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荊從未有哪一天覺得自己會像現在這樣霸氣。
他真的做到了!
前世僅僅是一個準帝的他如今盡然可以肆意嘲弄一名仙帝。
牛逼!
說出去恐怕他的那些至交好友都會以為他是在吹牛。
“別做白日夢了,讓巫後聽見,小心她用腳把你給弄死。”
嗬。
不得不說這就是人生奇妙所在啊。
江荊的目光落在如在風雪中靜立的大樹一樣沉穩的白憐身上。
他不禁想起了白憐曾說過的一句話。
“巫後!”
江荊朗聲道。
他臉上帶著笑容,那笑容沉穩大氣,仿佛把住了一切。
有一句詩詞特別適合此時的他——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白憐聞聲再次仰起頭。
雖然她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變成“巫後”了,但有一點她非常清楚。
她這邊隻有她一個人,而對麵有一個、兩個、三個……一共是十三個人!
哪怕是最菜的那個也有合體中期的修為。
怎麽打?
打不了。
沒那個能力知道嗎!
白憐人都麻了。
她懷疑這係統在搞她!
直接衝進宮殿的任務獎勵是14點集中,用係統的意思來說就是她隻要用力地拚上一次命,就有一半以上的幾率活著回去。
開什麽玩笑啊。
現在看起來根本就不可能好吧。
白憐估算了一下,她使用下品仙靈石的爆發應該能帶走對麵一半人。
但剩下的那一半人她就沒能力解決了。
到時候她渾身肌肉崩裂、內髒破碎、靈力流幹,連手指都抬不起來,隻剩一副姣好的皮囊癱倒在地上。
六七個凶神惡煞的敵人將她包圍起來。
然後……
太嚇人了!
凸(艸皿艸)
【rnm,回檔!】
倘若係統有實體,白憐現在一定要掐住她的脖子,然後騎在她的腰上**她,讓她見識見識什麽叫做“白日天”。
倘若係統真給了白憐回檔的機會,那她也一定會選擇守株待兔。
總之。
白憐現在慌得一比。
她的大腦在顫抖!
但得益於對麵部肌肉以及琉璃心愈發熟練的控製,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常。
反倒是在那枚閃爍著微光的★的襯托下,她那表情看起來要多“蔑視”就有多“蔑視”。
就這就這?
連我的腳趾都摸不著的螻蟻也敢在此大放厥詞!
可笑可笑。
江荊瞬間被刺激到了。
巫後,時代變了!
你早已不是當初的你,我也不再是曾經的我。
他扯開嗓子大喊了起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年窮(降調)”
“……”
因為這祭壇附近的地形宛如山穀,江荊的話便又以回音的方式重播了好幾遍。
這一遍啊就是一錘子。
幾錘子下去,江荊就像是被大鐵棍子疏通了航道似的,整張臉黑得如鍋底一般。
不是吧不是吧。
白憐別提有多委屈了。
你自己口誤了也能怪我嗎?
站在江荊身後的那群人反應更加激烈。
平日裏穩重且足智多謀的江荊今天怎麽在見到白憐後突然失了智?
身為仙帝轉世的白憐是很可怕。
但在展開這次行動前他們不是早就進行了很多次推演嗎。
現在所發生的的一切完全在他們的預料中。
這又有什麽好怕的?
“你不懂。”
一個同樣來自仙界的女修搖了搖頭。
立刻有人問:“巫後是何人?”
女修身體輕輕一顫,她的目光首先落在白憐那被白絲包裹住的腳上。
此刻。
她想起了被巫後的腳支配的大恐怖!
她輕歎道:“這也就是在下界,否則我根本不敢直呼其名。一旦觸動大道,縱然相隔無數個世界,巫後的法身依舊會立刻降下天罰。”
旁聽之人麵麵相覷。
女修繼續道:“巫後是巫門之主,是名動仙界三千界域的至尊,她手中掌控者兆億級生靈的性命,她擁有天尊之下無敵的強大實力,她生性冷酷,霸道無比……”
論起說騷話的本事巫後是一點也不比那位大名鼎鼎的不朽天尊差!
【我就是最大的因果!】
【搏殺於九天之上的蒼龍會低頭俯視地麵上的蛆蟲嗎?】
【我放你離去,你偏不走,而今我變了主意,就是天尊也救不了你!】
但和不朽天尊不同的是,巫後經常自食其言。
她其實最喜歡欺負“螻蟻”了。
同樣是被普通仙人指責,不朽天尊都懶得出來冒泡,而巫後沒少幹跨區執法這種事。
“白憐就是巫後?”
女修沉悶地點了點頭。
江荊既然那麽肯定,必然是有其道理的。
畢竟他在仙界時可沒少吃巫後以及仙元大帝的苦頭。
在這裏,沒有人比他更懂巫後!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是人多勢眾,他們是已經完成了一半儀式,但他們真的頂得住一位擁有無敵之姿的仙帝嗎?
江荊比他們更不安。
他的從容不迫隻是他的保護色!
他本是一個準帝級的仙靈馭獸師。
他之所以遲遲無法合道進入仙帝之境,就是因為他的仙寵血脈純度不夠。
那隻被他視作上古神獸的仙寵隻有71%的神獸血脈,還有26%是洞天福地誕生的次級神獸血脈。
更可怕的是他的仙寵還有2%的蠻獸血脈!
江荊的信仰一度崩塌。
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證道仙帝。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數萬年之久,直到他被碧月劍尊打得逃至下界。
某一天。
江荊無意間找到了被深埋於地下的青銅穀。
他驚喜地發現穀中宮殿鎮壓著幽冥之路以及一頭純血夜刀魔。
什麽幽冥之路不重要,打開幽冥之路會讓北瀘洲生靈塗炭也不重要。
他隻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隻要能得到那隻夜刀魔,他就能窺探仙帝之位。
江荊立刻行動起來。
可惜憑他現在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宮殿封印。
他便將主意打在了冥王殿上。
幽冥血脈可是個好東西。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出於安全考慮,江荊沒有直衝冥王殿強取幽冥血脈,而是打算采取“潤物細無聲”的辦法。
他暗中與冥王殿的三把手黑煞主達成協議。
他暗中助黑煞主成就幽冥鬼仙之位,黑煞主便將現任冥王殿主以及第一人冥王殿主的棺槨交給他。
二十年。
這是江荊的心理預期。
慢點沒關係,不引起其他人注意就是好事。
可伴隨著月無央以及白憐現身,他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事情開始朝著一個他無法預料的方向狂奔。
因為白憐的插足,冥王殿格局大變。
冥王殿主逼太緊了。
縱然是堅韌如鐵、勢沉如海的他,麵對那從四麵八方襲來的強大壓迫力也堅持不了多久。
更別提黑煞主那個銀樣鑞槍頭了。
估摸著最多有個半年黑煞主就會被冥王殿主玩殘。
沒辦法。
江荊不得不改變原有策略。
他聯合眾多同伴,裏應外合,一夕之間便攻破了在北瀘洲享有盛名的冥王殿。
隨後他們立刻將第一任冥王殿主“不死人”的水晶棺挖了出來。
冥王殿主是引子。
不死人才是解除夜刀魔封印的關鍵!
然而……
眼看著勝利之門即將打開,白憐又出現了。
江荊有預想過這樣的畫麵。
但當他真正與白憐對視,他才發現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這就是仙帝的眼神嗎?
那視線其實沒有焦距。
可就是這樣的視線才能包容一切啊。
江荊感覺自己看見的不是一點光,而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海!
他根本不知道白憐在看什麽,更無從得知白憐在想什麽。
他隻知道他繃不住了。
沒有人能斬斷他的成帝機緣。
沒,有,人!
“上棺,立刻,馬上!”
“是是是。”
祭壇上的人亂了起來。
一如現在的白憐。
淦!
到底該選哪個選項啊。
白憐的目光不停地在四個選項之間逡巡。
【任務一:二話不說一耳光就抽在江荊臉上(完成獎勵:修為突破至渡劫期)】
【任務二:“那個……我走錯地方了,你們繼續,我先回去了。”(完成獎勵:天罡煉獄陣)】
【任務三:冷笑道:“遇帝不拜,真命已失!”(完成獎勵:六方帝皇丸)】
【任務四:一言不發的留在原地(完成獎勵:軟功+14)】
任務一她是不敢選的。
一旦打起來,她就再也沒有思考對策的機會了。
任務二也不行。
她現在糾結的就是到底該選三還是選四。
“這係統現在真的沒問題嗎?”
最近這段時間觸發的任務已經讓白憐對係統產生了懷疑。
她若是什麽都不做,放任江荊等人完成儀式,按理來說應該會比直接打起來更危險才對。
“是有什麽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嗎?”
白憐焦急地想揪自己肚子。
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眼看著祭壇上的眾人已經將水晶棺架在了天輝之上,她終於做出了決定。
就賭係統不會害她!
“選四!”
那一刻。
白憐那黯淡的雙眸裏生出了光!
那光,就仿佛這開天辟地時的第一縷光。
它穿過暗沉沉的宮殿,照進了江荊眼睛裏,也照進了其他人眼睛裏。
黑夜便不再是黑夜。
白茫茫一片裏。
江荊看見白憐的鼻子抽了抽,嘴角也扯起了一個不怎麽明顯的弧度。
似笑非笑!
這不是嘲諷是什麽?
轟隆。
江荊萬萬沒想到大爆炸竟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識海裏。
有問題。
肯定有問題!
堂堂巫後絕不會無緣無故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但是問題在哪裏?
他四處張望,並未在白憐身邊發現任何異常。
忽的。
江荊想起了月無央剛應白憐召喚來到東神洲時所發生的事。
他印象最深刻的非鳶的那句“原來這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莫屬了。
“算計。”
糟了。
江荊臉色大變。
“停下,快停下。”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他轉身飛到了水晶棺旁邊。
“江上仙……”
麵相憨厚的黑煞主剛要說話就被江荊打斷了。
“閉嘴。”
“……”
又在發什麽瘋?
就連白憐也糊塗了。
這是她未曾設想過的場景。
按理說不應該在照麵的那一瞬間就打起來嗎,現在這劇本誰寫的啊,也太奇怪了吧。
她就看見江荊如同瘋魔一般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水晶棺的棺材板上。
嗡——
神光**漾。
水晶棺雖然牢固,但還是經不住這般衝擊。
隨著符印崩裂,棺材板砰的一聲飛了出去。
“這……”
在看清水晶棺裏的場景後,江荊整個人直接石化了。
沒了。
他明明感覺到棺材裏躺著一個人,可在棺材打開的瞬間,那個人便如沙塵一般四散飄飛,最後留在他眼前的隻有一個空落落的棺材。
沒有不死人的屍體,他拿什麽去釋放被鎮壓的夜刀魔啊?
“哈哈……”
江荊笑了起來。
明白了。
他完全明白了!
難怪白憐會露出那種嘲諷式的表情來。
也難怪她會顯得那麽從容不迫,無論他如何挑釁,表情也沒有半點變化。
因為她早就料到了這種局麵。
“是你,是你,是你!”
江荊指著白憐連連嗬斥。
他麵容稍顯扭曲,配合他身上的氣息,將周圍人嚇得瑟瑟發抖。
“怎,怎麽了?”
黑煞主慌張地上前一步,隨後他便驚叫出聲。
“不見了,怎麽可能會不見了!?”
刷刷刷——
那一瞬間,十幾道目光同時落在白憐身上。
不是。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我可以保證,那絕對不是我幹,不然我給大家表演一個倒立喝水!
嗐。
差不多得了。
白憐暗歎一聲。
和這些人解釋是不管用的。
她們立場相對,唯有一方死亡才能讓此次事件平息。
來吧!
白憐目光一凝,她握緊手心的下品仙靈石,體內的靈力也隨著功法開始運轉。
祭壇上的一個女修率先行動起來。
合體期及以上修為的修仙者早有了通天徹地之能。
白憐隻看見紫色的幽光突然衝向天際,等她回過神來時那個女修已經出現在她身前。
三尺。
這是她們之間的距離。
大勢不妙!
由於距離太近,白憐已經來不及強吞仙靈石完成反殺了。
為今之計隻有先硬抗一發攻擊。
可這樣一來她拖著殘破的身軀恐怕連對麵一半人都幹不掉,更別說將已經失去自我意識的冥王殿主救出去了。
狗日的係統,你居然跟我說任務四的風險隻值14點軟功?
說。
你是不是吃了回扣!
白憐麵露悲愴之色。
今日,我雖死,我也要拉著你們這群老陰比陪葬!
她抬起右手,正欲配合花開頃刻來一次防守。
就在這時。
那個“來勢洶洶”的女修忽然停住。
她身上鼓**澎湃的氣息於一息之間完全收斂了起來。
沒等白憐反應過來,她便直接拜了下去。
“巫後大人,我錯了,真的,我不知道冥王殿與您有交情,若是知道,我必然會離得遠遠的。求你了,巫後大人,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還不想死啊,我和江荊沒什麽關係,我們僅僅有一麵之緣……我……我……”
那痛苦流涕的聲音裏所包含的表情絕不是作偽。
啊,這?
白憐傻眼了。
江荊傻眼了。
黑煞主等人也傻眼了。
發生什麽事了?
白憐抬起來的手完全無處安放。
可這樣橫放著也不合適吧?
憋了半天,她隻能將手繼續往前伸,最後落在那個女修的下巴上。
輕輕往上一挑。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麵龐。
白憐硬著頭皮道:“不錯!”
忽如一夜春風來。
那個女修瞬間破涕為笑:“巫後大人,您願意饒了我了?”
我……我敢不饒了你嗎?
白憐無話可說。
她感覺自己被挾持了。
不過,總的來說這算是好消息吧,這樣一來她的對手就少了一……
嗖。
又是一道流光落了下來。
這次出現的是一個戴著眼罩的男修:“巫後大人,我也錯了,我和江荊不熟的,我們總共也就說了不到三十句話,我真是豬油蒙了心才會聽他一麵之詞去對付冥王殿,巫後大人,您就饒了我吧!”
“……”
你特麽的什麽時候隻和我說了三十句話了?
江荊看起來像是要吃人。
白憐也算是見慣了生死的“大”人物了。
她什麽場麵沒見過?
可這場麵她還真沒見過。
前後不過十幾息,原本拱衛在江荊旁邊的十二個人一下子就跑得隻剩黑煞主一個了。
“我永遠支持巫後大人!”
“我要棄暗投明!
江荊的臉綠了。
黑煞主的臉綠的更厲害。
尼瑪的!
別人能跑,可他跑不了啊。
他就算跳反對巫後說自己是被江荊所騙,也改變不了冥王殿主被他偷襲打成重傷的事實。
他,無路可走了!
黑煞主緩緩別過頭。
也就是這時候,江荊同樣將頭轉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
兩人的眼神同樣堅定。
至少還有他!
江荊如此想到。
他的心底湧起了一股暖流。
但他不知道的是黑煞主內心宛如一隻狂怒的野獸。
CNM,聽到沒,CNM!
要不是你主動上門來找我,我怎麽會想著要去造冥王殿主的反?
尼瑪的。
我今天要是死在這,你也別想好過!
江荊斂去心頭的感動,他上前一步走到冥王殿主身旁。
巫後,你以為你已經穩操勝券了嗎?
不!
這隻是個開始。
對付你是對付,再加上那些廢物也一樣是對付。
就讓我試試看轉世重修的你到底有幾分本事吧!
轟隆!
伴隨著憤怒火焰一同躥騰起來的恐怖威壓在一瞬間將整座宮殿籠罩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