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月無央所期待的場景。

要知道她才剛到這裏。

她什麽前期準備都沒做,白憐就突然撞了上來。

這……

太難了!

總之就是非常痛。

在與白憐產生摩擦的過程中她總是落於下風。

她就像一個精致卻又虛弱的玩偶,白憐想怎麽對付她就能怎麽對付她。

這不僅僅是實力上的差距,更是智計上的差距。

月無央頗感無奈。

白憐的智慧就和她胸前的那兩團圓潤類似,整就一個詞——

tu出!

相較而言,她的山巒可輕易蓋過白憐,但智計水平卻隻配給白憐舔腳,估計連舔腳趾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勉強伸出舌頭刮一刮白憐的腳底板。

怎麽辦?

月無央內心忐忑不已。

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之舉。

白憐的靈寵都能一眼識破她的偽裝,那麽會不會在她跟在白憐屁股後的第一時間她就被發現了呢?

很有可能!

倘若白憐不是不朽天尊,那她雖然危險,但也不至於立刻被打死。

倘若白憐就是不朽天尊,那她現在就已陷入絕境,稍有不慎便會永遠葬身於這片海域。

【關鍵還是要盡量消除白憐心中的敵意】

而且……

這一刻月無央思路清晰,她來到了白憐更深處。

她看見了。

那是一片漆黑之地!

【你以為白憐是白的?笑死】

在那片漆黑之地,白憐設下陷阱,等著她傻乎乎地跌入洞中,然後成為一把被操控的刀。

刀所指的人極可能是她師父仙元大帝以及巫後。

絕不!

月無央暗暗咬牙。

和白憐比起來她是笨了很多,但再怎麽笨她也不會做出任何危害自己師父的事來。

哪怕白憐以她的生命為威脅。

她、也、不、怕!

想到這,一股悍不畏死的英勇之氣從月無央心底生了出來。

原本行走間看起來有些畏畏縮縮的她腰杆一下子挺直了。

連帶著胸前的峰巒也更顯驕傲。

驕傲到要突破天際。

危!

相伴在白憐身旁的餘纓瞳孔微微一縮。

她看看白憐,又看看麵帶淺笑的月無央。

就如同遇到了天敵般,她身上的毛發不自覺地繃直。

好好好……好大!

餘纓之前也曾在河洛國與月無央見過一麵。

但那時候她看得並不算真切。

如今細細打量起來她才意識到月無央有多麽“偉岸”,她也算是厚重之人了,但她的本錢和月無央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她到底是誰?”

餘纓想問問白憐,但急切間又開不了口。

她隻知道那個女人絕對心懷不軌。

你看。

從虛無中現身的第一刻起,她的目光就一直落在白師姐身上,沒有片刻的偏離。

那眸光好似劍刃一般鋒芒四起。

這不就是想把白師姐戳穿的意思麽?

混蛋!

你也是劍麽。

你也想讓白師姐助你完成淬劍儀式麽。

這一刻餘纓陡然發現自己其實也不是那麽排斥瓊明峰的幾個師姐妹了。

她們若不齊xin協力將白師姐圍起來,外來的女人可就要趁虛而入了!

白憐的反應其實是最大的。

隻是她雖然失去了琉璃心,但也重新掌握了喜怒不形於色的能力。

是你,月無央!

就算臉被劃花,隻看那對胸她也絕不會認錯。

這個女人怎麽會在這裏?

巧合?

不可能。

在《諸神之戰》中被無數女人的鬼話騙過的她才不信這個。

這些女人嘴上說得好聽。

【就讓我來服侍你吧】

但說著說著就會從奇怪的地方掏出利刃來。

“天真”的“白師姐”不知有多少回因此變成無頭師姐。

白憐最怕的女人是紅塵天尊,但那畢竟是將來的對手,現在最讓她感到難對付的還是月無央。

這女人是實打實的天仙,若不是東神洲特殊,壓製了她的修為,這裏恐怕沒有人能阻擋她。

玄龜能打得過她嗎?

白憐覺得很難。

而且玄龜和她僅有數麵之緣,她可沒法使喚玄龜。

難怪係統給出的獎勵那麽高,原來全都是月無央的錯!

白憐暗惱。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有月無央插手,她如何才能讓四師妹順利繼承祖龍之力。

煩死了,趕又趕不走。

白憐隻能微笑著和月無央打招呼:“真巧,月仙子。”

她一開口,玄龜也跟著道:“幸會,月仙子。”

看到這月無央愈發確信玄龜就是白憐的靈寵。

養了這麽大一隻烏龜,不愧是你,白憐!

她暗暗比劃了一下。

隻覺得自己要是被玄龜衝撞一下,很可能會被直接衝裂開。

月無央道:“我聽說這裏有異動,就過來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白憐不動聲色地點頭。

這樣解釋倒是合理,但不管月無央說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會放鬆警惕。

這事關師父的性命,也事關整個東神洲的浮沉。

她輕輕揭過自己到這裏來的目的,轉而詢問玄龜:“玄龜前輩,你比我先到這裏,有什麽發現嗎》”

玄龜連忙搖頭:“真是折煞我了,我哪敢在白憐帝君麵前自稱前輩。”

別說白憐曾是仙帝,就安嵐救了它,它也不敢在白憐麵前擺架子。

它突入主題:“其實我也才剛到半個時辰,我本想找幾隻妖獸詢問下情況,但這方圓萬裏早就連一個活物都不曾有了。”

哈?

這麽嚇人的嗎。

白憐遠眺綠色幽光,然後她的目光落在月無央身上。

這是大威脅啊。

“過去看看再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話音方落,月無央身體劇震。

白憐說那句話時正看著她,這意味著那句話是對她說的。

【想讓我去當炮灰嗎?】

可惡啊!

月無央心底生出無限怨氣,她恨不得給白憐的胸重重一巴掌,將那玩意打腫。

但是……

她不敢,她也不能。

她怎麽可能會是白憐的對手。

她現在仍然處於一團迷霧中,她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白憐手裏,至少也要等她弄清楚真相後再說。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隻能躺下了任憑白憐操控了。

前路雖險,也不會比不朽天尊的道更險。

試試就試試!

於是。

月無央麵色凝重地朝著綠光的發源地走去。

哎!

白憐匆忙伸出右手。

她想叫住月無央,你這壞女人想搶我四師妹的機緣?

可惜她現在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她的實力已經不差,但麵對月無央還是不夠看。

她能鎮住月無央,全靠以佟師妹為代表的人麵不紅心不跳地瞎吹。

泡沫挺大的。

以前白憐還總想著戳破泡沫,現在結仇的人變多了,她就隻能苦哈哈地受著了。

都怪佟師妹!

等有機會了,她一定要把佟師妹指指點點到跪地求饒。

白憐握住了緊張不已的餘纓的手。

她的目光仍跟隨月無央移動。

哼,四師妹的機緣絕不會讓你奪走的!

“我們跟上去。”

“嗯。”

餘纓那焦躁的內心立刻平靜下來。

她喜歡白師姐身上的冰冷,隻有這般冰涼才能覆蓋她那灼熱的身軀。

三人一龜就這樣朝著被埋沒於深海中的夜闌澤走去。

月無央走在最前麵。

一步,兩步……

她的速度不快也不慢,隻是每一步邁出去都顯得極為沉重,就像腳上灌了鉛一樣。

月無央不得不沉。

東神洲的古怪已足夠威脅到她的性命,她可不想就這樣輕易地死去。

想到這她就生氣了。

這白憐滿腹壞心思,卻還能在外邊博得高潔蓮花般的好名聲,真是心機深沉啊。

月無央氣得胸都開始疼了。

俄頃。

月無央神念伴身,靈力飛湧,海水自然辟易,露出一條深邃的大道。

她毅然闖進大道之中。

這海底的景致與其他地方大有不同。

她看見的不是珊瑚海藻,而是聳立的斷壁殘垣。

當先一塊由特殊材料打造的石碑上還刻著蒼勁有力的字。

【夜闌澤】

山川千裏,如詩如畫。

隻是這所有的盛況都隨著那場少有記載的大戰而逝去,最後留給世人緬懷的隻剩一點邊角料了。

不過現在月無央沒有心情去感慨東神洲的曆史。

她往前走。

她看見路邊忽然亮起了幽綠色的身影。

“鹿!”

她驚呼一聲。

不。

不隻是鹿,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動物,它們如同雨後春筍般從地裏紛紛“長”了出來。

月無央心生異樣。

以她的修為當然能看出這一切都是虛幻。

可若不用神識去探查,這場景未免也太真實了。

她仿佛並不是在海底,而是在不知多少年前的夜闌澤上泛舟。

湖上有遊客同遊,高談闊論不休。

湖麵有鯉魚濺躍,引得歡聲笑語不斷。

到最後單憑肉眼月無央已經無法虛幻與現實了。

她很想停下來,可一看見白憐嚴肅的麵孔,她就隻能暗暗歎氣。

有人在後麵推屁股呢,她想不動都不行。

上次有這種感覺是什麽時候呢?

月無央一心二用,思緒卻是有些飄遠了。

那是七千餘年的事了。

哪怕她現在已高居天仙之位。

哪怕她享有“絕海神女”之名。

哪怕她腳趾頭輕輕一動便能使億萬人跪伏。

她仍然不能忘記自己幼年時經曆過的任何一個畫麵。

因為那太累了,累至骨髓,累至神魂深處,累到那份疲憊已經成了她活著的一部分意義。

和仙界中的大多數人不一樣,她隻是降生於小千世界中的一個私生女。

她和她那沒名分的母親在凡人所居的城鎮裏過著爛泥一樣的生活。

在那個光芒照不到的破窗下,她從不知道吃飽是什麽感覺。

她隻是如屍體一般頹坐著。

看形形se色的男人在那個破家裏進進出出,又在她母親身上進進出出。

運氣好時她能拿到一些吃的,運氣不好就要被人踢上幾腳。

倒沒有人真的想打死她,也沒有人針對她的臉。

這不是因為那些人心中還存著一點善意。

那些人說話時從不遮掩,所以月無央知道那些人隻是盼著她長到可以女承母業的那一天。

這會兒要是把臉打花,將來的樂趣豈不是會少了九成。

悲哀嗎?

大概有點。

她很小時就懂事了,知道那種事意味著什麽。

但更讓她覺得麻木的是她母親也在做類似的夢。

“吃吃吃,一天到晚盡知道吃,又不長身子,你現在要是有我x子這麽高,就能出去掙錢了,我也不用在這陪那群豬玀笑了,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母親最大的夢想就是將她賣個好價。

後來她的願望成真了。

在七歲那年,她被賣給了一個雜耍班。

月無央偷偷地跑出去看過戲。

她看見穿著紅妝在台上表演的舞娘,舞娘光著腳在木地板上翩翩起舞,引得滿堂彩。

她很羨慕。

覺得那樣的生活很不錯。

被賣到雜耍班去的她以後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吧?

臨行前那一晚月無央做了個好夢。

夢裏再沒有人打罵她。

那個凶巴巴的母親苦著求她原諒,她想了很久還是選擇了原諒。

隻是她終究猜錯了。

普通的雜耍班又怎會原因花大錢買一個窮孩子呢?

那是名為雜耍班,實為訓練女奴的牲畜房。

所謂舞娘,白天在舞台上起舞,晚上也免不了和母親相同的經曆。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她們四處漂泊,見過的人總是生麵孔。

那幾年月無央忘記了天空的真實模樣。

她被鎖在小籠子裏。

她每天的日常就是和其他人一起練舞,一起像野狗一樣搶食,一起被罵,一起受體罰,最後連互相舔舐傷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塞回籠子裏去。

她的名字就是那時候取的。

【聽著像個亡國的公主,哈哈!】

因為這樣一句話,她又開始學習各種禮儀,學習讀書識字。

她人生最大的期待隻剩十五歲生日。

那一天她會被賣出去。

運氣好興許能碰到一個不喜歡體罰女奴的主人。

那樣她還能多活幾年,以後有了孩子指不定還能獲得自由。

一切變化始於她十四歲生日前夕。

小千世界被打破了。

仙元大帝以無敵之姿降臨,將鑄造了那個世界的宗門徹底毀滅。

她運氣極佳的被仙元大帝收為弟子。

過去種種皆成浮雲,從此她一飛衝天。

她不是公主,但她比無數個公主更加尊貴!

她是仙帝的親傳弟子,世間又有幾人敢脅迫她呢?

現在也就白憐敢了吧。

月無央恨恨的回過頭,隻是轉過去時那怨氣又化作了笑容。

白憐,就算你不是不朽天尊,我也定不會給你好果子吃!

你等著吧。

有機會我一定要把你摁住,讓你趴在地上,屁股朝天,像小狗一樣醜態畢露!

在心底放完狠話,月無央又轉了回去。

望著離自己僅有十裏遠的幽綠光柱,她的瞳孔猛地一縮。

等等!

剛才她的情緒波動怎麽會那麽大?!

是……

月無央不敢貿然下結論。

但她很懷疑自己受到了光柱的影響。

她的神魂之力受到東神洲壓製,但本質上依舊是天仙之魂。

那幽綠光柱能影響她這麽深,豈不是說那光柱有大帝之威?

什麽時候大帝這麽不值錢了!

月無央久久不能言。

事實上受到影響的不止她一人。

玄龜和餘纓的表現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玄龜眉頭緊鎖。

餘纓幹脆直接抱住了白憐,用悲切的聲音喊道:“娘!”

“……”

我才沒有你這麽大的女兒!

白憐惱歸惱,還是伸手摸了摸四師妹的頭。

別怕,娘不在,師姐在。

真要喊我娘,咱們回瓊明峰再喊。

四師妹的情緒很快就安定了下來,白憐暗暗鬆了口氣。

但四師妹手上的力道可不小,勒住她的腰就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裏。

笨啊。

合體可不是這麽合的!

不過白憐總算有精力去打量遠處的綠色光柱了。

那光柱的源頭是一個立於虛空中的洞,好似殘破小千世界的入口。

透過綠光,她隱約能看見洞中的一些東西。

有山,有水,有樹木,還有一座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祭壇。

“祖龍巢就藏在這裏麵嗎?”

想來也是。

祖龍巢要是隨意暴露在外,早就被其他人發現了。

“還要繼續前進嗎?”

月無央忽然回頭問道。

白憐眼前立刻冒出新任務。

【任務一:那還能不去?(完成獎勵:硬功+14)】

【任務二:這次就不了,下次一定!(完成獎勵:軟功+4)】

就像係統說的那樣。

還能不去不成?

等下次說不定裏麵的東西早就被月無央弄走了。

14點硬功,憑她這具能軟能硬、能屈能伸的身體硬扛還是有機會的。

選一。

白憐頓時變得更加硬氣了。

就算有月無央阻擋在前,她也要一手將四師妹舉到大帝之路上去!

白憐沉穩地向前走著。

月無央也隻能繼續前進。

沒必要等到白憐下鞭子再行動,不然隻是白受罪。

走著走著白憐就停了下來。

距離那個洞越近,她能看見的東西就越多。

此時她已經可以看清那個祭壇的全貌。

看完的第一時間她心裏就升起了熟悉感,在此之前她肯定見過那個祭壇!

當一個宛如長繩般的灰褐色巨大身軀出現在祭壇旁邊時,白憐的眼睛立刻瞪大了。

“燭龍!”

錯不了。

那絕對是她在青銅穀與江荊交戰時見過的燭龍!

宮殿崩塌後,宮殿門口立著的燭龍雕像衝天而起,將坐落在幽冥之路路口的祭壇卷走,飛入萬裏雲天。

如果白憐沒猜錯的話,那個控製江荊身軀的不知名怪物就在那個祭壇裏。

“嘶——”

白憐倒吸一口涼氣。

她終於知道任務風險來自哪裏了!

如今燭龍已朝她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