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檢討書
見秦晚這副表情，蘇音離心頭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下一秒，身後傳來一陣嘈雜；蘇音離的身體微微僵硬，直直地看著一位身著黑灰色休閑服的女子，插到了她和秦晚的中間。
對方的衣服上有不少處的破損，頭發淩亂，臉上也是沾滿了灰塵，不了解的人甚至會猜測，這會不會是哪個從煤洞裏逃出來的難民。這張臉，蘇音離可熟悉的很，嗬，能醜的這麽有特點的，除了百裏願能還能有誰？
“秦老大，我就說木頭怎麽突然就跑了，原來是看見你了呀！”百裏願一手提起了趴在秦晚身上的致篤，另一隻手自覺的拉住了秦晚的袖子，麵上笑意難掩，露出了一排白牙。
“訓練結束了？”
“嗯嗯。”百裏願炫耀地點頭。
秦晚簡單算了下時間，越算心頭就越是驚詫，即便是黑無常通過地獄訓練也沒有這麽短吧？
“很厲害。”秦晚由心誇了一句。
百裏願看上去格外高興：“是他們太不禁打了。”
“不禁打，還把自己折騰的跟逃荒似的，有意思了。”蘇音離陰陽怪氣地說道。
這話一出，百裏願才勉強抽出了點注意力分到其他的地方，怎麽又是蘇音離，百裏願拉著秦晚的手瞬間緊了緊，轉念又想到了自己的實力比起訓練前增長了不少，不如正好拿她練練手？
“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這朵白蓮花！”百裏願也沒怎麽罵過人，之所以知道‘白蓮花’這個詞，還多虧了她活著時候的，那位喜歡看小說的高中同桌。她的同桌當時也沒解釋清楚，隻告訴她說，就是喜歡穿白衣服的壞女人，恰巧蘇音離就是偏愛白、青色，認為君子高潔莫過於此二色，所以衣飾常年都是這兩種顏色為主。
最初被百裏願嘲諷的時候，蘇音離還不明白白蓮花到底是什麽意思，隻隱晦的覺察到其中有貶低的意味；之前跑到人間又轉了幾番的時候，才搞清楚了其中的含義，不免火氣上頭。
她不管是前世，還是在地獄受千萬年刑罰期間，可有半分依仗過男人？這罵得也太有意思了吧！
蘇音離眼睛一轉，想到秦晚還在這裏站著，自己若是選擇硬碰硬，怎麽都討不到好處；她記得人類的劣性根之一就是喜歡沒有理由、沒有下限的同情弱者，思索著怎麽讓自己表現地慘一點。
秦晚被夾在兩個人中間也實在有些尷尬，百裏願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模樣，蘇音離的演技簡直差到不行，把委屈硬生生地表現成了威脅，秦晚還不好多說什麽。秦晚傷腦筋了，這會兒，她但凡有一句話說的不得當，就會兩麵都不討好。
“我感覺你們兩人之間可能有點誤會。”秦晚清了清嗓子，“這樣好了，找個機會，讓你們兩搭班試試，你們是打算，一起在忘川橋上熬湯，還是一起去傳奇診所做工作？合作的時間也不用太久，一兩百年，默契就該培養出來了。”
百裏願一聽這話，瞬間慫了，轉移話題道：“秦老大，我剛剛看手機消息，馬上要開會了吧，張複歸那家夥很少看手機，我這就回去提醒他！”話一說完就想溜。
“你先別急著走。”秦晚反手拉住了百裏願，“這次地獄訓練你能通關很不容易，作為獎勵，給你放三天的假，今天的會也不用來了，內容讓張複歸複述給你就行。”
“謝謝秦老大！”百裏願眼前一亮，趕緊道謝。
“嗯，休假結束後記得給我交一份報告上來，沒問題吧？”
“呃，沒，沒問題，是地獄訓練的思想感言嗎？”百裏願的笑臉一下子僵住了。
“當然不是，都說了是假期了，怎麽會讓你做這麽複雜的事情。你交給我一份手抄的自古至今白蓮花的起源、發展、機遇等二十個方麵的研究報告就行，每個方麵不用多，兩千字就好。”
百裏願張了張嘴，麵上瞬間布滿了委屈之色；蘇音離卻強忍住笑意，這個時候笑出來，搞不好秦晚還要找自己秋後算賬。
“你不急著走剛好，我再給你講講看報告的具體細節，不會寫沒關係，可以慢慢來，我安排致篤陪著你怎麽樣？”秦晚見百裏願停在原地，便故意嚇嚇她。
“秦老大，我還有事，先走了啊！”百裏願就好像聽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一般，臉色一白，趕緊溜了。
“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一手。”蘇音離滿意了，不吃虧不吃虧，“她最後怎麽跑的那麽快？我還以為她要找你聊聊多掙紮一下，免點字數。”
“四萬多個字，分成三天來寫，大多數內容都是網頁摘抄，想完成任務不難。就是手抄辛苦點。她之所以跑那麽快，是怕我讓致篤跟著她，小家夥喜歡打小報告，百裏願吃過虧。”
“什麽小報告？”
“你覺得百裏願的性格會自己寫？別忘了，還有一個性格好拿捏的張複歸寵著她。最後，文章肯定是張複歸寫，百裏願手抄一份，這也是為什麽我要限定字數的原因，趁這幾天磨磨她的性子。你也別太生氣，我估計百裏願自己都不知道‘白蓮花’代表的意思，她以後再這麽說你就告訴我，等罰夠她寫出本白蓮花自傳出來，估計以後看到這三個字就得害怕。”
蘇音離帶著幾分興趣地問道：“張複歸本身的工作就不輕鬆吧，百裏願找他幫忙，他會幫嗎？還是說他...看上了...百裏願？”
秦晚無奈道：“看沒看上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他打不過百裏。而且，張複歸幫完忙之後，百裏願肯定會欠上他一個人情，憑張複歸的機靈勁，肯定能把這個把柄利用的很好，有他看著點，百裏以後做事也會多斟酌一些了。”
“你是不是早就算計得好好了。”蘇音離愈發地覺得秦晚這個人很黑，這壓根就是把人往死裏算計，簡直就像一隻成了精的老狐狸。
“算計這兩個字不適合用在自己人身上，我就是想讓她明白，有句話叫做‘禍從口出’，以後要是我不在她身邊了，張複歸也不在了，她總要學著長大吧。”秦晚說著有些低落。
蘇音離覺得秦晚的話，沒毛病。她看百裏願不順眼，也是有原因的。她一直都清楚自己是屬於是脾氣很差的一類，結果冒出了個比自己脾氣更差的，而且還差到自己都忍不了。
“她是該被好好教育教育了。”蘇音離感同身受道。
“你也覺得我說的很對吧？”
“嗯嗯。”蘇音離下意識的點頭，可一秒，她又隱隱地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秦晚是個喜歡問這種廢話的人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現在就是這個狀態。”
“有嗎？”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強烈了，蘇音離還是打算先裝自己什麽都沒聽懂好了。
“看，你現在就處於很迷的狀態，自己說的話都不敢確定，這樣好了，我給你想個辦法，你做完了就明白了。”秦晚坦誠地說道。
蘇音離開始搞不明白秦晚的意思了，這樣子接話她很容易被坑吧？趕緊先下手為強！
“秦晚，我知道，我脾氣不好。”蘇音離苦笑。
“嗯。”你繼續......
“我平時太傲慢了，很容易得罪人。”
“嗯。”沒說完，繼續......
“能動手解決的事情，我一般都不會選擇瞎bb，這種行為經常會損壞一些公共設備，不利益地府經濟發展，更不利於地府團結。”蘇音離死盯著秦晚的眼睛，對方愣是沒有讓她停的意思。
“嗯。”
“我？”蘇音離詞窮了，她其實感覺自己真的沒啥缺點，都是優點，但是別人信嗎？
“這種覺悟很好啊。我才說了一句話，你就認識到自己這麽多的不足，說明你很有潛力。”秦晚不吝嗇地誇獎道，“不過，既然認識到自己有缺點了，是不是應該嚐試著改正？”
“呃，對，我改正改正。”
“那以後，每和別人無正當理由發生衝突一次，交一份一萬字的心得可以嗎？”
“啊？”蘇音離瞬間喊了起來，隨後就是猛地搖頭。
秦晚故意拋出了個誘餌：“百裏願跟你一樣，她每次罰四萬字，你一次一萬，你看她不順眼的時候，就可以坑坑她。”
蘇音離咬咬牙，罷了，她這脾氣也該改改了，硬著頭皮點了頭。
秦晚見她同意了，唇邊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了，笑得蘇音離渾身發毛。
蘇音離趕緊思考起自己是不是忽略了哪裏，秦晚不應該是這種反應，突然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紫，變化地飛快：“秦晚，你又坑我！”
“怎麽了？”秦晚臉上的疑惑之色一點都不真誠，笑意要更明顯上許多。
“我不會寫簡體字，還不會用簽字筆，我用毛筆寫繁體字的一萬字，花的時間精力起碼是百裏願的幾倍，而且！她！還！可以！找張複歸作弊！”蘇音離氣急敗壞地說了起來。
“你當初要不是選擇附了張襟的身，哪裏還有張複歸的存在，百裏願的外掛還不是得感謝你送的？”秦晚不急不慢地補充道。
蘇音離的剛醞釀出來的悲憤情感一瞬間喪光了。
“以後看見百裏願就繞路走，對你們兩個都好。”秦晚拍了拍蘇音離的背，兩人已經走到了電子生死簿的房間門口。
“我回避下吧。”蘇音離鬱悶地走開了，她怎麽覺得自己還是被算計了。
秦晚本來想說不用回避，不過看她這副模樣，估計也要去旁邊冷靜會，便一個人進了存放電子生死簿的房間。
之前的時候，秦晚也沒有怎麽用過篩選這個功能，第一次用還有些陌生，折騰了有一會，電子屏幕上才出來了排名。
功德值排在前二十的，有十五個今生都是僧道之人，剩下來的幾位也基本上前幾世有過僧道的經曆。
功德值排名第一的，是一位叫做‘沽霖’的僧人，今年元月剛過完百歲壽辰，秦晚大概翻了下他的人生概述，密密麻麻的寫上了好幾張紙，根本看不過來。
繼續翻接下來的幾位，情況也都相仿，人生簡曆厚到看不過來。秦晚看了眼時間，離開會還不到十分鍾了，又重新查起了信仰值排名。臨走前，秦晚讓電子生死簿內的智能，幫忙把功德值、信仰值的每項前二十名的資料都調出來打印，後麵會叫人來取。
蘇音離見秦晚出來，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跟著了，她們這種會議自己是不是應該避嫌？
“跟上。”秦晚不會給蘇音離避之不理的機會，笑話，自己可一直在把她往孟婆的位置上推，以前孟恬沒走的時候，地府哪個會議可都沒逃掉。
秦晚到的時候，會議室裏已經坐滿了人。
黑無常緊皺著眉頭的拽著小厲鬼，臉上的嫌棄之色絲毫沒有遮掩，見秦晚來了，不免眼前一亮，更是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把小東西扔回給她。
秦晚還特意拐了個彎，繞開了黑無常，一旦被這個小家夥黏上想甩掉可就不容易了。
“蘇姑娘！”玖肴看見蘇音離的時候，欣喜地笑著站了起來，就好像一種老友重逢的喜悅感。
蘇音離聞聲看過去，心中不由地感慨孟恬造孽，走地匆匆忙忙，爛攤子全讓後麵的人收拾，原本的玖肴笑起來多幹淨，現在即便是笑著，也掩不住麵上的疲憊之色。
這要是一千年......蘇音離斂了斂眸子，其實孟恬沒說錯，她的確比玖肴更適合一些，如果現在暫代孟婆的人是她，她定然不會把自己折騰地那麽累。
“好久不見。”蘇音離頷首打招呼。
玖肴眉眼彎彎，煞是好看：“看見你也回家了，真好。”
蘇音離坐在了秦晚旁邊的椅子上，開會的眾人見到這一幕，心裏不禁都開始猜測，會議的主題是不是跟孟婆的職務有關係。
秦晚也不管他們怎麽想，不急不慢地拿出紙筆，開始寫寫畫畫。
蘇音離離的最近，眼睛輕輕一瞟，就看見了紙上的內容，是幾個看上去沒有太大聯係的詞語——電影、小說、宣傳、遊戲......秦晚這回是想動大的手腳了？蘇音離暗自猜測。
“好了。”秦晚放下筆，環視了一圈確定沒有少人後，才繼續說道，“這次找大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