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山道上。

蕭錦瑟正邊走邊欣賞旅途的風景。

而白憐則是在思考問題。

該如何評價這次“冒險”呢?

大概隻能用氣運加身來形容吧!

當然,她說的氣運是指二師妹的主角氣運。

洗劍池旁,在意識到那個域外天魔真有秒殺她的實力時,她一度懷疑這狗係統在糊弄她。

“對手這麽牛逼,你跟我說任務風險隻相當於14點輕功?”

鬧呢。

白憐不確定那個域外天魔是否擁有堪比人仙的實力,她隻知道尋常九劫散仙絕對沒有這麽可怕。

要不是那家夥被她的威名所恐嚇,恐怕一個照麵她的頭就飛了。

這不給個20點輕功白憐是不服氣的!

但在與居不易短暫交流後,她就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從迷霧中走出來後,居不易就一直待在空白之域裏。

他接受了神念之火的傳承,但他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離開空白之域的方法。

這時候域外天魔來了,它帶著它的邪術來了!

它以生靈氣息凝聚打開空白之域的鑰匙。

它的目的是尋找來世碑,也是為了尋找他們曾經爭奪的東西。

但就是這樣的舉動給居不易提供了離開空白之域的機會。

白憐意識到,就算這次她和二師妹不來,居不易也能獨自解決域外天魔和在空白之域中形成的怨念魔頭。

不過這樣一來他付出的代價會很大。

“也許是生命。”

“……”

“現在這個結果再好不過了。”

因為當時域外天魔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居不易才有機會一劍給域外天魔造成重創。

域外天魔實力大損,白憐才有戰而勝之的機會,隻需應付怨念魔頭的居不易才有了活下來的機會。

這確實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雖然被嚇得夠嗆,但看到二師妹順利地消除了心頭的怨氣,又獲得了天尊傳承,白憐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什麽叫做主角光環加身啊!

白憐感慨不已。

她也獲得了一些有用的情報,但這都得歸功於二師妹。

若無二師妹,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到瀛洲來。

感慨之餘白憐又開始暗讚係統。

不得不說,這係統看事情真準!

“是我小瞧你了!”

她誠心道歉。

很早之前她就發現了,她手上的這個任務係統似乎擁有預測未來的能力。

雖然這個預測是一種很模糊的預測,但數年來係統一次錯也沒有出過,每當她懷疑時,事情接下來的發展都會狠狠地教她做人。

“但願這不是什麽陰謀吧。”

白憐始終沒有放下心中的戒備。

走著走著,她的耳邊又響起了二師妹的呼喚聲。

“師姐。”

“怎麽了?”

“到海邊了。”

白憐仰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隻是因為天空中既無明月,又無星點,她看見的便是厚重中還帶著幾分詭秘氣息的黑潮。

海水嘩啦啦的響著,時而拍打敲擊懸崖下**出來的礁石。

四下寂靜,除了白憐和蕭錦瑟外再無他人。

她們站在懸崖邊上,看起來就像孤獨的稻草人。

“感覺像是走到了世界的盡頭。”蕭錦瑟的笑聲打破了沉悶。

白憐點了點頭。

她問:“要再站一會兒嗎?”

海風有些冰冷。

但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她就xi慣了冰冷。

這裏的夜景也不美,反而會放大人心中的恐懼。

但是沒有關係。

隻是看著身旁的二師妹,白憐就仿佛看見了冰雪消融、流水潺潺、春暖花開……

蕭錦瑟略做思考,秀眉無意識地顫動幾下,然後又煞有介事的點頭。

“這裏不好看!”

白憐怔怔地看著二師妹。

蕭錦瑟並沒有被那灼熱的目光刺退,她毫不畏懼的與白憐對視。

“師姐,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白憐嫣然一笑:“很幹淨,我就是突然覺得你剛才那樣子和五師妹有些像。”

蕭錦瑟立刻否認:“這必不可能!”

“怎麽說?”

“我比五師妹大多了!”

“……”

這句話白憐其實還是認同的,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二師妹都要比五師妹大。

她將視線撇開,道:“既然這裏不好看,那我們就去看好看的東西。”

“去哪裏?”蕭錦瑟用期待地眼神望著白憐。

白憐想了想:“師父曾帶我走過的地方。”

她指的是師父在前塵碑塑造的過去世界中帶她遊玩過的地方。

“那……也挺不錯的。”

蕭錦瑟不著痕跡地咬了一下嘴角,她很快就放鬆了下來。

“走吧。”

白憐上前牽起二師妹的手,不一會兒她們就從被黑色霧氣包裹的瀛洲飛了出去。

但才脫身她就停了下來。

她漂浮在半空中,目不轉睛地盯著死寂的海平麵。

“師姐?”

“這裏和我們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白憐微微皺眉。

“不一樣了?”

蕭錦瑟探出神識。

她看見平靜的海麵下到處都是凶猛的渦流,方圓百裏內沒有任何海魚,海底的泥沙光滑得就和切削過一樣。

這不是一片正常的海。

白憐看得更遠。

在千幻真眼的輔助下她捕捉到了一縷不同尋常的黑氣。

但令她失望的是,她才追出去十幾裏遠那黑氣就消失不見了,像是被人硬生生斬斷了。

就在這時,任務突然冒了出來。

【任務一:繼續向前探索,找出原因(完成獎勵:黑沉木髓)】

【任務二:當做沒看見(完成獎勵:集中+1)】

黑沉木髓,煉製木屬性低級仙器的主材,價值極高。

這不是她能染指的東西。

“……”

猶豫半天,白憐眉頭舒展開來。

“也罷。”

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她不可能什麽事都管。

她能做的就是在海底留下一個小小的陣法,一旦這裏有變,她立刻可以通過陣法獲知。

“我們先去看海,再去爬山!”

掃去心頭的煩惱後,白憐帶著二師妹再次踏上旅途。

這回她們沒花多少時間就飛越了瀛洲的無邊黑夜與外界的湛藍天空之間的界限。

那一刻,似乎所有的不正常都變成了正常。

蔚藍壯闊的大海猶如一幕倒掛的藍天。

但這又和藍天不同,細碎的陽光均勻的在海麵上鋪開,微風**漾,波光粼粼。

碧海、藍天、浮雲……

白憐心情大好。

她似乎真的進入度假狀態了,她特意換下那身嚴實的白色套裝,換上盡顯纖腰長腿的夏季清涼服飾。

蕭錦瑟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緊致的腹部。

一時間她的目光完全被那可愛中還透露著幾分性感的肚臍給奪走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白師姐打扮成這樣。

短褲極短,隻因拖拽著數條水藍色的布帶,就一點兒也不突兀。

一對玉足被寬鬆的涼鞋束縛,係帶上別著璀璨的小星星,圓潤的腳趾上抹了一層粉紅,如同精致的糖果。

【想必也是非常可口的】

清風拂過。

也許是因為癢,其中一根大腳趾忽然往上一翹。

“嘶——”

蕭錦瑟就像窒息了一樣連忙按住自己的胸口。

她深呼吸好幾次才恢複正常,這時候也不敢繼續往下看了,隻能將視線又往上挪。

不過這回她沒能看清白憐上半身的裝束。

因為一隻被冰白色手套包裹住的手正擱在她眼前,食指與大拇指張開,其餘手指蜷曲。

看起來像……

火銃?

是這個名字沒錯吧。

“啪!”

短促的聲音從這隻手的主人的嘴中蹦了出來。

當蕭錦瑟意識到不對勁時,她已經來不及閃躲了。

“啊!”

清澈的水柱不留情麵地射中她的眉心,刹那間將她的臉龐、頭發以及上衣全都打濕。

“師姐!”

蕭錦瑟無奈地看著站在自己對麵哈哈大笑的白憐。

她看到的更多是還是抖動的白色麵團。

笑了一會兒後,白憐忽然從胸口裏掏出兩把自製水槍。

“接著。”她將其中一把扔給蕭錦瑟,“我給你演示一下這個怎麽用。”

所謂演示,就是在給水槍裝滿水之後又滋了蕭錦瑟一身。

(▼ヘ▼#)

被欺負了兩回的蕭錦瑟立刻反擊。

“師姐,別跑!”

“我又不傻,怎麽可能不跑。”

拋下一切煩惱的歡快水槍大戰持續了近半個時辰,最後以蕭錦瑟投降作為結束的標誌。

“我衣服全濕了,我不玩了!”

蕭錦瑟將水槍扔進了沙地裏,滿腹委屈地抱膝坐在凸起的大石頭上。

她能不委屈嗎?

她射了總計一千餘發,結果一次也沒能命中白師姐。

玩錘子!

她是來玩遊戲的,不是來被遊戲玩的。

當聽見沙灘上響起的鬆軟踩踏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後,她幹脆地又往左側轉了四十五度。

她不說話,但身上已經寫滿了生氣。

“是我錯了,對不起。”

白憐在二師妹身後停了下來。

欺負人大概真的會上癮,尤其是欺負性格突然開朗了許多的二師妹。

隻是這時候她難以自抑地想起了“白師姐”在諸神之戰遊戲做的那些惡事。

愧疚如同灑進池中的顏料一樣散開。

白憐跪坐下來,張開雙臂從後麵將二師妹抱住,她的臉頰貼在二師妹的後腦勺上,身體貼得更緊。

“我……”

蕭錦瑟的身體頓時繃緊了,尤其是在感受到後背上傳來的壓迫後,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好不容易理直舌頭後,又說出了奇怪的話。

“其實……我……我沒生氣,真的,我就是覺得……有些冷,因為身上濕透了,就覺得冷。”

“那我幫你換衣服。”

萬萬沒想到,白憐說的話更離譜了。

蕭錦瑟沉默許久,點了點頭。

“嗯。”

白憐:“……”

其實說出那句話後她就後悔了。

換衣服?

以她現在的修為,一個念頭就能幫二師妹將衣服上的水分蒸幹。

但是說都說了,二師妹也應下來了,那也沒什麽事對吧?

這樣想著,她還是繞到了二師妹正麵。

白憐沒有急著動手,她從儲物吊墜中取出好幾套風格完全不同的衣服讓二師妹挑。

最後二師妹挑了一身款式和她穿著的這一身比較接近,但不露臍的服裝。

“真要穿這個?”

“因為和師姐的衣服很像。”

懂了。

白憐將其他衣服收起,先動手將二師妹的鞋子脫下來,然後才著手去處理那條已經濕到黏在腿上的襪子。

微風拂細浪。

夕陽照亮了蕭錦瑟的側臉。

少女側頭望著一片火紅的海麵,她的身體偶爾會輕顫一下,她的思緒就和被揉碎的夕陽光彩一樣亂了。

嘩嘩——

許久後浪潮衝擊岩洞的聲音才停了下來。

第二天。

一大早白憐就帶著蕭錦瑟前去爬東神洲最高的山。

她和師父在過去世界生活了十年,走遍了五湖四海,遍曆了無數風光。

顯然現在這種局麵下她是沒有那麽多時間和二師妹完全重走一遍這條路的。

考慮到她們並未在瀛洲待太久,白憐劃了十天出來作為自己和二師妹的假期。

十天時間足夠她們走遍那些最負盛名的名勝古跡了。

一月十九。

白憐和蕭錦瑟登頂五岩山。

在上山的路上她們找到了一塊被藤蔓遮蓋的墓碑,墓裏葬著的是為了抗擊妖獸入侵死去的散修,她們順路拜了拜。

一月二十。

白憐和蕭錦瑟泛舟江南運河水道。

因為是早春,又因為那是凡世,岸邊見不著任何令人流連忘返的景致,隻看到成群結隊的凡世之人在水邊祭天祈求平安。

一月二十一。

白憐和蕭錦瑟去看八方山的熊。

但是那天下雨,熊全都躲了起來,兩個傻子撐著傘在樹上站了半天,熊還是沒有出來。

但這一天倒也不算特別無聊。

站到下午時,蘇幼微又和蕭錦瑟開啟了聊天模式。

許是覺得蕭錦瑟和白師姐出去太久了,就想旁敲側擊的打探一下消息。

蘇幼微:【昨天晚上師父回來了,黑著一張臉,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蕭錦瑟:【有問清楚師父是因為什麽而生氣嗎?】

蘇幼微:【不知道,師父不讓靠近】

聊著聊著她們又聊到了各自在做什麽事。

蘇幼微:【最近一直在和紅衣練劍,劍法精進不少,一定能給二師姐你一個驚喜】

蕭錦瑟歪嘴一笑。

驚喜是吧?

到時候我也要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剩下的這幾天,白憐和蕭錦瑟又去其他地方遊玩。

直到一月二十八日,也就是白憐生日那天,她們兜兜轉轉又來到了青山城。

蕭錦瑟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回這裏了,因為曾住在這座大宅裏的人早就跑光了。

她對這裏既沒有愛,也沒有了恨。

但她還是錯估了。

“這裏畢竟是我長大的地方。”

她蹲在新雨澆淋過的院子裏,手中捏著一片被刮落的綠葉,綠葉上爬著一隻蟲。

看了好一會兒,蕭錦瑟回過頭對白憐道:“和其他同齡女孩子不同,我喜歡蟲。”

誒?

白憐一驚。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二師妹有這樣獨特的愛好,這是遊戲角色卡裏也不曾提到的情報。

“還在這個家的時候,我隔三差五就會跑到角落裏去看蟲,就像現在這樣。”

說著說著蕭錦瑟擺起了手。

“我不是偷懶不修煉,隻是,我資質太差了,無論怎麽修煉也無法凝聚氣旋。”

她歎了口氣。

“父親去世後,我一下子就成了這個家裏最特殊的一個。沒有人願意陪我玩,更多人看到我就忍不住上來打罵我幾下。”

“!”

白憐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蕭錦瑟伸手戳了戳綠葉上的蟲子。

“凝聚氣旋失敗之後,或者被人打罵之後,我都會找個角落躲起來。這些小家夥特別喜歡往角落鑽,相處的時間久了,我就漸漸喜歡上它們了。”

她仰頭微笑,直視白憐。

“但我也不是什麽蟲子都喜歡,比起這種毛茸茸的,我更喜歡披著厚重甲殼的蟲子,比如犀牛甲蟲,看起來很威武。”

白憐隻能點頭。

她對蟲子談不上深惡痛絕,但也說不上喜歡。

二師妹說的這些東西她不懂,隻能當個合格的聽眾。

又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天空中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趕緊進屋吧!”

白憐拉著二師妹就跑進了二師妹曾居住的那個小小柴房。

大雨侵襲。

夜色從遠方蔓延而來。

空****的柴房裏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

白憐和蕭錦瑟肩並肩坐在**,一條薄被將她們的身子掩蓋。

在蕭錦瑟的糾纏下,白憐又講起了那個虛假的過去。

“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孤獨吧。”白憐笑著說道。

她剛轉身想看看二師妹的神情,二師妹卻突然撲了上來,緊緊地將她抱住。

“怎麽了?”她詫異道。

蕭錦瑟搖搖頭:“心疼。”

哈。

白憐大笑一聲:“這都過去了。”

蕭錦瑟又轉而道:“今天是師姐的生日吧?”

白憐微怔:“好像是這樣。”

蕭錦瑟低下頭:“我還有沒給師姐準備禮物。”

白憐道:“沒必要特意準備。”

蕭錦瑟連連搖頭:“那不行。”

“那你就隨便拿點東西送給我好了。”

“不能隨便。”

“那……”

白憐發現自己的手突然被二師妹握住。

她一下子就明白二師妹的意思了。

【任務一:拒絕二師妹(完成獎勵:茶道+2)】

【任務二:長夜漫漫,拒絕豈不是不解風情?(完成獎勵:軟功+1)】

“……”

她其實並不不抗拒這種事。

更何況現在在這逼仄的空間裏,就連空氣的溫度都已經升高了。

選二。

火候正佳,是開爐煉丹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