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有些奇怪。
白憐從不否認自己是lsp。
但與遊戲中的“白師姐”不同的是,她非常擅長克製自己的各種欲望。
麵對係統發布的各種“明示”性任務,她一次又一次選擇了無視。
是這樣清心寡欲的選擇讓她平穩地走到今天,遲遲沒有將瓊明峰這個火藥桶點燃。
可今天的她……
非常不對勁!
從步入造夢仙符構築的夢境之後,她便像是突然失去了自我一般。
她先動情地親吻了兔兔。
如果不是拉絲了的話,到這一步為止都還算正常。
然後,當兔兔眉目含情地說出那句“我想”的時候,她竟然沒有任何猶豫地就順從了兔兔。
這合理嗎?
想想就覺得奇怪吧。
白憐覺得,正常情況下她肯定會義正詞嚴地拒絕兔兔。
【我不是那樣的人】
【你還小,我們日後再說】
就算兔兔執意要做,她也能使用武力強行將兔兔鎮壓。
反正就這是一場夢,一場醒來後會被遺忘的夢。
她就算在這把兔兔弄壞了,到時候兔兔也不會記得。
“emmm……”
這樣說是不是有些奇怪?
“白憐。”
白憐目光上挪。
她眼前的兔兔衣衫不整,脖頸上泛起了誘人的紅暈,兩條耳朵不安地糾纏在一起。
兔兔問道:“怎麽不繼續了?”
我……
白憐打起了退堂鼓。
她還想做個“正常”的白憐。
就在這時,兔兔忽然伸手環住了她的脖子。
少女的芬芳在她的耳畔飄搖。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夢裏一樣。”
夢嗎?
白憐緩緩抬起頭。
星空璀璨,海浪翻湧,月桂樹梢亮起無數螢火。
這確實是一場美到足以讓人心生感動的大夢。
此時此刻,白憐的身體忽然僵住了。
她感覺到了。
一隻冰涼的手按住了她脖子上掛著的玉墜,然後做出了不得了的壞事!
“這這這……”
白憐傻了。
她未曾想兔兔會如此主動。
就如同是在海上劃船般,明明隻是輕柔地撥弄船槳,海麵上卻掀起了久久不息的波瀾,接著,那波瀾又化作了海潮。
滴答——
水珠滾落。
白憐僵硬的身體漸漸軟了下去。
“嗯。”
她俯身而下。
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因為這隻是一場夢!
於是。
似有人彈唱起了琵琶行,哀怨頓生。
【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幺
……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海上又有另一番風景。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今晚,不甚太平。
……
這是一次時長遠超白憐想象的拔河比賽。
一開始她還想借助體格上的優勢欺負兔兔,讓兔兔迅速敗下陣來。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錯了。
倒不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她的厲害是經過係統數據化認證的。
無論是體力,還是耐力,亦或者是速度,都強到可讓尋常人望而俯首稱臣。
她隻是沒想到兔兔會如此頑強。
不倒翁都沒兔兔那麽能撐。
好幾次白憐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眼看著就要將兔兔從紅線另一邊拉過來,在最後關頭兔兔竟還是突然發力,讓自己飛快地遠離紅線。
好家夥。
真的好家夥!
這回白憐可不能忍了。
她要是一不留神被兔兔給拉過去了,就算兔兔不記得這事,她自己心裏也會憋屈很久。
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她是白憐。
不能輸,絕對不能輸!
白憐加大了手上的力氣,她氣喘籲籲地盯著兔兔,汗水順著她的身軀往下滾落。
其實兔兔的狀況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裏去。
所以……
白憐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
隻要再堅持一下,隻要再多使出一點力氣,隻要再增加一點技巧,她就能將兔兔從對麵拽過來,然後贏下這場拔河比賽的勝利。
衝啊!
呀啊啊啊!
白憐起了。
白憐發起了進攻。
白憐沒有任何保留。
白憐使用了戰術。
在宛如潮水般接連不斷地進攻下,兔兔那牢固的防禦陣型總算出現了一絲破綻。
白憐豈會放過這絕佳機會?
她強撐著在來回拉扯中變得越來越虛弱的身體,再次發起了進攻。
終於。
在天邊的明月逐漸西沉之際,白憐一把將兔兔從紅線對麵拽了過來。
“啊!”
兔兔驚呼一聲。
白憐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我,贏,了!”
其實……
也沒有那麽高興。
她翻了個身,和兔兔肩並肩躺在月桂樹下。
長夜將近,星河欲轉,可這夜色依舊美得令人窒息。
但見海風吹了起來,月桂樹上點滿了熒光的樹葉沙沙的響了起來。
響著響著就有光點緩慢飛向天空。
飛啊,飛啊。
那光點越飛越高,在它的引領下,廣袤無邊的大海上忽然也升起了無數零碎的光點。
這一刹那,海依舊是海,但卻變成了星海!
白憐驚愕地發現自己與兔兔躺著的小小孤島飛了起來。
她連忙坐了起來。
孤島化作了船,船載著她們漫無目的地在星海中漂流。
白憐輕撫著自己眼角的★。
然後她的食指一路下滑,最後停留在山巔之上。
那裏有一股涼意在醞釀。
它震**。
它擴散。
它裹挾著清冷的光芒從白憐的身體裏照射出來!
白憐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太陰之樁的力量。
與此同時,她那居於臍下三寸之處的丹田中亦有涼意升起,那涼意以一種玄妙的軌跡開始奔流。
涼意帶qi點點光輝,在她的腹部上映照出宛如合抱之月的特殊印記。
白憐又明白了,那是她去北瀘洲青銅穀的路上獲得的雙陰合月法在自動運轉。
在更靠下的地方,她還感受到一股本不屬於她的力量。
那力量與太陰之樁同是陰寒屬性,隻不過它要更柔和一些。
白憐瞬間明白了,那是她與兔兔論道時,由於她門戶大開,從兔兔身上湧過來的力量。
在雙陰合月法的拉扯下,她自己的力量,太陰之樁的力量,以及兔兔的力量最終匯聚一處。
又是在雙陰合月法的牽橋搭線下,那三股力量經過無數次碰撞後終於融合成一股嶄新的力量。
冷。
非常冷。
但就是這股冷意完美的契合了她的雪靈根以及千幻真眼。
接二連三的係統提示響起。
白憐連忙打開係統。
最顯眼的變化莫過於體質那一欄新增了一個【太陰之體】。
師父說她若能完整吸收太陰之樁,便有一定幾率覺醒太陰之體。
如今在兔兔的助推下,這個幾率變成了百分百。
在完全煉化太陰之樁後,白憐的基本功也迎來了暴漲。
【硬功+127、軟功+135、輕功+137】
她的集中也漲了63點,但不知道這是太陰之樁的功勞,還是兔兔的功勞。
如今白憐的基本功已基本達到了渡劫期水準。
【硬功:807
軟功:801
輕功:794
集中:792】
太看到這個漲幅,她其實並不算特別滿意。
太陰之樁畢竟是天仙都眼饞的神物,怎麽著也該將她的基本功直接推到大乘期水平吧?
嗐。
白憐暗自搖頭。
她有點太貪了,尚不到渡劫期的她憑借仙靈石的力量就有機會與八劫散仙過招,她若驟然提升到大乘期,恐怕真能在東神洲拳打人仙、腳踩四大宗門了。
白憐回頭去看兔兔。
兔兔依舊躺在地上,她的眼睛睜得很大,裏麵散發著宛如星辰般明亮的光芒。
兔兔!
這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嗎?
白憐開口就想詢問:“你……”
那個你字剛蹦出來,兔兔就用食指壓住了自己的嘴唇。
噓。
她還調皮地衝著白憐眨了眨自己的右眼。
白憐會心一笑。
她懂。
她輕輕捉住了兔兔的另一隻手。
夢還沒醒,所以我們再一起看看這由夢編織而成的星空吧,這或許是此生唯一的機會了。
兔兔便在白憐的拉扯下坐了起來。
她那小小的身子側靠在白憐的身上,兩隻長長的耳朵自然向後耷拉。
風在吹。
島在飛。
星河在旋轉。
這一刻的安寧比剛才的熱情更能觸動白憐的內心。
她貪婪地珍惜著緩緩流逝的每一息時間。
即便如此,她還是沒能抓住西沉的明月。
某一刻。
白憐發現兔兔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淡。
她知道,兔兔要從夢裏醒來了。
那時,她將會徹底忘掉這一天發生的事。
因為。
“還不是時候。”
但何時才是時候呢?
“你什麽時候回來?”白憐問道。
兔兔伸出手,在她的掌心寫字,那行字是——
【我一直都在】
“……”
白憐赧然一笑,也是啊,兔兔就是兔兔。
她記得,從她到瓊明峰起,兔兔便一直陪伴在她身旁了。
這一切就仿佛是由無形的命運之手事先安排好的一樣。
白憐又想起了《諸神之戰》。
在那個遊戲中,無論她重來多少次,她都會在那個清晨那個小鎮遇見慢悠悠走來的師父。
【這是遊戲機製】
可如果那不是遊戲機製呢?
算了,現在可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
白憐上前一步,輕輕地抱住了即將離去的兔兔。
她在兔兔耳邊說:“我一定會等到那個時候的。”
嗯。
會的。
一定會的。
這星空再怎麽黑暗,它也一定會有一顆與眾不同的星星掛在上邊!
下一刻,白憐發現自己懷裏變空了。
她匆忙仰起頭。
她看見兔兔化作了無數星點,那星點連成一片,遠看就像一座灑滿了燈光的拱橋。
那座橋一直通往星空,最後天上出現了一顆本不存在的星星。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那就是搖光星吧。”
白憐就這樣站著,遲遲未離去。
一個人看風景,其實也不錯。
……
秋露沾衣。
白憐睜開眼睛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她站在一片廢墟中,雙手環抱,被她抱著的是一隻睡得正酣的兔子。
兔兔,兔兔。
白憐伸手戳了戳兔兔的耳朵。
也不知是她用力太大還是怎的,她看見兔兔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唧。”
兔兔在她懷裏扭了扭屁股,然後高高地將耳朵和前爪舉了起來。
伸個懶腰。
掃盡疲憊後,兔兔總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啊。
是白憐!
“唧唧。”
她立刻興奮地叫了起來。
早上好!
白憐將兔兔高高舉了起來,然後在兔兔的驚叫聲中和兔兔碰了碰額頭。
這親昵的舉動著實把兔兔嚇到了,以至於她在被放下來許久後才開始詢問白憐發生了什麽。
“你不記得夢裏發生的事了嗎?”白憐試探著問道。
兔兔搖搖頭。
她做夢了嗎?
不會吧,她可是元嬰期兔兔,怎麽可能會做夢。
這樣也好吧。
白憐摸了摸兔兔的耳朵,她開始給兔兔講解昨晚發生的事。
【你白師姐我大發神威,單槍匹馬將禍害太倉盆地的妖邪給幹翻了!】
“唧唧(那我怎麽睡著了)”
白憐道:“你受到法術餘波的衝擊暈了過去。”
可憐的兔兔。
兔兔羞愧地低下了頭。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菜啊,但不知為何,她現在並不執著要突破化神期了。
大概就是突然想通了,順其自然不也挺好的嗎?
“接下來我們還要去巫山神宮。”白憐說道。
既然決定瞞著兔兔,那就要做戲做到底。
兔兔本想拒絕白憐的好意,但她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挺好的。
這樣一來她就能和白憐多待一會兒了!
與兔兔達成共識後,白憐轉身一步撕裂了空間。
她沒有急著離開太倉盆地,至少走之前她還要再與方延見一麵,她不希望有任何人為她擔心。
“聖君大人!”
眼見著白憐從空間裂縫中走了出來,方延喜不自禁地跑了過去。
他指了指那些精神奕奕的災民,又指了指重回青綠的大地:“聖君大人,這一切都是您做的嗎?”
白憐點點頭:“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她並未將有關大劫的猜測說出來,這隻會給人平添煩惱。
好耶!
方延握緊雙拳。
他從未有哪一天如今日這般高興,問題解決了,雖然不是他解決的,但這是聖君大人解決的。
趙師兄和公良師兄沒說錯,聖君大人就是真正的聖君大人!
他加入白門果然是非常正確的決定。
有很多事他做不到,但也有很多事他做得到。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有任何人能將所有事都攬在肩頭,他隻要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事,就不枉這一趟人間行走了。
白憐與方延道別,然後她沒有任何留念地帶著兔兔朝巫山神宮飛去。
修為提升後,她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沒多久她就來到了巫山神宮。
和她猜測的一樣,麵對兔兔的問題巫山神宮夜想不出任何辦法來。
接著她又帶著兔兔去了一趟銅爐山。
結果不消多說。
白憐本以為遭受接二連三打擊的兔兔會意誌消沉,她還特意想了不少幫助兔兔恢複精神的辦法。
誰曾料兔兔就像局外人一樣。
無法突破至化神期?
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嗎。
白憐開始懷疑兔兔是否真的失去了那一天的記憶。
兔兔該不會怕她尷尬故意那麽說的吧。
思前想後,白憐決定帶兔兔再去看一次星海。
她的目的地是這方世界號稱最接近星空的地方——
星羅塢!
沒錯,就是長帝姬以及遊戲中的四師妹修行的那個地方。
星羅塢不靠海,它居於天柱之上。
那裏空氣稀薄,溫度極低,在晴朗的夜空,似乎隻要一伸手就能摸到月亮。
白憐與兔兔來的那天正是時候。
她無需施展任何法術就能看見不染一絲塵垢的星空。
群山之巔,白憐抱著兔兔跨入追雲舟。
追雲舟飛起來了。
載著她倆飛入無垠的星空。
飛著飛著追雲舟就變成了一座小小的孤島,而島嶼的中心則是一棵月桂樹。
“唧?”
縮在白憐懷裏的兔兔瞪大了眼睛。
她連忙用前爪去指月桂樹。
她記得這場景,在白憐第一次跟她回飛霧頂時,她見識過。
是我搞錯了嗎?
白憐從兔兔的神情上看不出任何問題來。
良久,她忽的笑了。
真是的。
她糾結這種事有錘子用啊,隻要兔兔一直在不就行了。
白憐躺在地上:“明天我們就要回度仙門了,今晚我們就在這裏過一晚吧。”
兔兔欣然同意。
這正是她所希望的,不愧是白憐,太懂她了!
兔兔也在白憐身旁以四仰八叉的姿勢躺了下來。
她很少擺出這種姿勢來,畢竟她是一隻兔子,她更喜歡撅屁股趴著。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受到一股涼意。
“唧?”
兔兔連忙扭過頭去,她的視線正好與白憐對視在一起。
她還看見白憐伸出了手,輕輕地將她的爪子握在手心。
真好。
兔兔用爪子撓了撓白憐的手掌心,引得白憐直笑。
嘿嘿。
她將頭擺正,一邊感受著從白憐掌心傳來的涼意,一邊呆呆地看著澄澈的星空。
她覺得,白憐越來越像一個有溫度的人了。
同一片星空下,白憐和兔兔看著同樣的星空。
這兩天發生的事有些奇妙。
她竟然和兔兔率先跨過了那道紅線!
那種感覺……
真讓人想盡情地去愛這個世界,愛現在所擁有的的一切。
“所以,我一定會好好地活著,沒有任何人可以剝奪我現在擁有的一切!”
星光照亮了白憐與兔兔牽在一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