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都說說吧,咱們要怎麽辦,這麽悶著也不是個辦法啊。”

宗翰臨故作不耐煩的開口,打破了總督府內的沉默氣氛。眾人入座、簡單的介紹了鬆江的舉動後,總督府內的氛圍就變成了這樣,整整五分鍾沒人開口,讓他十分心慌、不安。

東海總督的話,讓空氣仿佛凝滯的房內重新活躍了起來。

在座的東海郡實權官員們,也覺得輕鬆了一些。有人輕輕咳嗽了兩聲,也有人端起茶杯佯作喝茶,掩飾自己思索的舉動。片刻後,豐泉府的城主馬昌最先忍不住了,但說的話卻老調重彈、空無一物:“那泰王狼子野心,對咱們東海郡虎視眈眈,決不能讓他進來。正值此時,眾位應當精誠一心,合力將泰王的勢力擋在東海外。”

說的很激昂,但實際上對現狀沒有任何幫助。

在座的眾人大都以不以為然的態度回應,甚至沒有人第一時間出聲附和,就連象征性的都沒有,讓馬昌頗感尷尬,訕訕的重新坐了回來。

最終,還是東海水師的副將鄧文山最先開口了:“諸位,我代表東海水師上下,就直接表態了吧。水師跟諸位的形勢都不一樣,必須要依附港口。所以,東海水師隻能留在長定軍港不會離開。”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聽聞泰王殿下對水師發展十分關注,不惜重金投入。原本孱弱的寧海水師,在他手裏沒幾年規模就成倍的擴充。雖說仍舊有著東拚西湊之嫌,但已經比幾年前強太多了。

何況,在這之前鬆江軍也派人跟東海水師做過交易,還是鄧文山本人收錢幫忙牽的線。

有這樣的關係在,東海水師其實對泰王陳武的入主並不反感。再加上水師艦隊挪不走,或主動或被動,他們都不會跳出來對抗泰王。鄧文山此行,就是受東海水師鄭城的委托,向這些東海郡的實權人物表明態度,讓他們打消不切實際的想法。

鄧文山的話雖然說的委婉,但拒絕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能坐在這裏的,哪個不是官場裏打滾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人精。就算愚笨一點的,稍微一琢磨也就明白了。

每個人都有些失望,但又指責不了什麽。

如果鬆江軍搭乘寧海水師艦隊從長定登陸,他們還有理由向東海水師施壓。可鬆江軍從陸上過來,他們難道還能強迫水師上岸不成?

不過,失望歸失望,鄧文山的表明態度,還是起到了一個開先河的作用。

在他之後,登萊府城主仇正俠、東海郡內政署署長關山嶽也表明了自己的觀點。想要阻止鬆江入主東海,無非文武兩途。文的,尋求外力的幫助,或者試圖依靠道義讓鬆江軍自己放棄行動。武的,那就要看護軍將軍岑武坤有沒有直麵鬆江軍的勇氣了。

然而,文的途徑注定是一條死路。

所謂的外力,對於東海郡而言隻可能是燕雲郡乾明德一家。偏偏,冊封陳武為泰王殿下、坐擁四郡大權的,就是曾經的大皇子、現任的第十五任皇帝——或者說兩位皇帝之一。至於試圖讓鬆江軍自己放棄,就更加可笑了。陳武可不是什麽老腐儒,而是叛軍起家、驅趕過流民攻城的人!

至於武的……

被屋內所有人盯著的岑武坤,尷尬的低著頭,不敢回應他們的目光。

作為整個東海郡最有資格談兵事的人,岑武坤很清楚東海郡的力量:由於沿海有強大的東海水師在,東海郡腹地僅僅隻武裝了兩個警備旅團。一個是駐紮在東海城的東海郡第一警備旅團;另外一個是駐紮在西麵豐泉府和原山郡交界處的第二警備旅團,外加一個騎兵聯隊,後者主要是用來圍剿那些越境的原山郡馬匪。

就憑兩個旅團、一個騎兵聯隊,滿打滿算不足萬人,想要抵抗十幾萬的鬆江軍?

尤其是,先前介紹的鬆江軍擴軍情況,聽說一下子就擴充了六大師團、八萬多人。對這樣的敵人,岑武坤唯一的想法就是投降!

想抵抗的話,隻會是以卵擊石。

除了這個態度做回應外,岑武坤想的比在場的人更多。的確,就這麽放鬆江軍進來的話,在場的大多數人可能都會失去現有的權利地位。作為總督的宗翰臨,更是必定無法幸免的第一人。但鬆江軍為了更好的統治東海,穩定東海人心,總歸要留任一批原官員的,不可能全部清退。

這樣的話,若是能夠主動投靠鬆江……

不管是出於千金買馬骨的效應,還是單純做做樣子,鬆江軍應該都不會為難吧?就算官位上不會提拔,至少能保留同級,並給予厚賞吧?

岑武坤並沒有太大的野心,能守住眼下的地位、多攢些家財,基本就心滿意足了。

“這家夥……”

岑武坤的反應,讓對他抱有一定期待的宗翰臨暗暗惱怒不已。這位總督何嚐不知其他人的僥幸心理,但誰都有可能留任,唯獨他不能降。可不降的話,就憑屋裏的這些人,宗翰臨又能如何?

一郡總督,說起來威風八麵,在底層的百姓眼中簡直無所不能。但真正麵對鬆江軍這個級別的龐然大物時,總督也會感到無力和獨木難支的。

然而,就在這場會議似乎商量不出什麽結果的時候,一名把握時機恰到好處的乾明德心腹抵達了東海。

此人叫陳高,是乾明德的新任特使。早在中州時,就是大皇子的心腹黨羽,一直為其搖旗呐喊。大皇子神不知鬼不覺的返回燕雲後,這位也果斷選擇了辭官,跟著追隨到了燕雲,得到了重用。

陳高的到達,給宗翰臨和一眾實權官員們另外一條出路。

順帶著將乾明德跟泰王陳武的密約一部分公布了出來:“陛下雖然任命了泰王殿下執掌東海大權,但實際上隻包括南麵四府。東海最北麵的渤海府,鬆江是不能駐軍的,是燕雲軍跟鬆江軍實力緩衝區。”

這個消息,讓宗翰臨很快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

大陸曆677年的7月!

遊戲中那場波及了帝國過半地盤的旱災如期而至,雖說旱情不算太嚴重,至少比不過671年太平郡的那場大旱,可架不住這場旱災的範圍太廣。就連水網豐富、盛產優質大米的鬆江郡,夏糧都受到了影響。雖說全麵的收割還沒開始,具體的統計數字更是需要一兩個月時間,但鬆江郡內政署的初步調查已經確定,夏糧的收成至少要減一成!

鬆江尚且如此,其他郡的情況就更不用說了,嚴重的甚至可能減產三到四成。

雖說並沒出現大麵積的絕收、甚至赤地千裏,但平均減少的糧食總量,足以讓任何勢力的領導者心驚。

帝國本就動蕩不安的局勢,在旱災的影響下加劇。

然而,鬆江軍整體上是受到影響最小的。

天南郡完善的水利設施,幫了不小的忙。而南洋的北呂宋島,更是完全沒受到旱災波及,通過水師艦隊源源不斷的往泉州港運糧。隨著鬆江軍的整體調控和管製,鬆江三郡的糧價幾乎沒出現明顯的漲幅。

與之相對的是,北麵的東海郡糧價大漲。

各地的實權人物們,在乾明德的特使陳高秘密到訪後,已經各自有了打算。這其中,一部分自覺不可能被鬆江軍留用的,便抱著最後撈一把的想法,沒有任何顧忌的跟東海郡的大糧商勾結到了一起。利用這個難得的超大範圍旱災,開始低買高賣、囤積居奇、惡意拉高糧價。

受此影響,東海郡原本比較穩定的情況開始迅速惡化。

位於東海郡東南角的永順府,最先鬧出了亂子。有一夥曾經在原山郡幹強盜、後來分了些錢逃回故鄉的人,因為先前搶來的分紅花光,生活無以為繼,便利用旱災的機會鼓動當地百姓,宣布了舉事。

被鬆江軍要北上的謠言弄的人心惶惶的永順府,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平叛,放任叛亂做大,甚至直接攻陷了一座小城。

這下子,鬆江軍坐不住了。

本來,陳武的想法是等第一批擴招的新軍完成訓練,然後再北上全麵接管東海郡。這期間,老部隊可以坐鎮鬆江,防止四方出亂子。前往東海的新部隊,又能借助這個機會磨練一番。倘若東海郡抵抗,那正好讓新兵見見血,也好日後投入到帝國的內戰中。

從另一個方麵講,接管一個全新的州郡,鬆江軍也需要提前準備大批各級官員、人才,這同樣需要時間。

但東海郡的動蕩和混亂,讓陳武放棄了繼續等兩個月的打算。

他早就將東海郡看成自己的地盤,若是放任這麽混亂下去,不知道要有多少財富就此湮沒,甚至是被東海郡的各勢力巧取豪奪、竊為己物。於是,借助這次龍河莊叛亂,鬆江軍正式出兵,提前開啟了全麵接管東海郡的進程!

在兩位皇帝的南路戰線,於太平郡甘定府展開交戰以來第一場大戰,雙方投入兵力之和接近五萬時,鬆江軍團兩個輕步兵旅團,總計八千人,率先從大青關出關,通過原山郡一路向東,進入了東海郡的豐泉府。

然而,輕步兵的陸上進擊,隻是一個吸引東海郡注意的幌子。

鬆江軍實際上的策略,是水陸並進!

這裏的水,倒並非是指寧海水師,而是清江水道。

由於東海水師已經提前派人前來暗通曲款,鬆江軍可以無需擔心東海水師的威脅。在這個基礎上,鬆江軍第六混編騎兵師團派出了兩個騎兵聯隊,搭乘臨時征調來的大批內河商船。順著清江水道一路進入保新府,上岸後馬不停蹄的東進,撲向了永順府。

他們的任務,是以最快的速度平定龍河莊叛亂!

有軍情處提前兩三年安插在東海郡的內應,兩個騎兵聯隊的行進速度飛快。從通過清江水道進入東海、上岸後,僅僅三天時間就突入得到了永順府龍河莊的附近。

對還聚集在附近吃吃喝喝的幾千叛軍而言,兩千鬆江騎兵的突然出現絕對可以用“神兵天降”四個字來形容。

他們提前布置的那點可憐的預警手段,根本沒來得及發揮任何效果。騎兵們以整齊劃一的陣勢衝鋒,並在途中連續幾輪箭雨,就摧枯拉朽一般擊垮了這些叛軍。雖說還有一部叛軍留守在附近城內,但在被俘虜的叛軍幫忙下,偽裝後的騎兵們順利叫開了城門,並在天黑前輕而易舉的剿滅了全部叛軍。

整個戰鬥的過程,甚至不到一天時間!

甚至,等到龍河莊叛亂被平定一天半以後,永順府的城主才收到了鬆江騎兵入境的消息。這位城主溜的倒也快,三兩下就收拾好了東西,帶著家人和幾十輛裝滿了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的馬車離開了永順府城——這還僅僅是他財富的一部分,更多的是無法帶走的田產或者笨重物品。

然而,鬆江軍的軍情處暗探早就盯上了這位。

他們早已經得到了上麵的命令,如果這些東海郡的官員有心投靠的,又或者走的時候不是太過分,據不予理會。但若是搜刮三尺,帶了無數財富想要逃離東海,到別處繼續花天酒地。不好意思,想都不要想!

收到消息的鬆江騎兵立即派出了一個大隊,尾隨追了過去,以這些財物都是贓款為由,將其全部扣押!

不久後,那些固定資產就會出現在東海郡的拍賣會上,拍賣的錢財連同這些追繳的財物一並收入鬆江軍的財政,化為戰爭資金。

永順府的消息傳開,有效的震懾了東海郡的官員。

眼見得鬆江軍的入主已經成了定局,宗翰臨不再猶豫,以防止跟鬆江軍出現正麵衝突為由,召回了駐紮在豐泉府跟原山郡交界處的東海第二警備旅團。隨後,各自選擇了陣營的他跟護軍將軍岑武坤和平“分手”。

岑武坤帶著駐紮在東海城的第一警備旅團,繼續駐守東海城,等待鬆江軍前來接收。而總督宗翰臨則帶著召回的第二警備旅團,協同一部分不願投靠鬆江軍的官員,向北退守到了渤海府。

三天之後,渤海自治領宣告成立!

雖然名義上它還是東海郡的一府,而且不管乾明德還是陳武也都不承認自治領的存在,但這個宗翰臨自己宣稱的名詞卻不脛而走,成為了兩個龐然大物間的中立緩衝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