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虛玄鏡觀

“你都多大了還哭。”秦晚心虛地說道。

“我才十四歲,特別小。”少年用衣服袖子用力的擦了擦眼睛,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哭出來是件很丟人的事情。

“那我錯了行不行,你別哭了,我什麽都不問你了。”秦晚無奈地哄道。

“那你要保證不能拋棄我。”少年抬起了哭紅了的眼睛。

“好。”秦晚點頭。

“我到哪裏,你就去哪裏。”

“可以。”秦晚繼續點頭。

“跟我去萬劍門。”

“呃......”秦晚眉頭一緊,好似有點猶豫,卻沒想到少年先笑了起來。

“你不來萬劍門也行,以後我去極元宗找你,你一定不能不見我。”

秦晚猶豫了一刻,但是轉念一想,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即便來了極元宗找不到自己。這麽一想,秦晚頓時安心多了,爽快地答應道:“沒問題。”

少年狐疑地望了眼秦晚,但他的閱曆畢竟還少,根本發現不了什麽異樣。

“對了,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少年恍然地問了句。

“我叫......”秦晚一頓,“你先說說,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想了想:“我叫年笙,年歲的年,日夜笙歌的笙。”

“我叫萬清。變幻萬千的萬,清白做人的清。”秦晚報的是,來人間之前就已經想好了的假名。

“壞了,姐姐,我們耽擱的太久了,要趕緊走了。”年笙臉色臉色一變,他還打算帶著姐姐,成為試煉的第一名呢!

相比之下,秦晚就要淡定的多,伸手奪過了年笙手上的扇子,流暢地往他頭上一敲:“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

年笙聽秦晚念了這長一句話,卻怎麽都聽不懂,“什麽意思啊?”

“做事不要急於求成。”秦晚仍舊不急不慢的走著,似乎一點都不在乎早早的把自己甩開的競爭者們。

幾分鍾前,她已經讓月牙收集過一遍資料了。臨崖和普通的考驗點不同,它的難度是逐層遞增的,實力差不多的人,最後都會被同一層困住,最大的差別就是誰的腳步快一點先到,誰的腳步慢一點後到而已。

進來的一共一百一十人,除去她和年笙,兩個還在第一層考驗外圍聊天的人外,剩餘的人,都仍在第一層幻境裏苦苦掙紮。

“我以前來過臨崖,不過那次僅僅登上了這裏的五分之一高。可惜了,臨崖的每一層的每一個考驗都不會重複,我也不知道我們接下來會麵對些什麽。”年笙歎了口氣,有件事情他一直沒敢說,就是臨崖的考驗的難易程度的生成,看的是組隊雙方實力高的一方來形成,所以說想找大能者帶自己來臨崖的通關的修士,往往都會非常狼狽的離開。

姐姐才築基期,可自己都金丹期了,所以說,他們兩個...後麵遇到的......考驗,應該都會以金丹期修士的考核標準來設定。

年笙難得的有點緊張,但是還是堅定的在心裏反複說服自己,自己是劍修,一定可以以一當十,保護好萬清姐姐的。

與此同時,通過虛玄鏡看到這一幕的幾位老者,也不禁提起了心。

“簡直胡鬧!”一群老家夥中,唯一一位年輕男子隱忍著怒氣嗬斥道。

幾位老者相互看看,誰都不敢上前去勸。

“喲,誰惹我們劍尊發火了。”人還沒到,爽朗地笑聲便傳到了屋子裏。

一位老者眸子驟然一亮,救星終於到了,小跑跑到了男人身後。男人給老者使了個安心的眼神後,慢悠悠地走到玄虛鏡旁邊。

“沈樺南,你有點意思沒有,成天就知道嚇唬小輩。”男人微眯眼,他怎麽覺得這家夥越看越不順眼呢,“成天抱著你家的那把破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才是你道侶。”

沈樺南斜眼看了眼男人的裝扮,眉間升起一絲明顯的不耐,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虛玄鏡上。見沈樺南這副表情,男人不解的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裝扮,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啊。

男人這次挑選的衣服,還是特意找人定製出來的,胸口繡了一塊四個手掌大小的玄鐵鑲玉八卦,既能裝點衣服,又可以護住心口,這種設計是一般人能想出來嗎?外加上衣服外層還鑲嵌了十三塊鬆綠石、五十二處晶石、近十千克重的金子、靈石雕刻藝術品,這種華麗的裝扮,除了他,還有誰能撐得住場子!

“就算是破劍,你也打不過我。”沈樺南高冷的仰起了頭。

“就算我打不過你,你也不敢輕易打我。”男人帶著得意地說道,“誰不知道修仙界最有錢的人就是我何子桐,還有,你欠我的三萬多塊靈石到底打算什麽時候還?”

“等我有錢了。”或者飛升,你就找不到我了。沈樺南默默地想道。

“等你有錢?”何子桐嘲笑了兩聲,卻也沒有繼續把話題糾結在錢上了,再說了,他根本沒指望沈樺南能還錢,隻不過是難得抓住了把柄,不多用用,心裏就會憋屈的慌,“大哥,玄虛鏡的作用是給小輩們選親傳弟子用的,你就一直盯著你侄子一個人看了,不太好吧。”

“我覺得挺好,誰有意見找我提。”沈樺南威脅的掃視了一圈,確定沒有人發出動靜後,滿意地又看起了虛玄鏡。

“念念都這麽大了,我上次見到他,他還隻是個說話漏風的小娃娃,一眨眼,連他都踏上仙途了。”何子桐也被虛玄鏡吸引了,看到年笙後又有些許感傷,“不對勁啊,我記得念念不是你親自在教嗎?他怎麽還參加這種雙人的考驗。還有他旁邊的這個小丫頭,倒是有靈氣,就是修為低了點。”

何子桐樂此不疲地點評著:“這小丫頭的背很直,根骨不會差,肯定是個練劍的好材料,你們萬劍門這次的運氣挺不錯。”

“這丫頭年紀看上去和念念差不多,你準備給念念抓童養媳嗎?”

一直站在何子桐身後的老人已經開始忍不住了,拽了拽自家尊者的袖子道:“尊者,那位姑娘想加入的是我們門派。”

“我們?”何子桐驚訝了一下,很快又大笑了起來,“她這一身劍骨,怎麽想到來我們極元宗?隻能說,她太有眼光了。”

何子桐對秦晚的興趣更盛了,和沈樺南一樣,津津有味地盯著虛玄鏡上的影像。老人一看,這怎麽和他預計的結果不一樣了!尊者難道不是他請過來幫忙把沈尊者也帶走的嗎?

“尊者,您不是說,您還有事要忙的嗎?”老人努力的朝著何子桐眨眼睛,似乎在提醒他千萬別忘了他們之前說好的事情。

“對啊,我現在不正忙著!”

老者氣的磨牙:“您都在忙些什麽?”

“考察我們門派新一代的弟子的綜合素質。”何子桐理所當然道。

“那也不能‘以偏概全’吧?我們也要‘適當的’看一看其他弟子的情況。”老者繼續努力的嚐試說服自家的這位大佬。

“誰說的,這叫以小見大,和我好好學學。”老者剛想再說些什麽,卻被何子桐直接打斷了,“噓,丫頭,要進第一關考驗了,好好看。”

一邊盯了許久的沈樺南冷笑道:“你恐怕要失望了。念念已經是金丹期修士了,你們門派的小丫頭還在築基期徘徊,她這次的考驗第一關都未必通過的了。”

何子桐麵色一改:“念念金丹了!我去,你們這不是蓄意欺負我們極元宗的弟子嗎!”

“嗬,這可不是我們所能控製的。”沈樺南的語氣裏似乎是等著看場好戲。

“所以,你什麽時候還錢!”何子桐的話一出口,沈樺南原先準備好好嘲諷下他的話又全部咽了下去。

好吧,有錢的永遠是大爺。

何子桐也沒心情理會沈樺南了,看上去有點悶悶不樂:“這麽好的一個苗子,萬一受到打擊自此一頹不起了怎麽辦。長老,要不然你把她收徒了吧?”

老者聽了這話,沒有立刻拒絕,而是仔細思考了一會後,慎重地點了點頭:“可以。我現在雖然不清楚這孩子的天賦如何,但我見她能說出‘欲速則不達’這般精妙的句子,自然心性不會差,若是日後好好教誨,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大才。”

沈樺南的心跳突然亂一瞬:“不對,念念出事了。”

“不可能,我們都盯著呢。”何子桐下意識的反駁,“臨崖的第一層隻不過是一個最簡單的幻境,半點殺氣都不帶的......”

何子桐的話還沒說完,玄虛鏡表麵瞬間被血光覆蓋住了,過了兩三秒,血光慢慢化開,露出了年笙的臉。

年笙麻木的試圖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被捆住了繩子,頓時變得驚慌失措:“爹,娘,救我。”

一個滿麵褶子的老太婆,推門走進了年笙的世界,大門的外麵,有光,年笙掙紮著要往那裏爬去,卻被老太婆又狠狠地踢了幾腳。

自從看到老太婆的那一刻起,沈樺南的臉色就變得異常的差,要不是旁邊的何子桐還有點理智拉住他,沈樺南恐怕早就衝過去,把自家侄子從幻境裏救出來了。

“別急,臨崖的第一關會很輕鬆,不會有性命之憂,你就不想看看念念的隨機應變能力嗎?”

“好。”沈樺南緊緊的抿住了嘴唇,藏在袖子的手也攥成了拳頭。

可幻境的發展,並不像他們預想中的那樣,畫麵猝然間一扭轉,隨著年笙的慘叫,一位貌美的女人的肉身被毀,靈體也被擊散在了乾坤之間。

“娘。”年笙大哭了起來,倒在地上都不願意爬起來。

還不等沈樺南等人反應過來,畫麵再一次換了,這熟悉的場景布置,沈樺南暗罵一句,不顧一切地要趕往臨崖。

刀光一閃,一位蒙麵的男人悄悄地繞到了年笙的身後,匕首慢慢舉了起來。

這一次,何子桐的臉色也刷地變白了,他,竟然也感受了殺意。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幻境。

何子桐與沈樺南難得默契的同一時間動了,這就在下一刻,玄虛鏡內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拿著匕首的壯漢,被秦晚一把握了手腕,隨後,秦晚用膝蓋往人的肚子上**,壯漢痛地抽氣。

很快,壯漢的虛影消失了,又出現了最開始時冒出來的滿麵褶子的老婆子,秦晚如法炮製,第二個虛影,也很快消散了,緊接著又出現了第三個......

“年笙,醒醒。”秦晚用掌背拍了拍年笙的臉,就在這個時候,地麵都變得不穩固了起來,秦晚當機立斷,抱起了還處於麻木狀態的年笙。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地麵裂開了一條大口子,深不見底。天上殘餘的光亮不見了,大地的裂縫裏蜂湧出一大群沒有具體形態的黑色靈體,所有靈體的目標都隻有一個——秦晚手中抱著的那個男孩。

秦晚輕歎,這小家夥到底經曆了些什麽,怎麽覺得全世界都要害他似的。秦晚斂目,餘光不經意間掃到了來自虛玄鏡的監視的地方。

“年笙,睜開眼睛,沒有人能傷害的了你。”秦晚輕輕地把年笙的身體安置在地上,讓他的眼睛好看見自己,“你看這是光。”

秦晚的掌心朝上,上麵漸漸幻化出了一把正發著柔和白光的小劍。

年笙終於有了點反應,眼睛追隨著那把小劍,小劍從秦晚手上跳開,化身成無數個光點,筆直地與地縫裏的奇怪生物對撞了起來。

年笙用手輕輕遮了遮眼睛,等他緩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天地間的血光、灰暗之色,都在慢慢的在破碎,心,狂跳了起來。

被這一幕震驚的遠不止年笙,還有一直守在虛玄鏡前的眾人,即便秦晚已經有意在避開他們的視線了,可他們難免還是被耀眼的白光給觸動了......

“這個小丫頭秘密不少啊。”何子桐喃喃,“不過還挺好玩的,長老,我看你剛剛猶豫了那麽久,一定是心不甘情不願收小丫頭為徒。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喜歡強人所難的人,這丫頭,我幫你帶了。”

“???”長老抽了抽唇,他難得為了一個人,誇讚了那麽久,你從哪裏看出來他有半分不樂意的?罷了,不講道理,誰能比過的何子桐,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