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外寂靜的夜色裏。

雪花洋洋灑灑無聲落了一地,落在頭頂被融化成水珠,在基地路燈下閃著晶瑩的光。

陸子野聽到她軟綿綿的嗓音,浸了幾分三月桃花的甜。

“我不是小騙子,你還喜歡我嗎?”

他手指輕輕撫過發紅的眼角,嗓音似漫不經心又似認真。

“你說呢?”

陸子野低眸,悶笑了聲。

老子命給你要不要?

蕭煙沒說話,剛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又語無倫次的說了一通,她腦子裏現在又清醒又糊塗。

陸子野輕輕捏著她的下巴,吻在她眼角上,“小哭包?”

“才不是。”蕭煙別過臉,輕輕搖頭。

眼角殘存的淚水沾濕了睫毛,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幹淨漂亮。

陸子野笑了一聲,“那還哭?”

小姑娘仰著頭,指著自己的嘴巴,唇角的傷口豔麗旖旎。

“誰讓……你咬我了。”

又指指毛衣下起伏的小胸脯。

“還掐我。”

陸子野:“……”

小姑娘的眼底浮上一層水霧,嗓音格外委屈。

“疼……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我的。”

陸子野無意識的搓撚了下拇指,回想起那柔軟的觸感,喉結吞咽滑動,耳尖跟著滾燙起來。

“蕭煙。”

他難得喊了她的全名。

嗓音沙啞的像是磨了沙礫。

“你敢不敢再嬌氣點?”

小姑娘皺著眉頭瞪他,燈光打在她身上,她像是有些生氣。

猝不及防的,她拽開了寬鬆的衣領,指著微微起伏的胸口,皙白如玉的肌膚上大片掐出來的紅痕。

罪行還在,蕭煙滿臉控訴的說道:“你看。”

“……”陸子野連忙給她把領子拉上去。

雪花飄飄****,晶瑩的一片落在她領口上,陸子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冷不冷啊小笨蛋?”

小姑娘固執的鼓了鼓臉頰。

大少爺乖的跟個孫子似的,緊緊拽著她的衣領子。

“行行行,我錯了。”

他一個皮糙肉厚的大男人,哪能想到會有這麽嬌氣的小姑娘。

皮膚白的跟雪似的,捏一下都是一個紅印子。

蕭煙仰著頭,很認真的跟他講道理。

“那你以後不許掐我。”

陸子野下意識的就要點頭,一句行就要脫口而出,字眼在舌尖滾了一圈又被咽了下去。

“嗯?”

陸子野:“我沒掐。”

“我那是……”

頓了頓,看著蕭煙明亮懵懂的雙眸,少年頓時泄了氣,有種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感覺。

他模棱兩可的說,“行,哥哥盡量。”

蕭煙皺眉,什麽叫盡量?

陸子野不給她反駁的機會,把人從地上抱進懷裏,跟摟著一團雪團似的往基地裏走。

“走,回家,給哥哥暖被窩。”

淺綠色的毛衫抱住他的脖子,癢癢的料子很舒服。

蕭煙把頭耷拉在他肩膀上,後置後覺的覺得自己身上哪裏都不舒服。

哼唧了一聲,小聲的說,“我不。”

陸子野悶笑一聲,揉揉她的小腦袋。

“那哥哥給你暖被窩。”

“……”

-

時斯開車到夜景餐廳樓下。

天上已經飄起來雪花,朦朧的月光落在白茫茫的地麵,隔著一條馬路。

他看到地上坐著一坨人,正用手在揪著虧綠化帶裏的葉子玩。

時斯把車停在路邊。

撐著一把黑傘走下車,漆黑的大衣似是融入夜色之中,在路上留下一排淺淺的腳印。

“沈嘉安。”

時斯嗓音冷淡叫他的名字。

地上的一坨笨拙的動了動,往後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似是覺得男人看起來古板又無聊,於是又把頭給扭了回去。

被無視的時斯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他上前一步,垂眸看了眼沈嘉安。

“你在幹嘛?”

沈嘉安頭也不抬的在地上不知道搗鼓些什麽玩意兒。

也不說話。

就在時斯以為他不想搭理自己的時候。

聽到他悶聲悶氣的嗓音,帶著眸中憨憨勁兒。

“我在給……螞蟻搬家。”

“……”

時斯定睛,仔細的低頭看了眼。

好家夥,這缺德玩意兒直接把螞蟻過冬的家給端了。

時斯有些無語,他不耐煩的伸手,把人從地上給拖了起來。

“送你回去。”

沈嘉安頓時後退一步,甩開他的手,怒氣衝衝的衝他吼,“你誰啊。”

時斯低眸看了眼。

行,這次又把螞蟻窩給踹平了。

時斯沒心情給螞蟻默哀,他眉色比夜色更冷淡,狐狸眼雖無表情卻依舊莫名的勾人。

時斯說,“你爹。”

“你放屁!”

意料之中的,小綠毛瞬間炸開,他脾氣一直不好,時斯也明白。

就是想,故意氣氣他。

哪怕是看他炸毛跳腳的動作,時斯都覺得可愛又生動。

“我太黑了,你那麽白,生不出來我這個小煤球。”

沈嘉安目光有些空,“為什麽我這麽黑……”

時斯:“……”

“你走不走?”

他把黑傘撐在沈嘉安頭頂,“你不走我走。”

沈嘉安突然對著這把傘大叫,“你別給我撐傘!”

時斯:“……?”

“這把傘——”

沈嘉安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太、黑、了……”

時斯忍無可忍,伸手拽住沈嘉安的後頸,直接把人給騰空拎了起來。

邁開長腿朝著自己的車走過去。

沈嘉安還在空中撲騰著小腿。

“你別抓我,我要讓雪覆蓋我全身,我要變白白!”

沈嘉安像一條剛從水裏被抓起來的魚,撲騰的時斯都有些抓不住他。

連著被踹了好幾腳,他身上原本整潔無比的大衣已經變得灰撲撲的。

時斯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你再動一下,試試?”

沈嘉安看到男人冰冷精致的容顏,帶著某種不耐煩的情緒,他很識時務,立馬不動了。

到了車前。

時斯把沈嘉安放了下來。

他之所以煩躁,是因為知道沈嘉安不喜歡自己跟他過多接觸,可就是該死的忍不住。

如果他能早些放下,就不會這麽多年都是老樣子。

時斯看他一動不動。

皺著眉頭抬了抬下巴,“上車。”

沈嘉安說,“你不是不讓我動嗎?”

“……”

沈嘉安看到時斯的眉心突突跳,滿臉壓抑不耐。

他誠懇的問,“爹,你要打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