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千悒寒的過往

葉府。

葉府除了葉傾嫣的東西,幾乎都已經被官兵搬空了。

可因著葉傾嫣還住在葉府,景琰帝終究沒讓人抄了葉府,所以除了庫房的金銀財寶之外,葉府其他地方還是如常。

管家和下人們哪裏能想到,竟會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城中的謠言他們自然也聽見了,憤怒之餘心中更是惶恐不安,這葉成連死了,葉府僅剩下了一個主子,哪裏用得上這麽多人來伺候?

他們隻得提心吊膽,誠惶誠恐的待在府中,生怕哪一日,葉傾嫣將他們給趕走或是發賣了。

而後,葉傾嫣竟是出麵,說願意留下的月銀照舊,不願留下的,去賬房領了銀錢和賣身契離開便可。

他們這些下人們大為驚訝,大小姐竟是沒有趕走他們?

他們自小為奴,賣身契不是在這個府就是在那個府的,根本就無處可去,好不容易在葉府幹了這些年,早已經習慣了,哪裏願意走,即便給了他們賣身契,他們本就是下人的命,出去又能做什麽呢?

以至於,竟然是一個離開的都沒有,全部都留在了葉府。

而有葉傾嫣這話,他們便就安心不少,即然葉傾嫣如此寬和,她們日後又隻伺候一個主子便可,皆是更加用心。

葉傾嫣卻是看著空空蕩蕩的葉府心思微動。

一年前回來京城,她並沒想過要這麽久才會殺死葉成連和孫姨娘。

可那些意外...

景心語的變化,千悒寒的出現,皆是讓她措手不及,推遲了一切計劃。

可說到底,對景心語是不忍。

對千悒寒...

她是心甘情願為之延後複仇的!

即便多留葉成連的性命一年,兩年,三年也好,她都一定要先弄清楚,千悒寒,到底是不是君斬。

今時今日,大仇得報,了無牽掛,葉傾嫣突然就有些懂了,為何君斬會牽著她的鼻子走...

自己對君斬的執拗...

似乎是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而千悒寒...

是否也看出來這一點,才會這般於自己打賭!

葉傾嫣歎息一聲,罷了,賭局尚未結束,君斬,你的仇...

我與你一起報!

葉傾嫣眯起眸子,而眼下...

秦然不能白死!

入夜。

夜黑風高殺人夜,景琰明明是大熱的天氣,外麵空氣和煦,即便是入夜仍是暖意融融,細細感受,連微風拂過,都是暖的。

可此時,景府的一個房間內竟是一陣冷意襲來,在這本該溫暖的房間中,散發著淡淡的殺意。

正是景仁勵的房間。

景仁勵此時正熟睡著,可這般濃烈的殺氣逼人,縱使這來人武功高強,內力深厚,也是被景仁勵給感覺到了。

可見這殺氣之重,直接將他驚醒了。

猛然睜眼,景仁勵坐起身來喊道:“誰!”

這一聲誰,同時也驚動了院子裏,景仁勵的貼身暗衛。

他破門而入,見景仁勵已經坐起了身子,而在他麵前,一名黑衣刺客正渾身上下散發著殺意。

“你是何人!敢擅闖景國公府!”景仁勵那暗衛喝道。

可話音剛落,誰知那刺客卻是猛然出手。

快!

極快!

一陣血腥味傳來,景仁勵霎時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渾身都在發抖。

僅一招!

僅一招這刺客就殺了他的貼身暗衛!

那暗衛的脖頸處,一道血痕漸漸顯現,手臂還保持著出手的姿勢,那脖頸處的血液就已經如決堤般的湧了出來,他便也直直的倒了下去。

景仁勵渾身都在顫抖,驚恐的看著那跟了自己十餘年的暗衛。

這是...

什麽身手!

若景仁勵知道,來人是溟幽穀少主的貼身暗衛,默溟。

想來他就不會這般驚訝了。

而後,默溟緩緩向景仁勵走去。

景仁勵嚇得魂飛魄散,立刻顫抖著求饒道:“你...你要做什麽?別殺我!景府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卻見默溟絲毫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身上的殺意直逼景仁勵的身前,他從未距離死亡這麽近過,顫抖道:“求求你,別殺我!我與你無冤無仇,不要殺我啊!求求你放過我!”

默溟卻是冷眼看著景仁勵,緩緩接近,卻並未動手。

少主說,將景仁勵抓回去,先給秦然收些利息!

因為葉傾嫣不知君斬為何要對付景府,可上次看君斬那態度...

想來是與景庭正有關。

所以葉傾嫣並沒有直接去找景庭正,她不想打亂了君斬的計劃。

可她斷不能讓秦然白死!

便就先讓默溟把景仁勵抓來,收些利息。

可默溟...

卻是心知千悒寒與景府的恩怨,所以默溟也是強忍著怒氣,沒有一刀了結了景仁勵的性命。

冷笑道:“要什麽都給!”

景仁勵立刻頭如搗蒜,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的說到:“給!給!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求求你別殺我!”

默溟卻是冷笑道:“我要你的命!”

說完,默溟抬起一掌便打在了景仁勵的後頸,將他打暈了。

少主說過,要活的!

譯荊館。

秦若瑜這些日子以來,睡的皆是不安穩,時常半夜夢到秦然,便就哭醒了。

有時候一連幾日,那帛枕上都是濕的。

眼下這個時候,想來秦然的屍首還沒有被送到青原,等父皇母後和太子皇兄看到了,該是如何的傷心啊。

秦若瑜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從前,三皇兄總是對他說,事事要以青原為大,不可任意妄為。

她總是不屑一顧,總是任性的不以為然,可她現在後悔了!

若是她當時乖乖的與景琰和親,嫁給穆司賢,穆紹傳或是穆淵之中的誰都好,那蒼穹宴以後,秦然便可以回去青原,即便是千悒寒遇刺,也有自己留在這裏。

若是那樣,自己就不會受那些罪,三皇兄,也就不會死了!

而三皇兄至死...都是在為青原考慮啊!

秦然臨終前對千悒寒說的那番話,看似是因為想要千悒寒給青原一條生路,才會救下葉傾嫣的。

可秦若瑜是秦然的嫡親妹妹,又怎會看不出來,秦然待葉傾嫣的不同呢!

若說之前她不明白,可在她經曆了那麽多之後,許多事情,她都用心在看!

她此次再回來景琰,早就想通了秦然對葉傾嫣的不同尋常!

上次送給葉傾嫣的那個錦盒,那些秘藥,幫助葉傾嫣做戲,讓自己假死,在讓自己出現為葉傾嫣洗刷冤屈,這等等等等的一切,當真隻是因為葉傾嫣是淩祁的皇後麽!

還有那一箭而來,不顧一切的擋在了葉傾嫣的身後,秦然眼中的擔憂和決絕,秦若瑜看得清楚。

三皇兄,是愛上葉傾嫣了!

可就是死!

就是直到死!

三皇兄也沒有承認他對葉傾嫣的感情!

他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為青原爭取了一條活路!

在淩祁越發強大,千悒寒越發權勢的壓迫之下,為青原爭取了一條活路,一絲緩和的氣息!

千悒寒應下了,便是...

青原安全了!

三皇兄是那般的保護著青原,用性命去保護著青原,甚至於連心愛之人都不敢宣之於口,遮遮掩掩,隱隱藏藏。

那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任性,去揮霍青原公主的特權呢!

所以當秦然死後,葉傾嫣告訴她,什麽都不要做,隻等她給秦然報仇便好。

她便相信葉傾嫣!

自己無才無能,在景琰無權無勢更無可用之人,又是不知凶手是誰,貿然查看也許還會給自己招惹殺身之禍,莫非還要讓景琰派人保護著自己麽。

秦然救下了葉傾嫣,葉傾嫣必定不會害她,所以她相信葉傾嫣!

等。

等葉傾嫣的消息!

隻是連日來,每每夢見秦然便是哭的難以自抑。

眼下,她又是滿眼淚痕的醒來,秦若瑜緩緩起身,抬手隨意劃去臉上的淚水,悲傷之意溢滿心口,再無睡意。

之前便是這般,夜裏哭醒,便再也無法睡下了。

她拿起一旁的外衫披上,赤腳走了下地。

雖然景琰正值盛夏,可如此夜裏,還是有一絲微涼之意,秦若瑜卻是不知冷意,隻披一件外衫赤腳走到了窗前。

抬手,緩緩推開窗戶。

秦若瑜抬眸,滿目荒涼。

月色朦朧。

三皇兄,你可在天上...

同一時間。

譯荊館的另一個房間,千悒寒的房間!

千悒寒麵色微冷,若仔細看去,會發現那眸中情緒難測,有些複雜。

而在他麵前,那薄唇微抿,神色難得認真的,正是慕容無月。

他此時正色看著千悒寒,那拿著折扇的手第一次乖順的放在胸前,有些欲言又止。

許久,慕容無月終是問道:“阿寒,你對那位葉小姐,是認真的?”

雖然心知,千悒寒從不是那種風流之人,可讓他相信千悒寒真的愛上了一個女子...

慕容無月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可連日來,看著千悒寒對待葉傾嫣的樣子,那神色,那用心,便是又由不得慕容無月不信。

而千悒寒,對於這半夜而來,攪得自己無法入睡的‘不速之客’自然是十分不快,可他猜得到,慕容無月是來做什麽的。

罷了,今日若不讓他問個明白,明日也是要攪的自己不得安寧的。

“嗯”,千悒寒淡聲道:“認真”。

慕容無月聽後緊緊的皺起眉頭,與以往的雅月清潤不同,眸中竟是沾染一抹失措。

“阿寒,你可知琉璃日日都在盼著你回去!”

他有些失態:“你怎能...怎能愛上別的女子!”

千悒寒終於是抬眸看向了慕容無月,淡聲道:“無月,我從未愛過琉璃,這一點,你心知肚明!”

慕容無月仿佛有些執著,說道:“阿寒,我知當時你並未愛上她,可若不是因為...”

慕容無月頓了一下,倒是有些清醒了,歎道:“你明知道,若不是發生了那樣的事,她便已經是你的...”

“無月!”千悒寒打斷道,顯然是不悅了。

冷聲道:“她現在是你未過門的丞相夫人!”

慕容無月聽後有一瞬間的僵硬,眸中的傷痛一閃而逝。

“阿寒,你明知,她心裏無我...”

千悒寒摩擦著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周身發寒,顯然沒有上心,卻還是在聽到慕容無月言語中的酸澀時抬眸。

冷聲道:“你即知她心中無你!那你就更應該知道,她是個什麽心思!”

“她...”慕容無月一噎。

隻有些事情他就是不願承認,寧可塵封心底,當作不知。

辯解道:“阿寒,琉璃她需要一個依靠,你出了那樣的事情,她自然隻能與我在一起,偌大個淩祁,又有誰是真心待她的呢?”

千悒寒深不見底的眸中喜怒難測,與慕容無月相視,一字一句道:“無月,到底是無人真心待她,還是無人,能與你的權勢相媲!”

憑借慕容無月的才智,又怎會看不出來真相呢。

無非...是自欺欺人罷了。

慕容無月怎會聽不出千悒寒話中的意思,他神色一晃,眸中的心虛和痛苦一閃而逝,卻還是固執道:“可阿寒,琉璃對你不同!她是真的喜歡你,並非另有所圖!”

千悒寒那絕美冷謐的麵容上卻是勾起了唇角。

“無月,你終是承認了”。

慕容無月一怔,立刻便反應過來了,心下一疼。

是啊,琉璃對阿寒是真的喜歡,是並無所圖,可對自己...

半晌,慕容無月垂下眸子,掩飾住不穩的心緒,說道:“阿寒!琉璃她隻是希望,嫁給一個真心喜歡她的人罷了,這並沒有錯”。

千悒寒不在,便隻有自己是真心待她,可以護她一生,她選擇自己,並無過錯。

並非...

就一定是圖謀什麽。

琉璃...並非那樣的人。

千悒寒微微昂頭,他何苦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呢。

此人若不是慕容無月,不是那個於他來講最為特別的人...

他當真是懶得管他。

終是無奈道:“無月,你若當真那般喜愛她,待景琰的事情一了,我便回去淩祁,給你二人賜婚!”

左右已經定了親,選個良辰吉日,讓慕容無月娶回去便是了。

慕容無月聽後,麵上卻絲毫沒有喜悅之色,反而是心下慌亂,阿寒便就這般不在意琉璃麽!

若是琉璃知道...

該是如何的傷心絕望啊!

他有些失態道:“阿寒!你非要這般對待琉璃麽!你明知她有多在意你,你明知...”

“無月!”千悒寒厲聲喊道。

終於是忍無可忍。

在慕容無月驚愕的目光下,千悒寒說道:“無月,我隻說最後一遍,葉傾嫣於我,比性命還重要!”

慕容無月微微啟唇,震驚的看著千悒寒,隻見千悒寒浩瀚如空際般的眸子中,是他從未見過的認真。

“無月,嫣兒她,是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

慕容無月,我這般說,你可懂了!

慕容無月怔愣在原地,滿眼的難以置信。

也就是說,與葉傾嫣相比,琉璃不算什麽,甚至連自己...也不算什麽!

葉傾嫣,是千悒寒的唯一!

唯一啊!

許久,慕容無月終於是苦笑一聲。

“阿寒,我明白了”。

抬眸與千悒寒相視,慕容無月已然是恢複了常色,說道:“阿寒,抱歉...”

千悒寒喜歡誰,與誰在一起,自己...並無置喙的資格。

自己不該...這般激動。

更不該企圖左右他的決定。

眼下,他終於是懂了。

縱使多麽心疼琉璃,他也不該如此強迫阿寒。

千悒寒不甚在意,隻是淡聲道:“無妨”。

而慕容無月也終於是明白了。

千悒寒將整顆心都給了葉傾嫣,

他與琉璃...

不可能的!

慕容無月垂著眸子,那如玉般的麵容染上絲絲落默,他自責與自己的多管閑事,也心疼於琉璃的癡心空付,而這一切,即便他心智超群,才華出眾,也是無能為力,奈何不得...

轉身走向房門處,早知如此,他今夜便不該來...

緩緩推開房門,停頓了一下,慕容無月低聲說道:“阿寒,你...莫要怪我”。

千悒寒沒有動作,仍是摩擦著拇指上的墨玉扳指不知在想著什麽事,卻是冷聲說道:“你我之間,不必”。

他二人之間,不必談怪與不怪!

慕容無月苦笑一下,暗道自己這次真是有些過分了,便不再說什麽,大步走了出去。

房間內,獨留下千悒寒一人,那漆黑幽深的眸子如深夜的無星的天空,無邊無際的黑暗,讓人心生恐懼,也讓人迷醉。

他垂下眸子看著那美玉如墨的扳指,心緒回蕩在二十年前...

唐琉璃比自己小一個年歲,自小便喜歡粘著自己,而自己對她倒也頗為偏愛,可始終,是對妹妹的感情。

他沒有嫡親妹妹,便對粉雕玉琢,靈氣可愛的唐琉璃疼愛一些,那時,她便總嚷嚷著長大以後會嫁給自己,自己頗為無奈,可畢竟那時候隻有七歲,甚無感覺,也就隨她說去了。

而慕容無月呢...

兩人當年可謂是勢成水火的關係,那人總拿慕容無月與他比較,可慕容無月自小便是神童,那是出了名的!

他如何能比!

所以結局顯而易見,慕容無月完勝,自己便是那不夠優秀的頑皮孩童。

他也以為自己會一直討厭慕容無月,也以為唐琉璃會一直追在他的身後。

可後來呢...

後來驚天巨變,後來...

後來便有了君斬!

然而,與他兒時所有的不幸比起來,葉傾嫣,是她的萬幸!

八年前,救下葉傾嫣,是君斬的命,也是千悒寒的幸。

其他人,其他事,皆不重要!

葉傾嫣,已成為他唯一的執著。

譯荊館。

慕容無月走出千悒寒的房間,卻在離開譯荊館的路上,隱約聽見了抽泣的聲音。

微弱細小,可對於慕容無月這般武功高強之人,耳力超常,便仍然是聽見了。

慕容無月頓住腳步,有些疑惑的看向聲音傳來之處,這深更半夜,譯荊館怎會有人哭泣?

緩緩走去幾步,在長廊的轉角處,慕容無月看見了開著窗子,站在窗前的秦若瑜。

心下一動!

深夜的長廊幽美而安靜,這一夜月色明亮,在這深夜之中幾乎能照耀出剪影,慕容無那朦朧柔和的影子停頓在地上,淺淡的若有若無。

秦若瑜嫣紅著眼睛,臉上淚水的痕跡有些模糊,想來是胡亂擦拭過的,她抬眸看著月光,月色下,那雙聚滿霧氣的水眸被映的明亮璀璨,卻如何也遮掩不住裏麵的滔天悲意。

她身披一件白色外衫,就那般一動不動的看著清月,偶爾微弱的抽泣出聲,用手臂劃過眸子,擦去淚水,便仍是一眨不眨的看著月亮,悲淒孤寂。

潔白的外衫偶爾隨風微動,不如葉傾嫣那般出塵驚豔,懾魄人心,也並非唐琉璃那種靈氣動人,天真純粹,卻是...

弱不禁風的嬌小之中,帶著與生俱來的高傲,縱使恨意滔天卻始終忍耐,明明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現在卻是收起一切的任性妄為。

那仿佛一夕之間長大成熟的模樣,是要經曆了多少,才能這般的蛻變啊!

被人暗殺,一路逃命,小心翼翼的跟在自己的身後隻求保護,隻求生存,終是回到京城,卻又連唯一可以依賴的兄長也...

身在異鄉,無依無靠,這不該是一國公主的模樣。

那般孤寂較小的身姿,那落寞悲涼的無助,惹人憐惜。

慕容無月心下一動,竟是豪無意識的走了過去。

“秦三皇子若在這星河之上,怕也不願見你如此難過吧”。

這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了秦若瑜一跳,她驚愕的側頭,便看見了慕容無月那清雅透徹的如玉容顏。

月光之下,二人一個立於窗內,一個站在窗外,慕容無月看著皎潔月光,秦若瑜則是驚愕的看著慕容無月。

“慕容丞相...”喃喃道。

有些不可置信。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半晌,終是回神,秦若瑜垂下眸子說道:“多謝慕容丞相,小女...並非多愁善感之人,隻是風迷了眼眸罷了”。

說著,秦若瑜抬眸,竟是嘴角含笑,如若無事的看著慕容無月。

她與慕容無月尚不算熟,縱使一路受他庇護,可自己隻是青原的公主,而他...

是堂堂淩祁的丞相,天下第一才相。

青原與淩祁,哪能同日而語!

自己再過難受,也不可示於人前!

難過...給誰看!

牽強笑道:“慕容丞相這般深夜不睡,是剛從王爺那裏回來吧,時候不早了,慕容丞相早些回去歇息吧,小女便不打擾丞相賞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