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亂局

“什麽情況?”

任以誠和上官海棠對視一眼,急忙回到了屋中。

隻見柳生飄絮正躺在**,神態狂亂,滿麵驚恐的扭曲掙紮著。

“父親,父親……對不起,是女兒不孝,你原諒我……”

上官海棠驚道:“大哥,怎麽會這樣?”

段天涯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她剛才突然醒了過來,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他憂心忡忡的對任以誠道:“任兄弟,你醫術高超,快給飄絮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任以誠“嗯”了一聲,來到了床邊。

豈料,柳生飄絮一見到他,神情立刻發生了變化,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他,眸中恨意叢生。

甚至還張牙舞爪的想要起身向他撲來,隻是因為武功被廢,使不出力氣才沒能得逞。

她狀若癲狂的大喊著:“我要殺了你,我要報仇、報仇,還我爹命來……”

任以誠仔細觀察著柳生飄絮的舉動,發現她眼下的這種狀態,全然不似作假。

“難道真的瘋了?”

任以誠暗自思忖,同時出手封住了柳生飄絮的穴道,讓她再次昏睡過去之後,開始給她號脈。

“怎麽樣?”段天堂眉頭緊皺,惴惴不安的問道。

任以誠收手起身,緩緩道:“她之前因為真氣爆躥,以致心、脾、肺三經嚴重受損。

再加上,柳生但馬守的死,使她收到了嚴重的刺激,所以才會造成現在這樣神智不清。

唉!不好意思,是我下手太重了。”

“性命攸關之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事怪不得你。”上官海棠寬慰道。

段天涯點頭道:“海棠說的沒錯,此事與任兄弟無關,你別太在意。

隻是飄絮這個病,不知任兄弟是否有辦法醫治?”

任以誠想了想,頷首道:“辦法倒是有,但是你未必願意用。”

段天涯道:“願聞其詳。”

任以誠道:“經脈受損隻是小事,她父親的死才是病症的根源。

隻要忘了這件事兒,那她的問題自然就可以迎刃而解。”

段天涯皺眉道:“可柳生但馬守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怎麽可能說忘記就忘記。”

上官海棠道:“大哥,既然任兄這麽說了,想必自有妙法可以做到。”

任以誠嗬嗬一笑:“攝魂大法這類的武功,想必你們都聽說過吧。

我可以用這種武功將柳生飄絮催眠,修改她有關柳生但馬守的記憶。”

段天涯猶疑道:“可這樣一來,她還是她嗎?”

任以誠聳了聳肩,解釋道:“合理的修改,就像真正高明的謊言,其實有九成的內容都是真的。

我們隻需要在關鍵的地方做文章就好了。”

“容我想想。”段天涯兀自有些猶豫。

上官海棠勸解道:“大哥,依我看,為今之計也隻能如此了。

不然的話,飄絮姑娘總是這樣瘋瘋癲癲的,後半生會很痛苦,你也會很累的。”

“也罷!”

段天涯無奈一歎,沉聲對任以誠道:“那就有勞你了,任兄弟。”

任以誠打了個響指,隨即出手解開了柳生飄絮的穴道。

“是你!惡賊,我要殺了你……”

柳生飄絮醒來一見任以誠,當即又開始發作,狀若癲狂,如瘋如魔。

“停!”

任以誠低喝一聲,暗運元神,眸中隨即閃過一抹異光,同時雙手在她眼前緩緩晃動。

柳生飄絮頓時嬌軀一震,神情也變得呆滯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

“柳生飄絮。”

“你最愛的人是誰?”

“段天涯。”

“你爹是怎麽死的?”

“被任以誠所殺。”說到這裏,柳生飄絮的表情突然隱隱又有些激動。

“不,你記錯了,你爹是被巨鯨幫長老李天昊害死的。

他意圖謀取幫主之位,而你爹是幫主的幫手,所以他用計暗算了你爹,害他身死。”

“我……我爹是被李天昊害死的。”

“沒錯,記住了,我再問你一遍,你的殺父仇人是誰?”

“是李天昊。”

當柳生飄絮說完這四個字之後,任以誠也停止了《迷魂攝心催夢大法》,並抬手將她點暈了過去。

“行了,等她醒過來,給她弄幾貼治療內傷的藥,吃完了就沒事了。”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一直在旁邊看著,臉上盡是震驚之色。

“攝心大法這類武功已在江湖失傳多年,任兄弟當真是博學多才,深藏不露,天涯佩服。”

“段兄過獎了。”

任以誠笑著搖了搖頭,心中卻暗自琢磨了起來。

自己一次性毀了朱鐵膽兩顆重要棋子,不知道他會不會把肺給氣炸?

“真有你的。”

上官海棠在任以誠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問道:“不過,你把黑鍋甩到了李天昊的頭上,萬一日後露餡兒了怎麽辦?”

任以誠不以為意道:“左右這也不是什麽好人,直接殺了他,不就死無對證了。”

上官海棠蹙眉道:“巨鯨幫效忠朝廷多年,在沿海抵禦倭寇,功績卓著。

我們若是就這麽貿然出手,殺掉李天昊這個幫中長老,恐怕無法跟幫主交代。

“各位,大事不妙。”小林正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

上官海棠詫異道:“小林先生,發生何事了?”

小林正道:“適才,副幫主差人來找我過去,告訴我,他發現李天昊的手下有大批人馬調動,恐怕是按耐不住,要發難了。”

段天崖道:“那正好,海棠你們快去通知幫主,讓他加緊防範。”

上官海棠語氣凝重道:“李天昊是幫主的親叔叔,深受信任。

而我們今晚在追蹤那些去嚴府下手的黑衣人的時侯,已經撲了一次空。

現在無憑無據的,恐怕很難讓幫主相信咱們的話。”

小林正焦急道:“那該如何是好?”

上官海棠默然不語,凝眉沉思。

段天涯道:“事已至此,唯有行險一搏了。”

“等等,我有辦法了。”

上官海棠忽地眼眸一亮,笑道:“所謂眼見為實,我們不如直接將事實擺在幫主麵前,到時候就由不得幫主不信了。”

“要怎麽做?”小林正問道。

“那就要靠咱們任公子了。”上官海棠將目光投向了任以誠。

“你想幹嘛?”任以誠下意識的向後仰了仰身子。

翌日,上午。

巨鯨幫幫主李政楷受邀來到了李天昊的家中。

“李長老,王羲之的《喪亂貼》在哪兒啊?”

李天昊將他請入書房,微笑道:“幫助請看,不就在桌上擺著麽。”

李政楷走到桌前,卻隻看到一張白紙。

“這哪有什麽《喪亂貼》啊?”

李天昊冷冷一笑:“你寫了,不就有了嘛。”

李政楷皺眉道:“李長老,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天昊厲喝道:“李政楷,你繼承幫主之位三年有餘,終日沉迷書畫,對巨鯨幫上下數萬弟兄有何貢獻,又有何建樹?”

麵對李天昊的質問,李政楷猶自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依然笑道:“誒—幫眾弟兄們向來上下同心,又有長老您扶持,又何需我來操心。”

李天昊嗬嗬笑道:“那好啊,你直接把幫主之位讓給我好了。”

“長老,你何出此言?”李政楷終於變了臉色。

李天昊冷哼道:“少廢話,趕快用你那鐵畫銀鉤的書法寫一份退位書,辭去幫主之位。

要不然,你那心心念念的《喪亂貼》就是為你這蠢貨而寫。”

李政楷憤然道:“李天昊,本幫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李天昊仰頭大笑,得意之極。

“李幫主,接受現實吧。”柳生但馬守緩步從書房屏風後走了出來。

李政楷斥責道:“柳生先生?我讓長老找你請教武功,是想了解東瀛武士的武學,好知己知彼。

沒想到,你們兩個狼子野心,竟然串通一氣,簡直……簡直豈有此理!”

柳生但馬守淡淡道:“是你自己引狼入室,這可怪不得別人。”

“李政楷,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要再囉嗦了,快寫。”李天昊言語間已有些不耐。

李政楷冷哼一聲,梗著脖子強硬道:“士可殺,不可辱。”

“好,這是你自己找死,來人。”

李天昊當即一聲令下,隨即就見三個黑衣人越門而入。

“給我殺了他。”

他話音未落,那三人同時已拔刀出鞘,卻刀鋒陡轉,齊齊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天昊大驚失色道:“你……你們想造反不成。”

“造反?究竟是誰要造反?”

其中一名黑衣人嗤笑著拉下了自己的麵罩,赫然正是段天涯。

“怎麽會是你?”李天昊雙目圓睜,一臉的難以置信。

“李天昊,你的手下太差勁了,已經都被我們解決了。”

上官海棠也拉下了自己的麵罩。

最後一人自然就是小林正,他譏誚道:“李長老,我看你才是個蠢貨。”

“柳生先生,快救我。”李天昊祈求的目光投向了在場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

柳生但馬守卻是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長歎道:“你怎麽到現在還認不清現實呢?”

說著,他揮手在臉上一抹,露出一張李天昊從未給見過的麵容。

任以誠淡淡道:“你輸了!”

李天昊聞言,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一敗塗地,悻悻然冷哼一聲,雖是心有不甘,卻也再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思。

“諸位!”

李政楷感激道:“今日幸虧有你們出手相助,才讓在下和巨鯨幫躲過一劫,李某實在無以為報。”

任以誠道:“幫主言重了,報還是有的報的。”

李政楷雖然迂腐,但並不傻,自然聽出他話中有話。

“少俠若有所需,盡管開口。”

任以誠道:“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乃是聽聞貴幫中存有‘斷腸腐骨蝕心草’。”

李政楷笑道:“確有其事,此草是劇毒之物,本幫留之無用。

公子既然有興趣,李某自當全數奉上,以報救命大恩。”

任以誠拱手謝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李幫主,在下有一言相勸。”

段天涯正色道:“巨鯨幫對沿海百姓的安危福祉非常重要。

希望幫主以後出了研究詩詞書畫之外,也能多理幫務,不要再讓李天昊這樣的小人有可趁之機。”

李政楷認真的點了點頭,露出一臉悵然之色,長吟道:“唉!這真是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呐!”

四人見狀,相互對視一眼,不由一陣無語。

“對了,四位,那柳生但馬守現在何處?”李政楷忽然問道。

任以誠莞爾道:“幫主放心,此人已在昨晚被我斬殺。”

“原來如此!”

李政楷恍然大悟,隨即拊掌讚道:“好一個李代桃僵,引蛇出洞的妙計。

公子的易容術真假難辨,高明如斯,實在令人佩服,妙極,妙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