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祗顏向來能將自己的情緒克製得極好，隻是這次，身上的情緒波動卻異常明顯。
唐文書坐在他身邊，電話並不是特別隔音，那邊女人說的話他聽了個清清楚楚。
此時此刻，也能感覺到閆祗顏渾身的氣質更冰冷的些，緊握著手機的指關節明顯泛白，一直都溫和的眉眼現在卻結了一層冰碴。
唐文書聽閆祗顏說過他有個師父還有個小師弟，知道他們對於閆祗顏來說就是家人般的存在。
隻是因為種種原因，這幾年一直沒有和那邊保持聯係。
沒想到……
唐文書在心中歎了口氣，生老病死不是普通人可以控製的。
輕輕將頭瞥到一旁，安慰的話他說不出口。
阿大本來就是話少的，這種時候更是不會說什麽。
幾人到家後，唐文書扶著閆祗顏下車，把人送到了房間後才下樓。
這座別墅是兩人為了出任務方便一起租下的，正好位置在郊區，有時候就算在家裏鬧出點什麽動靜也不怕別人知道。
唐文書身子靠在冰箱上，盯著手中的水杯出神。
一直知道閆祗顏心裏藏著秘密，也知道他來帝都的目的並不是那麽簡單，但唐文書沒想到那計劃竟然如此重要，師父去世都不能回去嗎？
“閆祗顏……”
“嗯。”
唐文書原本隻是下意識低喃，沒想到卻突然收到了回應，
手上一滑，杯子脫手而出。
來不及思考，他趕緊蹲下去撿。
隻是廚房沒有開燈，手指不知道壓到了哪裏，傳來一陣刺痛。
兩個指尖在一起輕輕摩挲，還好，沒有出血。
“起來，明天再收拾。”他那點小動作沒有逃過閆祗顏的眼睛。
捏起他手指看了眼，發現沒有破皮才被放開，“嚇到你了？”
“有點，隻是沒想到你在我身後，你身上不是還有傷？”
“下來喝點水。”
“我來吧。”唐文書打開燈，轉身去給他倒水。
小心避開地上的玻璃渣，沒幾秒就把水塞到了閆祗顏手上。
閆祗顏接過杯子，扭身慢慢往外走，最後走到客廳沙發前坐下。
手上在邊上拍了兩下，招呼：“文書，過來坐會兒。”
唐文書拿起懷表看了眼，“好。”
看他那動作，閆祗顏直接笑出來：“行了，才剛剛一點，不會耽誤你多長時間。”
“我可沒那個意思。”
反駁一聲，唐文書動作自然在他身旁坐下。
不知道閆祗顏口中的坐會兒是不是真的就是找人陪他坐會兒，反正唐文書坐在那裏好半天都沒聽見邊上人開口。
客廳大燈關著，隻開著一圈暖黃色的小燈，所有物件都因為那昏暗的燈光投下明顯的陰影。
唐文書側頭看邊上的人，一時間竟然看不清他麵上表情。
閆祗顏眼神沒有焦點，像是陷入了回憶。
對於閆祗顏來說，這一天其實來得不算突然。
老頭子的身體原本還可以，但這幾年卻是不行了，要不然也不會那樣著急讓他來帝都。
島國組織在帝都潛伏不是一年兩年，最近活動越來越頻繁，為了很好掌握帝都局勢，隻能讓他出來。
閆祗顏清楚，這些年來他師父一直外出就是為了這件事。
原本老頭子走到哪就把閆祗顏帶到哪，兩人居無定所，待過不少城市，直到有了小魚，這才不得不安定下來。
後來更是因為某些原因，再也沒帶他出去過。
現在帝都裏知道他和老頭子關係的也沒幾個。
知道小魚存在的更是隻有自己身邊幾人。
想著三年前師父占卜出來的信息，閆祗顏身上氣息更加淩厲。
感受著身邊壓過來的氣息，唐文書突然站起身。
身體裏也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衝動，他撩起衣擺，單膝跪在閆祗顏雙腿間的沙發上，一把把人壓到了自己懷裏。
動作看起來粗魯，實則手上收著力道，小心不觸碰到他的傷口。
唐文書心中想著他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麽，可嘴唇張張合合，一句話都沒憋出。
反倒是手上跟哄小孩子似的在閆祗顏頭上摸了兩把。
所思所想被打斷，直到下巴抵在唐文書肩上，閆祗顏才堪堪反應過來。
鼻腔頓時被唐文書身上那股獨有的氣息填滿，心裏是止不住的驚訝。
這動作實在不像是唐文書會做出來的。
閆祗顏立馬明白這人是在安慰自己，不知怎麽就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