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時間吧。

三月的最後一天。

一場暮春的雨嘩啦降下,那紅的粉的白的花瓣落了滿地。

站在屋簷下的白憐麵無表情地看著木柱上那高低不一的兩道劃痕。

才過去兩個月時間,五師妹便長高了近半寸!

再過上兩年,她大概就會如遊戲中那般充滿陽光活力了。

“慶幸的是她們長大了,我也並不會就此老去。”

白憐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隻能說是比以前更加水嫩白皙,更加有光彩了,讓人禁不住想要狠狠地咬兩口。

最亮的還要數右眼角下的那枚星星。

曾是師父隨手畫出來的小東西本來美則美矣,但終歸少了點神韻,看得久了難免會讓人覺得呆板。

正因如此一度有人質疑白憐是在作秀。

“這要不是畫出來的,我把自己頭摘下來給你們當杯子用!”

“我沒那麽狠,但我敢自己咬自己!”

但這些人罵歸罵,還沒有勇到敢拿布給白憐擦一擦的程度。

而今一切都變了。

自從搖光特效加身。

自從融合了千幻真眼。

自從順利踏入合體期。

再也沒有多少人敢與白憐長時間的對視了。

那閃爍著璀璨星光,仿佛活過來一般的★就好似一個可以吞噬一切感情的黑洞。

無論是一天不看澀圖渾身難受的lsp,還是沉迷打牌無法自拔的資深慈善家。

隻要被那個“黑洞”吸進去,用不了多久都會變成沒有任何世俗欲望的出世之人!

當然。

這個“聖人模式”並不持久。

白憐還沒有強到僅憑氣場就能把人空格化的地步。

但這種程度已經足以讓人不再懷疑她眼角的★是聖人象征了。

“去做點吃的吧。”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白憐便打算好好犒勞一下被兔兔訓得汗如雨下的幾位師妹。

她的手腳本就很麻利,在委托助手給她打下手後,做一桌豐盛的菜隻花了她半個時辰。

這之後。

白憐先去叫停正打成一片的師妹以及佟謠。

然後她又去了一趟師父的洞裏。

春潮早已遠去。

但師父的洞裏卻依舊濕冷。

白憐倒是已經習慣了,不能指望別扭人的想法和其他人一樣。

“聚餐?”

一聽到這詞安嵐立刻搖起了頭。

不去不去。

她才不去人多的地方。

有這空閑時間她還不如多看幾本能讓人心情愉悅的書呢。

因此任憑白憐如何勸說,這回安嵐是鐵了心不給機會。

“那好吧。”

白憐頗感無奈。

牛不喝水強按頭這招對師父是不管用的。

畢竟她打不過師父。

就算找到了師父身上的漏洞,也無法強行將其攻破。

白憐從洞裏走了出來。

站在那竹林空地上,聽著那和風刮過竹林發出的簌簌響聲,隻在這時候她才會覺得時間一直陪在自己身旁。

師父還是那個師父。

她也還是那個她。

“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改變,能一直這樣平安無事的陪在師父身邊,哪怕過得是粗茶淡飯的清貧日子,那也是……”

幸福的。

白憐看見青綠的竹葉在風中搖曳。

某一刻。

風卷斷了葉柄。

竹葉那嬌柔的身軀在風中翻折,在風中飛舞,最後飄飄搖搖地落在她手上。

“……”

白憐緩緩仰起頭。

上升氣流伴隨著她這個姿勢出現。

霎時間有更多竹葉脫離青竹飛向了湛藍的天空。

一同舞動的還有她的頭發,她的耳墜,她的裙擺,她的感情,和她對未來的憧憬……

“今天的風,有點大啊。”

走吧。

在風變得更大前,白憐回到了山頂小院裏。

這是一次充滿和諧氣氛的午餐。

沉醉於白師姐手藝中的眾人大腦在震顫,根本沒有閑暇心思去思考其他問題。

白憐用右手撐著臉頰,目光柔和地看著這一幕。

漫畫並不是騙人的。

來自食物的魅力真的可以讓人麵色緋紅,宛如喝了秘藥一樣激動!

她說:“吃飽喝足了就去休息吧,你們也連著苦練了半個月,勞逸結合,今日便休息半日。”

“是。”

蕭錦瑟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就這是白師姐辛苦耕耘的結果啊!

春種秋收。

師姐。

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從宴席上離開後白憐便回房間裏搗鼓書籍了。

她一開始計劃在春天結束前將《青帝傳》寫出來。

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她一直拖更,以至於到現在才寫了三分之二。

這還真不是白憐找借口摸魚。

要怪就怪月無央吧。

這個大胸女人突然露頭,委托白憐替她尋找那些埋沒於曆史中的東神洲古跡。

雖然不想和月無央深入交流,但為了不引來更多麻煩,白憐還是應了下來。

“做做做,我做就是了!”

白憐翻閱古跡,將那些“神話”故事中提到過的古跡一一發給月無央。

和部分作者相同,她在自己寫的那些東西裏夾帶了“私貨”。

《諸神之戰》後期有個叫做【琅琊天】的特殊副本。

那個副本裏藏著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

根據副本說明來看,那是自遠古時代便被放逐的諸邪。

遊戲裏,“白師姐”若不能想辦法將【琅琊天】的危險度刷到一定程度以下,一旦鎮邪法印破滅,東神洲立刻會生靈塗炭。

這也是度仙門遭遇的第四次滅門危機!

就連手握重寶的散仙在這次劫難中都難逃一死,除安嵐外最強者僅僅是渡劫期的度仙門幾無幸免的可能。

白憐果斷地將除魔衛道的重擔扣在了月無央頭上。

她想得很美。

這位月姐姐好歹也是仙界之人,就算滅不了那些妖魔,也不至於身死道消。

所以。

衝啊。

大胸的月姐姐!

等你得勝歸來,我給你送錦旗。

“琅琊天是古仙封禁之所?”

收到信的月無央當即記了一筆。

嗯。

那她就必須要去一探究竟了。

因為在這幾個月的調查中她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為此她特意去向白憐帝君求證。

【東神洲的空間很不對勁,它實在是太穩固了,我全力一擊竟然無法引發空間震**,我一度以為自己來到了仙界邊荒】

啊?

收到消息的白憐愣住了。

她完全沒聽說過,遊戲裏也不曾提到這點。

“月無央是在故意試探我,還是……”

白憐的眼前頓時浮現出新的任務選項。

【任務一:直接答複:“還有這種事?”(完成獎勵:上品靈器陽炎玉女杖)】

【任務二:糊弄月無央:“你也發現了啊?”(完成獎勵:硬功+1)】

看來是不用細想了。

果斷選二。

在答複月無央時白憐想到了師父。

師父是非常好用的標杆。

她縱然做不到在東神洲無敵,但也必然是最強者之一。

《諸神之戰》裏師父有好幾次憤怒到了極點。

可就是在這種狀態下她也不曾表現出可以打碎時空、擊沉東神洲、衝破星河的戰力來。

這不仙俠!

九劫散仙連爆星都做不到未免也太拉胯了點吧。

現在想來,問題不是出在九劫散仙身上,而是出在東神洲所處的這片時空上。

【你也發現了啊?】

白憐的回答很簡單。

但……

月無央搖搖頭。

仙帝就是仙帝啊!

她花了幾個月才察覺到異常,白憐想必早就察覺……

“誒?”

等等。

月無央忽然怔住了。

白憐真的是無意間來到東神洲的嗎?

要知道白憐前世是仙帝啊,仙帝豈是那麽容易因為意外而轉世重生的。

“白憐很可能是為了尋找什麽東西而故意來到東神洲的!”

是別的什麽東西,還是說白憐的目標也是安嵐。

若是後者……

月無央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她覺得自己很可能已經在沒察覺的時候被白憐玩弄於鼓掌之中了。

“要不我現在就切斷與白憐的聯係?”

月無央皺眉。

恐怕不成。

白憐的“陰狠”她是見識過的。

倘若白憐真的盯上她了,她絕無可能逃脫,看樣子隻能繼續與白憐虛與委蛇了。

白憐等了很久也沒有等來月無央的回複。

就在她以為月無央不想再搭理她時,新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果然如此,不知白憐帝君有什麽頭緒麽?】

我有個錘子頭緒哦。

白憐敷衍回答。

【我還不能確定,需再驗證幾回】

就知道你不會說!

月無央草草結束了與白憐的對話。

她現在別提有多愁了。

安嵐本就不好找,她還得麵對來自白憐以及死敵江荊的雙重威脅,前路漫漫啊。

“希望我能順利地回到仙界吧。”

歎了口氣後月無央橫渡無垠之海,朝著白憐發給她的某個古跡掠去。

另一邊。

結束了與月無央對話的白憐終於又找到了空閑時間。

她鋪開白紙,開始撰寫《青帝傳》剩下的內容。

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桌麵上。

上了年紀的歪脖子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微風揮動紙張嘩嘩的響。

筆下不知日月。

沉浸在那個動**世界中的白憐嘴角時不時勾起笑容。

到傍晚。

她將筆擱在筆架上,雙手將寫滿了字的紙舉了起來。

好耶。

今天又寫了一篇貼貼文!

“嗯?”

忽的,白憐一愣。

她要寫的不應該是《青帝傳》嗎?

貼。

就硬貼。

罪過罪過,我不是故意的,夏青青你別生氣啊!

白憐趕緊取出新的白紙。

【是年春】

【青帝卸下了一身重擔,她想再做一次自己,這世界很大,於是她想先去看看】

……

夕陽西下。

佟謠踩著輕快地步伐往清羽峰走去。

每個月月末她的親生父親冥王殿主都會寄東西給她。

雖然她嘴上說著不要,臉上還會露出嫌棄的表情,但實際上這可以說是她最期待的事之一了。

在親手打開那個盒子前,她會一遍又一遍地去猜盒子裏裝的是什麽。

丹藥?

靈器?

煉器材料?

又或者是特殊功法。

佟謠從來沒有猜對過,但是她不生氣,也不懊惱。

因為擺在盒子裏的東西是畫,是零食,是衣服!

畫是冥王殿主給她畫的肖像畫,技法遠不如白師姐,但還不算難看。

零食是冥王殿主親手炒製出來的,外表平平無奇,味道同樣平平無奇。

至於衣服嘛。

那是冥王殿主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縫得歪七扭八,線頭都沒有摘幹淨。

反正佟謠是不敢穿出去顯擺的。

但這不妨礙她沒事就會把衣服翻出來看看。

“這次又會是什麽呢?”

佟謠邊走邊想。

最好是能提升修為的丹藥。

這樣一來她就能變厲害,然後將蕭錦瑟和蘇幼微坐在屁股下麵用腳**了!

不多時她便來到了清羽峰的弟子居住區。

她的幾大“跟班”正聚在一起討論問題。

“最近我們的工作做得很不到位!”

“是啊是啊。”

“我們妄稱白師姐最強後援團,結果一個新人都知道的白師姐輝煌戰績我們卻不知道,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開個會,大家都好好反省下,佟師姐不在,我們可不能把佟師姐打下的大好江山丟了。”

“是……啊,師姐!”

佟謠點點頭,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是這樣的。”

一個女弟子滿臉羞愧地走過來。

她將這幾日自己聽見的有關白師姐的傳聞說給佟謠聽。

聽著聽著佟謠的臉色就變了。

這不是她為了把路師妹變成白師姐的忠實粉絲瞎編的嗎?

不對。

這些事不是瞎編的,它們就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佟謠語重心長道:“你們,確實要好好反省一下!不能凡事都靠著我,要不然萬一哪天我不在了,這後援會難道就直接解散了?”

有人羞愧地低下了頭。

“師姐……”

還有人說:“師姐怎麽會不在呢。”

佟謠扳著臉:“我是說萬一,萬一!”

“就你多嘴,咳……師姐,你放心,我們會努力的。”

佟謠煞有介事地點頭。

她想起白憐“訓”她時的模樣。

便說:“修行在個人,你們還是得盡快明白這個道理!”

“是。”

佟謠昂首挺胸回到了自己房間。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並沒有在架子上看到那個熟悉的紫色盒子。

“東西呢?”

應該是今天才對啊。

佟謠撓了撓頭。

她沒有慌,而是立刻出門去找秦首座,這盒子通常是經秦首座手轉交給她的。

就如她所料。

她走到清羽峰主殿時,就看到盒子正擺在秦首座身前的案幾上。

“師父?”

佟謠輕喚了一聲。

她發現秦首座的臉色很嚴肅,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那個盒子。

直到她又喊了一聲秦首座才回過神。

“你來了啊,這東西也是剛送到。”

佟謠走了過去:“師父,那我就把盒子取走了。”

“等等。”秦首座攔下了她的手,“就在這裏打開吧。”

“啊?”

那多不好意思啊。

隻可惜秦首座的目光完全不動搖,佟謠隻能忸忸怩怩地掀開了盒子。

霎時間柔和的紫光從盒子裏射了出來,將方圓一丈內的空間完全映照成了紫色。

“這是……”

佟謠瞪大眼睛。

出現在她眼前的赫然是一枚四四方方的印,那印的背麵還刻有奇怪的紋路。

秦首座稍稍鬆了口氣。

哪怕有盒子的屏蔽,他依舊感受到一股龐大的壓製力。

他生怕這盒子裏藏著的是什麽不好的東西。

“這難道是一件靈器?”

佟謠將印取了出來。

她還未來得及看印正麵上刻著的字,她的腦海中忽然湧現出三個字——

幽冥印。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與幽冥印之間產生了若有若無的聯係。

“這許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信物吧。”秦首座猜測道。

佟謠懵懂地點點頭。

以她的修為要想煉化一件靈器是不可能的。

她想用幽冥印將蕭錦瑟、蘇幼微砸得跪地求饒注定是做夢。

“還不如給我一些丹藥呢。”

佟謠嘟囔著將幽冥印收了起來。

“師父,那我先回去了,明天還得去白師姐那接受磨煉呢。”

“去吧去吧。”

秦首座微笑著說道。

這些日子來佟謠看起來沉穩多了。

自從沒和那些師弟師妹攪在一起,她也不搞事了。

秦首座欣慰的很啊!

看來讓白憐多磨一磨佟謠是非常正確的決定。

最多十年佟謠應該就能慢慢將他手上的活接過去了。

“好事多磨,女兒也終於要成人嘍……”

他目送佟謠遠去,微微一笑,便繼續低頭開始處理清羽峰事物。

直到亥時。

秦首座伸了個懶腰。

他正要出去走走,識海中便收到了玨雲子的傳音。

【出事了……】

“……”

秦首座在主殿大門口停了下來。

他抬頭仰望那仿佛蒙了一層淡紫色薄紗的明月。

晚風呼嘯著穿過長廊。

沙沙的樹葉響聲猶如痛苦的哀嚎。

是啊。

出事了。

秦首座苦澀一笑。

難怪今天的禮物會如此與眾不同。

他轉身朝佟謠的住處走去。

他走得很慢。

平日裏隻需一息時間的路程他愣是走了一刻鍾才到。

秦首座站在窗外。

隔著一層朦朧的紙,他看見佟謠正盤腿坐在**。

屋內燭火通明。

佟謠將幽冥印擺放在那件滿是褶皺的雪域風大衣中間。

她用雙手撐著臉頰,就連眼角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她衝著幽冥印和衣服自言自語。

“其實我對靈器什麽的不感興趣,反正我也用不著,丹藥……那也無所謂啦。”

“要是能再送點吃得來就好了。”

佟謠戳了戳幽冥印,像在戳紙疊的青蛙屁股一樣。

“說到吃的我就想起白師姐了!”

“今天我是第一次吃到白師姐親手做的食物,那味道……嘖嘖嘖,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佟謠舔了舔嘴唇。

她眼睛微眯著,似乎仍在回味午餐的味道。

然後,她又緊張地握住自己的頭發末端。

“我也不是在嫌棄你。

“其實有一點吧,誰讓你的廚藝這麽差。

“不過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把廚藝提上來了,你都這麽大的人了,不會連做菜都學不會吧?

“唉,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說說白師姐吧。

“白師姐對我很好,但是她那幾個師妹太討厭了!

“她們沒事就欺負我,我又打不過她們,再這樣下去,我和白師姐就……嗯?”

佟謠忽然閉上了嘴巴。

她聽見了不怎麽和諧的聲音,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

她趕緊扭過頭,就看見秦首座正站在門口。

完惹!

佟謠慌裏慌張地從**爬了起來。

一條白襪才穿了一半,拖在地上,被她自己一踩,差點把她給絆倒了。

“師,師父。”佟謠臉色蒼白,“剛才那些話你千萬別拿出去說啊,不然,不然我……”

秦首座輕輕點點頭。

但有些話啊,必須說。

佟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修仙界的消息又極為靈通,瞞是不可能瞞得住的。

“佟謠。”

唉。

喊完名字後秦首座歎了口氣。

有人說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

這話,還真是合理。

就算是平日裏在大事上總表現得傻乎乎的佟謠這時候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師父,是有什麽不好的事嗎?”

“嗯。”

秦首座點點頭。

“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壞事,但至少不是什麽好事。”

佟謠站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

她隻是怔怔地望著秦首座。

明明已近夏季,今晚卻有些涼。

就聽秦首座說:“剛收到掌門傳來的消息,兩天前的子時,冥王殿突然沉沒了,自那之後,再沒人見過冥王殿。”

“……”

在聽到冥王殿沉默時佟謠的大腦就一片空白。

後半截話說的是什麽完全不重要了。

她匆忙轉過身。

就看見躺在**的那枚幽冥印依舊散發著柔和的紫光。

那光芒很溫暖。

如同母親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身體,可她就像突然墜入了冰窟一樣。

佟謠想她已經明白為什麽這次寄來的是幽冥印,而不像之前那樣是衣服、零食、畫了。

沒有了啊。

因為已經無法再做出那樣的東西來了啊。

所以,那就是最後的饋贈嗎?

明明一切才剛開始。

甚至連她的心態都還沒有調整過來。

她心裏有重新找回根的欣喜,也有對自己的真是身份的糾結。

她還完全沒想到該如何處理師父和父親的關係。

現在。

已經無需再考慮了。

所有的煩惱都消失不見。

便如回到了從前一般。

可……

已經回不去了。

淚水在此刻忽然爬滿了佟謠的麵孔。

這個世界很大。

她卻像是一條失去了風帆的小船,在一片黑海中完全找不到出路。

她的孤獨。

“我明白。”

秦首座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佟謠。

“我帶你去找他,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