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吃人的怪獸!

尤其是對受傷的“孩子”來說。

但並非每個人的黑夜裏都有奧特曼站出來將怪獸打倒。

更多時候,受傷的孩子隻能在無光的黑夜裏蜷縮成一團,一邊舔舐傷口,一邊等待黑暗遠去。

可惜的是……

大多數時候這些孩子都等不到黎明悄然劃破黑夜的那一刻。

心的世界不能以常理推斷。

倘若沒有外人插足,破開那層黑色的幕布,光或許永遠不會降下。

據血樹老祖所言,折磨顏月的噩夢出現於兩個月前。

那時,顏月奉掌門之命率領一眾後輩前往銀霜穀試煉。

一開始一切都正常。

顏月一如既往地偷懶,把大部分事都壓在了它和那些隨行的執事身上。

可好景不長。

某天晚上。

在荒原中製造噪音的顏月竟迷迷糊糊地趴在七弦琴上睡著了。

也就是從這時候起,顏月突然變得不正常起來。

原本精力旺盛的她眉眼耷拉著,提不起一點勁,走著走著就開始打哈欠。

(__)(-.-)(~O~)

那就像逗比逗多了把自己身體都給逗虛了一樣。

老祖警惕了起來。

它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妹妹”身體被搞垮了。

它當即詢問顏月發生了什麽。

但顏月的回答非常敷衍。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直接冬眠,這是正常現象,你不用擔心!”

老祖默默點頭。

這種說辭它當然不會信啦!

但顏月不願說,它也沒轍,總不能把顏月用藤蔓捆起來,然後逼迫她說出來吧?

它又不是老變態。

它老懂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每個人都會下意識地嗬護自己的私密之處。

老祖見顏月的狀態不算特別差,就沒有繼續追問。

“我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當著白憐的麵,老祖那張粗糙的樹皮臉完全皺在了一起,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顏月悶悶地坐在一旁。

打了一架後她也不再阻止老祖了。

仿佛認命了一般。

躺平任嘲。

來吧,白憐!

白憐好奇地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老祖道:“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內容。”

從銀霜穀回來後沒多久顏月的“病情”就加重了。

她整日裏悶悶不樂,看到弟子在打鬧也沒心情去教訓他們。

整個朱顏峰一團糟。

老祖再也坐不住了。

既然顏月不肯說,那它就去找玨雲子幫忙。

瓊明峰這一代弟子裏,玨雲子是挑大梁的大師兄。

長兄如父啊!

雖然顏月小時候不怎麽親近玨雲子,但玨雲子對顏月的關心那是沒得說的。

畢竟這是被他視作父親的顏希夷的幼女。

在整個度仙們,玨雲子唯一應付不來的就是安嵐。

每當他表達關心之情時,安嵐總能整出點新花樣來了。

包括且不限於“明明已經很久沒升級了卻突然當麵突破”、“瞬間說出一大堆中二的台詞然後狂笑著離去”……

一聽說老祖要去找玨雲子,顏月立刻攔住了它,然後支支吾吾地說出了自己所麵臨的困境。

她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

她也想擺脫那些噩夢,可每到子時四刻,無論她在做什麽,她都會準時的因為疲倦而睡著。

到點了,開始播放連續劇一般的噩夢!

這個【連續劇】出乎意料的長,而且劇情跌宕起伏,顏月做了兩個多月都還沒有結束。

在噩夢的拖累下,顏月變得越來越頹廢,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唉聲歎氣。

“我仔細檢查過了,她的神魂沒有任何問題,我也沒有在她身上發現被人暗算的痕跡。”老祖搖頭歎息。

整個度仙門現在實力比它強的就隻有突破至渡劫期的玨雲子了。

它倆在神魂上的造詣相差無幾——

都挺菜的!

因此老祖想不惆悵都難。

它看不出問題來,玨雲子估計也不成。

這樣下去顏月就要沒救了。

它現在隻能將希望寄托在白憐身上。

這倒不單單是因為白憐是“仙帝轉世”,更因為白憐曾有將道心破碎的青鸞治成一隻鳥的彪炳戰績。

拜托了,白憐帝君!

白憐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問道:“這會不會和銀霜穀有關?”

老祖道:“我也懷疑過,所以我親自過去調查了一番,但銀霜穀並無特殊之處,在那裏盤踞的魔修實力最高也就金丹期。我還特意翻閱了銀霜穀的曆史,近五千年來銀霜穀從未發生過可疑的動亂。”

“再之前呢?”

“那裏曾是一座尖峰,因為戰鬥被削成了溪水潺潺的深穀。”

滄海桑田,變幻莫測。

嗐。

那咋辦嘛。

白憐深知自己有幾斤幾兩。

區區一百來斤,都不壓秤的。

這樣的她哪有本領將顏月從噩夢中解救出來啊。

她那手醫術最近提升到了12點,但也就隻能拿來給顏月看看婦科病。

“這樣辦吧!”

白憐輕輕敲了一下手心。

她自個兒那道行淺得很。

每每要想成事,獲得快樂,靠得就一個非常簡單的口訣——

外事不決靠特效,內事不決問安嵐!

“我這就去找我師父。”

白憐起身就要與血樹老祖道別。

老祖欣然應允。

人多力量大!

一個人搞不定顏月,多來一個就不一定了。

可就在白憐向前邁出第一步時,沉悶地坐在地上的顏月仿佛突然被她用針狠狠紮了一下似的。

“啊↑”

一聲尖叫後顏月直接蹦了起來。

“不行!”

她的身體繃得有些緊,麵色緋紅,兩腿緊緊夾著,看起來情緒頗為激動。

誰都可以,唯獨安嵐不行!

顏月上前兩步直接按住了白憐。

她居“高”臨下,輕輕喘息,在冰冷的夜晚,白色水霧飄然而上。

“……”

白憐懷疑顏月想吃了她!

她眼前立刻浮現出任務選項。

【任務一:堅持己見:“顏師叔,諱疾忌醫要不得!”(完成獎勵:軟功+2)】

【任務二:順勢而為,放棄找安嵐幫忙(完成獎勵:秘藥-自在嬌鶯恰恰啼)】

“這……”

任務獎勵讓白憐有些為難了。

任務一簡單明了,自不必多說。

任務二就值得好好探究探究了。

這份秘藥是四級秘藥,堪比一件普通的極品法器,能讓使用者自己帶給自己快樂。

這問題可就大了。

“我要這東西有吉爾用?”

白憐疑惑。

她深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道理。

這秘藥對別人或許能起到提高耐久度的效果,對她來說就一文不值了,畢竟她的耐久早就點滿。

哪怕藥效結束了,她依舊可以繼續戰鬥!

果然還是2點軟功更加吸引人。

這風險也不高嘛。

但是……

當眼神與顏月的眼神緊緊糾纏在一處後,白憐有些動搖了。

那個大多數時候都以不靠譜姿態出場的顏月這時候眼眸裏滿是晃**的波光。

她看起來竟有點像可憐兮兮的小雞仔,急需“老母雞”嗬護。

師父啊~

白憐想起了顏月和安嵐的過往。

雖然最近兩人的關係緩和了不少,但站在顏月的角度來看,她還是不希望安嵐看見自己的“醜態”吧。

懂了。

不就是2點軟功嘛,不要了,以後又不是不能重新刷出來。

白憐也不僅僅是因為被顏月刺激得母性泛濫才做出這樣的選擇。

說起來過去顏師叔也幫了她很多忙呢。

她每次因為招攬新師妹而惹到師父時,心中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走顏師叔的後門,從而讓師父息怒。

這回就由她來滿足顏師叔的渴望吧!

選二,收下秘藥。

白憐上前一步。

她抬起手——已成習慣,就要摸一摸顏月的頭。

不過手伸到一半她就反應過來了。

打住!

這不是師妹,是師叔。

真要這麽做了,那不就顯得她有衝師之意了嗎。

她可不想被生氣的血樹老祖或顏月叉出去。

“顏師叔,我懂了,我不去找師父就是了。”

顏月鬆了口氣。

一股暖流輕輕拂過白憐的發絲。

這一放鬆下來,她就感覺自己身體軟得厲害,仿佛被人折磨了一整晚,把力氣全給抽空似的。

都怪白憐!

白憐有些愁。

內事不決……

可現在她也沒法找安嵐幫忙了啊。

要怎樣才能讓被噩夢所困的顏師叔獲得快樂呢。

她的眼神不經意地打量著顏月。

上上下下。

好事多磨,磨,磨……

“有了!”

白憐眼睛一亮。

她想到了鏡子,又從鏡子想到了未來鏡。

這鏡子既然能忽悠住長帝姬,怎麽著也該有一點點用吧。

白憐大多數時候是個懶鬼,但一旦到需要硬起來的時候她就是個十足的行動派。

說做就做!

“顏師叔,你就在這兒不要隨便走動,我去瓊明峰取個東西。”

“啊?”

顏月有些緊張。

白憐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顏師叔你放心,我絕不會偷偷告訴師父的。”

“好。”

顏月點點頭。

血樹老祖一臉欣慰地望著白憐遠去時的背影。

世界愈發浮躁。

這年頭像白憐這樣尊師重道的好孩子已經不多了啊。

它這一生做了兩個正確的選擇——

四百餘年前,它順從了安嵐,和安嵐來到度仙門。

四百餘年後,它與白憐交好,期望白憐能調和顏月與安嵐的矛盾。

顏月啊。

血樹老祖回過頭望著悶悶不樂地坐在石凳上的顏月。

它暗暗祈禱白憐能治好顏月。

現在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妹妹”了。

為此,它一度抗拒去渡鴰風劫。

它擔心自己一旦重塑肉身與神魂,飛升仙界,就再也沒有人能照顧顏月了。

顏月那麽任性。

要是沒有人時刻跟在她身邊,她到外邊去肯定會被人欺負。

一定要好起來啊!

老祖用藤蔓逐開天空中的陰雲。

寒冬冷夜。

澄澈的天空泛起了無數閃爍的星點。

這景色好看一點,顏月的心情應該也會好一點吧。

……

瓊明峰頂。

白憐回到房間時四師妹和五師妹都已經安然入睡。

她將未來鏡一卷就往外走。

動作很輕。

悄悄地她來了。

悄悄地她又走了。

但哪怕是再怎麽輕柔的動作也避不開安嵐的監視!

不幹偷窺這種壞事畢竟是用來欺騙白憐的。

在安嵐看來,她不是在幹壞事,而是在幹好事。

“我擔心我大弟子誤入歧途,所以沒事就來看看她在做什麽,這不合理嗎?”

合情合理!

要知道白憐現在正是對什麽都很感興趣的年紀。

安嵐覺得自己有必要盯著白憐,防止她被外邊那些“妖豔賤huo”給帶壞了。

沉迷女色要不得。

有這閑工夫,不如來孝敬師父,拓展師之道。

“她拿著那麵破鏡子去做什麽?”

猶豫片刻,安嵐從**爬了起來,開始尾行白憐。

憑她的技術,無論是白憐,還是血樹老祖、顏月,都不可能發現她的行蹤。

“好啊,大晚上不休息,居然偷偷跑到顏月這裏來了!”

當看見白憐走進顏月的秘密森林後,安嵐的心情頓時變得極為煩躁。

她不討厭顏月這個人。

實際上,她討厭的人很少,因為大多數被她討厭的人都已經死了。

她隻是單純討厭顏月喜歡黏著她不放這個舉動。

現在得多加一條了——

為什麽每次有問題時白憐第一個想到的是顏月,而不是她這個師父?

到底誰才是瓊明峰首座啊!

安嵐很想衝出去揪白憐耳朵,讓她哭著認錯。

但她不能。

她這時候出去豈不是明著說自己在跟蹤白憐?

師父的威嚴往哪裏放?

安嵐憤怒了。

她隻防著外敵,沒想到那個有可能帶壞白憐的人竟在她身邊?

【敵在大本營】

混賬東西!

你們若敢再前進一步,必將天翻地覆!

就在安嵐暴躁地欺負腳下踩著的樹枝時,白憐終於走到顏月麵前。

“這麵鏡子有預示未來的能力。”

她向顏月和血樹老祖解釋了一下情況。

既然無法追根究底,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展望未來!

正所謂正門不通後門通,從顏月的未來或許可以找到蛛絲馬跡。

“試試看吧。”

白憐用鼓勵的眼神看著顏月。

“……”

顏月有些猶豫。

這鏡子莫不是能照出她心中所想?

旁觀的安嵐倒是長出了口氣了。

原來是為了這種事啊。

那沒事了。

誤會解除!

她轉身準備離開,但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

不行,她的繼續看著。

日久生情這種事並不是沒有。

聽——

顏月最終還是向未來鏡伸出了手。

那一片澄澈的鏡麵上**漾起了水波。

當水波趨於平靜後,那鏡子頓時如電腦屏幕般浮現出一幅幅畫麵。

白憐鬆了口氣。

她剛才一直擔心這鏡子會被顏月按碎。

好在沒有,而且鏡子上浮現出來的畫麵也是連貫,不像長帝姬說的那樣是許多不同走向的未來。

“我看看。”

血樹老祖樹幹一歪,將頭探了過來。

顏月的神色有些古怪。

鏡子中的她仰躺在一張嘎吱響的竹**,左邊放著一杯不知名的飲料,手中還捧著一大袋炒熟的花生米。

拋。

張嘴。

接住。

哢嚓——

花生米四分五裂。

“顏月”握住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後繼續重複上麵的動作。

“……”

這是在養豬呢?

白憐有點懵。

鏡子裏的顏月看起來比現在胖了一圈。

不會吧不會吧,她都合體期了還能長胖?

還沒等白憐去比劃,顏月趕緊將那畫麵驅散。

但她並未因此而放鬆下來,因為新浮現出來的畫麵有些殘酷。

鏡子裏,身處黑天之下的血樹老祖身體劇顫,忽然間,它那堅硬無比的樹皮一片片崩裂,先有烈風吹拂,緊接著,火焰自它的身體深處躥騰而出。

那火焰越燒越旺,最後將整個夜空都染成了刺眼的火紅色。

白憐看出來了。

這是在說血樹老祖渡鴰風劫會失敗。

她不知道這是真是假,因為這是遊戲中從未有過的劇情。

在遊戲中的大多數線裏,血樹老祖一直陪伴在顏月身旁,它沒怎麽受難,也沒有突破至渡劫期。

直到安嵐死敵的萬丈法身降臨此世,它才隨著東神洲一起沉入無盡虛空,被大道的力量湮滅。

總之,先別看這個了。

白憐將未來鏡收了回來。

顏月和血樹老祖的狀況現在很不對勁。

老祖還好,它在笑,隻是笑得有些不安。

顏月則幹脆地按住了白憐的肩膀:“假的,那一定是假的對吧?”

那必然是假的!

“沒……”

白憐正欲說話,就看見未來鏡上浮現出新的文字。

【假你女……】

淦!

她一拳就將鏡子搗碎了,然後指著那個假字說:“它自己都承認那是假的,看來這鏡子是真的出問題了,還是毀掉得了。”

顏月微低著頭。

她並不接受這個答案。

黑夜中,樹林陷入沉默,隻有晚風吹過,發出鬼哭狼嚎般難聽的聲音。

白憐後悔了。

真的。

很多時候她就應該更硬一點才對!

逃避可恥且無法解決問題。

倘若她將顏師叔硬頂回去,在她不同意的情況下強行告知師父,事情就不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吧。

“顏師叔……”

顏月搖搖頭:“今天暫時就先這樣吧。”

她的態度很堅決。

無奈之下,白憐隻能先告辭。

她徒步走回瓊明峰。

涉及到鴰風劫,度仙門的其他人就算想幫忙也隻能進行一些物資上的援助,

可問題是度仙門窮啊。

能拿出來的那些法寶、丹藥、陣法什麽的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看來隻能去找師父幫忙了。

安嵐遠遠地跟在白憐身後。

“不就是一個鴰風劫麽。”

她不以為意。

但她不可能主動站出來幫白憐。

她得等白憐來找她。

然後……

嗯。

最好是在白憐求她的時候假意拒絕,然後任由白憐抱著她的大腿哭喊。

“師父,你就幫幫我吧,我求你了,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哈。

等等!

笑著笑著安嵐的臉就綠了。

白憐為了顏月來求她。

她怎麽覺得這裏有點不對勁?

這樣一來她不就成撮合白憐和顏月的工具人了嗎?

生氣。

o(*≧д≦)o!!

但很快安嵐就發現了一個更嚴肅的問題。

白憐可不一定會來求她啊!

畢竟白憐不知道她是不朽天尊,也不知道她有很多種可以讓血樹順利渡過鴰風劫的手段。

“這……”

要不她等下去悄悄地暗示一下白憐?

嗯。

看來是有這個必要的。

也順便敲打敲打白憐,讓她明白,就算你變強了,還是得在師父下邊乖乖趴著——

別以為自己可以翻身做主人了!

安嵐迅速回到自己洞裏。

演戲要演全套。

她裝作閑來無事散步巡邏瓊明峰的樣子朝山頂走去。

可就在走了一半的時候她停了下來。

有人!

是顏月。

顏月轉進了。

顏月摸進了白憐的房間裏。

顏月說服了白憐。

啊啊啊。

這個屑女人直接把白憐拐走了,她們的目的地是銀霜穀!

“……”

什麽叫做“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啊!

(`Д´*)9

安嵐氣得舉起了拳頭。

你這逆徒,你心裏還有為師嗎?

安嵐在原地轉了幾圈後氣衝衝地朝白憐和顏月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