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收到麾下

清風拂過,有些微涼。

“看來你還記得我。”

秦修文點點頭,從窗台上跳了進來,怕了拍屁股,神情沒有太大起伏,隻是拎了拎臉上的紗巾,確保自己的容貌不會被看見。

落魄男人皺了皺眉頭,一臉疑惑的轉過頭看向青年,目帶詢問。

這是什麽人?

“黃老哥,這事兒待會兒再和您解釋。”

青年無奈回應了一聲,打消落魄男人對秦修文的敵意,然後說道:“俠士您說笑了,當日在和順商會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這名青年正是三年之前出現在北平城的和順商會,想要暗殺和順商會的老板的那兩個人之一,林德。

而臥室裏麵躺著的那個黑臉青年,也就是那個性格衝動,毛毛躁躁,甚至差點連累秦修文送命的人,劉建成。

“算不上什麽救命之恩,也是自救,不然我也出不去。”秦修文向來不願意說什麽自己有恩於他人的事情,隨口說了一句就很快岔了過去。

“是俠士大人有大量,胸襟寬廣。”林德不會視救命之恩於無物,恭維有禮的表達自己的態度,然後轉過身對落魄男人說道:“黃老哥,這是在三年前救過我和黑子命的俠士,我倆當時能活下來,還要多虧這位俠士的搭救。”

落魄男人立刻恍然,認真的看了秦修文兩眼,想要窺伺出秦修文的容貌,但最終還是徒勞無功:“在下黃多魚,多謝這位俠士救過我的兩位好兄弟。”

說著,他抬起江湖人的輯禮禮節,一手握拳,一手化掌,端正於胸前,認認真真的拜了一下。

秦修文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恩人,這位黃老哥是我和黑子很久之前就結識的大哥,對我們照顧頗多,這次來南京,就一起來了。”林德向秦修文進行介紹。

“哦!”秦修文認真的看了黃多魚兩眼,微微點頭,隨即轉回頭對林德說道:“你們怎麽來南京了?”

“這”林德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黃多魚。

“沒事,說吧!”

黃多魚看了一眼秦修文身上的裝束,猜測他可能跟刑文濤家門前突然出現的那個勢力有關。

既然人家已經找上門來了,總要給個答複。

“其實,這也算是個舊怨了。”林德邀請秦修文坐在一旁,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麵前,然後自倒一杯,回想了一下,追憶道:“當年,黃老哥的家鄉比較偏僻,位置不好,是十足的和平村,鄰裏之間和睦相處,關係純粹,不摻雜任何利益,幾乎沒有爭鬥。”

“而且,還因為地理關係的因素,更沒有外患擔憂”

“直到有一天,一支裝備嶄新的隊伍來到了這裏,村裏麵的人非常熱情的招待了他們,但沒想到,這支隊伍身後還帶著一支敵軍,第二天一早,敵人就已經找上門來,兩方展開了激烈的戰鬥,不隻是他們死傷慘重,黃老哥村子裏麵的村民也死了不少人。”

“但戰爭嘛,哪有能不死人的,村裏人倒是沒有多少怨憤的聲音,隻是對他們的態度冷淡了不少,畢竟親戚鄰裏都因為他們而死,這些村民的心裏也不好受。”

“可沒想到,戰鬥剛剛結束不久,這支隊伍的領導和支援一方的領導突然集合村子裏麵的人,說他們背後找上來的敵人是因為村裏麵的人通風報信,所以命令村子立刻交出通風報信的人,不然不要怪他們動用極端手段”

黃多魚聽著這些陳年往事,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抽著旱煙,氣質更顯落魄,明明不過中年,看著卻像是一個五旬老漢。

秦修文偏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打斷林德的話,繼續聽著。

林德也繼續說著:“可是村裏麵哪有什麽通風報信的人啊,這裏就像是世外的一個地方,幾年都不見得有人出去,平日裏的生活都是自給自足”

“可這支隊伍的武力很強,又帶著搶械,村裏麵的村民也不敢反抗,隻能尋找,但最終還是沒有找出來,就這樣拖延了兩天,到了第二天的夜裏,事情惡化了。”

“那支隊伍的領導者下令將調查出有嫌疑的人全部qiang殺,連夜抓捕,集中在村裏麵最大的地方,依次qiang決,連殺十二人”

“那十二人裏麵就有我家那口子!”黃多魚突然出聲,擦了擦眼睛,聲音顯得很平靜,但卻是那種如死灰一般的平靜:“我還記得,那天我家那口子是因為出門種地,把去年留下來的舊種子種在山上,好等著收糧,但沒想到他們就說我家那口子是通風報信的那個人,晚上把炕上把我們抓起來之後,直接在村東頭把我家那口子給qiang斃了,血流了一地。”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變得沙啞,情緒湧動:“而在那之前,俺倆還商量著,啥時候要個娃,要個娃”

“黃老哥”看見他的樣子,林德也是感受到悲傷,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一口氣,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沒有經曆過,誰也不會懂得當事人的心情。

“我努力過,我想要救她,可我最後還是無能為力,直接被關押了起來。”黃多魚低下兩隻眼睛,掩飾著悲傷:“我費勁心力的逃了出去,千方百計的打探到了那兩支隊伍領導者的身份。”

“懷疑村民通風報信的人是最早到來的隊伍領導,刑文濤;下令殺人的是支援而來的隊伍領導,楊天生。”黃多魚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仇恨:“這就是兩個畜生,想當初我們村裏還從各家找出積糧來招待他們,到頭來落下一個這麽結局,真是不如喂了狗。”

“就是因為這事兒。”林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後抬頭對秦修文說道:“我們這次來南京,就是為了報仇而來,現在已經完成了一半。”

楊天生死了,刑文濤未死,自然隻是一半。

秦修文微微皺眉,沒想到刑文濤還有如此過往,可是資料上怎麽不曾有寫呢?

“你們村子叫什麽名字?”秦修文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

黃多魚說道:“友好村。”

“友好村。”秦修文喃喃一聲,刑文濤和楊天生的個人資料都很厚,他直接交給了趙佳琪,由她進行匯總和報告,可卻不曾聽過這個村子的名字。

有兩個可能。

一是黃多魚在慌編履曆,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這個事情。

二是這個村子在刑文濤的履曆上隻不過是淺淺的一筆,對事實描述不詳,被趙佳琪給略過去了。

不過從黃多魚和林德的表現上來看,第一種可能性極低,這個事情應該發生過。

其實,秦修文如果以那個時候的刑文濤角度帶入,他也可以明白刑文濤為什麽會下令說有人通風報信。

明白歸明白,了解歸了解,但秦修文也對此還是很難接受。

刑文濤下令的原因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找一些替罪羊頂罪。

隊伍行蹤暴露,被敵人發現,導致戰鬥發生,損失慘重,這樣的失誤其實也不過是小事,畢竟行軍人數眾多的話,難免會留下痕跡。

所以,這樣的失誤產生,作為主要負責人也就是被上峰批評兩句,走個形式罷了。

除非是執行特殊任務,需要隱藏蹤跡,可這樣的特殊任務,還輪不到刑文濤領導,必須有軍事情報處的特工進行幕後工作

不過,軍事情報處還沒有成立幾年,刑文濤當初可能真的是在執行特殊任務,為了避免被處罰,才找出替罪羊來頂罪。

可這種頂罪的方式,秦修文一向不與苟同,甚至嗤之以鼻,深深地感到鄙視。

拿他人無辜的生命,來為自己的失誤負責,這是一種逃避、虛偽的行為,枉為英名。

“如果真是這樣,他真是一個蛀蟲。”

秦修文心底默默地冷哼一聲,對刑文濤的印象更為惡劣。

“有一件事”

秦修文想了想,說出一個好奇已久的疑惑:“為什麽,你們不殺楊天生的老婆孩子?”

聞言,黃多魚和林德都是臉色一變,愣愣的看著秦修文。

“俠士你你怎麽知道?”

“一個巧合發現的。”秦修文給出一個解釋:“其實,今天晚上即便你們不出手,楊天生也應該死了,他在今天得罪了一個說什麽也不能得罪的人,必然送命。”

“誰?”

“是誰你們沒必要知道。”秦修文自然不會給出他們詳細的解釋,指了指腳下:“你們隻需要知道,南京的水比你們想象的還要深,一個不察,你們就像是大浪裏麵的浪花,輕易送命。”

黃多魚和林德沉默,他們知道秦修文說的是實話,今天他們三個突然襲擊都沒有搞定刑文濤,反而被對方追著跑,足矣看出他們三個的實力在南京根本就不算什麽,或許不如螻蟻,亦或者比螻蟻要強上一些。

“所以,刑文濤家裏突然出現的人”

黃多魚心中有所猜測,將楊天生和刑文濤關聯了起來,抬起頭看向秦修文,試探性問道。

“沒錯,刑文濤和楊天生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秦修文解釋之後,繼續說道:“不過對方是什麽人,你們現在就不要知道了,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告訴你們。”

林德遲疑了一下,問道:“所以,俠士你也是”

“我不是。”

秦修文臉不紅氣不喘,睜著眼睛說瞎話,很隨意的就把自己給摘了出去,撇了撇嘴說道:“我和他們可沒什麽關係,就是刑文濤和楊天生今天因為得罪人的事情在南京上層圈子裏麵鬧得挺大,我覺得以他們的性格不會就這麽算了,所以一直在後麵跟著,直到遇見了你們。”

“哦哦!”兩人半信半疑,畢竟秦修文還遮著麵,一看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說的話可信度不高。

秦修文也沒有深談這方麵的事情,岔開話題,說道:“刑文濤的事情,你們就不用管了,不是說你們能力不足,而是說他已經很難活著走出那個地方了。”

黃多魚神色略有波瀾,開口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卻是忍住了,吧唧吧唧兩口旱煙,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林德看了他一眼,然後對秦修文拜了一禮:“多謝俠士告知。”

“沒關係,又不是什麽需要保密的消息。”秦修文說道:“你們現在有什麽安排?”

林德側頭看了一眼黃多魚。

黃多魚搖了搖頭,一聲不吭。

“應該會回北平城吧!”林德遲疑了一下,苦笑一聲:“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要把黑子身上的傷給治好。”

秦修文從窗外偷聽到了這方麵的事情,想了一下,非常突然的問道:“你們有沒有興趣跟著我幹?”

“啊?”林德和黃多魚都愣了一下,看著秦修文,有些發呆。

一聽談吐,對方就是在南京混得有頭有臉的人物,還能看上他們這三個蝦兵蟹將?

秦修文說道:“劉建成身上的傷,你們不用擔心,我弄到多息磺胺這種消炎藥隻不過是很簡單的事情。”

林德有些意動,從北平城相遇開始,他就覺得秦修文是個非常有潛力的人物,現在一見麵,從談吐上看,真的不出所料。

沒等他說話,黃多魚遲疑了一下,問道:“俠士可是國黨的人?”

“不是。”這句話秦修文說得截鐵斬釘,鏗鏘有力,一點遲疑都沒有。

在他心裏,加入國黨隻不過是借雞生蛋,完全是為了發展自己的勢力,從而具有應對抗日戰爭的實力,能夠庇護祖國的土地和人民。

他始終都沒有把自己當做是國黨的人,國黨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歸屬感。

更何況,他一直都是組織的人,一生都是。

黃多魚鬆了一口氣,轉頭對林德點了點頭,示意可以考慮一下。

他對於國黨的印象太過惡劣,每每深夜都會做到那一幕的發生,對國黨心有芥蒂,更別提融入其中了。

林德微微點頭,對秦修文說道:“俠士,不如你摘下麵罩,我們”

“不用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是時候的那一天,我自然會讓你們知道我的身份。”

秦修文斷然拒絕,說道:“我的要求不高,不會觸碰你們的原則,而且我會定期給你們發展資金,不會虧待你們。”

黃多魚和林德互相對視一眼,皆是感到無語,但也沒有強求。

有救命之恩在先,秦修文應該是靠譜的,既然還沒到時候,那就等等吧!

林德問道:“那,俠士,我們該如何稱呼您?”

秦修文想了一下,說道:“暫且就叫俠士吧,以後再說。”

“那好吧!”林德和黃多魚都是感到無奈。

“那您需要我們幹什麽嘛?”

“嗯,現在的話就是等多息磺胺過來之後,你們帶著劉建成立刻轉移陣地,因為你們過來的時候,路上留下了血跡,如果有心人注意,那麽很輕易的就會找到你們。”

黃多魚和林德嚇了一跳,趕緊點頭。

“之後的話,明天一早,你們就按照原計劃回到北平城躲躲風聲,等一個月以後再到南京進鄉街那邊的好人家飯店二樓找我,如果沒看見我,就經常出沒那裏,我會過去的。”

“好。”

“我會先給你們一筆錢,順便幫我帶一個東西回去,交給一個人。”

“您說。”

“北平城李家,李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