!
大為震驚。
其中一人指著紀顏的屍首,顫聲喊道:“這...這...紀小姐!”
那幾人看到後也是大為驚訝。
紀顏怎麽會在這裏...
不!
應該說紀顏怎麽死了!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看到了紀顏的屍首?
而且還是...如此的衣衫不整,淩亂不堪。
“陛下!”其中一人說道:“紀小姐怎麽會...”
他們雖然都見過紀顏,卻是對她並無了解,去紀府也是因著男女大防而隻是匆匆一眼。
他們對紀顏的全部了解,便是前些日子,她不畏強權不惜性命,孤身入宮為紀文柳翻案一事。
景琰帝卻是比他們還震驚。
這些人...
不知道紀顏死了!
那...那他們為何而來!?
片刻,景琰帝壓下心頭的震驚說道:“譯荊館入了刺客,紀小姐...遇刺了!”
幾人相互看看,眼裏皆是驚訝,譯荊館竟然進了刺客?
曹英學立刻說道:“陛下,那刺客可抓到了?”
景琰帝冷聲道:“並無”。
曹英學磕了一頭,說道:“陛下,紀小姐是紀先生唯一的女兒,還望陛下找到凶手”。
景琰帝聽後說道:“譯荊館入了刺客,這你自然不會放任!”
曹英學這才說道:“多謝陛下!”
可震驚之餘,幾人並沒有忘記此次前來的目的。
蔣誌定了定心神,恭敬道:“陛下,草民等今日前來,是想懇請陛下,還吳徠一個公道,徹查吳徠入獄一事,釋放吳徠!”
吳徠!
景琰帝疑惑的看向了穆紹傳。
穆紹傳聽後卻是身子一震。
怎麽會!
這些人竟然是為了吳徠而來?
曹英學說道:“陛下,這是景琰許多文人簽下的生死書,草民們願以性命擔保,吳徠對紀先生,絕無不敬之意,更別說是陷害了!請陛下還吳徠一個清白!”
說著,他將那卷軸剛在地上打開,赫然有兩米多長,上麵密密麻麻的名字,並非有京城的,甚至還有其他地方,趕來位吳徠叫屈的!
這些人,是紀文柳的門生,有吳徠的同窗,也有吳徠的好友,更有隻與他有過一麵之緣,卻受過他指點啟蒙之人。
這些人,不惜性命前來京城,隻為救他一命!
景琰帝見此震驚不已,看著那些或龍飛鳳舞,或規規矩矩的簽名,景琰帝第一次發現了事態的嚴重。
到底...為何!
他說道:“吳徠誣陷紀文柳,變相害死了他,證據確鑿,何來冤枉?”
曹英學緊張的上前一步,有些激動道:“陛下,臣願以性命擔保,吳徠絕做不出那等事情!”
他說道:“朝廷說吳徠在豔香樓裏口無遮掩,宣泄對紀先生的不滿,可那一日,草民正在豔香樓!草民,正與吳徠在一起!”
穆紹傳聽後渾身一震!
他抓走吳徠的原因,是因為吳徠之前在豔香樓內酒醉,便大言不慚的說著,他當年科舉,是因為寫下了紀文柳的見解,才會榜上無名,而被落榜的!
言語之中,顯然是因為吳徠懷恨在心!
他正是因為這個才抓了吳徠的。
可這人說,那一日他也在豔香樓內,那他為何還要替吳徠辯解?
隻聽曹英學繼續說道:“那一日,我們約好了去豔香樓,卻隻為喝酒聽樂,並沒有染指佳人,吳徠也的確是喝醉了酒”。
那一日,豔香樓內,眾人提起了吳徠的學識,皆是惋惜他沒有步入仕途,不然,現在哪裏還有那狀元郎的事?
吳徠已然是醉了,歎息道:“當年我在紀先生的門下,也算是他的得意門生,他見解獨到,哪怕朝局之事也是看的透徹,我對此心中敬佩,更是向往他所構畫出來的天下,便寫在了那考卷之中,可誰知...竟然是這般下場!”
眾人都是他的好友,怎會不知當年之事。
無奈勸道:“你莫要如此灰心,你我飽讀詩書就是為了匡扶大業,肅清逆臣,早晚有一日,紀先生所言,會實現與天下!”
“呸!”
吳徠怒道:“那一年落榜,我便早已看清這世間之事,真真假假,早已無界!即便是翰林院,進去了又有何意義!”
他猛然站起身來,卻是因為喝醉了有些晃悠,他手拿著酒壺,不滿道:“隻怪人性黑暗,腐爛的不成樣子!才將璞玉當作了沙礫被埋藏了下來!上天不公,爾等在如何努力,也不過是浪費力氣,最終被光陰消磨的不成樣子罷了!”
說完,吳徠又是舉起酒壺一飲而盡,可見氣憤!
曹英學搶過吳徠的酒壺,怒道:“吳徠!你怎能這麽說?紀先生是如何教導你的,紀先生在世時說過,其黑也好,其白也罷,終於是躲不過一個‘度’字!凡事皆有度,萬物皆有度,再過黑暗,也終究會漸漸明亮!”
度,乃盡頭!
凡事皆有度,凡事,總會有個盡頭。
黑暗到了盡頭,終會明亮。
好盡,壞盡,終會轉換!
風水輪流!
提起紀文柳,吳徠竟然是哭了出來,一個八尺男兒就那般的落下眼淚,哭道:“紀先生!紀先生便是枉死的啊!這世間無理,哪還有度!”
曹英學厲聲道:“吳徠,紀先生再世之事,便對你格外嚴厲上心,你如今這般樣子,豈非是讓他不得安心!”
吳徠聽後,這才緩緩閉上了眼睛,平息情緒道:“曹兄,你說的對,紀先生於我乃再生之恩,我雖生不逢時,可亂世出英雄!我吳徠不濟,卻也願不懈努力,為景琰腐爛的朝堂圖謀一個‘度’來!”
那一日,豔香樓中便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