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在戰局即將糜爛時,白憐直接使出了掏心窩子的戰術。

顯然安嵐並沒有做好應對這一招的準備。

她呆愣在原地。

“什什什麽?”

嘴唇稍有些哆嗦。

原本費力營造出來的威嚴滿滿的形象瞬間崩塌。

所謂“彈丸論破”不外如是吧!

安嵐那驚愕的神情讓白憐明白她的猜測並沒有錯。

師父果然還是和遊戲中一樣別扭啊。

明明心裏關心得不得了,嘴上卻要說著宛如看破紅塵般冰冷的話。

那麽一切好辦了!

這一刻,白憐臉上的笑容越發自然了。

她想起了遊戲中的劇情。

大多數時候安嵐都是“高高在上”的。

但在可以攻略安嵐的那幾條線裏,被強行卸下偽裝外衣的她在別扭中凸顯著難以言說的可愛。

有人說那是折騰“熊孩子”的快樂。

也有人說那是騎師蔑祖帶來的禁忌快感。

還有許多不同的說法。

但於白憐而言,她喜歡師父線是因為師父線充滿了純白的希望!

那幾條線上的“白師姐”雖然時不時表現出想要給師妹檢查身體的想法,但卻從未真正動手——動手就跳到其他線上去了。

“白師姐”對師父一心一意,甚至在被安嵐帶回度仙門時便立下“不破安嵐終不還”的宏願。

最特殊的一條師父線需要在打出其他107種死法的後才能解鎖。

很多玩家在剛接觸到這條線時都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打出白師姐不死的隱藏結局了。

沒辦法。

誰讓這條線是沒有任何幹壞事劇情的師徒純愛線呢。

狗糧管飽。

溫馨的故事讓人忘卻了這個世界本身的危險。

或許這就是希望之花吧!

然而……

發糖時有多甜,上刀子時就有多狠。

無論你怎麽刷“白師姐”的屬性,哪怕直接上修改器,在麵對突然到來的最終BOSS時,“白師姐”還是會無聲地死在師父懷裏,最後化作漫天白色的星光。

無解。

在最討厭的結局和最喜歡的結局評選中,這個結局都高居榜首。

安嵐之所以是最受歡迎的女主,全靠這個與眾不同的結局。

要不是這個結局,白憐也不知道安嵐的內心戲這麽豐富。

天尊?

其實說是擁有近乎無敵實力的熊孩子也沒差。

在發現師父“破防”後,白憐要做的就是**,直擊核心。

她說:“在與師父相遇之前我就能看見自己身上的死字了。”

安嵐嘴巴微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有這種事?

白憐和安嵐分享自己剛編的故事:“那還是我很小時的事,那天我像往常一樣起床,借著窗外灑進來的微光,我發現自己心口位置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死字。”

她的視線逐漸轉向洞口。

顯得有些幽深,還多了幾分難明的感慨。

編故事很累的啊,尤其是在安嵐麵前撒謊,一旦被發現了,大概要被打斷腿吧。

安嵐跟著白憐一道看了過去。

清輝灑落在洞口。

那一天,便是如現在般昏暗的天嗎?

安嵐腦海中緩緩浮現出小白憐的模樣。

先把身體縮小,再把胸和屁股拍下去,然後就是臉蛋,點一抹粉紅,再添點嬰兒肥,最後把頭發梳成小孩模樣。

果然還是很可愛啊!

“那時候我還不認識這死字,但我還是很害怕。”白憐說道。

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身上出現莫名其妙的東西。

安嵐腦海中又浮現出新的場景。

小白憐坐在**,她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將白皙的小腳丫子從被子裏抽了出來。

在這個過程中,她驚愕地發現自己胸口上多了點奇怪的東西。

於是她伸出圓潤的手指去戳,戳來戳去那“死”字仍不見消失。

恐懼如潮水般湧來,小白憐慌張地從**爬了起來。

“我身上有奇怪的東西!”

她這樣對自己的親人說。

但除了她之外沒有人能看見那個“死”字,任憑她如何比劃,也沒有人相信她說的話。

那時候的她,該如何孤獨啊!

安嵐仿佛看見小白憐縮在牆角哭鼻子的樣子了。

如果那時候她就在小白憐身邊。

“……”

安嵐沉默了。

以她冷漠的性格,真的會去擁抱小白憐嗎?

“後來有人說我這是中邪了。”白憐笑著說。

跳大神的人來了。

沒用。

畫符的人來了。

沒用。

除鬼天師來了。

還是沒用。

小白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身上的死字越來越多。

在這個過程中她學會了隱瞞。

她不再去討論那些死字,家人便以為她身上的邪魔終於被驅散,還為此舉辦了酒宴。

安嵐不禁握緊了拳頭。

那時候白憐有十歲嗎?

她竟獨自承擔了所有的恐懼!

安嵐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麽白憐能笑著說出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白憐道:“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的……”

小白憐慢慢地又學會了無視。

十五歲。

那時候的白憐剛失去了整個人生。

她過去所珍重的一切都在眼睛一閉一睜後消散。

她迷茫,她不知所措。

她開始質疑自己的過往,那段渾渾噩噩的人生是真實存在的嗎?

“我就像一個不屬於這世界的過客。”

直到她在水果攤前與安嵐相遇。

“我感覺我的天空中重新出現了太陽,因為這太陽,我不會再感到害怕。有人說我像月亮,但是沒有太陽,月亮又怎麽會發光?”

安嵐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麽東西刺穿了。

她這是第一次知道白憐與她相見時的想法,這遠比那幾句簡單的感激來得有力。

太陽嗎?

以前也有人用太陽來形容她,不過她知道那個太陽和白憐說的太陽不是同一個意思。

前者是燙人的太陽。

而後者是冬日的暖陽。

白憐道:“師父也能看見我身上的死字吧。”

“沒錯。”

安嵐輕輕點頭。

這時候她也不想繼續隱瞞下去了。

她不忍再去傷害她心中的那個“小白憐”。

白憐道:“我就知道,其實師父一直在暗中關心我。”

沒有的事,你再胡言亂語我就要生氣了啊!

白憐笑著道:“師父一直在想辦法替我抹去身上的死字。”

安嵐低下了頭。

不。

至少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抬起頭,在看見白憐那不含任何雜質的笑容後,她又將想說的話收了回去。

如果說出真相的話,她在白憐心中的高大形象就會轟然倒塌吧。

那是救贖,還是毀滅?

嗬。

女人啊。

安嵐又想起了顏月對她的控訴。

是的,錯的不是顏月,一直都是她。

顏月說的沒錯,她就是個隻在乎自己的屑女人。

山洞陷入了短暫的安靜裏。

當滴答的水聲衝破這份平靜後,白憐上前一步,做出了出乎安嵐和自己意料的舉動。

她在安嵐身旁坐下,在距離安嵐隻有一寸時,她感受著安嵐身上的溫度,然後張開雙臂直接抱了下去。

“……”

安嵐沒有動。

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白憐攬住。

兩顆心近到隻隔著一團柔軟。

安嵐的身體瞬間變僵硬。

發生什麽事了?

她,堂堂不朽天尊安嵐,竟然被人抱了個滿懷。

雖然這個人是她兩世間收的第一個弟子。

但是……

白憐,你在幹什麽啊,白憐!

其實白憐有些懵。

可做都已經做了,想回頭也來不及了,不如趁著安嵐不對勁時更進一步。

白憐咬牙道:“師父,我知道你是因為害怕我會被那些死字淹沒所以才希望我斷絕與餘纓的聯係。”

“……”

安嵐的手擺動了一下。

她忽然意識到徒弟太聰明了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白憐要是傻一半,她現在也不用這麽辛苦了。

“但逃避是沒有用的。”白憐道,“雛鷹總有要上天的那一天,師父可以照看我一時,不能照看我一世。”

安嵐眼睛一瞪。

誰說的!

我的壽命明明已經近乎無限,照看你一世還不是輕輕……

很快安嵐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

時代變了。

現在的她沒有底氣去說這句話。

“我知道師父會說你無需在意這種小事,但我還是想說,我不想把自己的事全壓在師父肩上。”

“上個月,我和師父說,我希望師父有一天能認可我,主動把你麵臨的困境告訴我。如果我一直逃避,那我又拿什麽去博得師父你的認可呢?”

是啊。

安嵐想起了那春風沉醉的一晚。

身為師父的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白憐點醒。

安嵐又想起了回來的路上與徐聽雪長老的對話。

她的弟子其實都是白憐帶出來的。

安嵐很愧疚,愧疚到腦子亂糟糟的。

“那就……”她眉眼耷拉著說道,“讓餘纓留下來吧。”

“謝謝師父!”

幸福來得太突然,白憐不自覺地抱得更緊了。

她說了很多謊話。

唯獨在情感這方麵,她從來沒有說過謊。

她確實害怕,但她也知道害怕解決不了問題。

她隻能不停地往前走,期望在回首過往的那天能說一句我已無憾。

嗐。

安嵐暗歎一聲,她身為師父的威嚴突然就沒有了。

真是……

“嗯?”

安嵐忽然怔住了。

白憐的手放在哪呢?

那不是她屁股嗎?

“逆徒!竟敢衝撞為師!”

安嵐氣衝衝地站了起來。

如巨龍般可怕的靈力瞬間闖入白憐體內。

白憐試圖反抗,但她引以為傲的實力在安嵐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那靈力隻在她體內轉了一圈,她就被繳械了。

酥麻感遍布全身,白憐像軟麵條一樣撲通一聲倒在了安嵐的**。

啊,這?

白憐有點懵。

在完全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的情況下她的屁股又挨了一頓打。

“出去!”

“是。”

白憐落荒而逃。

安嵐端坐在**,麵色陰沉。

等等。

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白憐說的那一大堆話和收餘纓為徒到底有什麽關係?

她的腦子有些亂,必須好好捋一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