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嵐發現自己錯了。
她以為她過去之所表現得極為怠惰,僅僅是因為她經曆了太多,於是將一切都看淡了。
然而實際上並非如此。
在望見於青燈中搖曳的白憐的神魂後,她的心難以自抑地亂了。
如同被尖針紮了一下。
那根本針不粗,但在刺破她的身體後,還是讓她覺得自己被撐得難受。
“呼~”
安嵐用手按住自己平實的胸,她輕而易舉地便感受到了略顯急促的心跳。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
她隻是在逃避!
她既逃避她的過去,她也逃避迎麵撲來的一切。
她嘴上嚷嚷著要把那個偷襲自己的小婊砸口吐白沫,但實際上她內心最期待的是能去到一個永遠不會被其他人找到的地方。
她害怕。
她恐懼。
她根本就沒有必勝的心。
她就是個被人一戳就倒的紙老虎。
從與白憐接觸的過程就能看得出來。
她一天到晚都在整什麽“師父的威嚴”,看起來倒是挺凶猛的,結果隻要白憐稍微強硬地一衝撞,她立刻就會變得很凶萌。
唉。
安嵐歎氣,修行不易。
“我就是個廢物!!!”
雖然她的修為和實力蓋壓古今,達到了無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但她的心性卻根本不足以支撐那份強大的力量!
安嵐不禁想起白憐時常對那幾個蠢弟子說的話。
“修行就是修心!”
她第一次覺得這句話裏蘊含著深不可測的力量。
數百年前。
在太一神輪和萬劫煉心法的雙重壓迫下,她的神魂被撕裂成億萬片,最後僅有一片神魂運氣極佳地逃了出去。
正因為她的神魂是不完整的,很多過去發生的事她都記不起來了。
她甚至不能完整地複現自己敗給紅塵天尊的過程。
她隻依稀記得那個女人非常卑鄙,使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偷襲她。
但是。
安嵐想,她之所以會在實力占優的局麵下敗給紅塵天尊,或許不僅僅是因為紅塵天尊對她發起了偷襲。
“這和我自己是個廢物也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吧。”
她抽了抽鼻子。
說難過那是肯定難過的。
她是誰啊?
她可是那個高喊著“哪怕我xx,需xxx,我一樣無敵於世間”的不朽天尊安嵐啊!
(つД`)・゚・
無敵個錘子。
小醜竟是我自己!
但與顏月不同的是,在意識到自己是個“廢物”後,安嵐並不會呈大字型往地上直接一躺,然後一臉無所謂地拍著自己肚子說:
“沒錯,老娘就是廢物怎麽了,廢物吃你家稻米了?”
她還是很有上進心的。
不然她也不至於從一屆“村姑”成長為名動三千界域的不朽天尊。
“既然我的心性有問題,那就從頭開始磨煉!”
安嵐下定決心要重新支棱起來。
白憐不在的這段時間將由她來教導那幾個蠢弟子。
這是蕭錦瑟她們的曆練,也是她自己的曆練!
從另一個角度考慮,蕭錦瑟她們的天賦都不差,一旦她們成長起來,白憐也就沒必要成天往外邊跑了。
“過去的我真是想岔了。”
徒弟早已收入門下,這時候再想辦法將她們往外趕,那不是平白壞了自己在白憐眼中的高大形象麽?
不如主動出擊。
若是能把她們**成“無情的修煉機器”,所有麻煩就都迎刃而解了。
不愧是我!
“老娘軟是軟了點,但腦子還是很靈活的!”
深吸一口氣後,安嵐睜開了雙眼,一抹精光閃過。
“跟我進來吧。”
威嚴滿滿的聲音響起。
跟隨在她身後的蕭錦瑟等人緊張得直點頭。
終於能看到白師姐了嗎?
吱呀。
一聲輕響後,木門打開。
陽光驟然灑落,跳到最前邊的兔兔禁不住用耳朵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亮!
好半晌她才將耳朵挪開。
總之就是很神奇。
明明沒有任何說明,她的眼睛還是第一時間落在了梳妝台裏側擺著的青燈上。
就仿佛那是一顆神奇的吸鐵石。
“唧唧!”
兔兔焦急地跑了過去。
蕭錦瑟等人也察覺到異常了。
那那那……
那盞燈就是白師姐?!
白師姐變成一盞燈了!
她們的眼眶頓時一紅,但還沒等她們傾吐心中的愁意,安嵐便擺起了手。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準確來說,這甚至不算壞事。”
“誒?”
就是跳到梳妝台上的兔兔也疑惑不解地回過頭。
安嵐耐心地解釋道:“白憐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子,是因為她超負荷地使用了千幻真眼,她的神念被抽走大半,以至於神魂差點破碎……”
那不是壞事中的壞事嗎?
蘇幼微才剛站起來,安嵐就瞪了她一眼。
急什麽?
一枚白色的“珠子”陡然在安嵐的掌心浮現。
涼意瞬間吞沒了整個房間。
無數細碎的冰晶圍繞著珠子上下翻飛,如同一場華麗的夢。
此時的千幻真眼出奇地溫順。
若是雪靈主在這,必定會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安嵐說:“白憐的神魂畢竟沒有真正破碎,她現在隻需在那盞燈裏休息一陣子就會醒過來。”
“師父!”
林姈舉起了小手。
“說。”
“師姐要睡多久?”
安嵐略作思考:“我手上可用的東西不多,這主要還得看她自己,但是最長也不會超過一年。”
一年啊。
蕭錦瑟等人頓時鬆了口氣。
對壽命漫長的修仙者而言一年實在算不得長。
更何況那還隻是往最壞的情況考慮得出的結論。
安嵐繼續道:“我不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白憐因禍得福,徹底馴服了這隻千幻真眼。等她醒過來,就算她的新身體不如以前,她的實力也會提升好幾倍。”
啊?
林姈掰了掰手指頭。
白師姐睡著前就能殺死大海獸,那等她再變強幾倍,豈不是就要無敵於世間了?
安嵐並不打算解釋白憐的真實實力。
她走到白憐在夜間授課時用來講解人體構造的黑板前。
還是有些感慨啊。
安嵐輕歎。
平日裏她總是躲在那顆歪脖子樹後用力瞪,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親自走到這麵前來。
咚咚。
下一刻。
安嵐取出一根戒尺敲了敲黑板。
“白憐睡著了,但你們的修行卻不能因此落下,接下來這段時間就由我親自來指點你們。”
她往那一站,臉色也不算嚴肅,眼神也不算凶惡。
可在蕭錦瑟等人看來,今天的師父與往日完全不同。
那種感覺就是……
師父變得更像師父了!
【大概是錯覺吧】
蕭錦瑟暗忖。
難道師父以前就不是師父了嗎?
真要說有哪裏不同,就是師父比以往更加平易近人、更加讓人想要親近一番。
於是。
陽光明媚的初夏。
白憐的房間儼然化作了教學課堂。
……
白憐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也許隻是一個時辰。
也許是十年。
等她醒過來時,窗外依舊掛著燦爛的星河。
【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
白憐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她依舊感到疼痛。
但與最初那撕裂般的疼痛不同,這股痛意已經淡了許多,她很快便適應了。
在適應之餘,一股舒爽之意從她的內心深處湧了出來。
一陣一陣的。
宛如波浪那樣起伏的。
白憐忍不住想要哼唧兩聲。
她連忙捂住嘴巴。
等等。
她忽然想起來了,現在的她貌似隻是一縷疲憊的神魂。
白憐慌忙將係統麵板打開。
這一看她就發現自己的個人信息出現了多出變化。
首先便是功法欄裏多了一門【雙陰合月法】,這是她從係統任務中獲得的貼貼雙修法。
再就是她的基本功變成了灰色。
這個好理解,誰讓她現在連身體都沒有了呢?
這時候的她硬不起來,也軟不下去,基本功化作了一串無用的數字。
第三個不同點來自【體質】,過去那兒顯示的是【千幻真眼】,現在新增了一項【不完整的夫諸仙體】。
這也是她從係統任務中獲得的。
問題來了。
仙體就仙體吧,怎麽還要加個【不完整的】這樣憨批的前綴啊!
你這是在玩弄老娘呢?
白憐震怒。
不過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要知道她是很容易“喂養”的。
“有總比沒有好,不是嗎?”
旋即白憐的目光又落在【靈根】那一欄上。
水係天靈根已經陪同她走過整整六年,如今卻突然變成了“雪靈根”。
這雪靈根與一般的雪靈根還不同,它讓白憐的靈力擁有了吞噬對手體力的特性。
“好耶!”
看到這白憐別提有多高興了。
因為這對她的實力是巨大加強。
她掌握的高級法術實在有限,除了招月劍訣和萬界花開、花開頃刻之外,其他法術已經跟不上她現在的修為了。
她要想擊敗對手,還得靠那套加持了無數特效的白憐神拳。
但特效就是特效。
萬一對手沒被她的特效嚇到,她的白憐神拳就顯得有些上不了台麵了。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有了這份新特性,她的拳法傷害將提高好幾成。
傷害提高了就能擊倒更多攔在身前的敵人,擊敗更多敵人,她就能離拯救師父更進一步!
想到這白憐欣慰地出了口氣。
這趟北瀘洲之行雖然充滿危機,甚至數次將她逼入絕境,但就結果而言還是好的。
最後一處不同來自於【特質】。
也正是這份變化讓白憐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琉璃心消失了?!”
【特質】那一欄現在隻剩下一句孤零零的“死亡板甲”。
白憐微張著嘴。
這一瞬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發生什麽事了?
白憐開始回憶從自己跌入青銅穀暗河後發生的每一件事。
可她能記住的隻有來自內心的呼喊——
她不想死。
她一次又一次重複這句話。
她要是死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能理解師父的人了。
那之後,沒有人會在節日拉著師父一起逛街。
那之後,沒有人會喊師父一起吃宵夜。
那之後,沒有人會在生日時給師父送禮物。
那之後,師父又會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
那不是她想要的未來。
所以,她拚命地往外走。
哪怕包裹在身邊的是看不見盡頭的黑暗,她還是在不停地走。
那條路充滿了險阻,她差點就喪失了自我,幸運的是她最終還是走了出來。
但……
現在不是糾結這種事的時候啊!
白憐反複關閉打開係統麵板。
可無論她看多少次,特質那一欄裏依舊沒有出現琉璃心。
“係統?”
“係統?”
“喂,出來?”
係統一如既往地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白憐呆愣愣地坐在地上。
就挺突然的。
她的心變得空落落的,就仿佛突然失去了一位摯友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琉璃心確實是她的朋友。
從與它結緣的那天起,白憐就無時無刻不在享受它的幫助。
這一路走來,若不是有琉璃心在,她或許早在與三師妹見麵前就死了。
“我該怎麽辦?”
白憐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陷入了迷茫。
她掌握了不少控製麵部表情的小法術,但那些法術和琉璃心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
沒有琉璃心,以後若是再遇上江荊這種級別的可怕對手,她真的能做到麵不改色嗎?
白憐沒有信心。
舍棄所有絢爛的光環後,她就是一個普通人。
她做不到的吧。
很難的啦。
“師父。”
良久,白憐歎了口氣。
她的腦海中閃過安嵐的笑顏。
那份心意早已如磐石般難以轉移。
所以。
哪怕前麵立著再多的困難,她也隻有向前這一條路可以走。
不就是琉璃心消失了嗎?
她一定可以扛起來!
白憐雙手撐著地麵緩緩站了起來。
是時候了。
既然她已經恢複了意識,哪怕還有些疼痛,她也沒有理由繼續縮在這偷懶了。
她要盡快重塑肉身,然後尋求突破至渡劫期的方法。
這時候意外出現了。
白憐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脫離那盞青燈。
“誒?”
她奮力掙紮了好幾回,也不過是讓青燈上的魂火晃**了幾下。
“難道說是我的傷勢太重了?”
白憐皺了皺眉。
生命就是一次長跑,她每多浪費一點時間,師父遇到的危險就會大幾分。
這這這……
壞事了啊!
白憐急得原地打轉。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了細碎的腳步聲。
誰?
白憐將視線轉過去。
出現在視野裏的赫然是換了一身鵝黃色寬鬆紗衣的安嵐。
正是子時。
推門而來的安嵐走到了梳妝台旁。
她取出玉瓶,一言不發地開始給白憐澆“水”。
火焰似乎比白天看起來明亮了許多。
“看來我的治療還是很有效果的。”安嵐點了點頭。
實際上她有一百種方法能讓白憐盡快從昏睡中醒過來,最快的那門法子甚至隻需花上半天,就算是慢一點的也不過十幾天。
畢竟她是安嵐!
但她不想那麽做。
因為啊,白憐實在是太累了。
安嵐伸出手,像撫弄白色的百合花一樣輕輕撫弄著青燈裏的魂火。
軟軟的。
暖暖的。
像果凍一樣。
就算再過上萬年,安嵐也絕不會忘記白憐閉眼蜷縮時露出的痛苦表情。
本不該如此的。
要知道白憐可是度仙門的天生聖人啊!
正常情況下,她應該像其他大門派的那些聖女和少宗主一樣享受追捧。
無論想做什麽事,她隻需吩咐一句,就會有無數人站出來替她完成。
但白憐就是白憐。
她總是一個人默默地承擔一切。
她身上的擔子越累越高,累到最後,終於將自己給壓垮了。
“傻!”
安嵐點評道。
這世上比白憐還傻的人應該不多了。
可誰讓白憐是她的大弟子呢?
她還是得護著白憐。
正因為如此,她才故意沒用那些能讓白憐快速恢複的辦法。
因為她了解白憐。
一旦醒過來,白憐肯定又會到處“搞事”。
那不好!
白憐現在該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覺,最好能在不受任何人打擾的情況下睡上幾個月。
為此。
安嵐還特意將白憐的神魂塞進了青燈裏。
青燈並沒有溫養神魂的效果,真正有用的是她調製的那些靈液。
但青燈起到了束縛作用。
有青燈在,白憐就算有再多的心思,也隻能乖乖在那裏邊躺著休息!
【機智如我】
安嵐微微一笑,她伸手戳了戳白憐的神魂,然後用柔和的語氣說:
“你現在什麽都不用想,隻管好好睡上一覺就是。
“喂,難道你還不信任你師父我了?
“笑話,我可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不朽天尊!不就是教弟子修行嗎,我肯定不會做得比你差。
“現在說多了也沒用,事實勝於雄辯,等你醒過來,你就知道我這個師父有多厲害了!
“睡吧睡吧。”
“……”
白憐怔怔地望著安嵐。
師父~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總之就是很複雜。
但有一點需要說明的是,這一刹那她覺得自己解除了一道枷鎖,她再也不會因為琉璃心消失而感到害怕了!
數十息後。
安嵐將手收了回去。
她站了起來,衝著白憐招了招手。
“晚安。”
“晚~安~”
隻遲疑了不到一息白憐也朝著安嵐招了招手。
隻是當她做這動作時安嵐已經從房間裏退了出去。
白憐笑著搖了搖頭。
心頭湧起的暖意讓她現在完全睡不著。
嗯。
她相信。
隻要師父認真起來,沒有什麽能難倒師父,畢竟師父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不朽天尊啊!
後半夜。
白憐再次聽見了腳步聲。
不過這回來的不是師父,而是眼眶有些紅紅的佟謠。
“啊?”
白憐愣了一下。
她都已經將冥王殿主和千雪帶回來了,佟師妹為什麽還會哭,難道說那兩位出事了?
她的心一沉。
但她現在隻能幹著急,她連問話也做不到。
佟謠在梳妝台前坐下,她定定地望著眼前搖曳的燭火,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白師姐!”
唉。
別哭啊。
白憐頭疼起來了,她現在要是能動該多好啊。
哭了好一會兒佟謠才抬起手開始擦拭眼角的淚痕。
紫色雙馬尾少女斷斷續續地說著:“白……白師姐,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就再也看不到我爹娘了。”
說著說著她又開始道歉。
“對不起,白師姐,是我害得你變成這個樣子,我真是個廢物。”
“……”
這年頭怎麽大家爭著做廢物了?
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白憐終於理清了這半個月發生在佟謠身上的事。
慶幸的是冥王殿主和千雪都還活著。
尤其是冥王殿主,他的神魂受損並不嚴重,在秦首座的協助下,隻花了七天他就重塑了肉身。
但千雪不同。
在塵雪咒的衝擊下,她的神魂幾近崩潰。
若不是安嵐的滄海月明淚有逆轉陰陽之功效,她早就消散於這片天地之間了。
度仙門能力有限,僅能讓千雪的神魂暫時不潰散,而無法讓她複原。
冥王殿素來在神魂之道上有著超乎常人的造詣,但麵對這種程度的傷勢,冥王殿主同樣束手無策。
無奈之下,冥王殿主隻能向佟謠道別。
縱踏遍千山萬水,縱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要找出救千雪的辦法!
隻是苦了佟謠,一家人才團聚沒幾天,就不知又要分別到何日了。
“其實這樣也好吧。”
白憐想到。
這是獨屬於冥王殿主與千雪的試煉。
二十三年前,他們因為各種意外而分開。
二十三年後,他們終於重新聚在一起。
久別重逢後的喜悅足以衝淡這條試煉之路上的所有苦難了。
就是不知道佟師妹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從打擊中走出來。
“如果我現在有身體,應該很快就能安慰好她吧?”
頭疼。
白憐揉了揉臉頰。
果然外邊還是需要她的,她還不能休息,她得爬起來繼續戰鬥。
她……
誒?
白憐忽然發現佟謠站了起來。
“白師姐,其實我不難過,你不用替我擔心,我已經長大了。我明白,這些是必須要經曆的,終有一日,我們一家人會好好地團聚在一起。”
“……”
白憐櫻唇微啟。
她發現佟謠拽緊雙拳,眼眸裏泛起了異樣的光彩。
佟師妹,是認真的?
那我……
白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耳邊再次響起佟謠的聲音:“白師姐,你就安心睡覺吧,有空我就過來看你。”
“……”
安心睡覺嗎?
白憐回望夜月。
那就睡吧!
與此同時。
度仙門山腳下。
冥王殿主收回望月的目光。
他輕撫著手中的玉佩,喃喃道:
“千雪,我們出發吧。”
一個人,一道影子,闖**天涯。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幾家夫婦同羅帳,幾個飄零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