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慕容無月!強弩之末的景心語

楊府和寧府的消息傳到葉府的時候,葉傾嫣勾唇而笑。

完全在意料之中?

楊淳兒自然是沒有懷孕,可默溟給她下的藥,別說是太醫了,隻怕是找個神醫來,也是探不出來的。

結果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想來寧府因著柱國將軍府的情麵上也不會要了楊淳兒的命,隻怕是一碗打胎藥下去,便無人理會的養在府上罷了。

隻是楊淳兒今後在寧府的日子...

可想而知!

丫鬟可欺,小妾可辱,定然是慘無人道嘍!

上一次,她敢往自己身上潑蝕膚散,她便告訴默溟,自然是要以毒攻毒!

便讓楊淳兒好好感受一下默溟這毒藥吧!

初次無紅,假孕,這楊淳兒怕是再無翻身之日了!

景琰京城。

剛剛入京,走進城門那一霎那,秦若瑜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這一個來月的膽戰心驚,睡不好吃不好,整個人瘦了一圈不說,提心吊膽的生活幾乎改變了她的性子。

自出生以來,從不知道一個饅頭的可貴,不知道活著...

竟都是這般的不易!

而如今,她終於明白,自己曾經是多麽的天真幼稚。

秦若瑜站在京城的城門內,眼淚都在眼圈裏打轉,心裏不知是一種什麽感覺。

一個多月之前,她帶著不甘和無奈從這裏出城,得不到千悒寒的青睞,也不願將就的嫁給景琰的皇子,她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便打算回到青原再做打算。

可誰知,這如噩夢般的一個多月,時至今日,她又是回到了這裏!

還是這般淒慘的逃了回來。

而她卻慶幸,她還活著。

隻是眼下的秦若瑜並未想到,她命運多舛,就算是回到了京城,也不過是悲傷的開始罷了。

月公子見她這般模樣,安慰道:“你也無需多想,至少這一路上安然無恙,保住了性命不是麽?”

秦若瑜眼下一身青湖色長裙女裝,發髻上插著一支碧綠的玉簪,自然,都是月公子為她買的。

而換回女裝的秦若瑜,著實讓月公子驚豔不小。

這女子一身男裝便看得出容貌不俗,換回女裝之後更是顧盼流轉,明豔動人。

讓人心驚!

明明是倨高自傲的一個人,眸中難掩的盛氣淩人,肆意的性子卻被她生生壓製,而取代的,是小心翼翼,擔驚受怕。

可骨子裏的高傲,與生俱來的高人一等,便不是想遮,就遮擋得住的!

而秦若瑜的曾經,那被掩飾的傲氣,偏偏像極了一個人...

那個,他最為心痛的人!

一身女裝換上,霎時,便看呆了他。

倒是秦若瑜,收了他的衣裳,還收了他送的簪子,十分的不好意思,一路上說著,待回到景琰找到兄長,便會悉數還給自己。

而眼下,二人到了京城,秦若瑜聽到月公子的安慰,苦笑道:“月公子,這一路以來若是沒有你,我恐怕早已命喪黃泉,這些日子,吃穿用度皆是讓你破費,你可願與我回去,我兄長定會好好感謝月公子的!”

那男子隨意一笑:“我也要去譯荊館,如此順道,便送你一程!”

秦若瑜頓時長大了嘴巴。

他怎麽知道自己要去譯荊館?!

他又為何也要去譯荊館?

月公子拿著折扇的手向後背去,含笑道:“刺殺你的那些人,武功路數並非景琰之人,也絕不是淩祁的人,所以便隻剩下青原!能讓青原的暗衛千裏迢迢來刺殺的,絕非尋常人等,所以你的身份十分好猜,便是那來景琰參加蒼穹宴,卻還並未回國的青原公主了!”

他笑笑,好看如玉的眉眼看著秦若瑜,說道:“若是我沒記錯,此次出席蒼穹宴

的青原之人,是三皇子秦然,和五公主秦若瑜!”

他微微俯下身子靠近秦若瑜,看著她那驚訝和不可置信的麵容,越發覺得可愛。

笑道:“我說的不錯吧,秦公主!”

秦若瑜簡直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

她還自以為是的遮掩隱藏,可其實這人早就把自己的身份看得透透的了!

可他到底是誰!

他怎會如此聰明!

又如何能對蒼穹宴的事這般清楚呢?

“你...”

半晌,秦若瑜驚訝道:“那你又為何要去譯荊館?”

那男子打開手中的折扇,轉身向前走去,笑道:“我找,千悒寒!”

秦若瑜暮然愣住!

找千悒寒!

他找攝政王!他到底是誰!

況且,他...他...

光天下日之下,他竟敢直呼攝政王的名諱!

他到底是何身份!

來不及細想,月公子已經走出許遠,秦若瑜隻好趕緊小跑幾步跟上了他。

跟在他的後麵,卻始終猜不到他的身份。

譯荊館。

秦然此時正在譯荊館內。

這幾日他不斷的收到消息,卻也沒有一個是好消息!

秦若瑜時至今日杳無蹤跡,一絲線索也沒有,而據太子皇兄傳來的書信所說,榮貴妃竟是又派出了二十餘名暗衛刺殺秦若瑜,太子皇兄已經再加派人手前去阻攔了,可若是還找不到秦若瑜...

怕是凶多吉少了!

若瑜自小嬌生慣養,先不說有沒有被那些稀客找到,單說她身無分文,毫無一技之長和生存能力,現在有沒有被餓死都不好說!

正在這時,卻聽見有聲音傳來,秦然起身看向門外。

有人來了他這裏!

片刻,大門被打開,赫然是秦若瑜急切的麵容。

“皇兄!”

秦若瑜看見秦然的那一霎那,眼淚頓時就流了出來。

飛快地跑過去撲進了秦然的懷裏,哭喊著:“三皇兄!三皇兄!若瑜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三皇兄嗚嗚嗚!”

秦若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連日來的委屈終於找到了抒發,如決堤的河水,再也無法控製。

秦然簡直是懵了!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誰。

“若瑜!”秦然大為驚訝。

“三皇兄!是我!嗚嗚嗚,皇兄,我差點死在外麵,三皇兄,我好想你,我好想太子皇兄,我也好想父皇母後啊!嗚嗚嗚!”

秦然拍著秦若瑜的背也是紅了眼眶,隻是他抬眸這才發現,門口還站著一人。

那人一襲天藍外衫,品貌不凡,眉眼之間掛著淡笑,卻是氣度逸群,蕭俊爽朗。

翩翩君子人如玉,皎皎臨風澤無雙!

秦然一怔。

舉觴君子,溫其如玉!

這男子,絕非池中之物!

他輕輕放開秦若瑜,試探道:“若瑜,這位是...?”

秦若瑜立刻停止了哭泣,可還是有一些抽氣道:“三皇兄,就是這位月公子救了我,他殺了那些刺客,正好也要來京城,便一路將我送到了這裏!”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裳,說道:“我這一身衣裳,頭上戴的,還有這些日子的吃食,便都是這位公子給的,三皇兄,若不是月公子,我根本不可能回來了!”

秦然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秦若瑜的確是一身華服,沒有一絲受苦的樣子。

這月公子...

會是什麽人呢!

他走上前去,對月公子深深一禮,笑道:“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救,想來公子已經知道若瑜的身份了,秦然知公子並不缺金銀,若日後公子有何需要,秦然,乃至整個青原,願鼎力相助,絕無二話!”

這男子一身華服價格不菲,尤其...

手中那把折扇!

七骨折扇,扇骨以檀香竹製成,價格極高,尋常人等看都看不到,扇麵為三層紙張,也是極其稀有的百汛紙所製,堅韌難破,千金難尋!

更為難得的扇墜,為蜜結迦南,恐怕整個景琰,也難尋幾個吧!

在秦若瑜身上花費的這點銀子,對他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秦然好意思給,估計人家也不好意思收!

倒反而讓人誤會,自己是要用銀子打發他了。

秦然並非有恩不報之人,既然這男子救了秦若瑜,那日後,無論他提出什麽要求,秦然都定當鼎力相助。

那男子卻是隨意道:“無妨,舉手之勞,三皇子為我指一下千悒寒的房間便好”。

譯荊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才懶得挨個房間的去找千悒寒呢。

秦然聽後卻是渾身一震。

直呼千悒寒的名諱!

秦然為難道:“公子是要找攝政王麽?”

月公子頷首說道:“不錯,三皇子可知千悒在哪個房間?”

這一口一句的千悒寒讓秦然震驚不已,同時,秦然也在猜測著這位月公子的身份。

他心下微思,說道:“公子若不介意,我願送公子過去!”

他無緣無故透露了千悒寒的蹤跡,這人若當真認識攝政王還好,若心思叵測,要對攝政王不利...

自己十個腦袋不夠砍倒是無妨,可牽連了青原便是罪不可恕了!

他親自帶他前去,若真有個意外,秦然也好立刻出手,更是能親自向千悒寒謝罪。

月公子並非不知秦然的顧慮,畢竟這些年來,千悒寒的大名,許真是將這些人都給嚇壞了。

況且,有人帶路,何樂不為!

他折扇一開,笑道:“如此,便有勞三皇子了!”

秦然對秦若瑜說道:“若瑜,留在這裏切不可亂走,我去去就回!”

秦若瑜點點頭,然後看向月公子,微思了一下說道:“月公子,多謝你一路的照顧,若有機會,若瑜定然報恩!”

月公子隻是含笑頷首,便向外走去。

秦然帶著月公子一路走到千悒寒的房間外,暗暗猜想,這人到底是誰,找千悒寒又是要做什麽。

直到到了千悒寒的房間,秦然說道:“月公子,這便是攝政王的房間!”

他剛準備叩門自報來意,便見那月公子突然推門而入,秦然頓時一驚。

“月公子!”

千悒寒的房間,哪是說進就進的!

千悒寒此時正坐在椅凳上,早已感覺到了來人,並不意外,也並未抬頭。

秦然大驚,也跟了進去,剛要請罪,便聽見月公子笑道:“阿寒,可有驚喜?”

霎時,秦然一愣。

千悒寒仍未抬頭,放下手中的書信,那信箋瞬間化為灰燼,這才冷聲道:“多餘”。

淡淡的兩個字,沒有任何情緒,聲音微冷卻不見怒氣。

自然是在說,他來的多餘!

月公子折扇一合,竟是坐在了千悒寒的對麵,含笑道:“你這般,太過傷人!”

自己千裏迢迢的來看他,他卻是說自己多餘!

真當是讓人心寒啊。

千悒寒並未理會他這一副‘傷心’的模樣,問道:“可是有事?”

淩祁其實十分安生,這些年千悒寒手段狠戾,雷霆之勢,早已沒有了膽敢心思不純之人。

月公子笑道:“自然無事,隻是你在景琰瀟灑自在,我卻要被困在淩祁打理朝政,實在是命運不公啊!”

明知他說的是假話,千悒寒卻還是抬眸看向了他,眯著眼睛說道:“可以換換!”

不然,你來做我所圖之事,我回去守著安穩的淩祁,如何。

霎時,月公子連忙擺手:“算了吧,我還是打理淩祁吧!”

這人如此不顧情分,自己真是白白幫了他這些年。

而可眼下倒好,竟是這般冷漠的對待自己!

千悒寒卻是冷聲道:“秦皇子若是無事,可以回了!”

千悒寒心知秦然而來並無惡意,他也無所謂避著秦然,隻是秦然站在這裏,到底是有些礙眼,千悒寒當真怕自己會失了理智一掌拍死他。

畢竟,那日他與葉傾嫣賞月對飲的模樣,可是深深刻在了自己的心裏呢!

若不是秦然此人倒算是光明磊落,他怕是早已沒命了。

秦然聽見後猛然回神。

既然這男子與攝政王認識,他便無需擔心了。

恭敬道:“如此,秦然便告退了”。

他對月公子頷首到:“多謝月公子,來日方長,月公子的大恩,秦然永記在心!”

也就是說,無論多久,秦然對月公子的承諾都算數。

即便...

秦然心中苦笑。

即便他已經猜出,這位月公子,根本就不可能需要青原的幫助!

秦然轉身離開,卻也想明白了這位月公子的身份。

阿寒阿寒,敢與千悒寒這般親密稱呼的人,放眼天下,能有幾個?

月公子...

唯一的身份,便是那淩祁的天下第一才相,慕容無月!

秦若瑜啊秦若瑜,你可當真是遇到貴人了!

這位月公子的恩,他們青原,怕是不能回報了。

畢竟,人家根本不需要!

入夜。

秦若瑜雖是睡下了,可睡的卻是並不安穩,緊緊的皺著眉頭,仿佛十分害怕難受的樣子。

秦然一直陪在她的床邊坐著,見此心疼不已。

想來這一個多月的時日,當真是將她嚇得不輕。

正當這時,隻聽見一聲:“啊!不要殺我!”

秦若瑜猛然驚醒,額頭上已滿是汗水。

“若瑜!”

秦然立刻握住了秦若瑜的手,柔聲道:“若瑜,可是做夢了?莫怕,皇兄在呢!”

秦若瑜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了譯荊館,這才鬆了一口氣。

眼淚卻是緩緩流下。

方才她夢見在紅錦鎮,那刺客一劍向她刺來,她感覺自己都要死了的時候便就醒了。

那日,如若不是月公子,自己必死無疑了。

“皇兄,我...”

秦若瑜坐起身來哽咽道:“我差點就死在紅錦鎮了!”

秦然怎會不知這一路的艱險,安慰道:“無事了,皇兄在,此事都是皇兄的錯,皇兄實在不該讓你先行回去的...”

秦然自責不已,他早該想到,單單十個暗衛,哪裏能護的住秦若瑜。

更何況,榮貴妃一直虎視眈眈,他不該讓若瑜自己回去的。

隻是...

當時秦若瑜因為攝政王,那般傷心憔悴,痛苦不堪,他便以為,若瑜回去青原,便會慢慢放下千悒寒了。

誰知道,竟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

“皇兄,不怪你!”

秦若瑜苦笑道:“榮貴妃有心要置我於死地,咱們又怎能時時刻刻都防得住呢!”

她見秦然這般自責,心裏也是不好受,便說道:“況且,我這不是好好的麽!也幸好遇上了貴人,三皇兄,若有機會,我們定要好好感謝月公子!”

提到慕容無月,秦然苦笑,拍了拍秦若瑜的手背,無奈道:“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秦若瑜不明所以,疑惑道:“這是為何?”

秦然看著秦若瑜說道:“想來,咱們整個青原,都沒有那月公子能瞧上的東西,又拿什麽感謝呢”。

在秦若瑜疑惑的目光下,秦然說道:“救下你的那位月公子,是慕容無月!”

手一鬆,秦若瑜放在秦然手掌上的手,滑落到錦被上,她看著秦然,愣住了。

“慕容...無月...”秦然低聲喃喃道。

她看向秦然,有些不敢相信道:“哪個...慕容無月?”

秦然笑道:“你這傻丫頭,這天下間,還能有幾個慕容無月?”

霎時,秦若瑜緩緩睜大了眼睛。

“淩祁丞相,天下第一才相,慕容無月!”

秦然頷首:“正是!”

秦若瑜簡直不能更加震驚。

竟然是慕容無月!

慕容無月啊!

自己是什麽運氣,竟是被慕容無月給救了?!

天!

竟然是淩祁的慕容無月!

秦若瑜瞪大了眸子,久久不能回神。

同一時間,粼風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