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景心語真的很慘

想到此處,景琰帝冷聲道:“穆司賢,你竟然膽大包天,殺死朕的孫女,還敢以假亂真!”

穆司賢迅速爬起來跪下,哭喊道:“父皇!你聽我說,兒臣也不願意的,兒臣也心疼啊!可是那孩子如此不吉,兒臣是擔心她會禍害景琰,會禍害父皇的江山啊!兒臣也是逼不得已,才會痛下殺手的啊父皇!”

景琰帝卻仍是陰冷的看著他,毫無動容。

“父皇!你相信兒臣啊,兒臣不想的,兒臣也不忍的!兒臣這全是...全是為了景琰的安危啊!”穆司賢哭喊道。

他真的是怕了!

這般大逆不道,混淆皇室血脈,欺君罔上之罪...

父皇怕是會直接砍了自己的腦袋!

景琰帝冷聲喊道:“為了景琰?朕看你是為了你的景琰吧!”

景琰帝將那個‘你’字咬的極重,顯然是看透了穆司賢的用意,被氣的不輕。

穆司賢身子一軟,渾身發抖,卻還是大喊道:“父皇!兒臣不敢!兒臣不敢啊!兒臣不是那麽想的,你相信兒臣啊,父皇!”

景琰帝冷眼看著穆司賢,一字一句道:“皇四子穆司賢,身為皇子卻謀殺郡主,欺君罔上,惡事做盡天理不容!即日起,罷黜皇子稱號,除名皇室玉蝶,關進大理寺,等候發落!”

雖說是等候發落,可眾人心下明白,陛下不會殺了穆司賢,隻是這一關...

怕就是一生了!

穆司賢...

完了!

以後朝中再無四殿下,他將會在大理寺度過餘生,直到新帝登基,自然不會再任由他活著,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七皇子登基後,再借個由頭殺了他。

穆司賢渾身一軟,癱在了地上。

而後,便有兩名禁衛軍上前,二話不說就將他拖了出去。

“不!父皇!你聽兒臣解釋,兒臣不是那樣的,父皇,求您再給兒臣一個機會,父皇!兒臣真的是為了景琰啊...”

直到大殿的門被關上,穆司賢的聲音才聽漸漸停息,隻是眾人心裏皆是沉重不已。

景琰...

要變天了!

日後...

七皇子穆紹傳,獨大!

穆紹傳垂著眸子,並未看被拖下去的穆司賢,隻是低著頭掩飾住眼中的狂喜。

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悸動。

這些年了!

穆司賢終於是倒了!

以後,朝堂之上在無人可與他為敵,他將會是唯一的太子人選。

不!

穆紹傳抬頭看向穆淵。

還有一個穆淵...

隨後他笑了。

後宮無靠山,前朝無擁護,穆淵...不足為懼!

就在眾人都還在為穆司賢之事唏噓不已之時,隻聽地上那女子喊道:“陛下!可否將弟弟還給民女?”

那女子看著景琰帝,神色期待焦急,一看便知是十分在意那個孩子。

景琰帝卻是冷眼看了看那女子,開口說道:“你既說這是你弟弟,便也滴血證明吧!”

顯然,景琰帝並不相信這女子。

那孩子不是皇長孫毋庸置疑,可也難保就密不透風,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這女子未必就是他的姐姐!

景琰帝這般作為有自己的道理。

這女子很有可能是假的,是為了害死穆司賢而來,那麽她背後之人,肯定便是穆紹傳。

眼下穆司賢已廢,朝中便隻剩穆紹傳獨大,他身為帝王,最忌諱的就是專權!

不若借此機會打壓一番穆紹傳,也免得他日後越做越大,難以控製!

可景琰帝這話一出,不少人為之驚訝

陛下竟還是不相信這女子啊!

那女子卻是說道:“若證明民女所說屬實,陛下可會將弟弟還給我?”

景琰帝冷著臉看著那女子半晌。

莫非...

這女子當真是這孩子的嫡親姐姐?

景琰帝摩擦著手指,探究的看著她。

僅憑一個女子,就將賢兒給廢了...

縱使傳兒與他相鬥多年,都沒有撼動賢兒分毫,如今,陰差陽錯的,這女子兩個時辰不到,就將賢兒直接給廢了?!

會這般巧合?

許久,他冷聲道:“朕應允!”

隨後,便有太監將那碗水遞到了那女子的麵前,將她的手指紮破。

不多時,隻見碗中三滴血液,赫然變成了兩滴!

那女子的血,與其中一滴融合了!

自然,不可能是與田姍的血相融。

景琰帝見此也不免眯起眼睛,心中疑惑。

莫非這女子真的是那孩子的姐姐,而此事,也的確如她所說那般?

當真沒有蹊蹺麽?

他看著那女子心下微思。

剛才這女人說過,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隻要她一死,此事便會公諸於世。

而今日之事知情的人眾多,眾目睽睽之下,景琰帝也沒打算隱瞞。

況且穆司賢被壓入大理寺天牢根本隱瞞不住,想來用不上明日,京城之中定然會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可若是他殺了這女子...

恐會在百姓之中引起公憤啊!

之前穆司賢囚禁欒童,他的包庇已經讓許多人心寒,而眼下,此事人盡皆知之時,這女子定是會被傳成那可憐柔弱的受害者,若是他在將其殺害,恐會令百姓心寒忌憚。

罷了...

左右一個武功不高的女子,便留她一命吧。

她一人帶著個不到一歲的孩子,又能翻出什麽風浪來。

“既然如此,你便將這孩子帶回去吧,你入宮刺殺,乃死罪!可念你逼不得已,為救親人,又替朕查明了真相,朕便饒你一命,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即日起,你便帶著你弟弟離開京城,此生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離開京城,讓她自生自滅去吧。

那女子聽後也隻是下跪說道:“多謝陛下!”

隨後太監將那孩子從已經嚇傻了的母乳手裏抱過來,送到了那女子的身邊。

那女子見此,含笑抱過那男孩,便大步離開了大殿。

她是要離開京城的,她本就不是景琰之人,而她離開皇宮,直徑,回了溟幽穀!

葉傾嫣勾唇而笑。

那女子根本不是那孩子的姐姐,更是不姓林,而是溟幽穀的暗衛。

她早前便去過四皇子府,早就取過穆寧安的血,經墨神醫研究一番,製出了一種藥,她服下以後,血液便可以與穆寧安的血液相融!

之前為穆寧安慶賀的宮宴上,田姍並未出席已讓葉傾嫣十分詫異疑惑。

畢竟田姍是穆寧安的母妃,更是四皇子府的大功臣,陛下為穆寧安設宴慶賀,田姍怎會不來炫耀一番?

畢竟,生下皇長孫,可是天大的榮耀!宮宴之上,一定是免不得被恭維巴結一番的。

而哪個女子不喜歡虛榮,不喜歡被人吹捧呢?

這般炫耀的最佳時機,田姍怎能不來?

若是說她難產,身子虛弱,倒也不無可能,可而後皇後設宴為穆司賢選妃,田姍人是來了,卻哪裏有一絲高傲欣喜的神情?

那一副落寞難過的哭喪臉,哪裏像生下皇長孫的樣子?

說句難聽的,倒更像是沒了皇長孫的模樣。

所以葉傾嫣便就懷疑,田姍,有問題!

或者應該說,皇長孫,有問題!

而後她才知道,君斬竟是與她想的一樣,不同的是,她隻是猜測,而君斬卻是知道實情!

君斬早已派人查過,穆寧安的確不是穆司賢的孩子,可君斬派人去查這孩子身世的時候發現,這孩子隻有父母,已經全部被穆司賢的人殺了。

無可用的證據,君斬便隻好安排了溟幽穀的人。

沒有親人...

便製造一個親人!

葉傾嫣雖不知君斬為何要這般設計拆穿穆司賢,而且從前幾次君斬所做之事來看,他似乎並沒有刻意針對穆司賢或者是穆紹傳,反而是一個也沒留情!

葉傾嫣想了許久都未想明白,君斬到底要做什麽。

可葉傾嫣卻樂得看戲,從上次景琰帝對她的所做之事,欲輕薄她來講,葉傾嫣便瞧不上景琰這幾個皇室之人,以她睚眥必報的性子,景琰帝和他這兩個兒子,誰都別想好。

隻是這孩子著實可憐,畢竟穆司賢知道真相,斷然是不可能容他坐大的,與其等他長大,作為奪嫡之爭的犧牲品,不如自己順便救下他,讓他在溟幽穀長大,日後在溟幽穀生活也是不錯。

那女子離開之後禁衛軍便也就退下了,大殿上立刻安靜寬敞了不少,隻留下跪在地上滿麵淚痕的田姍,和一臉心疼氣憤的田泉。

許久,景琰帝冷聲道:“田姍,廢黜四皇子妃封號,知情不報,欺君罔上,押入天牢,三日後斬首!”

在景琰帝的心裏,此事縱使穆司賢有錯,景琰帝卻也不以為意,他廢了穆司賢,除了給大臣和百姓一個交代外,更多的,是覺得穆司賢太過心狠手辣,若是留著坐大,那日後,對自己或許是個禍端。

畢竟,能親手掐死自己的女兒,那麽弑父又如何呢。

說到底,景琰帝並不在乎這些兒子們做錯了什麽,可若是一旦威脅到了他的地位,或是存在了威脅他的隱患,他便不能容他們了!

而在景琰帝的心中,此事要怪,最該怪罪的就是這個田姍!

若不是她生下一個怪物!

若不是她今日全盤托出,朝中也不會隻留穆紹傳一人獨大!

自己接下來,還要好好想想該如何壓製穆紹傳。

是將穆淵抬上來...?

還是怎樣?

所以,將此事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之人,就是田姍!

她既然要保住田府,他便不動田府!

可田姍,該死!

田泉大驚:“陛下!陛下!錯不在姍兒啊!求陛下開恩,留姍兒一命吧!”

景琰帝太眸看向田泉,那眸中的不悅和冷意顯而易見,田泉頓時一驚。

陛下...

不打算放過姍兒!

田姍聽後卻是並無太大驚訝,苦笑一聲,便說道:“謝陛下”。

禍不及田府,不連累父親母親,她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活著...也不過是受罪罷了!

況且,事已至此,她將全部醜惡暴露於人前,也沒什麽臉麵活著了。

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葉傾嫣聽後卻是目光閃了閃,並未做聲。

這一場太後壽宴,穆司賢被貶押入天牢,田姍三日後處死,皇長孫憑空消失,而從頭至尾,太後都仿佛一個局外之人,不執一言。

畢竟...

被貶的是穆司賢,而不是穆紹傳!

據說這太後十分滿意正宮的皇後娘娘,而皇後也是當年太後親自選出來的兒媳,自是十分中意喜歡的,所以對待穆紹傳也是十分喜愛。

偏偏那寧貴妃,太後是哪隻眼睛都瞧不上,對她所出的穆司賢也是冷落的很。

眼下出事的是穆司賢,她自然是默不作聲了,若是換做穆紹傳,她怕是就無法這樣淡定了。

隻是這壽宴這般的草草結束,太後仍是有些臉色不好。

眾人心思各異的向外走去,這一場宮宴,景琰朝堂變了個天,最開心的莫屬穆紹傳一黨,而最不悅的...

自然是景琰帝!

而景琰帝所料不錯,果然不出一日,才晚膳時分,此事便傳的家喻戶曉。

而百姓的態度...

簡直是大為震驚,大為震怒!

這四殿下,竟然敢以假亂真,搶百姓的孩子做皇長孫!

那這孩子長大又將被如何對待?

四殿下自然是不會讓他繼承大統,八成是凶多吉少,會‘不明不白’的死在日後的奪嫡之爭上。

然而人家好好的孩子被搶走了,自己也因此沒了性命,該是有多冤枉。

皇子奪嫡,卻要百姓跟著喪命!

這四殿下簡直是喪盡天良啊!

侮辱欒童,搶百姓的嬰孩,這一樁樁一件件,就這樣的品性,這樣的德行,穆司賢怎麽能做一國皇子?

更甚的事,這般惡毒的心腸,他竟然還勢大了這些年!

身邊還有那麽多追隨者!

那些當官的,莫非也都是傻的?

若皇室中人都如穆司賢這般,景琰豈非要大亂?

到頭來,受苦的還不是他們百姓!

一時間,怨聲載道,皆是辱罵穆司賢的。

不過,尋常百姓到底是不敢大張旗鼓的罵,也隻敢在自己家中義憤填膺一番。

可哪個朝代都不缺高風亮節的文人!

他們風骨清高,不畏強權,筆杆子在手便無懼所有!

許多文人竟是開始作詩諷刺穆司賢,一時間,許多藏頭詩,孩童歌謠,皆是辱罵穆司賢的,還都是朗朗上口,隨意走在街上便能聽到,不絕於耳!

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第二日一早,搜尋景心語的皇室暗衛飛速趕回了宮裏,原因自然是,有了景心語的下落!

真當是給太後賀壽,竟是在太後壽辰的第二日一早,便傳來了景心語的...

死訊!

倒也不全然是死訊,可至少也算得上是凶多吉少了。

這日一早,皇室暗衛便在青梵湖上發現了景心語的鞋履。

在靠近青梵湖較為清冷,鮮少人跡的那一側,湖上漂著一隻鞋履,雖然已經濕透,可那華貴的布料,和絲線錦繡圖案還是引起了暗衛的察覺,他們將那鞋履撈了上來,便看見足跟處繡著一個小小的‘景’字。

幾名暗衛大驚,立刻拿去了景府核實,沒有理會哭的死去活來的景夫人,他們便迅速進宮複命了。

正是景心語的鞋履,無疑!

太後得知後,霎時便紅了眼眶。

景心語是她自小疼到大的,時常進宮陪伴著她,乖巧懂事,十分得她喜愛,甚至比一些公主還要貼心。

她本就虧欠景心語的外祖母,眼下連景心語也...

她自是十分悲痛。

景琰帝立刻派人在青梵湖內尋找,勢必要找到景心語的屍首。

而同時,消息也傳遍了京城!

百姓並不懂那些彎彎道道,不知是誰先放出的消息,說景心語是因為被穆紹傳糟蹋了身子,所以才想不開,絕望之下投湖自盡的!

這消息不脛而走,一時間,眾人又將對穆司賢的謾罵聲轉移到了穆紹傳的身上!

倒不是因為同情景心語,畢竟前些日子,因著孫姨娘的原因,景心語所做的惡事被公諸於世,名聲也是被毀的七七八八了。

可讓百姓不可思議和氣憤的是,他們的景琰,他們的皇子,一個搶百姓孩童,一個喜好**女子!

著實讓人難以接受!

而身為郡主的景心語都不免被穆紹傳折磨了,無奈之下隻得自殺,那若是尋常百姓呢?

無權無勢,豈非是當場就要撞柱而亡了麽!

眼下他們老百姓,除了要防止兒子被搶,還要防止女兒被辱,豈非是如履薄冰?

景琰可還有王法了?

這僅僅幾日的時間,百姓幾乎是人心惶惶,動蕩不安。

而景琰帝的人在青梵湖內,找了兩日都沒有找到景心語的屍首,不過也是,青梵湖的湖麵雖然看似風平浪靜,可湖下激流湧動,景心語已經失蹤了這些日子,屍首也許早就不知被衝到哪裏去了。

找不到,也屬正常。

可京城流言四起,罵聲一片,有罵穆司賢的,也有罵穆紹傳的,在這種情況之下,景琰帝隻得下令作罷,召回了所有尋找景心語的暗衛。

他這般日日大張旗鼓的在青梵湖尋找景心語,便是給了百姓的談資。

在這樣下去,恐人心不穩!

他隻得放棄尋找景心語,希望等時間久了,百姓便會忘了此事,謾罵聲也就會漸漸平息了。

入夜。

粼風山莊,地牢之中。

景心語眼下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雙腿更是傷口無數,潰爛膿腫。

自然,是被這地牢中的蟲子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