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沒有磨蹭,反正他留在這裏幫不上什麽忙,真打起來還要讓這人保護,剛才不就差點中了招,這樣還不如回房間。

季沉離開後,房間內彌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氛。

兩人麵對麵坐著,誰也沒先開口,就這樣靜靜過了五分鍾後,對麵的女人終於支撐不住。

“你想讓我離開這具身體那是不可能了,除非到明天晚上,怎麽著我也要拿它玩一天。”

“你也不用威脅我,說實話,真打起來咱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為了個不相幹的人搭上自己的命,你覺得值嗎?小道士。”

徐月娘抬手左右翻了翻,輕撫自己的手指,看著這雙手又皺起眉頭,幹脆放下,眼不見為淨。

付於張口,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惹來對麵的人一聲嗤笑。

“誰給你的自信?雖說是九陰之體,但你現在的情況可說不上太好吧。”

付於可以看見對方身上翻騰的濃鬱的鬼氣,確實是個道行不淺的女鬼。

隻是她身上鬼氣雖重,卻沒有戾氣,多少能看出來這不是個心狠手辣的。

“確實不太好,但……”聲音停頓一下,“收拾你,估計不差這點事兒。”

話音剛落,付於猛然暴起,一張符籙直接扔了出去,又隨手在口袋裏一抓,數也不數,一把硬幣被拋向空中,如同散花。

叮叮當當落在地上,如同有了靈智一般,咕嚕嚕滾動起來。

一串硬幣繞著徐月娘滾動,將她所在的方位圍成了一個圓圈。

徐月娘修行年份挺高,可到底是常年在深山老林裏住著的土包子,這還是她第一次遇見道士。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笑得跟個狐狸精似的男人會突然動手,一時不查,讓他得逞了。

那道符籙不知是什麽東西繪製的,反正打在身上生疼。

好似硬生生從自己身上撕扯下一塊鬼氣一般。

而腳下呼呼啦啦的小東西跟個風火輪似的,轉個不停。

也不知道有什麽作用。

徐月娘身上氣勢猛漲,可到底是在一個凡人體內,有所妨礙。

轉瞬之間,李拾青那張俊臉就變得忽青忽白。

徐月娘抬手一招,放在房間角落的桌子便飄了起來,直接衝著付於飛撞而去。

付於閃身躲過,扯住桌腿,側身一甩,將東西又回敬給了她。

“你這個該死的狐狸精!老娘到底招你惹你了!”

要不就說這些臭道士就是麻煩,又不關自己的事,瞎湊什麽熱鬧。

付於冷哼一聲,“有本事,你從他身上下來。”

徐月娘麵色扭曲一瞬,“老娘就不聽你的,怎麽著,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小道士,這句話你難道沒聽說過。”

付於點點頭,笑彎了眼睛,“不錯不錯,大姐還是個文化鬼呢。”

說著,反手從一旁抽出一把水果刀,手上一個用力就割到了手心上。

“李拾青”麵色再次驟變,“你來真的!”

九陰之體讓萬鬼趨之若鶩,可九陰之體的血也讓萬鬼避之不及。

付於甩手,血液借著他的力道順勢而出。

徐月娘也立馬打出了一道強勁的鬼氣。

“砰——”

“滋滋——”

強勁的鬼氣撞上胸口,付於倒飛出去後背撞到了牆壁上,口中直接嘔了一口血。

而血液滴落在李拾青身上,徐月娘發出痛苦的嘶吼,尖叫聲似人似獸,刺得人耳膜生疼。

他們這邊的動作一來一回隻在轉瞬之間,聲音卻不算小,劈裏啪啦的。

外麵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

“他媽的,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搬家呢!鬼哭狼嚎什麽!還讓不讓人睡了!”

不用看到人,從這中氣十足的怒吼中就能看出這人有多煩躁。

付於咳嗽幾聲,感覺胸口火辣辣的,分不清是肺中著了火還是肋骨有了裂痕。

坐在那裏喘了半天,才扶著牆壁顫巍巍站起來。

徐月娘和他相比狀態好不到哪兒去。

成片的鬼氣被他的那一手腐蝕了小半,都快抵得上她百年道行了。

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塵,付於緩步走到之前的位置坐下。

徐月娘心中怒氣再勝這時候也暫且壓了下去,操控著李拾青的身體同樣坐回去。

外麵那人的吼叫聲就好像是什麽終止的鈴聲,兩人各撣衣角,裝模作樣。

如果不是房間內的狼藉和兩人身上的狼狽,根本沒人會相信這二人剛才經曆了什麽。

付於臉上露出一抹笑,笑得簡單又青澀,“大姐的實力不錯嘛。”

徐月娘目光陰婺地盯了他兩眼,勾唇也笑了出來。

她手在耳旁的頭發上一撩,“弟弟你也不錯嘛。”

當前的局勢,兩人都看得清楚,誰也壓製不住誰,非要拚下去隻會是兩敗俱傷。

付於感覺自己現在情況不太好,本來就不甚安穩的那股陰氣在自己的動作下又變得蠢蠢欲動。

好在大丈夫能伸能縮。

付於心中斟酌幾番,垂頭望著自己的手出神。

半晌後,才說了一句什麽。

“李拾青”挑眉,嘴中發出咯咯的笑聲。

用著李拾青那個大粗嗓子嬌笑,實在是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你倒是聰明,確實是個互惠互利的好法子,我且在此地等你,今晚的事一筆購銷,你可不要再惹姐姐生氣了。”

她手指又在臉上摸了摸,“否則,姐姐就要對你那個小男朋友下手了哦。”

付於眼角落下來,“有本事你就來。”

“咯咯咯咯。”回應他的是一串笑聲。

知道她這是答應了自己剛才的提議。付於沒再多說,視線落在床頭櫃上的唐三彩上。

徐月娘卻眨眨眼,對著付於做了個鬼臉。

“我答應了你那件事可不代表這件事一並應下了。”

付於沒再強求,反正他和這人也不熟,吃點苦遭點罪總是他自找的。

拿什麽不好偏要拿唐三彩,稍微讀點書就能知道這東西多用於陪葬,根本就不是個吉利玩意兒。

回到房間,季沉還沒睡,見他進來趕緊迎了過去。

“怎麽樣?沒事吧?”

這話剛問出口就看見了他嘴角和手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