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謠從不覺得自己的鼻子很靈。
否則她也就不用挖空心思去杜撰白師姐的英勇事跡了。
跟在白師姐屁股後麵當一個隨時有肉吃的“戰地記者”不香嗎？
她不怕苦，不怕累，上山下洞都幹得來。
不過佟謠對自己的判斷能力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在白師姐聲名不顯，甚至被很多人瞧不起時，她就因心中閃過的靈光發現了白師姐的與眾不同。
白師姐，她的生命之光，她的信仰之火！
事實證明她沒看錯。
飼養惡鷹，除鬼王，斬惡龍算什麽。
白師姐做的事遠比她認真編出來的那些還要厲害。
這不是好眼光是什麽？
佟謠覺得自己要是去當老鴇，凡世煙花柳巷的老鴇全得下崗再就業。
因此在發現餘纓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後，她並未懷疑這是錯覺。
當然，她也沒有主動上前去提醒。
犯不著。
瓊明峰的這個屑女人對她的敵意非常大，明明她連白師姐的手都沒怎麽牽過。
真是豈有此理！
佟謠震怒。
白師姐那麽大一個人，分她一部分怎麽了？
她又沒想著要完全霸占白師姐，這些屑女人真是不明事理。
就你們這些菜鳥，真的和全盛時期的白師姐論道，恐怕一個時辰都堅持不住。
這麽算起來，得十二個人才能勉強占滿不施展分身之術的白師姐一天！
就算加上安師叔和蠢兔子，瓊明峰滿打滿算也就六個人。
嗨。
佟謠搖頭。
這年頭像她這麽機智的人不多了。
【白師姐怎麽就不知道呢，我和你的其他師妹不同，我隻會心疼你啊！】
但氣歸氣，佟謠依舊表現得很和善。
和其他幾個“大煞筆”相比，餘纓還是不錯的。
她老老實實的，看起來就讓人心生好感。
佟謠和餘纓打了個招呼，就繼續往瓊明峰頂走。
她懷著滿心的期待而來，想刷一刷白師姐的好感度，可令她失望的是她被堵在門口了。
呼嘯的暴雨中，一個火紅色的半透明光圈將小院籠罩了進去。
佟謠遲疑了一會兒後還是放棄了強闖的打算。
她分明看見白師姐窗外的那棵歪脖子樹都被點著了。
“看樣子這次是真要被燒沒了。”
那樹醜醜的，但看得多了也就看習慣了，要是沒了倒也挺可惜。
佟謠便在門口靜等。
數十息後，她等來了白憐的傳音。
白憐告訴她自己正在替蕭錦瑟提升資質，還告訴她自己身體已無大礙。
原本佟謠是打算繼續等下去的。
時間？
她有的是。
在煉化幽冥印後，她獲得了全自動修煉的效果，她甚至無需運氣，修為就會蹭蹭蹭地往上漲。
修煉？
散步，聊天，在師弟師妹們麵前晃悠拉仇恨，沒事的時候偷師父的酒然後被吊起來打。
這才是她的日常。
那模樣像極了某些已經獲得保送資格的畢業黨。
但佟謠忽然從白憐那裏得到了好消息。
“之前停了一陣子的夜間授課今晚重新開課，我會好好檢查你們的修為進展。”
好家夥。
一聽到這話佟謠扭頭就跑。
她得好好準備下，這樣才能更多地占有白師姐的手把手教學時間！
房間裏，眼見著佟謠暫時離去，白憐便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汗流浹背的二師妹身上。
她要做的事其實不多，也就是盯著青鸞和二師妹，一旦有什麽問題她可以立刻出手兜底。
但閑著也是閑著，她沒事就給二師妹擦一擦身子。
這時，緊閉雙眼的青鸞忽然睜開眼睛。
“白師姐，快……快到頭了！”
炙熱的青鸞炎在房間裏蒸烤，她的臉頰紅得宛如熟透的蘋果。
白憐會意。
這是點燃“神火”的前夜！
她前進一步：“我來了！”
白憐搭了一把手。
精純的太陰之力如同洪潮般順著蕭錦瑟的腹部一股腦兒灌了進去。
那兒離氣海最近。
那兒也是孕育生命本源之所。
這一灌注，陰陽兩股力量交匯，猶如地動山搖般，蕭錦瑟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她的嘴裏也開始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音，幾乎就要因此失神。
關鍵時刻，白憐輕輕抓住了二師妹的手。
從手心傳來的冰涼讓處於潰堤邊緣的蕭錦瑟瞬間冷靜了下來。
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她的道路還未正式與白師姐交匯，她怎麽能在這時候停步？
一抹青炎照亮了無邊黑夜。
匯聚無數靈力的氣海在這一刻被點燃。
蕭錦瑟的身體發生了她和白憐都不曾預料到的變化！
毫無疑問這是好的變化。
在《諸神之戰》中，二師妹掌握的火焰以破壞為主，殺傷力極強，甚至在黑化報複“白師姐”時用火柱將“白師姐”給戳壞了。
而現在被點燃的火焰在暴虐之中又孕育著新生。
它的破壞力或許稍有下降，但持久度卻提高了許多。
這就和白憐的雪靈根有些許相似了。
她倆較量起來，有極大概率能打出一場曠日持久的精彩純白合戰！
除此之外，白憐還發現二師妹覺醒了類似她的水靈特效的能力。
她隻要一運轉功法，身體周圍就會自動聚集火靈氣，這對提高修煉速度的好處不言而喻。
“呼～”
蕭錦瑟斂去身上的所有灼熱氣息。
她睜開眼，如同剛從炎炎烈日下歸來的成熟大姐姐般輕輕撩撥耳鬢的發絲。
汗珠如珍珠。
芳香如花香。
下一刻，蕭錦瑟激動地一把抱住了白憐。
“師姐，謝謝你！”
她完全不吝惜用自己的柔軟一麵去撫慰白憐。
輕波**漾，掀起萬圈漣漪。
如果不是白師姐將她從那個沒有出路的圍牆中帶出來，她絕對成長不到今天。
“這幾日別急著修煉，先穩固修為。”
白憐輕撫著二師妹的頭說道。
“嗯。”
蕭錦瑟微微俯首。
這盡顯瓊明峰姐妹情的一幕令青鸞羨慕不已。
她也想插一腳！
白師姐的後背還空著，加她一個問題不大吧？
可想是想，青鸞不敢行動。
她怕那個安師叔又突然冒出來，她這小心髒可經不起多次恐嚇。
隻見蕭錦瑟鬆開了白師姐，然後又激動地跑到她麵前。
“青鸞師姐，謝謝你。”
啪。
青鸞的手被抓了起來。
她能感受到蕭錦瑟的謝意是發自真心，原本那若有若無的戒備也暫時消失了。
她笑道：“你我是同門師姐妹，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說到這，青鸞忽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的劣勢太大了。
她若是毫無策略地向白師姐發起進攻，必然會被瓊明峰眾人聯合抵製。
除了輸，她想不出別的結局。
就像師父說的那樣——
“這就和跟強敵交手一樣，你必須要有戰術！”
師父給出的意見是讓她提升自己，然後“勾引”白師姐。
所以她非常認真地學習貼貼的一百零八種姿勢。
這極大的增長了她的見識。
但她還是覺得不靠譜。
她都沒機會和白師姐坦誠相見，又如何讓白師姐知道她的好呢？
果然還是得配合其他戰術一起使用才行！
青鸞盯上了蕭錦瑟。
她玩火，蕭錦瑟也玩火。
她喜歡白師姐，蕭錦瑟也喜歡白師姐，她們倆就應該是一夥的啊！
要知道白師姐的身體非常冷，用她和蕭錦瑟這般炙熱的身軀去貼再合適不過了。
這叫什麽？
這叫兩個師妹夾師姐！
太治愈了！
青鸞不禁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凡世的兵書說得好，當敵人團結一致守城時，她要做的不是強攻，而是想辦法拉攏分化敵人，激化她們的矛盾，然後再逐一擊破。
如今她與蕭錦瑟結了善緣，若能好好利用這點，她還是有成功攻入“白帝城”的可能的！
想到這青鸞笑得更開心了。
要不是怕傷及本源，她恨不得將青鸞炎分一半給蕭錦瑟。
不過這目標並不是那麽好實現的。
蕭錦瑟的介意隻是暫時消除，她要想取得蕭錦瑟的信任，還得花費大量心血。
在這期間她得盡力克製自己想和白師姐貼貼的衝動。
【隻能靠紙片人白師姐度日了！】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青鸞決定拚了！
此刻。
蕭錦瑟對青鸞的好感度飛速拔高。
她不知道四師妹如今到底有多強，但肯定比外出前更強。
青鸞幫她，就相當於在她那焦躁不安的心灑下了一片甘霖。
無論青鸞的本意是什麽，該謝還是要謝的。
出乎蕭錦瑟意料的是，青鸞表現的十分親切。
其實仔細想想，除了想和白師姐深入交流之外，青鸞在瓊明峰的口碑一直都很不錯。
她曾是雲羅峰拔尖的天才，曾被譽為掌門的有力爭奪者，雖然說不上多麽合群，但也從不輕視實力低微的同門弟子。
蕭錦瑟和青鸞高興，白憐也跟著高興。
她說：“你們去通知一下其他師妹，今晚夜間授課重新開課，我會好好檢查一下你們的修為進展。”
蕭錦瑟連忙應好。
青鸞有些呆。
這時候她應該退場了吧？
“青鸞師妹若是想，也留下來吧。”
白憐的想法很樸素。
青鸞有大帝之姿，如今修為又可比渡劫期強者，讓她來參悟道韻，對度仙門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青鸞的眼睛裏閃爍著耀眼的星芒。
“嗯嗯。”
她激動地點頭。
“我也想好好接受白師姐的指點，相別兩年，也好讓白師姐試試我的深淺！”
白憐微笑著目送二師妹和青鸞遠去。
沒打起來就好啊！
一開始她還擔心二師妹會不願意接受青鸞的好意呢。
果然她還是想多了。
二師妹的性格早就在那悲喜交加的十六年裏打好了基礎。
哪怕生活環境與遊戲中完全不同，她待人接物的麵貌卻不曾有多少改變。
聖靈神女的名號可不是瞎吹出來了。
她隻在麵對“白師姐”時才會拿出極為殘忍的手段。
誰讓“白師姐”強迫她做了那麽多舍棄人格尊嚴的事呢？
總之，這局麵挺好！
一股親切感撲麵而來。
在這靜謐的午後，白憐單手撐著臉頰，心情愉悅地審視著被“血雨”所籠罩的迷蒙世界。
似乎有些不同。
“是了。”
白憐猛地站起來。
那棵總在窗外搖晃的歪脖子樹居然變成一灘黑灰了！
還好它才剛死，死了，但沒有死透。
想到自己曾在除夕夜和師父坐在樹上進行了第一次互述心意，她二話不說就跳了出去。
“萬界花開！”
雨中繁花朵朵開。
千萬生機如洪流般淌入黑灰中。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但見那棵歪脖子樹重新長了出來。
它長到和之前一樣大，長到和之前一樣歪。
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在於它比之前更具靈性了。
白憐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她最珍重的其實還是那根她和師父一起坐過的那根樹枝。
樹枝沒了可不行。
白憐重新回到自己房間。
離夜間授課還有一段時間，身為“老師”的她也得提前備課才行。
今晚她要做的可不是單單褪去鞋襪，然後再將裙子撩起來。
冬雨漸漸小了，雨水綿綿。
到戌時。
夜色將山圍了起來。
亮著昏黃色燈光的小院裏陸續有人走進來。
來得最快地自然是蕭錦瑟和兔兔她們。
她們五個本來就在後山修煉，進白憐房間就和回家一樣輕鬆。
接著趕來的是青鸞。
少女青色的眸子裏神光隱現。
她並未因為自己被孤立在牆角而感到難過。
找到合適鬥爭路線的她現在幹勁滿滿。
隨後趕來的不是佟謠，而是喝太陰之水把自己喝得暈乎乎的安嵐。
她藏在歪脖子樹後，以大道衍生的法術匿去身形，這能保證她不會被白憐發現。
白憐在房間裏聚眾幹壞事，身為師父的她怎麽能不盯緊點？
你說是吧，歪脖子樹？
安嵐一用力就把歪脖子樹抓得樹皮破裂、木屑橫飛。
終於。
在戌時一刻，佟謠匆匆從門外跑了進來。
“白師姐，對不起，清羽峰有一些雜事需要處理，所以我來晚了。”
她滿麵歉意地望著坐在梳妝台前的白憐。
那明眸皓齒的少女此時穿著下擺才剛沒過大腿的自改旗袍。
側邊的繩索很隨意地綁著。
修長的大腿交疊在一起，右腳上早就沒了白襪，隻有一隻鞋子仍半掛在圓潤的腳趾上。
“隨便找個地方坐一下吧。”
白憐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卷軸放下。
在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觀賞道韻之前，她得好好檢查一下師妹們的修為進展。
一方麵是便於她製定成長計劃，另一方麵是要鞭策師妹們不能懈怠。
白憐已經做足了準備。
然而事情的變化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當她點到佟謠時，少女搖晃著柔順的雙馬尾歡快地跑了過去。
然後……
噠！
佟謠抬起的右腳一僵。
這不是錯覺！
其實才進屋她就嗅到了那股怪異的氣味。
說不上難聞，習慣後反倒讓人有些興奮。
起初她以為那氣味全部來自餘纓，但靠近白師姐後她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必須再確認一下！”
於是。
當著眾人的麵，佟謠忽然蹲了下來。
她雙手輕撐著地麵，將頭探到了白憐的右足麵前。
“？”
“¿”
“؟¿زذ？”
屋子裏頓時冒出一萬個問號。
接著響起的便是凳子挪動時發出的聲音。
蕭錦瑟、青鸞等人完全坐不住了。
紫馬尾蠢女人，你在發什麽瘋啊？
當著我們的麵想舔白師姐的jio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數道法術升起，眼見著就要砸在佟謠背上。
這時，佟謠的鼻子微抽，她嗅著嗅著就從右足嗅到了大腿。
白憐什麽場麵沒經曆過？
但這場麵還真把她整懵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挺勇的，但在佟師妹麵前，她就是個臭妹妹。
如果兩人角色互換，她大概已經在養胎了。
淦！
這不怪她。
畢竟她夢想中的未來存在的人稍微有點多，不穩是不行的。
就在她試圖將佟謠按住時，佟謠忽然主動離開了。
少女右手壓著鼻翼，煞有介事地轉過身說道：“我果然沒有搞錯！”
白憐眼前陡然冒出新的任務選項。
【任務一：立刻製止佟謠（完成獎勵：極陽之燼）】
【任務二：放任佟謠（完成獎勵：硬功+2）】
“？”
白憐頭上的問號更多了。
極陽之燼與她之前見過的極陽之炎不同，是煉器材料，但價值也不弱於15點集中。
佟師妹想說的到底是什麽？
她很快就弄明白了。
“中午剛到瓊明峰的時候，我就聞到餘師妹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剛才我發現白師姐身上也有同樣的味道！”
“啊？”
當蕭錦瑟等人還在疑惑時，餘纓的臉色率先變了。
不不不不可能！
因為擔心會暴露，所以在淬劍後她非常認真做了清理。
而且她和白師姐身上除了體香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味道了。
這一定是佟謠瞎蒙的。
冷靜，必須冷靜下來！
然而當好幾道目光同時轉過來後，餘纓還是慌了。
“我……”
蕭錦瑟問道：“四師妹，這是怎麽一回事？”
餘纓連忙擺手：“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是佟師姐搞錯了。”
是啊是啊。
白憐立刻點頭。
她才沒有和四師妹做奇怪的事！
但心思敏感的紅衣才不信。
【瓊明峰沒有一個好東西，包括看起來傻乎乎的小五！】
她陰惻惻道：“四師妹，你該不會趁著白師姐昏迷，對白師姐做了些……”
“絕對沒有！”
餘纓激動地打斷了紅衣的話。
“我發誓，真的，我絕對沒有在白師姐昏迷後對白師姐做過壞事。”
因為都是在白師姐醒著時做的！
這麽說著，餘纓的眼眶忽然一紅，眼眸裏也夾著水光。
那泫然欲泣的模樣實在是惹人憐惜。
“……”
白憐張了張嘴。
她算是明白為什麽任務一的風險會那麽高了。
倘若她製止了佟謠，這事極有可能會傳到師父耳中。
多疑的師父一旦親自找到四師妹，在脅迫下，四師妹極有可能坦白事實。
那後果嘛……
懂得都懂！
白憐下意識地扶住自己的腰，又按住了自己的腿。
害怕（白憐限定版）！
“佟師姐，是不是你搞錯了？”
蕭錦瑟在遲疑了一會兒後問道。
佟謠言辭激烈：“不可能，我絕對沒有搞錯！”
不就是發誓嗎？
餘纓會，她也會！
“……”
房間裏的氣氛忽然變得詭異起來。
蘇幼微和紅衣麵麵相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趴在林姈頭頂的兔兔耳朵被林姈揪住了。
縮在角落裏的青鸞強行忍住了放聲大笑的衝動。
她剛才還在想要怎麽激化矛盾，結果倒好，她都還沒出手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謝謝你，佟人！
蕭錦瑟沉默不語。
四師妹和佟師姐都發誓了，而天雷並沒有降下，說明她們沒有說謊。
但這事必有蹊蹺！
從四師妹那慌亂的神情中就能看出端倪，早知道她當時就跟著白師姐一起過去了。
她一直以為四師妹是瓊明峰最老實的人。
回過頭一看——
老實人竟是我自己？
尼瑪的。
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