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

顏月感覺自己像是被束縛在蛋殼中的雛鳥,渾身乏力,而且難受得厲害。

她幾乎使出最後一點餘力,才終於掙脫那束縛感,從一片狹窄的黑暗來到更大的黑暗中。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顏月扭了扭腰。

她依舊動不了,隻能隱約看見一點點光。

方才掙紮時,她的額頭、臉頰、鼻翼、胸、腹、背,以至於下身全都冒出大量汗水。

汗水如瀑般下滑,順著身上的各處溝壑流淌,穿山過嶺走橋梁,最後沿著腳丫縫隙滾落在地上。

這仿佛汗蒸般的感覺讓顏月有種想死的衝動。

要知道她最喜歡的就是那種潔淨無塵的感覺了,身上但凡黏上一點兒汙漬,她都要認真清洗三遍。

可現在……

黏糊糊的,變髒了,(iДi),救命!

她扭來扭去,最後什麽都沒幹成,隻是讓十個腳趾頭蘸著汗水在地板上一頓亂畫,同時身上冒出來的汗變得更多了。

衣服已經完全貼在身上,這種感覺真的是懂得都懂,尤其是衣物被夾住後。

“!”

顏月握緊雙拳,她很想去扒拉一下衣服,減輕那種讓人不適的別扭感,卻始終辦不到。

“對了,用法術不就行了嗎,我真傻,真的。”

顏月眼睛一亮。

靜下心的她連忙去調動體內的靈力。

結果便又出意外了。

靈力如洶湧的大潮即將湧出,但在走到“出口”附近時,突然被某個牢不可破的隔牆堵住了。

“這……”

顏月臉色豁然一變。

轟!

大潮悍然衝擊,撞到牆上後又倒卷回去,與後麵的靈力之潮攪在一起。

禍亂由此滋生,頃刻間顏月體內的靈力就亂成了一鍋粥。

她完全控製不住局麵,隻能隨著腹部傳來的疼痛身體不停地抽搐,足足過了二十幾息她的身體才終於恢複正常。

疼!

此時的她跌坐在地上,坐在汗水鋪就的水坑裏。

顏月欲哭無淚。

她已經不在乎身上髒不髒了,靈力,嗚嗚,她的靈力!

就這情況來看,每個三五日她根本無法恢複正常,就算恢複正常了,她也無力衝破那道牆的阻隔。

怎麽辦?

顏月頭腦發熱。

又坐了許久,從四周忽然傳來絲絲涼意。

這涼意吹走了她身上的汗珠,也吹走了地上的汗水,終於讓她贏得喘息之機。

顏月開始思考一個極其嚴肅的問題——

【我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她的記憶停留在朱顏峰。

血樹老祖外出去維持局麵了,從緊張中回過神她的胡亂地撥弄著琴弦。

就在這時,她的後腦勺忽然一疼,等她醒來時便已經是在這裏了。

“有歹人想害我!”

顏月大驚。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那個襲擊度仙門的女人的同夥。

她必須趕緊想辦法跑,不然她就完蛋了!

白憐也好,安嵐也罷,無論是誰,隻要能聯係得上就是好事!

這麽一想,顏月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

她抬頭盯著前方的那點光亮,那是縫隙嗎?

不管了,反正離得也不遠,先過去看看再說!

雖然被捆了起來,但要想挪動還是沒問題的。

顏月左扭一下,右扭一下,雖然被貼身衣物卡得渾身難受,但她終於還是客服了磨難!

“果然是縫隙!”

太好了。

顏月興奮了起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一個大得出乎意料的櫃子裏。

她連忙用頭去頂門,伴隨著吱呀輕響,門上開了一個約莫一拳寬的縫,然後便再也沒了動靜,隻因門上掛著鎖。

“混賬東西!”

顏月又怒又慌張。

放在往昔,她一口就能將鎖咬碎,可現在的她既不能使用靈力,又手腳無力,想毀掉那把鎖對她而言比登天還難。

怎麽辦怎麽辦?

焦急之時,顏月忽然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

糟了。

她臉色煞白,完全忘記了身上的不適,莫非是她剛才頂門發出的動靜引起外邊看守人的注意力了?

如此一來她豈不是要完蛋了。

顏月慌得一比。

直到她看見有一隻纖細白皙的腿從外邊邁了進來。

“嗯?”

這條腿怎麽看起來那麽眼熟。

顏月屏住呼吸,是了,是安嵐!

當看見來人是安嵐後她心情大好,安嵐來了,她就有救了興奮之餘。

她又非常感動,安嵐第一時間就來救她,這份情誼,令人何以為報啊?

一想到自己在安嵐洞中的所作所為,顏月就深感羞愧。

但羞愧歸羞愧,救命要緊!

她趕緊大呼:“快救我,安嵐,我在這裏,對,櫃子裏,難受死我了,我想趕緊出去洗個澡,救命!”

可任憑她怎麽喊,外邊的安嵐也沒有多餘的表示,隻是在洞中來回走動,一副心事不寧的樣子。

那是……

忽的,顏月的目光落在門口的一根棍子上。

好家夥。

那東西上的旗幟雖然被拔掉了,但不就是一個陣旗麽。

懂了,櫃子上有陣法,難怪安嵐什麽都聽不見。

顏月鬆了口氣,她還以為安嵐故意將她晾在這,是想借機打擊報複她呢。

現在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

安嵐實力高強,用不了多久就能發現櫃子有異,然後將她救出去!

顏月等啊等,沒等來安嵐,反而發現白憐也從外邊走了進來。

白憐行色匆匆,手上還捏著什麽。

“師父。”

一進洞,白憐便呼喚了一聲。

安嵐陡然驚醒。

她仿佛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緊繃的肌肉放鬆,臉上盈滿了暢快的笑容。

“你來了啊。”

白憐問道:“師父,不知你喚我來有何事?”

有些怪。

不知怎的,師父洞中的布置完全變了,她一時間竟然沒有認出來。

原本靠牆的石床變得更大了,牆角多了個櫃子,石桌變成了透明的玻璃桌,好幾處地方還多了些其他怪異的擺設。

雖然不知道有什麽用,但確實比之前質樸的模樣好看了幾倍。

白憐的心情自然而然的就好了起來。

她上前一步,將手中握著的木釵子遞出去:“師父,方才在山頂時這釵子還沒做好,現在已經做好了,你……”

安嵐直接將釵子接了過去,但她並不試戴。

“這個暫且不急,我們說正事。”

白憐點點頭。

師父將她叫來此處,豈會沒有要事?

她疑惑著,櫃子裏的顏月就更疑惑了。

送木釵?

不會吧不會吧,這兩人該不會根本不是來救她的吧。

喂喂喂,你們別搞事啊,快發現我,快放我出去!

噸噸噸……

顏月的屁股在門上撞了好幾下,依舊沒有引起注意,也不知為何,她心裏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

就見門外安嵐說道:“你方才在山上要說的那些事其實我已經知道了。”

白憐一驚:“師父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安嵐道:“也不算早。”

白憐問:“那師父還記得你幼時與我相遇的經曆嗎?”

她看到的那兩段記憶沒頭沒尾,就和看書突然看到“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一樣讓人心癢難耐。

安嵐又道:“不記得了。”

她的語氣有些衝,一提到這事她就煩,她竟然忘事了。

安嵐不願在此糾纏,就直接轉入今晚的正題。

“除了要坦白自己的身份,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事要說?”

白憐點頭:“是。”

安嵐道:“是你和裏裏外外那些女人的事?”

白憐又點頭:“是。”

說完她就驚了,這些事她還從來沒和師父透過氣,誰曾料師父竟然早就知道了?

安嵐輕嗬一聲,嘴角露出嘲諷般的笑:“很驚訝嗎?”

白憐和櫃子裏的顏月同時點起了頭。

這豈止是驚訝,簡直就是不能理解,安嵐是什麽脾氣她倆還能不知道麽,她若是真的知道,白憐的腿應該都換了好幾雙了吧。

安嵐雙手抱胸:“你既然知道我是仙界大名鼎鼎的不朽天尊,又如何覺得自己能騙過我?”

白憐:“emmm……”

這話有道理,她完全無法反駁。

安嵐向前逼近一步:“佟謠能嗅出你和你四師妹身上有相同的氣味,你以為我聞不出來嗎?”

“我……”

白憐下意識地後退。

她感受到了,這是來自天尊的恐怖威壓!

在這股威壓的脅迫下,她甚至都不敢轉身逃跑,唯恐自己一跑就會被師父抓住吊起來。

安嵐又向前一步:“那天我問你要那個放在桌子上的瓶子,你以為我真不知道那裏麵裝的東西來自你二師妹?”

“唔姆。”

白憐又後退一步,腿彎已經撞在床沿上了。

安嵐步步緊逼,不給白憐喘息的機會:“還有那天我在你房間裏遇見了青鸞還有顏月,顏月姑且不說,你以為我不知道青鸞將你的扇子藏在何處嗎?”

“……”

“嗯?”

“!”

唉喲臥槽!

白憐退無可退,腳一碰床,整個人撲通一聲就摔了下去。

安嵐抬起被襪子包裹的腳踩在床沿上,俯瞰慌得一比的白憐,氣勢之雄壯宛如無敵的大姐頭。

【正宮的威嚴】【追殺渣女白憐】

好家夥。

在櫃子裏看戲的顏月直呼好家夥!

她知道和白憐關係不清不楚的女人不在少數,卻萬萬沒想到白憐早已將自己的師妹紛紛拿下。

好啊,真好啊。

望著安嵐那並不高大的背影,顏月不知為何也熱血沸騰了起來!

但沸著沸著她又察覺到不對勁了。

白憐要是將她供出去了怎麽辦?

到時候安嵐就算發現她在櫃子裏困著,也肯定會假裝沒看見吧。

顏月慌了。

不不不,事情不該這樣發展!

那邊的安嵐仍未停止自己的威逼:“我想遠不止這些吧,那什麽長帝姬徐璃,魔宗妖女司雲裳,和你的關係都不一般吧?”

行了行了。

反正本來就打算全招了,白憐現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她全都承認。

“沒錯,師父目光如炬。”

嗬嗬嗬。

安嵐詭異地笑著:“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

白憐小聲道:“我喜歡師父,也喜歡她們。”

安嵐道:“如果現在我讓你拋棄她們,隻許陪伴在我身邊,你怎麽選?”

這是送命題嗎?

可惜現在係統已經完全不起作用了,白憐無從判斷到底怎麽回答風險更低,她隻能用最簡單的辦法——

從心。

從心不是慫,而是遵從本心。

而她的本心就是——

身為渣女的我當然是選擇全都要!

白憐直視安嵐:“我想和師父在一起,也想和大家在一起。”

“好,非常好!”

話音方落,白憐就發現安嵐進入了暴怒狀態。

這也是必然的吧。

師父都已經給了她機會,她還是執迷不“悟”,這回肯定要慘遭折磨了。

不過這也是該的,想多吃肉,那就得做好被打死的準備!

就是不知道師父打過之後會不會稍微消點氣。

白憐看見安嵐站到**,看到安嵐離她越來越近,看到安嵐忽然湊到她耳邊。

是要從頭開始攻擊嗎?

就在這時,她發現自己的裙擺被按住了。

嗯?

接著,安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其實剛才還有件事我沒說。”

這聲音裏哪有半點憤怒的意思?

可正是這樣才讓白憐心裏更加慌張,事出反常必有妖,師父這樣子怕不是氣得精神失常了!

“師父,我錯……”

安嵐直接捂住了白憐的嘴巴:“那天,就是在這裏,你和顏月所做的事,我看得一清二楚,從頭到尾,一息時間也不曾落下!”

嘶——

白憐這回是真被嚇壞了,嚇得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一下。

如果說她和其他師妹的所作所為還能被師父容忍,那麽她和顏月所做的事就妥妥的不能被原諒了。

下油鍋吧你們!

其實一開始她是拒絕的,可顏月太主動了,很快她就發現這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所以她就順勢而為了。

“我錯了,師父。”

白憐瑟瑟發抖地看著安嵐。

“沒事,你沒錯。”

安嵐用指尖在白憐的鎖骨指尖打著圈,絲絲涼意直接滲透到白憐的心底。

好家夥,畫圈呢,這是要開膛破肚嗎?

嗚嗚。

一失足成千古恨。

當時她怎麽就控製不住她自己呢,她就算把戰鬥地點放在自己房間裏也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白憐愈發慌張,而顏月也慌了。

怎麽可能,監控陣法都壞了,安嵐怎麽可能會知道?

不對不對,現在想這種事也無用。

她該想的是知道真相的安嵐會怎麽料理她!

顏月慌得一比,現在她什麽都聽不見,從她的位置看過去,隻能看見白憐和安嵐那被黑色和白色襪子包裹住的腳。

然後……

襪子突然飛了,飛到了櫃子上。

其中一條剛套在白憐腳上的白襪恰好掛在顏月眼前。

“?”

此時,安嵐一指點中白憐的儲物玉墜:“做那種事確實很舒服,確實很容易上癮,我能理解。”

可不敢舒服!

白憐現在就是害怕。

這樣子的師父一點也不正常。

隻見安嵐突然從虛無中掏出一根大棍子:“所以今天我打算讓你好好放鬆一下。”

白憐咽了口唾沫。

這一棍子抽下來,頭上的包得長多大啊?

她心慌不已,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

安嵐輕易地拿捏住了她的弱點,受此衝擊,她整個人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她懂了。

今日的責罰是逃不掉了。

哪怕現在她的實力很可能已不弱於師父,但打著壞主意的她哪敢真和師父動手啊?

她是渣女,可不是遊戲中的白師姐那樣的惡女。

“師父,我……願意接受懲罰。”

白憐已然認命。

來吧。

無論是怎樣的懲罰她都受了。

雖然平日裏的她很強勢,但今天她決定弱勢一回,如果這能讓師父消氣,那也不虧吧?

好事多磨。

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眼見著白憐已擺出一副認命的模樣,安嵐趾高氣揚地湊到她耳邊,吐氣如蘭:“放心,說了今天讓你好好放鬆下,我就不會食言。”

不過在放鬆前,還是得有一些小小懲罰的。

安嵐輕撫著手中那根被她認真打磨過的棍子,這棍子大小長短合適,正適合用來教訓白憐!

白憐已經做足了準備,但她還是失算了。

“不對‘徑’!”

安嵐一上來竟然沒打算走尋常路!

……

直到黎明,精疲力竭的顏月在迷迷糊糊中險些忘記了自己是怎麽度過這一晚的。

那聲音與那天晚上並無二致,硬要說有什麽區別,那就是少了些節奏感,變得更急促了吧。

畢竟安嵐是安嵐,她是她,安嵐可以對白憐使用武器,她可不敢。

但顏月萬萬沒想到的是白憐竟然輕而易舉地接住了安嵐的考驗,不僅如此,她似乎還表現得很高興。

“我對白憐的了解終究不如安嵐。”

在害怕與擔憂中,顏月發現局麵稍微有些失控。

還是安嵐的怒氣值太高了,想想也是,畢竟經曆了那種事,她硬是拉著白憐和她一起鍛煉,想休息,嗬,不平息怒火就想休息?

安嵐占據主導地位,手把手指點白憐動作要領。

此時山洞裏新添的玻璃桌和扶手、櫃子就都派上用場了。

顏月隻能幹看著,什麽也做不了。

那張不起眼的桌子出乎意料的好用,可以完整地觀摩運動時身上每一塊肉的顫動以及形變。

這深深地觸動了顏月,她的心底一下子就湧現出無限感慨,撐得慢慢的。

最近的一次,顏月發現安嵐和白憐走到櫃子前,她甚至可以看見白憐身上晶瑩的汗珠,汗珠反射著燭光,猶如寶石般令人眼饞。

這緊致的小腹練得也太讓人羨慕了吧!

顏月看得一陣火大,她的身形細看起來就遠不如白憐。

她想做點什麽,但她被捆住了。

她做不了,她什麽也做不了!

哪怕她心裏懷著滿腔的熱血,可這熱血卻無處釋放。

鑰匙。

她要鑰匙!

顏月的身體輕顫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她會炸掉。

她將目光放在那個去了旗幟的陣旗上,她試圖控製住那個陣旗,然後釋放自己。

可無論怎麽努力,她也無法接近那個陣旗。

顏月快瘋了。

她隻是想解除限製,為什麽會這麽難!

啊啊啊。

搞什麽鬼啊!

最後顏月是在無盡的磨難中昏睡過去的。

她滿以為自己睡著了就能獲得解脫,怎奈在夢中她又經曆了一遍相同的事,而且那夢比現實來的更加可怕。

醒著不是事。

睡著了也不是事。

這到底是什麽事?

顏月頂著一對無神的眼睛望著櫃子外的世界。

這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外邊可算是沒有動靜了,她沒看見白憐的身影,隻看到安嵐正躺在**,睡得很沉穩。

她依稀記得到最後局勢逆轉了。

安嵐叫囂的厲害,終究傷勢未愈,最後不得不由白憐來維持局麵。

她還記得最後安嵐站在櫃子前,用詭異的眼神看著她。

“!”

等等。

顏月懵了。

從那眼神來看,安嵐早就知道她被關在櫃子裏。

顏月盯著**的安嵐,瑟瑟發抖,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