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南望城最熱鬧的就要數王城外的那條手工街了。
雖然這份熱鬧是屬於南望城人民的,但白憐也不至於什麽都沒有。
她在逛街。
她從別人的快樂中感受到了快樂。
這兩份快樂重疊在一起,而這兩份快樂,又給白憐帶來了更多的快樂。
你好我好大家好。
這才是“白”學的真正意義啊!
白憐幾乎陶醉了。
和修仙者橫行的河寧城不同,南望城的人更熱情,也更“誠實”。
“姑娘,你長得真俊!”
“靚女誒,要不要來個瓜皮帽?你長得這麽好看,不打扮得醜一點,怕是會遇到危險。”
“姑娘,隻有這最上級的海晶石才能配得上你的美麗!”
“大姐姐,來和我一起玩呀!”
但趙海涯的體驗就沒有那麽好了。
他麵帶苦色。
在路過一條人煙稀少的巷子時,他差點被從旁邊伸出來的五六隻手拽走了。
好家夥。
“敵襲!”
趙海涯臉色突變,長槍驟現,他挺槍就準備將那些來曆不明的“妖女”全都挑翻。
好在白憐及時反應過來,這才製止了一場鬧劇。
“誤會,這都是誤會。”
冷靜下來的趙海涯才知道自己險些犯下大錯。
他什麽大場麵沒見過,但這種直接拽人的場麵他以前還真見過。
於是他不得不認同白憐的結論。
“南望城的人確實比其他地方的人更熱情!”
白憐道:“這裏的人要想活著已殊為不易,要想活得好就得更加努力了。”
想不熱情都難啊。
趙海涯點頭問道:“白憐仙子還要繼續逛嗎?”
“對。”白憐眯眼笑著,“趙師兄要是覺得有些疲憊就先找個地方休息下吧,等去王城打探完消息,我再來找你。”
趙海涯苦笑一聲:“這樣也好。”
他終究不是白憐啊。
趙海涯抬起來的腳步又收了回來:“白憐仙子是在紅塵煉心嗎?”
他想起有這樣的修煉方法。
先出世,再入世,最後超脫於世。
不過令趙海涯疑惑的是白憐趕緊搖起了頭。
我跟你說,你丫的別亂說話啊,瞎編亂造是要遭報應的!
“哪有那麽玄乎。”白憐一本正經地說,“修煉之餘,有人喜歡遊山玩水,有人喜歡彈琴繪畫,而我隻是恰好喜歡逛街罷了!”
隻是XX罷了。
多麽平淡的語調。
趙海涯平靜地點著頭。
白憐真謙虛!
走在去客棧的路上,他趙海涯起了白憐在逛街途中所做的事。
暴打拿刀搶西瓜的潑皮。
幫手抬不上來的七十老嫗洗頭。
舉著在人群外圍擠不進去的小蘿莉看完了歸來將士的入城儀式。
等等等等。
如果說這也算逛街……
趙海涯聽說白憐在河寧城也做了很多好事,但聽別人說和親眼看到是不一樣的。
他看得出來白憐不是在體驗生活。
她是那種……對,就是會笑,會讓人覺得她真的挺樂在其中!
“少見多怪。”
這是蘇幼微給他的評價。
確實。
趙海涯搖搖頭。
他悟了。
這確實不是紅塵煉心。
白憐仙子絕不會抱著這種功利的心態。
用紅塵煉心來形容她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在侮辱她的聖人之名!
嗐。
好氣啊。
趙海涯隻覺得自己不穩重,他怎能那麽問呢,回頭好好給白憐仙子道個歉吧。
這樣想著趙海涯走到了客棧門口。
“汪汪汪。”
他聽見了淒厲的狗叫聲,接著便是幼童的哭聲。
“狗狗……”
趙海涯循聲望去。
路旁,一隻小狗的後腿被折斷,鮮血灑了一地,那個幼童似乎是它的主人,哭得很傷心。
“這腿都壓成這樣了。”
“沒救了。”
路過的人搖頭歎息,繼續搖頭歎息。
趙海涯想起了白憐的糖葫蘆。
他快步走了過去。
“讓我看看吧。”
幼童抬起頭,鼻涕都流了出來。
趙海涯取出一枚療傷用的百草丹,在化去一部分藥力後才喂給受傷的小狗吃。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就在小狗將丹藥咽下去的瞬間,它那斷掉的後腿開始顫動起來。
“站,站起來了!”
幼童大叫一聲,忘記了哭泣。
“汪!”
小狗搖著尾巴,幼童趕緊轉身。
“大哥哥,謝……”
路邊哪裏還有趙海涯的身影。
客棧裏,趙海涯坐在窗邊望著四處尋找他身影的幼童和小狗。
且隨風去吧。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正字。
隻鏟除魔門就能匡扶所謂的正義了嗎?
趙海涯手中忽然多出一個本子,他很認真地在第一頁第一列畫了一橫。
然後他就笑了。
他從小在天璣門長大,哪怕他的年齡已足以當白憐的爺爺,但在心性這方麵他遠不如白憐。
這白憐教,入的好啊!
大家都應該聽聽白憐的故事。
“希望有一天我不再需要通過寫字來警醒自己。”
趙海涯合上了本子。
大漠上,孤煙嫋嫋,殘陽如血。
有商隊拉著貨從遠方趕來。
有人在街上認真地做掃除。
有人坐在路邊吹塤,其聲也哀婉。
王城附近,刷了一天屬性點的白憐對蘇幼微說道:
“師妹,你就在這裏不要亂走,我馬上就回來。”
蘇幼微點點頭,不過心魔搶在她前麵說話:“我會照顧好她的。”
是啊。
白憐相信心魔會照顧好三師妹。
畢竟一直以來,無論是否發自真心,在三師妹遇到危險時她都在踐行這句話。
白憐伸手摸了摸三師妹的頭。
在即將離開時,她又探出神魂摸了摸心魔的頭。
“?”
飄在半空中的心魔愣住了,她的衣服也不再隨風舞動。
“我走了。”
白憐去了。
心魔好半天才回過神。
她嘴唇蠕動。
她想起蘇幼微眼前看見的那些似乎是來自不同未來的畫麵。
為什麽被欺負的總是她?
……
高樓,明月,人影。
當發現白憐出現在王城裏後,溫宿的身體忽然化作無數黃沙。
晚風吹拂。
砂礫輕飄飄地遠去,最後跌落在南望城外廣袤的沙地裏。
他的出現悄無聲息。
他的離開同樣沒有任何人注意。
白憐站在王城後院。
來之前她就打探過消息了。
這王城裏居住的人不僅僅是女王和她的侍女,還有南望國國教的祭司和部分教眾。
南望國是個宗教色彩極濃的國家。
女王不僅僅是掌握世俗權力的女王,也是信仰之神在凡世的代表。
正因為如此那個老人才會感慨沙漠中出現綠洲是女王得到了上天的憐愛。
神愛世人?
在這個修真世界這句話可行不通啊。
白憐在想這一切會不會是那個魔宗餘孽搞出來的。
倘若真是如此,那麽那家夥必然掌握了不得了的秘法。
畢竟他能祛除仙人精血。
白憐沿著長廊往位於王城裏的祭壇走去。
她斂去了所有氣息,又換上了侍女服飾,除了長得特別好看之外,就和普通侍女沒什麽區別了。
簡直是完美的掩飾!
白憐不想打草驚蛇,因此她慢悠悠地走著,沒有使用其他法術。
“站住!”
這時候,從遠處忽然傳來了嬌喝聲。
白憐停了下來。
她轉過身,隻見屋簷下站著一個白發褐皮少女。
應該是少女吧?
她沒有化妝,麵容看起來非常稚嫩,身上鬆鬆垮垮地披著一件白色長袍。
如果白憐沒看錯的話這家夥就是南望國女王。
她和白天時完全不同。
隻有寶藍色的眼眸依舊透露著自信的光芒。
“過來!”
女王下達命令。
“……”
白憐眼前有新的任務冒了出來。
【任務一:什麽破女王,一拳打死!(完成獎勵:破碎武經)】
【任務二:將女王當場逮捕,然後強迫她給自己辦事(完成獎勵:秘藥-閑與仙人掃落花)】
【任務三:暫時順從女王(完成獎勵:中品法器昆丘彩鳳琴)】
【任務四:轉身逃走(完成獎勵:輕功+2)】
果然有問題!
要知道破碎武經是擁有飛升法門的頂級煉體功法。
按理來說南望國女王隻是個普通人,別說打死她了,就算滅掉整個南望國的獎勵也不至於是破碎武經。
“她背後有人,還是說她隱藏的很深?”
白憐緩緩朝女王走去,邊走邊思考。
她也不是什麽惡魔,不至於上來就把女王打死,或者把她摁在地上。
選個三,先看看情況再說。
“跟我來吧。”
當白憐走到身前時,女王直接轉身朝自己的寢宮走去。
“?”
都不問一下的?
白憐還是跟了進去。
寢宮裏有淡淡的蘭花香。
女王在一張木椅上坐下,她右手撐著腦袋,眼睛輕輕閉上。
“我睡不著,幫我按一按肩膀吧。”
“?”
你不對勁!
大晚上隨便叫個侍女進來給自己按肩膀,哪有這麽搞的。
就不怕是刺客嗎?
說起來白憐在王城裏走時也幾乎沒怎麽見到巡邏衛兵。
那她們是怎麽抓到試圖潛入王城的男人的?
白憐疑惑時,女王又說道:“如果不想幹,就去幫我點一盞燈吧。”
這女人破事真多!
白憐撇了撇嘴,還是走到了女王身後。
從這個角度看,女王身上的白袍就像寬鬆的浴袍,兔兔幾乎要跑出來了。
白憐將手搭在女王肩膀上。
她沒學過按摩。
但醫術和樂理讓她的手指變得非常靈巧。
就像是觸碰到了開關一樣,女王扭了兩下,發出奇怪的聲音。
白憐立刻舉起雙手。
ヽ(。•ˇ‸ˇ•。)ノ
她是清白的。
她沒有使用秘藥!
她不玩了,nmlgb,她師妹還在外麵等她呢。
就在白憐準備離開時,女王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覺得南望國怎麽樣?”
白憐思考了一下:“民風淳樸,這裏的人都很熱情。”
“是啊。”女王長歎一聲,她換了個姿勢,“南望國有一群很可愛的人民,但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女王。從踏入王城的那一天起,我就立誌要改變南望國。但當我坐到這個位置上後,我才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能力,無論我怎麽努力,南望國還是沒有一點變化。”
白憐道:“這不是女王陛下你的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女王輕輕地笑了:“你到這裏來又是為了什麽?”
果然被認出來了。
“你怎麽看出來的?”白憐問道。
女王回答:“這座王城裏一共有三百七十二人,每一個人的外貌和名字我都記得。”
那你很棒棒喲。
白憐木著臉。
早知道她就隨便找個侍女弄倒,然後偽裝成侍女的樣子了。
白憐道:“我來找人。”
“什麽人?”
“一個修仙者,她應該藏在王城裏。”
“你找到她了嗎?”
白憐攤手:“我才剛進來,你就攔住了我,你好歹讓我再往裏麵多走走啊。”
女王道:“如果你想殺我的話,請給我留一具全屍。”
“你想多了。”
白憐搖了搖頭。
這個女王有問題。
但如果繼續待在這,除非對她進行拷打或者搜魂,否則應該是收集不到什麽有用情報的。
“你休息吧,我走了。”
白憐也不顧女王的反應,直接從她的寢宮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