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葉馮分手
我的休假申請被批了下來，我收拾簡單行囊，回到S市看望父母。
父親的哮喘病其實是老毛病了，時好時壞。看見我回來，他一邊怪母親大驚小怪怕我回來要影響工作，另一邊卻還是很高興的。母親更是，每天變著法子做我愛吃的菜，生怕餓著我似的。
我自從去G市讀書以來，通常一兩個月才回家一次，每次回來又經常出去和同學敘舊，其實很少呆在家裏。
父母年紀大了，變得有點嘮叨，關心我吃呀，穿呀的還沒什麽，最怕就是他們老是旁敲側擊，問我交了男朋友沒有。我每次都是顧左右而言他，想方設法把問題引開，實在不行了，就顯出很不耐煩的樣子，讓他們不好追問下去。還好我每次都是來去匆匆，要不是沒準他們還會給我張羅相親呢。
果然這次也不例外，吃飯的時候媽媽說：“前幾天我在街上碰到葉海棠，人家孩子都八、九個月大了。你呢，也該留心一***邊有沒有合適的人......”
我一聽頭都大了，說道：“媽，葉海棠超級早婚好不好，我們那屆的同學，百分之九十九都還沒有結婚的呢。我才工作一年多，事業都還沒有基礎，何況這種事情講緣分的啦。”
話沒說完，已經是一臉的不耐煩，其實心裏是煩躁得很。什麽還年輕，什麽沒有事業基礎，都是借口。我隻是不知道，我的緣分，是不是在他身上。
父親打眼色叫母親不要再說。
第二天約了葉海棠出來吃飯。
葉海棠讀的是大專，所以比我們早兩年畢業。她是我大學畢業那年結的婚，對象卻不是馮遠峰。
自從葉海棠家裏知道她和馮遠峰拍拖以來，一直反對他們交往。葉海棠父親是教育局的局長，在S市也是有點麵子的。她親生母親好像不在了，現在這個是繼母，對她客客氣氣的，頗為冷淡。
馮遠峰家在近郊農村，他父親當年做生意，也曾風光過一陣子，不過後來生意日漸敗落，負債累累，連馮遠峰讀大學，都是靠的助學貸款。
據說葉海棠父親一來嫌馮遠峰家境不好，更重要的是不喜歡馮遠峰的性格。
馮遠峰是那種骨子裏很驕傲的人，因為家裏的原因，自尊心比一般人更加強烈。而且他為人比較粗心，脾氣又比較躁，在外人看來就是狂傲沒有禮貌。
而葉海棠則是文靜內向的女孩，而且沒有什麽主見，就像一棵菟絲草，總要依附在大樹上。她從小在鄉下奶奶家長大，一直到讀初中，才被父親接到身邊。對於她父親，她總是敬畏多於依戀。
其實如果葉海棠獨立堅強一點，堅持和馮遠峰在一起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現代社會裏，哪有那麽多孔雀東南飛棒打鴛鴦的故事。
隻是連我也覺得，她和馮遠峰性格真的是不合，一個柔弱無主見，一個粗心兼急躁。***過後，矛盾漸顯，互相不肯包容，便隻有分手一條路。
馮遠峰大四那一年他們吵得很厲害啊，也不算是大吵大鬧，隻是每次都不歡而散。基本上都是葉海棠麵臨家裏的壓力，在馮遠峰麵前不自覺地就把這種壓力傳遞給他，希望在他那裏得到解決。而馮遠峰因為家裏經濟原因，工作前途又不明朗，彈簧已經繃得很緊了，哪裏禁得住葉海棠再給他壓力，一著急，暴躁脾氣就來了。葉海棠問題沒有解決，還得承受他的躁脾氣，也受不了，總在那裏哭。一來二去，老是一個發脾氣，一個哭，你說還怎麽收場？
馮遠峰快畢業的時候，他們又大吵一場，也不知道是誰先提出的分手。以前他們也不是沒鬧過分手，不過事後又和好了，唯有這一次，他們分手三個月後，便傳來葉海棠的婚訊。
我那時因為剛剛加入C公司，壓力大得很，也沒空去打聽個中緣由。
婚禮那天我是葉海棠的伴娘，第一次見到她的丈夫，倒是一個斯文有禮的人，對葉海棠極盡溫柔體貼，外表看上去，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其實婚禮那天葉海棠已經腰身略顯，隻是我年輕女孩子一個沒有經驗，又沒有人在我耳邊嚼舌頭，所以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一直到半年後葉海棠生了個女兒，我才恍然大悟，那時已經是奉子成婚，怪不得婚訊來得這麽突然。隻是，葉海棠是這麽不潔身自愛的人嗎？我潛意識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卻又沒有機會細問。
和馮遠峰倒是有過一次長談。畢業之後他放棄本專業，回家接過父親的生意，打算力挽狂瀾，東山再起。因為這一點，我倒是佩服他，大學畢業沒有什麽經驗，卻要接手一個頻臨倒閉的企業，困難之大，需要付出的汗水和精力可想而知。
那天他來G市辦事，晚上把我叫了出來喝酒。我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他人憔悴多了，還好疲憊的臉上還時而會閃過堅毅的表情。
他說：“我真想不到她那麽決絕，再也不給我機會。”他一手支頭，一臉痛苦的表情。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他。他們相愛夠深了吧，否則哪能堅持那麽多年吵吵鬧鬧，合合分分。可是既然相愛，為什麽又要互相折磨呢？
“她為什麽不肯等我？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的事業上了軌道，就可以替她撐起一片天空了，那樣她就不必看家裏的臉色了。”
我無言地看著他，他難道不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一位能跟他一起打天下的賢內助，而不是一個哭哭啼啼等他照顧的嬌小姐嗎？
他們相識得不是時候。現在他失去了她，所以才說他其實願意照顧她，才怪她不肯等他。可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有好好珍惜對方嗎，隻怕她怪他沒能力，他嫌她拖累自己吧。
我心裏無限唏噓，不知道這樣的結果對他們來說是好還是壞。
我坐在餐廳等葉海棠，很快就看見她來了，人比上一次看見她，又清瘦了一些。
和她相識於少女懷春時期，因為共同愛好看小說和詩詞歌賦而成為好朋友。然而中學過後，大家的生活軌跡漸拉漸遠，可以說的話，已經不多了。特別是她結婚以後，聯絡漸漸減少，隻能保持每次回家來，一定要和她見上一麵。
她人本來就靜，現在變得更加淡然，問她近況如何，也是一句“就那樣咯，沒什麽特別。”隻有說起她的女兒，才會神采飛揚。
看來她的婚姻生活，也不見得快樂。
馮遠峰也交了新的女朋友，就是我大學同宿舍的毛琳。
估計毛琳也跟我暗戀楊帆一樣，暗戀馮遠峰多年了吧？隻是她的勇氣，卻比我大多了。
大學畢業的時候，明知道即使馮遠峰和女朋友分了手，也不見得代表她就有機會，可是，毛琳還是放棄了在大城市工作的機會，毅然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小城市S市，為的就是有接近馮遠峰的機會。
功夫不負有心人，馮遠峰終於接受了她的心意。最近馮遠峰的公司漸有起色，毛琳甚至辭了工作，助他一起創業。
我不知道葉海棠有沒有找到她的幸福，但我希望馮遠峰和毛琳能夠修成正果，幸福一生。
比起毛琳，我真是縮頭烏龜多了，我甚至連向楊帆透露心意都不敢。他對我若即若離的態度，始終令我摸不透他的心。
我要不要放下女孩的矜持，主動向他表白呢？噢，真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