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隱患

李園很大,人再多也不用愁住不下。

林詩音回了那座依舊屬於她的小樓。

任以誠則來到了‘聽竹軒’。

一年前,他便是住在這裏的。

夜幕已徹底拉開。

天上月朗星稀,窗外蟬鳴陣陣。

任以誠坐在屋中,下意識的轉動著手裏的茶杯,腦海中不斷思考著,龍嘯雲究竟有什麽陰謀?

從目前發生的事情來看,這其中必然有詐。

李尋歡如今流浪在外,行蹤不定。

若是他不回來的話,那龍嘯雲苦心安排的這一切,豈不是白費力氣?

如果不是李尋歡的話,那麽,最大的可能……就隻有自己了。

自己當初在龍嘯雲大婚之日搶走了林詩音,於他有奪妻之恨。

這等奇恥大辱,比起李尋歡和他的殺父之仇,也絲毫不差了。

他有足夠的理由對付自己。

李園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以林詩音的性格定然不會無動於衷。

她若回來了,那自己當然也會陪著一起回來。

龍嘯雲必定是算準了這一點。

畢竟,揣摩人心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隻是……他這麽做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麽呢?

任以誠皺著眉頭,左思右想,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窗外是一大片竹林。

恰巧,今夜忽然起了點兒微風。

晚風吹著竹葉,沙沙聲響,宛如浪濤。

夜半聽竹,倒也有幾分詩情畫意,但是不免有些淒涼蕭索。

任以誠見一時也理不出什麽頭緒來,索性便不再想下去。

看著窗外的明月,他翻手拿出了那根墨玉長笛,吹奏起了唯一會的那首《淡煙疏雨曲》。

想起送自己笛子的人,任以誠的心中卻很平靜。

他如今的功力越來越深厚,但始終不能消除絕命司記憶的影響。

絕命司的意識一分為二,徐福的還好,可白比丘是個女人。

受她的記憶侵染,經過這兩年多的時間,任以誠發現自己對楚楚的思念竟已淡化了不少。

並且,這種變化還在持續。

常言道,有得必有失,也許這就是得到金手指的代價。

現在,除了用元神之力強行壓製以外,任以誠完全想不出任何解決的辦法。

他深知,如果這個隱患不能解決的話,將來一定會引發出極其嚴重的後果。

“咚咚咚。”

忽地,外邊響起了敲門聲。

笛聲中斷。

“誰呀?”任以誠問道。

“門主,我是林仙兒姑娘的丫鬟,我家小姐請您到冷香小築一敘。”

冷香小築是李尋歡從前的居所。

聽到‘林仙兒’這三個字,任以誠瞬間打消了去開門的念頭,果斷拒絕道:“不必了,回去轉告你家小姐,眼下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多有不便,有什麽事情不妨明天再談。”

門外那個小丫鬟聞聽此言,登時“啊”了一聲,聲音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此刻代表著林仙兒,居然在這裏吃了閉門羹!

眼見任以誠完全沒有開門的意思,小丫鬟惱怒的跺了跺腳,無奈轉身離去。

被那丫鬟打斷了這一下,任以誠已然沒了興致,直接寬衣上床,準備開始練功。

熟料。

他剛盤膝坐下,真氣還沒運轉夠一周天,外邊突然又響起了敲門聲。

“嘿,還沒完了。”

任以誠眉心微皺,隨即起身下床,一把將門打開,語氣有些不耐道:“說了不去就不……嗯?”

他話未說完,忽地戛然而止,臉色也變得有些古怪,詫異。

隻見眼前竟佇立著一名絕美的少女,手中還端著一個托盤,精致的瓷盅內隱隱散發著一股香甜之氣。

這少女眉目如畫,身材嬌小玲瓏,外罩一件輕薄的紗衣,裏邊的繡蘭抹胸清晰可見,頭上梳著一個簡單的少女髻,如墨般的長發直垂腰際。

“任門主真是好大的脾氣哩!”

少女嬌豔的臉蛋上滿是甜美的笑容。

她俏生生的望著任以誠的,貌似責怪的言語,聽起來卻是格外的親切。

那模樣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要多純潔就有多純潔。

而她的聲音,也跟剛才那名丫鬟截然不同。

“你是林仙兒?”

任以誠已猜出了少女的身份,擁有這般容貌的女人,絕對不可能是個丫鬟。

誰會舍得讓這樣的美人去伺候別人?

少女歉然道:“先前是仙兒禮數不周,還望門主不要見怪。

似門主這般英雄人物,仙兒早該親自前來拜訪才是。”

任以誠嗬嗬一笑道:“林姑娘過譽了,任某何德何能。”

林仙兒嫣然道:“門主何必自謙,一年前的長街之上,門主魔刀一出,就連小李飛刀也黯然失色,那等絕世風采,仙兒此生難忘。”

任以誠訝然道:“怎麽,原來當日林姑娘竟也在場?”

林仙兒道:“門主難道忘了,當日的花轎可不隻一頂。”

“原來林姑娘就是李兄的新娘。”任以誠麵露恍然之色。

時隔許久,再加上當時麵對著蓄勢待發的小李飛刀,任以誠根本無暇他顧另一頂轎子裏的人是誰。

林仙兒聞言,輕歎一聲,幽幽道:“門主當時的心思隻怕都放在了林詩音的身上,又怎會將仙兒放在眼中。”

任以誠心道這話我可沒法兒接,旋即拱手道:“既是如此,李兄年長我幾歲,任某該稱姑娘一聲嫂夫人才是。”

“門主說笑了,仙兒這蒲柳之姿哪能入得了探花郎的法眼,李探花早在離家之前便一紙休書將我休了。

不然,我又如何敢許下誰除了楊花盜,便嫁給誰的誓願。”

林仙兒自嘲一笑,眉宇間帶著的那幾分哀怨,簡直能勾魂奪魄,隻奈何她遇到了心如止水的任以誠。

“那不知姑娘夤夜前來,找任某有何要事?”

任以誠著實有些猜不透這女人的心思,總不可能是對方饞自己的身子了吧。

林仙兒沒有回答,而是笑道:“難道門主打算讓我就這麽一直站在門外嗎?這樣恐怕有違待客之道。”

她抬了抬手中的托盤,接著道:“而且,若是再這麽站下去,我的手恐怕就要堅持不住了。”

任以誠聞言,眉頭一挑,想了想,隨即讓開了身子。

“是任某怠慢了,姑娘請進。”

進得屋中。

林仙兒放下了手裏的托盤,將那瓷盅遞到了任以誠麵前,柔聲道:“這是我親手煮的蓮子羹,很甜的。”

任以誠笑了笑,一臉誠懇道:“承蒙姑娘美意,隻是任某素來沒有吃消夜的習慣。

況且,這麽晚了還吃甜食,非但對牙齒不好,還容易變胖。”

林仙兒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門主真會說笑,這蓮子羹要趁熱才好喝的。”

任以誠搖了搖頭,正色道:“我是認真的。”

“唉!”

林仙兒幽幽一歎,不著痕跡的坐到了任以誠身旁,嗔怪道:“門主也曾衝冠一怒,甘為紅顏拔刀。

今日卻怎地如此不解風情,要拒絕仙兒的一片心意?”

任以誠看著媚眼如絲的林仙兒,對方的身上有股誘人的幽香,正在不斷往他鼻子裏鑽。

沉默了一下。

任以誠突然雙眼一眯,似笑非笑道:“你在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