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東神洲後,安嵐變成了一個喜歡以靜製動的人。

不過這一切都在遇到白憐後發生了些許轉變。

這主要是因為她慢慢地將瓊明峰當做了人生中的第二個家!

前人說得好。

兩個人組成家庭後,難免會起一些口舌之爭。

但隻要雙方都保持克製,都能替對方思考,那麽適當的摩擦不僅不會破壞家庭關係,反而會像潤滑油一般使家庭關係變得更和諧、更健康、更積極向上!

當然。

若是摩擦得太激烈,以至於房子起了火,那麽受傷害的就不僅僅是身體,還有精神了。

懂的都懂。

安嵐不算特別懂,所以她嚐試著去弄懂。

在被死敵背刺之前她走得太順風順水了,幾乎沒有遇到什麽可以讓她停步不前的困難。

這次事件雖然給了她巨大打擊,卻也讓她漸漸地明白了些道理。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如果隻有一個人付出,那必然不會長久。”

通俗來說就是一味的以靜製動終是會被淘汰的。

隻有動靜結合才能讓雙方都感受到此間的快樂!

但怎樣才算是動靜結合呢?

很好。

這是一個值得深究的問題!

為了弄懂它,安嵐開始讀書。

她不僅喜歡上了白憐的那些書。

她還經常去藏書閣借閱那些大談謀略的書籍。

書一攤一合,一天便過去了。

每當她不穿鞋襪,盤腿坐在**思考人生時,她就由衷地發出感慨。

“真是有意義的一天啊!”

一月初二。

不朽天尊學會了炒雞蛋。

一月初三。

不朽天尊學會了織毛衣。

……

在讀書的過程中,安嵐也發現了自己最喜歡的話。

【智者樂水,仁者樂山】

這句話有好幾種不同的解釋。

安嵐最喜歡的還是這個——

【智慧的人喜愛水,仁義的人喜愛山】

她略微一咀嚼。

她是高明的操盤手,偶爾也會展露出仁義之心,而她現在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與白憐一起遊山玩水。

這句話不就是她的真實寫照麽?

愛了愛了。

心情大好的安嵐大筆一揮,便將這句話做成牌子掛在了自己床頭。

“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隻可惜……

燈火闌珊處,安嵐輕輕搖了搖頭。

她又怎會沒有煩惱呢。

但至少今天她可以不用再去想那些煩心事了。

“師父,這裏!”

人群中,蕭錦瑟的呼聲忽然傳來。

安嵐轉過身。

但見一株梧桐樹下,蕭錦瑟等人將臉色蒼白的白憐簇擁在中間。

如果說往日的白憐是霜雪般冰冷的聖女,那麽今日的白憐就像精致的瓷娃娃。

可愛,想……

摸摸。

(,,´•ω•)ノ\"(´っω•`。)

安嵐舉起右手,緩慢揮動著。

“來了!”

她一步跨了出去。

在右足輕踏地麵石磚的瞬間,晚風如絲帶般吹過人潮洶湧的長街。

“沙沙沙……”

衣裙擺動,燈籠飄搖,樹枝輕舞,街邊掛著的鈴鐺也發出叮鈴鈴的碎響聲。

一切是如此的和諧。

然後。

一道又一道明亮的煙火升入夜空。

砰。

砰。

在彩光的籠罩下,在轟鳴聲的覆蓋中,那個手持留影石的修仙者將靈力注入留影石中。

一棵樹。

六個擠成一團的人。

一隻揪自己耳朵的兔兔。

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

還有一個充滿了緋色幻想的夜晚。

就這樣永遠地定格在由留影石拓印出來的紙張上!

“希望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拿到“畫”的蕭錦瑟極為默契地與站在自己身旁的蘇幼微對視一眼。

今晚是休戰的日子。

當著身受重傷的白師姐的麵她們可做不出“自相殘殺”這種惡事來。

【以後再慢慢收拾你!】

兩人微笑著各自別過頭。

合完影之後要做的事自然就是逛燈會了。

但考慮到白憐現在不能做劇烈運動,瓊明峰觀光團就隻參觀了部分主要景點。

一起過節嘛,做什麽還在其次,真正重要的是氣氛!

後半夜。

燈會的熱鬧勁一點沒散,反而變得湧進來了更多人。

眼瞅著幾個弟子不停地探頭探腦,安嵐忽然靈機一動。

“你們去玩吧,我留在這裏看著白憐。”

林姈立刻點起了頭。

還是小孩子的她本就玩心重,再者她還是第一次參觀元夜燈會。

有林姈打頭陣,其他人便也放下了矜持。

盡情地玩吧!

今天休息這一天,從明天開始就又得準備大比了。

讓師父留下來照看白師姐也是很好的。

反正師父喜靜不喜動。

她們真要拉著師父一起去玩,不僅師父別扭,她們自己也會別扭。

臨別前,蕭錦瑟還樂嗬嗬地對安嵐說:“師父,我給你帶禮物回來!”

安嵐揮了揮手:“你自己看著辦吧。”

嘴上說的好好的,她心裏卻一直在喊快走開快走開,別打擾我和白憐獨處的時間。

“嗯。”

蕭錦瑟用力點了點頭。

她轉身離去前先看了蘇幼微一眼。

穩了。

有師父在,誰都別想偷吃!

隨後她就開始盤算該給師父買什麽禮物了。

上回她因為誤會了白師姐與四師妹的關係而情緒低落,師父見了後立刻送了她一大堆東西安慰她。

她的心也是肉長的,她豈能不想辦法回敬師父的愛?

“該送什麽好呢?”

蕭錦瑟邊走邊思考。

呸呸呸。

望著蕭錦瑟漸漸遠去的背影,蘇幼微不由得瞪圓了眼睛。

好家夥。

蕭錦瑟這不要臉的東西走正門沒能走通,竟妄圖通過走師父的後門來搶占先機?

太壞了!

蘇幼微立刻警惕了起來。

她仔細一分析就發現蕭錦瑟這個計劃很有操作空間。

白師姐是誰啊?

瓊明峰大孝徒,感動度仙門十佳弟子之首!

她不懼危險,曾不遠萬裏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北瀘洲替師父尋找療傷聖物。

在整個度仙門,甚至可以說在度仙門周圍大大小小上百個宗門裏,沒有人比白師姐更懂“尊師重道”。

白師姐雖不是事事都聽師父的,但她絕對會慎重對待師父的每一句話。

蕭錦瑟若是打好了與師父關係,然後讓師父多關照一下自己。

比如——

“白憐啊,你有空就去多教教你二師妹,她是個認真的好孩子。”

“白憐啊,這件事就交給你和你二師妹一起去做吧。”

“白憐啊,你二師妹又被你三師妹欺負了,你去說說你三師妹,讓她不要無理取鬧。”

“白憐啊……”

特麽的!

蘇幼微的血壓頓時升高了一大截。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日久生情。

她絕不能讓蕭錦瑟的奸計得逞。

蘇幼微氣衝衝地朝燈會攤販走去。

現在她完全沒有逛街的心情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挑個更好的禮物將蕭錦瑟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

就算不能將蕭錦瑟坐在自己屁股下麵,她也得扯住蕭錦瑟的腿,讓她無法專美於前。

“師父,你可別被蕭錦瑟這個壞東西給騙了啊!”

十幾息後。

小巷子口終於安靜了下來。

安嵐眼睛微眯著,隻在他人不易察覺的地方才藏著淺淺的笑意。

好了,現在這裏就隻剩她和白憐了。

她要做的事當然是和白憐一起玩水啦!

“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

白憐愣了一下。

當柳樹映入眼簾時,她才意識到師父說的好地方是指淨明池。

這正是她與師父的腳趾負距離接觸的地方。

池麵反射的波光恰如她此時的心情——

晃**不休!

“你坐啊,白憐。”

安嵐的聲音在失神的白憐耳邊響起。

“哦。”

白憐下意識地池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涼意傳遞到屁股上的瞬間她又猛地站了起來。

不對。

應該是她給師父洗腳才對。

“我……”

“坐!”

安嵐抓住了她的手臂。

四目相對。

白憐的身高本就比安嵐高不少,當她站在石階上時,安嵐的頭頂便連她的胸都夠不著了。

但小小的安嵐身上有大大的氣勢。

隻一瞬間白憐就發現自己被壓製住了。

她仿佛看見了那個突然衝出來扇她耳光的師父。

她不覺得委屈。

但覺得這春夜的寒風也漸漸溫暖了起來。

其實偶爾享受一下師父的服務也挺不錯的。

白憐順從地坐了下來。

她雙腿並攏,兩隻手規規矩矩地擺放在膝蓋上。

就是這樣!

安嵐在白憐的對麵坐了下來。

白憐作勢就要去脫鞋子,卻被再次阻止。

“伸過來!”

安嵐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上回她的鞋襪就是白憐強行脫的,她因為一時不察,扭到了腰(確信),以至於沒有做出任何反抗舉動來,這次她要親手找回場子!

“是。”

白憐應道。

她算是看出來了,現在的師父雖然看起來氣勢十足,但實際上那些氣全都是用打氣筒充進去的!

【虛胖】

她隻需以手為棍,輕輕往前一戳,把洞給戳破,師父馬上就會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不過……

【因小失大要不得】

白憐微微一笑。

她才不會為了一時歡愉放棄把師父變成自己老婆的可能。

她順從地伸出腳,就這樣平放在師父的大腿上。

安嵐一時間有些愣神。

白憐的心情會不會和她那時候一樣,如果不一樣,那她不是吃虧了嗎?

她在胡思亂想中將白憐的鞋子和白襪依次褪了下來。

事實證明仙女的腳是不會出汗的!

因此安嵐一點兒也不嫌棄白憐,反倒從白憐腳上散發出來的清香中感覺到一陣親切感。

她輕輕握住白憐的腳掌。

好看是看極了。

端正纖柔如玉削。

好玩也是好玩極了。

隻是……

安嵐的目光落在白憐的大拇趾上。

珠圓玉潤,白如霜雪,讓人不自覺地就聯想到路邊攤販售的雪糕。

“……”

氣氛忽然冷了下來。

白憐略有些不安。

不會吧不會吧!

師父不會突然“喪失理智”咬她吧。

那也太……

太棒了!

要不要她故意製造一場“意外”,將腳趾遞到師父嘴邊,加快這個進程呢?

就在這時,新的任務忽然出現了。

【任務一:主動將腳趾伸到師父嘴裏(完成獎勵:風霜熔岩)】

【任務二:作乖巧可愛狀(完成獎勵:輕功+1)】

風霜熔岩是比較稀有的煉器材料,價值與一件極品法器相當。

對現在的白憐而言其實還是有一定風險的。

誰讓她現在身受重傷,連最小的五師妹狠下心來都可以在她頭上作威作福呢?

看樣子她真要做出這種事來,師父指不定一生氣就把她的腳趾給切了,然後塞到她身體裏去。

還是穩點好。

選二。

白憐茶道生效,一臉乖巧可愛地望著愣神的師父。

春風料峭的夜晚。

安嵐下意識地抬起頭。

然後。

砰。

她感覺的心上中了一槍。

awsl!

稍等一下。

安嵐連忙扭過頭,她盯著那水波**漾的池麵許久才讓激動的心情平複下來。

然後她又轉了回來。

透過白憐那純真的眼睛,她看到了白憐的“過去”。

年前。

在白憐的過去中,在她蘇醒的那個水潭旁,她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褪下了小白憐的鞋襪,然後替她清洗雙腳。

明月照人。

清風拂麵。

她邊洗邊說:“你要是想孝敬我,那就趕快長大吧!”

時過境遷,白憐真的長大了。

過去,現在,未來。

小白憐,大白憐。

這些東西全都在這一刻堆疊於一起。

安嵐的眼神漸漸有些模糊了。

她並不是要哭,她隻是有些看不清眼前了,她真的應該從白憐的過去回來嗎?

她突然衝著白憐說道:“你能喊我一聲嗎?”

“?”

白憐心頭滿是疑惑,但還是照著安嵐的意思去做了。

“師父~”

安嵐搖起了頭。

不對,不是這樣子的。

“要更像小孩子一點!”安嵐開始指指點點。

“……”

你擱這玩角色扮演遊戲呢?

行吧。

嚴格來說《諸神之戰》確實一個角色扮演遊戲,她扮演白師姐,在扮演白師姐的過程中體會其他人的人生。

誰叫你是我師父呢?

你讓我做,那我就做了啊。

白憐憋了口氣,然後調整聲線,如十年前那般輕喚。

“師hu~”

“嗯。”

安嵐立刻羞赧地點起了頭。

就是這個味道,這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十年”。

在那裏,她忘記了所以煩惱。

在那裏,她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她喜歡白憐。

在那裏,她占據了白憐生命的一半。

在那裏……

但也正如那個白憐對她說的那樣。

“她更需要師父你。”

是啊。

這個白憐更需要她。

和過去世界中那個乖巧聽話的小白憐比起來,大白憐一點也不可愛,她到處惹是生非。

她明明隻有築基期修為,卻要裝作元嬰大成的樣子。

她明明就是個臭妹妹,卻總拿出一副慈母的樣子來。

她明明可以當做沒看見,卻非要湊過去和別人打架。

一次沒事,兩次沒事……

但誰能保證她一直不會出事呢?

你看,這次她不就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麽。

安嵐歎氣。

要不是她事先留了一枚種子在白憐體內,白憐早就在兩枚仙靈石的前後夾擊下被衝碎了。

實在是太不省心了!

但是沒辦法啊。

誰叫她是白憐的師父呢?

她不照看白憐,誰來照看白憐。

就算再給她一萬次重選的機會,她也會選擇大白憐。

倒不是說她喜歡大的。

她喜歡白憐,不分大小。

十歲前,小白憐與大白憐的遭遇一模一樣。

但自那個夜晚過後,小白憐的人生就迎來了轉變,太陽自東方升起,她的天空不再有黑暗。

她很幸福!

而大白憐不同。

她沿著那條漆黑的道路一直前進。

哪怕加入度仙門這樣在東神洲還算有名的仙門,也僅僅是讓她的黑夜中多了一輪不怎麽皎潔的月亮。

幸福是她身邊人的,從來與她無關!

“在此之前我已經給了小白憐足夠多的偏愛了。”

安嵐在心裏說道。

一碗水要端平。

現在她把全部精力放在大白憐身上是理所當然的事!

安嵐重新抬起頭。

此刻她毫不掩飾臉上的笑容,她牽著白憐的腳探進水池中。

她柔聲細語地說著:“這是淨明池,據說可以洗去過去的塵埃,迎接新生。”

“emmm……”

白憐眨了眨眼睛。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她曾對師父說過的話吧?

“我知道你是個很有主見的人,我也沒指望我說上一兩句話就能改變你。”

涼水裹住白憐的腳趾。

池麵上有嘩啦啦的響聲回轉。

安嵐輕輕按揉白憐的腳背,她繼續道:

“我隻希望你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時,別光顧著眼前的東西,也想想你師妹……嗯,想想我也行……當然,你不想我也不介意……”

“……”

真不介意麽?

白憐嗅到了一股酸味。

“至少……”安嵐忽然捏住白憐的大拇趾,多使了幾分力,“你下次外出時一定要對我說,別出了事想找你人都找不到。”

從腳趾上傳來的些微疼痛讓白憐愈發沉默。

良久。

她忽然開口道:“師父,對不起。”

安嵐緩緩抬起頭。

她覺得這次白憐說對不起時的語調和以前不同了。

她微微一笑。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然後,她伸手指了指白憐的另一隻腳:“伸過來。”

“嗯。”

若能和睦相處,誰又願意一天到晚鬥智鬥勇呢?

巷尾。

陰影之下,

提著禮物的蕭錦瑟心裏暖暖的。

白師姐與師父之間的關係真是令人羨慕啊。

與此同時她也對師父充滿了感激。

即便是在這種時候師父也不忘提到她們。

她若是能得到師父的喜歡,那她攻略白師姐的成功幾率將大幅提升。

蕭錦瑟握緊拳頭。

“師父,我會讓你看見我的孝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