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如珠串般的淚水打濕了白憐的衣襟。

而後,那溫熱的淚珠順著她的鎖骨一路下滑,就像安嵐正在用手輕撫她的身體一樣。

呲溜——

身體變小,也變得更加敏感的白憐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

她不安地扭動著兩條暴露在外的小短腿。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那是被抱住她的身體還不停顫動的安嵐用胸口【硬】生生磨出來的。

隻是……

現在白憐沒有半點幹壞事的心思。

安嵐的哭臉如刀刻般深深地映在了她的眼底。

她隻想盡快讓安嵐恢複到往日的自信中去。

哭哭啼啼不該是安嵐的作風。

她更喜歡那個時不時把逆徒掛在嘴邊的師父!

因此白憐焦急地伸手去給安嵐擦拭淚痕。

隻可惜這一招沒有半點用,她試圖去語言去軟化安嵐,得到的回答也隻是一句又一句對不起。

抽刀斷水水更流,說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吧。

春意盎然的夜晚,有風,有水,有月光。

可這良辰美景糅合在一處就寫出了一個“愁”字。

愁字最殺人啊!

沒辦法了。

再做一次吧,白憐!

白憐盡顯嚴肅。

雖然大多數情況都是“師父在上,徒兒在下”。

但關鍵時刻她也不得不支棱起來,用強硬的姿態戳破師父的軟弱,使師父重新振作,恢複此世之絕頂的傲然身姿。

這個衝師逆徒她當定了!

“師hu!”

小白憐輕喝了一聲。

安嵐稍稍抬起頭,沒有過多地表示。

她早有預料。

沒關係,隻要能成功引起安嵐的注意就夠了!

白憐忽然舉起雙手揪住了安嵐的臉頰,強行讓安嵐與她對視。

接著,她一字一頓道:“我都沒哭,你也不許哭!”

風吹散了塵埃,吹皺了潭麵,更吹亂了安嵐的心湖。

就像是某個特殊開關終於被關閉了一樣,安嵐忽然停止了哭泣。

她怔怔地望著宛如小大人般的小白憐。

“都這麽大的人了,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

這句話……

意外地讓人覺得耳熟,並擁有讓人重新煥發出力量的神奇效果。

那許是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

你說的對。

萬年時光恍若流水般易逝。

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經常被人欺負到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安嵐抬手輕拭,一滴即將從她的下頜跌落的淚珠被打散成無數散發著銀光的星點。

這星點如飛舞的蝶。

在空中劃出優雅的曲線後輕輕落在白憐的右眼角下。

白憐感受到溫熱和潮濕,就像安嵐伸出舌頭舔舐她的眼角一般。

她連忙伸手去撫摸那一處。

安嵐微笑著鬆開了她:“這才是完整的你。”

白憐光著小腳丫向前邁了一步。

水中倒影裏的她,眼角又有明亮的★了。

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她蹲了下來,縮成小小的一團,問:

“師hu,人有前世麽?”

安嵐點頭:“自然是有的。”

“那我前世和師hu認識嗎?”

“我不知道。”

安嵐出乎意料地搖起了頭。

她沒有直接否認,也沒有編織謊言。

她順勢在小白憐身旁蹲了下來,用食指去戳水麵。

這樣子的她沒有一點瓊明峰首座,不朽天尊的氣勢,就和鄰家姑娘一樣。

“這世上。”安嵐突然開口,她的聲音若清泉流響般好聽,“有人求亙古不滅,有人求鎮壓諸天……”

說著說著她便抓住了白憐的右手,並緩緩仰起頭。

人人代代無窮己,江月年年望相似。

風裏來,雨裏去,她從未聽說過有誰真正做到了跳出三界五行、超脫彼岸。

或許彼岸隻是一個美麗的傳說。

白憐望著安嵐的側顏:“那師hu想要的是什麽?”

安嵐捏著下巴,看起來非常嚴肅。

“大概是……簡簡單單地活著這一類?我沒想那麽遙遠,剛修行時就隻是想把自己討厭的東西統統打倒。”

白憐點點頭。

這倒是挺合理的。

剛接任洛陽北部尉之職的曹操也不會想到自己有進位魏王的那一天。

眾所周知,路一開始是窄的,走的次數多了,才變得越來越寬鬆。

安嵐繼續道:“現在的話,就是想抓住當下吧,前塵已逝,來世難求,唯有做那一世之尊,方能找到出路!”

畢竟前路有陰影。

倘若無法邁過那道坎,再大的宏願最後隻能變成一場沒有結果的大夢。

白憐用小小的左手反握住安嵐的手:“我會保護師fu的!”

安嵐怔怔地盯著小白憐。

良久,她噗嗤一聲笑了。

這一笑令春夜的景黯然失色。

“別傻了,真要遇到危險了,你就馬上躲起來,有多遠躲多遠。嗯,就算你不躲起來,我也會一個人悄悄離開。”

白憐心跳一頓。

她剛要張嘴,安嵐就用食指壓住了她的嘴唇。

“這是為師之道!”

師之道,重要的是對徒弟的包容。

哪怕道路曲折了些,也不妨礙讓徒弟感受到師父的溫暖。

白憐不再說話了。

安嵐是個執拗的人,就算勸了也不管用。

她能做的就是盯緊安嵐,用力去盯,防止那天到來時她真的一個人偷跑了。

安嵐笑了笑:“要回去了嗎?”

白憐立刻搖頭。

回去啥啊。

那些人又不是她真正的親人,貿然回去不覺得古怪麽。

“不要!”

“嗯。”

安嵐輕輕應著。

她懂。

白憐要是來一句“我要”她才會覺得奇怪呢。

那裏雖說是家,但也是噩夢的發源地啊!

這樣一想安嵐就心疼了起來。

這是多麽堅強、多麽善良、多麽孝敬師父的好孩子啊。

明明自己所處的世界全是黑暗,卻還竭盡全力給身邊的每一個人帶去光明。

她就是光!

是為黑暗所排斥的光!

蕭錦瑟、蘇幼微、青鸞她們都因為相信光而得到了救贖。

安嵐握住白憐的手。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抓住了未來!

“如果你現在不困的話,那我們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吧。”

“好啊。”

所謂有意義的事就是練功。

如過去那般,安嵐將瓊明溯源劍典授予白憐。

但不同的是這次安嵐手把手教導小白憐如何修行。

從協助感應天地靈氣。

到將靈力刺入小白憐體內,引導小白憐隨她一起動。

到用靈力替小白憐洗骨伐髓。

她把所有能做的都帶著小白憐做了一遍。

到四更天。

體弱的小白憐終於堅持不住了,她癱倒在青石上,氣喘籲籲,麵色潮紅,香汗淋漓,渾身乏力,差點兒就被折騰散架了。

“我不行了,師hu~”

安嵐坐在白憐身旁。

“那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幫你清洗身子,免得你著涼。”

仙人有仙人的手段。

安嵐雖然對白憐的身體很感興趣,但還不至於對小白憐動手,她又不是變態。

她用法術替小白憐洗淨身上的塵垢。

看小白憐如無垢的琉璃盞,她從懷裏掏出一柄劍。

“這把劍叫無垢劍,等你突破到築基期,我就把它送給你。”

無垢劍啊~

白憐想起了往事。

那是她獲得的第一件中品法器,同樣是安嵐送給她的。

隻不過那時候的安嵐異常冷漠。

“築基初期,也足以駕馭中品法器了,這把劍你收著吧。”

她那就那麽一拋。

白憐就那麽一接。

兩人見麵時間還不夠一百息,算上打招呼,總計說了三句話。

不過那時候的她也傻。

一拿到無垢劍就樂嗬嗬地跑了。

女人?

嗬。

女人哪有中品法器有趣,女人隻會影響她拔劍的速度!

人傻的時候就會少很多煩惱。

倘若她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也不至於在後來孤獨到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棄兒了。

“師hu,我會認真修煉的!”

小白憐握緊拳頭。

長夜漫漫。

安嵐抱著小白憐在青石上坐了一整晚。

此夜萬籟俱寂。

她聽不見任何來自外界的吵鬧聲,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聲。

就是這樣。

麵朝水潭,春暖花開。

從明天開始,她要做一個善解人意的師父。

做飯、指點弟子修行,周遊世界。

一切從明天開始。

當溫暖的太陽從地平線上騰躍而出時,安嵐和揉著惺忪睡眼的白憐返回了白家。

這是重聚,也是告別。

“我會想盡辦法替白憐消去身上的死字。”

她信誓旦旦地白老爺一家人說。

白夫人淚眼汪汪,但為了自己女兒好,還是放任安嵐將小白憐帶走了。

前往堯夏灣品嚐美食的路上,白憐一言不發。

她其實是個很容易被氣氛影響到的人。

但在那滿是離別之愁的告別宴上,她費了好大勁才擠出眼淚來。

果然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似乎這個奇怪的過去世界裏的一切都在圍繞她旋轉。

倘若這裏有研究“天”文學的玄學家,最後說不定就會整出一套【憐心說】,並創立至高無上【白憐聖教】。

白憐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具現出一個這樣真實的世界出來。

要知道東神洲的大部分區域她都未曾踏足過。

那這就隻能是係統的功勞了——

於虛無之中創造萬物!

這簡直就是混沌至寶啊。

“係統?”

可惜。

任憑白憐如何在心底呼喚,這狗係統一如既往地選擇裝死。

隻在白憐罵它有BUG時,它才急匆匆地冒出來做聲明。

絕無BUG,不信謠,不傳謠。

白憐罵幾次,它就解釋幾次。

淦!

別人家的係統還會嚶嚶嚶,這破係統怎麽就和木頭似的。

白憐很鬱悶。

她本想調戲一下係統,結果係統根本不接招。

【你橫任你橫,我睡我的覺】

算你狠。

等我找到製作你的人,我定要把TA打得嚶嚶嚶叫喚,讓TA見識見識白帝之威!

不多時。

在安嵐的引領下,白憐再次踏足堯夏灣。

這裏的堯夏灣還沒有改名為白帝城,這讓白憐深感欣慰。

總感覺這個世界也變可愛了。

但隨後出現在她眼前的那幾個字就讓她愣住了。

【萬年堂】

誒。

這不是上回她和五師妹一起進去體驗過的溫泉旅宿麽?

“師hu~”

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白憐就被拉了進去。

白憐試想了很多與師父親密接觸的場景,大都基於遊戲場景,而且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要不就是走黑暗路線,趁師父陷入衰弱期時直接騎在師父頭上逞凶。

要不就是慢慢打開師父心扉,在某個特別時機的推動下達成與師父水乳交融的成就。

可是……

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太突然了!

被安嵐卸下了所有防備的白憐頭頂白色毛巾,一臉緊張地坐在溫泉池旁邊。

她背朝安嵐,像是被欺負慘了的小貓咪。

你不要過來啊!

她可不想被安嵐當成lsp,隻能想盡辦法去遠離安嵐。

但安嵐還是過來了,她從後邊輕捏著白憐的臉頰。

“小小年紀就知道害羞了啊。”

⁄(⁄⁄•⁄ω⁄•⁄⁄)⁄

在羞赧和水蒸氣的雙重作用下,白憐的皮膚白裏透粉。

這柔柔弱弱的模樣讓安嵐徹底放飛自我了。

“來,師父替你搓背!”

師hu,別這樣!

白憐試圖從池子裏爬出去。

但她才剛抱住岸邊的石柱就被安嵐逮住了。

【安嵐飛爪】

ヾ(Д◡

掙紮無果,白憐隻能趕緊抓一把水抹在眼角。

當她被安嵐扭過來時,那“淚”眼婆娑的樣子讓安嵐慌了神。

“對不起,我剛才太得意忘形了……”

安嵐猛然想起她和小白憐才認識了兩天。

太親密的舉動是會嚇到人的。

她都說了要當一個善解人意的師父,怎麽能把白憐弄哭呢。

她慌忙鬆開白憐。

白憐鬆了口氣。

師父感知力那麽強,要是發現她小小年紀就想幹壞事,那不得揍扁她啊。

還是悠著點好,太快了可是會受傷的。

接下來的時間裏安嵐倒也沒閑著。

有很多事她在瓊明峰的時候猶猶豫豫不敢做,但在這兒她就沒有什麽顧忌了。

反正白憐也不知道。

她也正好提前演練一下。

於是,在尷尬的氣氛稍減後,安嵐對白憐展開了愛的教育。

包括但不限於“女孩子出門在外要學會保護自己”、“要盡量遠離那些看你眼神不對勁的女人”、“那些女人想奪走你的根源之力”。

什麽根源之力?

白憐有點懵。

最重要的問題是,現在看她眼神不對勁不就隻有師父一人麽?

不過她並不討厭現在這種和諧的師徒關係。

她們尊重彼此,又時刻替對方考慮。

酉時。

安嵐領著白憐從萬年堂出來。

她在用來記仇的筆記本上記了一筆。

【像五弟子一樣和白憐在萬年堂泡溫泉(達成)】

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做。

那是過去留下的遺憾,所有的遺憾累積在一起成了一本厚厚的【未來日記】,也叫陪白憐度過漫長歲月。

落日餘暉的照耀下。

“走吧。”

安嵐牽著白憐的手走進了堯夏灣最大的酒樓。

三月初六。

安嵐與白憐在堯夏胡吃海喝。

五月十一。

安嵐與白憐在莫愁湖上泛舟而行,風吹荷花搖曳。

七月二十。

安嵐與白憐共同慶祝東神洲特有的青花節,手持青木以謝青帝給東神洲帶來和平。

正月十五。

安嵐與白憐穿行在夜雨紛紛的小鎮街道裏,元夜燈會來的熱鬧,去的也快。

正月二十八。

安嵐替白憐慶祝十歲生日。

四月……

五月……

兩年……

三年……

白憐真的體會到什麽叫做“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了。

一開始她覺得很快樂。

她再也不會感到空虛寂寞冷了,因為每一天師父都會用快樂將她填得滿滿的。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愈發覺得不對勁。

首先是時間流速有問題。

還沒等她仔細回味每一天的日升日落,她就已經從九歲長到了二十歲。

再就是安嵐的態度了。

她到這來不就是想看看小白憐長什麽樣嗎,至於在這裏待了十一年,待到小白憐變成大白憐麽?

有問題。

而且是很大的問題。

白憐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安嵐的真實性了。

或許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安嵐,而是她心中不知何時誕生的心魔!

隻是……

“這也不對勁啊。”

係統獎勵的琉璃心明確說過她的神魂是一片淨土,不可能遭到心魔的侵襲。

如果不是她有問題,那就隻能是安嵐有問題了——

安嵐在逃避現實!

一想到這白憐就有些懵。

要知道師父是不朽天尊啊,她怎會輕易地被這虛假的溫柔鄉所束縛?

坐在桌旁的白憐神色凝重。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她必須讓師父正視自己。

白憐決定用盡全力去勸導安嵐,哪怕暴露自己是真正的白憐,而不是白憐的“過去”。

傍晚。

從外邊回來的安嵐察覺到氣氛有異。

她緊張兮兮地走到白憐麵前:“乖徒兒,發生什麽事了?”

“師父。”

白憐示意安嵐落座。

她不想再和安嵐慢悠悠地饒圈子了。

因此才一見麵她就掏出了“大槍”直接捅進了安嵐身體裏。

一針見血!

“我對你來說是不是一個替代品?”

這一槍來得又急又狠。

被刺中的安嵐嘴巴微張,她仿佛失了魂似的,整個人被擠壓得極其難受,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為什麽會這麽說?”

安嵐的神色有些慌亂。

她抓住旁邊的茶壺,倒茶時還把桌麵打濕了。

白憐緩緩道:“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師父第一次和我見麵時的場景,也還記得師父抱著我時說的那些話。”

安嵐一下子就懂了。

她知道的,白憐其實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總是能在危機來臨時找到最合適的突破口。

那時候她隻打算和白憐見一麵就走,因此沒有任何保留地向白憐說出了心中的愧意。

她本以為白憐已經忘記了,沒曾想她記得非常清楚。

怎麽說呢?

安嵐的心中有惆悵,但也不乏高興,連這都能記住,說明白了真的很在意她。

這就足夠了!

白憐道:“師父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彌補曾經的缺憾吧?”

安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起了頭:“被你看出來了啊。”

她頓了頓。

因為怕白憐誤會,她趕緊出言解釋。

“這件事解釋起來比較麻煩,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白憐就是白憐,任何其他人都無法代替。”

“我知道。”

白憐打斷了安嵐的話。

她忽然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反正事後安嵐就會將“她”忘記,不如趁這個機會推一把安嵐和外界的她。

她“強顏歡笑”,道:“師父,你在意的那個白憐是怎樣的人呢?”

我……

安嵐一時間無話可說。

她不自覺地拿外邊那個白憐和現在的白憐作對比。

“和你相比……”

她更冷漠。

她更叛逆。

她更喜歡裝腔作勢。

她更喜歡招蜂引蝶。

“她騙我,時不時還會頂撞我……”

喂!

我不是讓你來細數我的缺點啊!

白憐忍不住去瞪安嵐。

安嵐並未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她雖然是在數落白憐,但她的嘴角卻漸漸流露出淡淡的笑。

笑著罵。

然後話鋒一轉。

“她也是有優點的……”

她外冷內熱。

她很有主見。

她為了在乎的人,即便沒有必勝的把握也會挺身而出。

她很會關心人,擁有超乎尋常的魅力。

她撒的謊通常都是善意的謊言。

“她會為了我不遠萬裏跑到危險的地方去尋藥……”

白憐就是白憐,不是古樸的天尊之槍。

她可以肆意擺弄天尊之槍,但不能肆意擺弄白憐。

安嵐重新審視身前的白憐。

她忽然間明白了點什麽。

她並不是很擅長關心他人的人。

如果沒有之前的冷漠,沒有之前的摩擦,就不會有之後的懊悔。

沒有懊悔,她就不會對白憐那麽上心。

如果她的眼睛裏都看不見白憐,她又怎會在自己與白憐之間構築一道飛橋呢。

有因才有果。

是缺憾開辟了現在這條道路!

摘除缺憾,就相當於抹去了過去的因。

“師父。”

“嗯。”

安嵐將自己的【未來日記】取了出來。

“看看。”

她沒有保留,白憐自然也不會客氣了。

她從第一頁開始看。

安嵐很有耐心地等著她。

她發現每一條計劃後麵都寫上了紅色的達成,除了最後一條——

【正月二十八

與白憐合體】

白憐:“……”

她不知道這是颶風,還是海浪,總之,她的腦袋被衝得一片空白。

真是死一般的安靜啊。

白憐緩緩地將未來日記合上。

她與安嵐對視:“師父,做嗎?”

安嵐卻搖起了頭。

她食指引動火焰,將那本日記燒成灰燼。

“是因為那個白憐?”

“嗯。”

那個白憐是獨一無二的!

“我明白了。”

白憐很高興。

這個笑容大概是穿越數年來最燦爛的了。

這回她真不是在強顏歡笑,

師父的話不是敷衍!

我喜歡你,發自真心。

所以說現在攔在她身前的隻有那個師父的死敵以及師父的矜持了。

她要變強,她要強到可以鎮壓一切不平!

白憐對實力的渴望,是第一次來得這麽強烈。

“你不失望嗎?”安嵐問道。

白憐搖頭:“不,因為她就是真正的我,她更需要師父你。”

安嵐站了起來。

她伸手撫摸著白憐的頭。

白憐已經比她高了,但白憐是坐著的,所以這很簡單。

“我要走了。”

“嗯。”

安嵐抱了抱白憐。

“謝謝。”

聲音很輕,聲音很細,但它擊破了這個世界!

當安嵐的身影被刪除後,這個已經完成了使命的世界如玻璃般破碎。

世界重回混沌。

白憐依舊漂浮在一片混沌中。

但這回她不再迷茫。

過去、現在、未來。

混沌初開的光照在了白憐身上,她身上升起了玄妙的氣息,那是名為領域的法則之道!

在另一個世界。

撤去前塵碑的安嵐沒有馬上離開。

“寫日記,就得有始有終。”

她的神魂緩緩將白憐的神魂包裹了起來,然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冬夜也刮起了春風。

白憐做了個漫長的夢。

許是看了那篇日記的緣故。

夢裏。

師父曲頸向天歌。

而她紅掌撥清波。

待半夜。

她領域初成,跨過了那道難以逾越之檻,成功突破至合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