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
眨眼間桃槐就發現自己頭上蓋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雪太冷。
頭太涼。
哪怕她很賣力的去繃緊自己的身體,最終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由上而下。
由內及外。
桃槐的臉頰也刷的一下被凍成了酡紅色。
仿佛有什麽不得了的怪物正在她體內亂竄一樣。
唉。
桃槐微微歎氣。
這具身體終究還是太敏感、太羸弱了,連這點程度的寒冷都扛不住。
畢竟是普通人啊。
不過她已經完成了她的使命。
也就是宗門裏的那些人嘴巴不夠牢靠,否則依靠一個【桃槐】她就能完成絕殺!
桃槐直勾勾地盯著白憐:“我等了十幾年,你知道我這十幾年是怎麽過的嗎?不,你不知道!”
我這不沒打算問嗎?
白憐有些鬱悶。
桃槐仍自顧自地冷笑著。
十幾年的謀劃絕不能在今日被毀掉!
她的麵容逐漸扭曲,那緩慢浮現的獰笑嚇得鈴月往白憐身後縮了縮。
就聽桃槐大喊道:“聽說你的修為已經接近合體期了,沒錯,這樣的你確實有資格不把我放在眼裏,因為哪怕我拚上性命也不可能在你手上活下來!”
“?”
白憐更加鬱悶了。
我什麽時候有接近合體期的實力了?
淦!
到底是誰把謠言傳得這麽誇張的,這是嫌她死得不夠快嗎?
心裏有些慌,但白憐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常。
一方麵是因為她習慣了,另一方麵是因為她眼前浮現出了新的任務。
【任務一:衝上去就給喜歡嗶嗶的桃槐一拳(完成獎勵:真空無量經)】
【任務二:大喊道“少說廢話,來啊,正麵上我啊!”(完成獎勵:法術-九劫雷動)】
【任務三:安靜地看桃槐表演(完成獎勵:軟功+10)】
白憐快速掃了一眼。
看來戰鬥已經無法避免。
這三個任務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其中任務一和任務二的獎勵在評級上比中品靈器的價值還要高。
而任務三的獎勵雖然差了些,但考慮到她上次和霓裳戰鬥時的獎勵是8點硬功,10點軟功獎勵意味著她將要麵對的對手實力很可能在化神後期。
好家夥!
那可是化神後期啊!
白憐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鈴月,這還有個拖油瓶呢。
她覺得自己有點軟。
但這時候硬不起來也得硬。
都走到這一步了,她想跑也跑不了。
就算真能跑,她也不會跑,那丟的不僅僅是她的臉,還有師父的臉。
“就這就這?堂堂瓊明峰首座安嵐就教了這麽個欺世盜名的弟子出來?也太遜了吧!”
讓這種話見鬼去吧,絕不能讓師父被人欺負!
不過白憐還是比較穩妥地選擇了三。
畢竟搖人也是要花時間的。
真陷入死局,別人還沒喊過來,自己就被打死了,那喊了也白喊。
做出選擇後,白憐就這樣平靜地望著桃槐。
你繼續說!
但在桃槐看來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
【白憐一笑,閻王駕到。】
挺可怕的。
但這至少說明白憐認真了,要拿出真本事來了。
她要是不笑。
那特麽不是瞧不起人嗎?
桃槐的臉色陰沉的像要滴出水來。
她眼前的白憐很平靜,平靜到仿佛在說:【你說得對,我很強,比你這個隻會躲在暗處的老鼠強!】
這個女人……
桃槐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麽東西深深地刺痛了。
不能忍,不能忍!
聖人了不起啊,聖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惡人也有惡人的追求啊!
“啊啊啊啊——”
突兀的嘶吼聲劃破了長夜,桃槐眼中閃過刺眼的紅光。
愚蠢的女人!
在這個世界活到最後的是實力強大的人,而不是什麽狗屁好人!
“啊,這?”
白憐微微一怔。
這是什麽情況,桃槐被她看得嬌羞了?
桃槐笑得露出了牙齒。
她改變主意了,她原本想聯合藏在祭壇下的惡念一起圍毆白憐,然後趁亂將鈴月抓起來扔到祭壇去。
但現在……
桃槐大笑了起來:“自大是會讓你付出代價的,你確實很厲害,但你就不該到王城裏來!你以為我這十幾年什麽都沒做嗎?哈哈,從現在開始,好好感受一下南望國的王之力吧!”
笑聲如鬼魅般。
鈴月的身體輕顫著。
這不是桃槐,至少這不是她認識的桃槐。
當笑聲停歇後,晚風中,一道黑色的虛影從桃槐的頭頂冒了出來。
那是一抹破碎的神魂。
“!”
白憐瞪大了眼睛。
等等!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個男的吧?
畢竟那道神魂的胸的平的,屁股也是平的,褲襠……
褲襠白憐沒看,但那家夥的嘴唇上有淡淡的胡渣。
你要說這是個女人……
行吧,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絕了。
這也是一位“女裝”大佬!
白憐並未沉溺於感慨中,她自然是不會放那道黑影離去的。
神念驅使天樞劍陣,劍光一閃,那道黑影瞬間被撕扯成碎片,而桃槐就像失去了控製的娃娃般噗通一聲摔倒在雪地裏。
她的身體還熱乎著。
但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機。
在這寒冷的雪夜裏,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被凍得硬邦邦。
“桃槐姐!”
看到這一幕,躲在白憐身後的鈴月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
不是桃槐姐,可能是桃槐哥。
算了。
現在要關注的點可不是這個。
白憐搖搖頭:“她已經死了,走吧,我們想辦法離開王城。”
她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為此,她已經將求援信號編輯好了,隨時都能發出去。
鈴月默默地點著頭。
在桃槐的狂亂表演後,她已經不懷疑白憐說的話了。
她並未感到輕鬆。
她隻覺得迷茫,她的過去,算什麽?
她的未來,又能通往何方?
白憐輕輕地牽起鈴月的手,然後迅速朝往王城外走去。
這時候飛到半空中的王城已經恢複了平穩。
這一路上沒有任何東西鑽出來阻攔白憐,她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城牆邊上。
但一切也就到此為止了。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道藍色的光幕。
這光幕從城牆上迸射而出,像柵欄一樣將王城包圍了起來。
“王之力啊,聽起來怎麽就那麽中二呢?”
白憐突然轉身回頭
鈴月一頭撞進了她的懷裏。
“哎喲。”
軟乎乎的。
但鈴月像被尖銳的東西戳中了一樣趕緊縮了回去。
“對不起,我……”
白憐伸手摸了摸鈴月的頭。
剛才是走神了麽?
“總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其實白憐也沒有信心。
南望國或許會有恢複平靜的那一刻,但塵埃落定後,鈴月就能恢複正常麽?
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白憐想起了師妹,想起了兔兔,想起了司雲裳,想起了青鸞,想起了很多很多人。
什麽王之力,放馬過來吧!
白憐抬起頭,她的視線越過了鈴月的肩膀。
那道藍色光柱抖動了起來,像晃動的探照燈一樣,緊接著漂浮在空中的王城也再次顫抖起來。
亭台樓閣頃刻間便崩塌了,碎石連成一片,王城外無邊的沙海也受到了牽引,無數沙土像噴泉般衝天而起。
當此時,在一股無形之力的牽引,沙土、碎石、房屋全都連成一片。
站起來了。
有巨大的東西從祭壇下站起來了!
白憐看得真切,那是一輛氣勢恢宏的戰車。
戰車上有紫紅色的光在盤旋,被白憐按住頭的鈴月下意識地轉過身。
她看見那光芒中有人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白色戰甲,手持長槍,那人身形不高,但卻有如大地般厚重。
“先祖。”
鈴月低聲念叨著這個詞。
白憐的視線與那位曾經的王交匯在一起。
她讀懂了眼神裏的意思。
南望國,你們的皇帝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