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可做你腳下那堆爛泥(2)

國慶假期快結束時,李晝終於從北城趕回來了。

一回到桐城,李晝連家都沒回,就先開車去了疊翠小區。

他到的那會,朱依依剛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李晝慶幸自己來得正是時候,今天是他們班的同學聚會,正好可以接她一塊兒過去。他們這才剛訂了婚,如果隻有依依一個人過去,免不了被以前的同學說閑話。

見到李晝出現在這,朱依依確實有些意外,因為明天就是假期最後一天,她原以為李晝不會回來的,畢竟北城離老家有幾百公裏的距離,假期路上這麽堵,來回都要花不少時間。

“你怎麽回來了?”

李晝笑了笑,說得理所當然:“你還在這,我就回來了啊。”

這兩日他一直忙著工作,都沒怎麽給她打過電話,他心裏也有愧疚,走近了些,試探性地問:“依依,你沒生我的氣吧。”

如果還是處於情侶階段,朱依依一定會回答“沒有”,許是因為家庭原因,她很少會主動與別人談論自己的真實感受,但現在,既然她已經決定和李晝長久地走下去,他以後會成為她最親密的家人,她不希望在他麵前還要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她想了想,說出心裏話:“下次如果還有類似情況,可以先和我商量嗎,或者提前告知我一聲也好,你就這樣走了,我沒有感受到作為伴侶的尊重。”

李晝愣了愣,大概是因為朱依依平時都太好說話了,所以他都習慣性地自己做了決定,沒有征求她的意見,這次也是如此。

“依依,這次是我做得不對,下次我一定和你商量,好不好?”

李晝的道歉有幾分誠懇,朱依依這兩日來惴惴不安的心情也消解了不少。

“事情處理好了嗎?”

“都處理好了,很順利。”李晝不知想到什麽,又說道,“對了,我把之前銀行存的定期取了一些出來,訂婚宴的錢,多少我也該給一些的,不然丈母娘在背後說我壞話怎麽辦?”

聽到後半句,朱依依沒好氣地笑了笑,看了眼時間,也不早了,便催促道:“快遲到了,我們先過去吧。”

同學聚會的地點仍舊是在豐茂大酒店,等他們去到時,果然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還沒走進門就聽到裏麵傳來熱烈的交談聲。

班長正在倒酒,見他們來,調侃道:“李晝你今天走運了,我們來之前還說誰遲到,誰就要請大家吃飯的。不過薛裴剛才已經買單了,不然你不得大出血啊。”

這話裏話外多少有些諷刺和對比的意思在,不過李晝倒也不覺得尷尬,笑著回話:“那幸好有薛裴在,我最近還真沒剩什麽錢了,那點積蓄全用來買婚房了。”

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又是起哄了一番,作為話題人物的薛裴卻由始至終沒有回過頭,後背卻好似僵了一瞬,背對門口抿了口酒,那動作做起來也是賞心悅目的。

從朱依依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的側臉,他今天依舊穿得人模狗樣,坐在最中間的位置,被所有人簇擁著,有人過來找他敬酒,他點了點頭。

她暗自慶幸,那一桌已經坐滿了人。

也是,往年他在的時候,大家都爭著搶著要坐那一桌,想來也不會有多餘的位置。

這時,周茜朝她招了招手:“依依,這邊!”

周茜今天來得比她早一些,特意留了位置,就在薛裴隔壁桌,朱依依看了眼,座位正好是背對的,免去了很多尷尬。

她剛坐下,就聽見鄰桌正聊著股市,大家興致都很高,還沒聊幾句,就有人問起薛裴的看法。

周茜鄙夷地聳了聳肩,小聲和朱依依吐槽:“誇張吧,現在這會在聊股市,剛才在聊新能源和什麽元宇宙,每聊一個話題,都要問問薛裴的意見,像是生怕錯過了什麽財富密碼似的,今年經濟不好,大家想賺錢都想瘋了。”

李晝在給朱依依夾菜,邊問她:“那你聽出了什麽沒有?”

周茜搖頭撇嘴:“這錢我注定賺不來,完全聽不懂。”

隔壁桌在聊股票,他們這桌就八卦得多,當年全年級最八卦的男生就坐在這邊,有他在的地方,聊的都是些兩性情感類的話題,幾乎所有人的隱私都被問了一通。

也是這時候,朱依依才知道原來李晝之前談過兩個女朋友,一個是大學時候談的,另一個是前兩年談的。

她之前沒問過李晝的情感經曆,因為在他們這個年齡,有幾段感情經曆很正常。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李晝也沒避諱這個話題,全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隻是在問及分手原因時,他麵露尷尬,最後含糊地轉移了話題。

飯吃到一半,餐桌上玩起了遊戲。

遊戲其實很無趣,但因為有懲罰機製,所以大家都來了精神,就等著逮到誰就讓誰出醜。

朱依依前幾輪都玩得很認真,但最後一輪走了神就犯了錯。

前麵的懲罰都玩得太過了,周茜怕她下不來台,就提議大家還是問問題好了。

這次剛好是班長發問,他平時和朱依依不太熟,也不好為難別人,就問了個最簡單的:“就說下初吻吧,什麽時候?”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朱依依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往日同學聚會,圍繞在她身上的話題都是關於薛裴的,今年還是第一次被問到與自己有關的私事。

李晝見她害羞了,主動替她解圍:“我幫依依回答吧,去年跨年那天。”

眾人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中來回遊走,最後定格在朱依依身上:“是嗎?”

朱依依點頭:“嗯。”

大家又是一陣調侃,連周茜也跟著鬧她,擠眉弄眼地說:“原來你們剛在一起就親啦。這進度可以啊,那現在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周茜還沒說完,一道低沉的聲音插/了進來,有人禮貌地問道:“這邊可以加一個座位嗎?”

仰頭望向聲音的來源,班長眼裏閃過驚訝的神色,他怎麽也沒想到薛裴竟然會對這種遊戲感興趣。

很快,服務生在這桌加了一張座,就在朱依依的斜對麵。

因為薛裴的加入,大家一開始都有些拘謹,擔心會冒犯他,問的話題也都是些不痛不癢的,不過後來大家都玩開了,氣氛一上來,大家也顧不得那麽多。

薛裴今天好像不在狀態,走了好幾次神,才半個小時,他就出了兩次錯。

有個女孩逮住機會,問他:“薛神一直以來都那麽優秀,在我們這幫同學眼裏,你完美得像個假人似的,好像沒有什麽喜怒哀樂,其實,你內心有沒有過什麽陰暗麵?”

“陰暗麵……”薛裴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眸中倒映著杯中紅酒的色澤,那張臉愈顯迷人,“很多。”

“比如呢?”

“比如在某一個瞬間,我憎恨所有表麵的平靜,我想推翻所有看似正確的事,我想破壞那些看起來那麽美好、但卻與我意誌相悖的既定事實,重新開始。”

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金絲眼鏡折射著意味不明的光,薛裴眼神裏有種病態的瘋狂,隻是在座的人都沒聽懂,隻覺得不愧是視作楷模的薛裴,最陰暗的一麵隻是僅此而已。

隻有朱依依聽懂了他說的話,握著筷子的手捏緊了些。

幾輪過後,又是薛裴出了錯,這回的懲罰是“在通訊錄上選一個人電話告白。”

似乎覺得這個懲罰有點意思,薛裴眼睛亮了亮,在大家的目光注視下,他緩緩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輕點,似乎在翻找通訊錄的號碼,很快,他點下確認鍵,手機附在耳邊。

空氣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撥通電話的嘟嘟聲,朱依依整顆心都懸在半空中,手心洇出了汗,心跳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麽劇烈。

雖然她認為,在這麽多人麵前,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可是,下一秒,她放在桌麵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這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朱依依似乎明白了他剛才話裏的意思——“我想推翻所有看似正確的事情,重新開始。”

手機還在響著,朱依依慌亂中迅速找到了借口。

“大家誤會了,這是我家裏打過來的電話。”

說著,朱依依假裝接通了電話,一邊走了出門,嘴裏念念有詞地說著:“媽,我在同學聚會呢,知道了,待會就回去,再過半個小時吧……”

直到走進電梯,朱依依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她伸手摸了摸額頭,竟全是冷汗。

無妄之災。

朱依依想到了這個詞。

這件事錯不在她,為什麽反而是她這樣躲躲藏藏的,而真正的始作俑者、不道德的人反而沒有絲毫的愧疚。

她決定今晚回去就和李晝把話說清楚,不能再等了。

朱依依去馬路對麵的便利店裏買了瓶礦泉水,在店裏坐著休息,打算等到聚會快結束再回去。

一個小時後,聚會已經接近尾聲,李晝看著被眾人圍繞著的薛裴,他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薛裴疑惑地回過頭,見是他,嘴角的笑容淡了些。

“怎麽了?”

李晝猶豫了片刻,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麽:“薛裴,這個手鐲還是還給你吧,太貴重了,我們不能要。”

視線凝在絲絨盒子上幾秒,薛裴臉上維持著得體的笑容,說:“不貴重的,隻是一點心意。”

“我收了,依依會生氣的。”

“那你扔了——”話還沒說完,薛裴又突兀地停了下來,從他手中接過,“行,那我留著吧,以後總有機會用到的。”

“嗯,那我先走了,依依還在樓下等我。”

在李晝走出門前,薛裴似乎想起了什麽,叫住了他。

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地問:“當年的事,是你做的吧?”

李晝不明所以:“什麽事?”

薛裴薄唇彎了彎,說了一個字:“信。”

作者有話說:

字數很少,我懺悔,明天會補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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