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葉成連的震驚

葉傾嫣站在殿上,拿起手中一張信紙,冷聲道:“小女今日前來,隻因在府中發現了這個,請陛下為小女做主!”

景琰帝蹙眉,越發不明葉傾嫣這是要做什麽,他看了看一旁那名公公,那公公便立刻接過了葉傾嫣手中的信紙,交給了景琰帝。

眾人也是不明所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般的看著葉傾嫣。

這葉傾嫣,不是來為葉成連求情的麽?

她此時不應該跪下哭喊叫願,楚楚可憐麽?

可這...請陛下為她做主?

聽起來也不像是求情啊。

葉成連也是疑惑的看著那信紙,實在不明白葉傾嫣這個時候而來是要做什麽,可眼下他也隻能默默祈禱事情會趕緊真相大白。

自己根本就沒有劫過官銀,那曲天藍和曲妙晴又為何誣陷自己!

可誰知,景琰帝看過那信紙後竟是麵色越來越冷,陰沉著問道:“這信,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葉傾嫣答道:“這是小女在一個鬥彩如意耳尊裏麵找到的,那是小女娘親的嫁妝!而這信,是小女府上的孫姨娘,親筆所寫!”

景琰帝眸子一眯:“孫姨娘寫的信,為何會在葉夫人的嫁妝耳尊花瓶裏?”

葉傾嫣說道:“陛下有所不知,之前我娘親死後,嫁妝裏許多的擺件和首飾都被搬去了孫姨娘的院子裏去,而那些用不上的,則被收到了葉府的庫房,後來小女回了府,這才從父親那裏要回了這些東西!”

眾人聽無不心下鄙夷。

這葉成連竟然這般過分,不知廉恥!

嫡妻的嫁妝,竟然讓一個小妾、一個姨娘搬進自己的院子裏!?

這簡直是一種侮辱!

小妾就是小妾,即便疼愛一些,可也不能大過了嫡妻,怎能讓她對嫡妻不敬,甚至是侮辱嫡妻啊!

更何況...還是亡妻!

讓小妾用亡妻的嫁妝,恐怕葉夫人的在天之靈都是要無法瞑目的!

今日他們算認識到葉成連的真麵目了,當真是沒有他做不出來的事啊!

隻聽葉傾嫣繼續說道:“而小女回府以後,便將孫姨娘院子裏,屬於我娘親的東西全部搬了回來,這封信是八年前所寫藏在了這耳尊裏麵的,恐怕孫姨娘也是忘了吧,便被小女搬了回來!”

景琰帝聽後心中大為震驚!

這個葉成連...

自己當真是看走了眼啊!

這些年來他對自己恭敬小心,又是一副對嫡妻深情不移的模樣,便是自己都以為,他當真是個性子溫和,品行端正,為人善和呢!

景琰帝眯著眸子冷眼看著葉成連,未想到...

他竟是如此的心機深沉,心狠手辣!

連自己都被他騙了!

葉成連被景琰帝看的心下一驚,葉傾嫣到底給陛下看了什麽!

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什麽!

景琰帝並沒有讓他猜測太久,隻聽景琰帝冷聲道:“將這東西,拿下去給眾位愛卿看看!”

旁邊那公公立刻拿著那信走了下去,而後,眾人皆是驚訝不已!

尤其...

是袁耽!

他大為震驚,拿著那封信的雙手都在顫抖,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信上的字,眼眶霎時猩紅一片。

“葉成連,你還我女兒命來!”袁耽大喊著上前,一掌就拍了過去。

葉傾嫣見此,一步上前攔住了袁耽,順勢化解了他的掌風,假裝攙扶著袁耽,低聲道:“外祖父,葉成連今日必死無疑,切不可殿前失儀!”

在大殿上用武...

死罪!

她雖是有辦法救下袁耽,可為了葉成連髒了外祖父的手,不值!

袁耽震驚的看向葉傾嫣,驚訝於葉傾嫣會武功,卻也是明白了。

片刻,他拍了拍葉傾嫣手背,跪下對景琰帝說道:“陛下!老臣肯請陛下,為老臣做主!”

眾人十分理解袁老將軍,照葉傾嫣所說,那信是孫姨娘八年前親筆所寫,而那信上,清清楚楚的寫著的,是當年袁曲畫的死因!

竟然正是葉成連所為!

當年袁曲畫進香途中遇到的劫匪,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葉成連刻意買通找來的土匪!

事後那些土匪便拿著葉成連給的銀票遠走高飛,也不怪袁府怎麽找都找不到一點線索。

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他已經身為丞相,不需要袁曲畫和袁府的幫助了!

再者,袁曲畫一死,他便可以故作癡情,讓所有人都以為,他當真是如何的重情重義情深不移,以此來成全自己的名聲!

而這般就已經夠讓人震驚、唾棄鄙夷的了,可葉成連不顧袁曲畫的性命,竟是連葉傾嫣都要殺死!

這簡直太讓人毛骨悚然了!

前些日子,有四殿下親手殺死親生女兒,讓人膽寒不已,眼下,竟是又出現葉成連買凶殺女!

穆司賢那個,說到底隻是剛剛出生的嬰兒,並沒有什麽感情可言,可葉成連可是將葉傾嫣,有血有肉的養到了七歲啊!

那可是七年的父女之情啊!

這是要何其很辣,何其冷血,才能下得去手啊!

何其可怕啊!

霎時,眾人隻覺得遍體生寒,看著葉成連的眼色,簡直像看這一個怪物!

一個人!

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怎麽可能做出這般狠戾,可怕,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呢!

葉成連更是震驚不已,隻感覺一陣冰寒流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像是要將自己冰凍殆盡。

不!

不可能的!

孫彩雯怎麽會寫這麽個東西!

當年,自己殺死袁曲畫的事情,也是她推波助瀾的啊!

卻是隻聽葉傾嫣說道:“陛下,據這信上所說,孫姨娘當年見我父親謀劃殺死娘親和我,那般冷血,毫無猶豫,當時她便覺得可怕,生怕有一日,若是她做錯了什麽,父親也會像對待娘親和自己一樣的對待她,便寫下了這封書信,若真有那麽一日葉成連將她殺了,那麽早晚有一日,這封書信會大白於天下!”

眾人聽後皆是暗暗點頭,十分理解孫姨娘的這般作為,就葉成連這般,連親生女兒都可以殺死的人,誰能不害怕,不擔心,不早做準備。

葉傾嫣頓了一下說道:“小女以為,孫姨娘當時許是想,若她能平安活到白首,便會毀了這封書信吧,可誰想到,八年以後,小女竟是回來了,還將這些東西都要了回來,這如意耳尊,自然也到了小女這裏!”

她看了看葉成連,冷聲道:“而今日,不知為何,府上突然來了許多官兵,到了葉府就將府裏的東西都搬走了,小女心下疑惑,擔心這些人會動亡母的嫁妝,便想著將這些東西收進欣澤院的小庫房,誰知不小心打碎了這如意耳尊,才看到了裏麵這信”。

葉傾嫣朗聲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望陛下,還娘親一個公道!”

葉傾嫣這一番說辭,眾人都是明白了。

葉成連當年設計殺死袁曲畫和葉傾嫣,孫姨娘是知情的,她當時很害怕,害怕日後會重蹈袁曲畫的下場,便寫下了這封信,藏在了袁曲畫的嫁妝花瓶內,左右袁曲畫已經死了,這花瓶也不會再有人動了,自然是會一直在她那裏放著。

可誰知八年以後,葉傾嫣卻是回來了!

搬走了袁曲畫的所有東西,而年頭太久,孫姨娘想必也是將這封信給忘了。

而今日,陛下搜查葉府的舉動嚇著了葉傾嫣,為了保住葉夫人的遺物,葉傾嫣便打算將這些東西收起來,卻是意外的發現了這封信。

當真是因果有報啊!

人在做,天在看!

葉成連聽後渾身顫抖,他怕了,真是怕了!

今日到底是怎麽了!

為什麽!

為什麽一件件一樁樁皆是奔他而來的!

若說曲天藍是被人收買了,那曲妙晴呢?

葉傾嫣呢?

葉傾嫣當真是無意間發現了這封信?

還是有人刻意將這封信放在了葉傾嫣的房間裏,讓她發現真相?

還是說...

葉傾嫣本身就有問題!

到底是怎麽回事!

眼下的情勢,自己的命...

他渾身一顫,驚恐的喊道:“陛下!畫兒是臣的嫡妻,嫣兒是臣的親生女兒啊!臣怎麽可能會殺死她們呢!這封信分明就是有問題!今日這些事情加在一起,陛下就不覺得蹊蹺麽!分明是有人在陷害臣啊!”

隨後他心痛的對葉傾嫣說道:“嫣兒啊,你可相信為父?為父自小便更疼愛你一些,你難道都忘了麽!”

那一副深情款款,若葉傾嫣是個傻的,說不準還真是要相信了呢。

可眼下...

當真讓葉傾嫣覺得惡心。

她冷聲說道:“小女本也不願相信,便刻意去了孫姨娘在世時住的院子,拿來了許多孫姨娘寫過的信件,請陛下找人比對一番,看看是否出自一人之手!”

說著葉傾嫣便從衣袖中又拿出了幾封信紙。

景琰帝身邊那名公公立刻走過去拿了過來。

禮部尚書最先上前一步,細細比對過後,點頭說道:“的確是出自一人之手!”

隨後吏部尚書也上前比對,而後翰林院也有人上前,又有大臣逐一上前看過,皆是點頭附議,肯定道,定是出自一人之手!

確實是孫姨娘所寫!

“陛下還可以派人前去葉府,去秋菊院尋找孫姨娘的書信,定還會有跡可循!”葉傾嫣繼續說道。

可眾人心知,根本無需再多此一舉了。

是孫姨娘寫的,就是孫姨娘寫的,根本假不了!

葉成連自己也是心知肚明,那的確是孫姨娘的字跡!

孫姨娘的筆記他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

可他想不通,孫彩雯當時怎麽會寫下這麽一個東西!

這封信...

簡直就是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霎時,葉成連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麵若死灰。

的確,之前搜出那些金子和兵器,讓人震驚之餘也不免疑惑,葉成連竟然有這個膽子?

竟然敢有這等謀逆之心?

大家隻是將信將疑,甚至還有根本不相信的。

畢竟,葉成連的人品,多年以來都是有目共睹的品德端正,性子溫和。

可眼下,葉傾嫣這封信就簡直讓眾人對葉成連‘刮目相看’了!

葉成連連自己養了七年的親生女兒都舍得殺死,他到底還有什麽是不敢做的?

他這般冷血狠辣之人,劫個官銀算什麽?

對他來講,淩州百姓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麽!

裝了一輩子的癡情,真心,最後其實,袁曲畫就是他殺死的!

那是不是他們看到的葉成連,也是假的!

今日之事,簡直顛覆了眾人對葉成連的認真。

葉成連野心勃勃,所圖謀之事,還不知要有多麽令人震驚呢!

而眾人能想到的,景琰帝自然也能想到。

果然,隻見景琰帝麵色陰冷的看著葉成連,那神色的探究和冷意霎時讓葉成連心下一震。

暗道完了!

隻聽景琰帝冷聲說道:“好啊!好個葉愛卿,朕當真不知,你是這樣的一個人呢!好一個朕的百官之首,當朝丞相啊!”

景琰帝一拍桌案,怒喊道:“你當真是什麽事都敢做啊!”

葉成連渾身一抖,直接跌在了地上,俯下身子發抖道:“陛下,不是這樣的,臣沒有啊,臣沒有做過啊,是孫彩雯,是她陷害臣啊!”

隻是在證據麵前,葉成連的喊冤實在是效果甚微。

穆紹傳也是陰冷的看著葉成連,震驚之餘...

是盛怒!

怒不可遏!

之前,他本來還有心為葉成連辯駁兩句,可當那些金子赫然被放在大殿上之時,穆紹傳整個人都震驚了。

當真是被劫走的那批賑災官銀!

可為何...?

這些金子不是穆司賢劫走的嗎?

為何會出現在了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