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於靠在座椅上,心中感慨。

轉眼間八九個月已經過去,距離當時已經半年多了。

日子過得可真快。

他們來時裏麵的人就進去有段時間了,所以等待的時間並不算太長。

大概半個小時,兩邊的產房就一前一後抱著個娃娃出來。

孩子的啼哭聲並不大,被護士抱在懷裏,小小的一團,紅呼呼皺巴巴,頭頂還帶著血跡,一點模樣也看不清。

季沉和付於站起身,眼看著護士從自己身邊過去,後麵跟著幾位家屬。

等人走遠了,付於才勾勾季沉手指,“看清了嗎?是不是他們?”

“不知道。”季沉說,“這小人估計要再長個五六年才能看出端倪。”

不過就算看長相,也會像這一世的父母,他能看出個什麽才怪。

可付於卻沒理他的話,自顧自看了眼時間,“應該是,時間地點都對上了。”

他跟隨家屬追著那護士多走了兩步,小娃娃包在抱被裏,還是看不清什麽,隻感覺整個人都小小的。

其中一個小娃娃明顯特別有活力,眼睛還閉著就雙手雙腳亂舞亂蹬。

一條手臂溜出被外,付於眼尖地發現他手腕處有一塊紅色的胎記,而那胎記之上似乎還有花紋。

這種花紋非常奇特,就像是那個耳朵形狀的玉片的其中一部分。

付於一顆心這才放下來,心想這應該就是白路了。

至於另外一個,天生是個懶得,別說動了,似乎連哭都懶得哭,好幾秒才敷衍地哼哼兩聲,一看就知道長大準能氣死個人。

兩人戴著口罩帽子跟在人家新生兒身後,走了沒幾米就被家屬發現,其中已經有人用懷疑的目光看他們了。

季沉趕緊拉著付於轉了個方向下樓,坐進電梯後,回頭看向異常沉默的人。

“怎麽樣,現在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付於看著自己映在電梯門上的身影,“是放心了。”

剛才看了這兩家家屬的麵相,都不是尖酸刻薄之相,雖然平凡,但平平淡淡才是更多人的追求。

而這次的白路,生在十一月,不會熱也不算太冷,是個好日子。

他的父母不是特別有錢的大家族,但也不至於讓他輟學打工,壓榨奴役吸血。

其實挺不錯的。

再說黃黎,這輩子恐怕不如之前有錢了,再也沒有豪宅豪車大把的錢揮霍,可也沒有大家族的條條框框將他束縛。

至於這輩子兩人還會不會走到一起,事情敗露後他的家長又是何表現,一切都還是變數。

挺好的,確實挺好。

等兩人回到家,徐月娘正和小寶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桌子上擺的還是他們相當熟悉的炸雞全家桶,各種包裝紙被扔了一地。

小寶最近的胃口似乎格外的好,每次吃的東西都是成人男子的三倍之多。

付於對他這點相當不滿意,養這麽個小玩意兒簡直比養個真孩子還費錢。

徐月娘咬著個雞翅,手上還在搶雞米花。

“小兔崽子,給老娘留一點,這可是老娘花錢買的你吃那麽多幹什麽,真要想吃就自己賺錢去!”

小寶和她可不一樣,這位可不用徐月娘似的吃著碗裏看著盆裏,他那嘴不知道怎麽長的,一個雞腿扔進去,沒兩秒就能給你吐出根完整的骨頭來。

左右開工,不一會兒麵前堆的就比徐月娘多了。

小寶對她的話一點不在意,見季沉和付於回來,手裏舉著兩根雞腿就跳下桌子,啪嗒啪嗒跑到兩人麵前高高舉起。

“爸爸,小爸爸,吃雞腿,徐月娘請客,不花錢,好吃。”

付於看著他滿是油膩的小嘴,嫌棄地咧咧嘴,“你吃吧,你吃吧,看這弄得滿嘴油花,你們倆就一天天為了口吃的爭得麵紅耳赤。”

隨後又看向徐月娘,“不是說每天都忙得要死,今天怎麽得了空閑。”

季沉在他後麵換鞋,同樣好奇。

徐月娘擺手,“害,職場潛規則,累死累活幹了這麽多天我才知道原來每天好好整理的就我一個,別人都是一拖二拖,我怎麽著也得休息一天。”

說是為人民服務的基層人員,但基層人員也得有個休息時間不是?把人累死了,誰給他幹活。

這話說得有些不負責任,可大環境之下,徐月娘自認為已經很給力了。

“那你挺不錯啊,這麽快就弄清楚裏麵的道道了。”

“快什麽快,是我上麵有人。”徐月娘不緊不慢開口,“新認識的一個朋友,之前找他幫過忙,這次又碰見了才聽他說的。”

付於想她說的那個幫忙或許就是替白路和黃黎插隊的人。

等兩人把桌上的東西橫掃一空,徐月娘懶洋洋倒在沙發上,小寶忙前忙後收拾垃圾。

拿著杯子喝了口水,徐月娘這才問兩人:“見到人了?”

“見到了。”

“見到了就好,現在你能放心了吧。”

付於隻是笑卻沒有說話。

三年後。

季沉按照平常的習慣在收工後坐在休息室裏等付於過來。

小林前幾天終於和他那愛情長跑六年的女朋友結婚了,季沉給他放了個婚假好好陪老婆。

自己則在公司的幫忙下找了兩個實習助理在身邊帶著,不過相處起來卻並不如像小林那樣親密,一些隱藏事也沒讓兩人知道。

算是單工作上的助理。

季沉一個人在休息室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付於才姍姍來遲。

這種事季沉早就習慣了,並沒有多想。

隻是在上車後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揪著邊上人的衣領把人拽過來,季沉低頭在他脖頸間嗅了嗅。

隨後抬起頭,神情若有所思,“奶香味兒,今天幹什麽去了?”

付於目光躲閃,“沒,沒去幹什麽,可能是中午喝牛奶撒了。”

“胡說八道,牛奶撒了的味道可不是這種。”

看他躲閃的眼神,季沉明白了,“去找白路了?”

昨天剛聽徐月娘說白路上幼兒園了,今天不僅晚來了半個小時身上還帶著一股嬰幼兒用品的奶香味,不是去找白路還是能幹什麽去了。

“你才是別胡說八道,他一個小屁孩兒,我找他幹什麽。”

“誰知道你幹什麽,說人家小屁孩兒,我看你這性子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付於抓著季沉的手把自己被他拽得皺皺巴巴的領口拯救出來,斜著眼睛看他。

“你知道個屁!白路那個小崽子才多大一點,我用一根冰激淩就差點把他拐跑,跟個小笨蛋似的,你竟然拿我跟他比。”

“我知道什麽?”季沉目光一沉。

付於幹咳,聲音發虛:“知道個屁。”

“我看你是欠打。”季沉不輕不重說了他一句,“白路才是個三歲小孩兒,你竟然拿冰激淩引誘他,萬一以後真被人拐了怎麽辦。”

付於發動引擎,“他也沒這麽傻,我今天都告訴他以後不能隨便跟人走了,他答應我了,還算是聰明。”

季沉沒說話,付於嘴卻閑不住,一路上一直叨叨著白路怎麽怎麽樣。

什麽皮膚奶白奶白的一股奶香味,臉圓圓的跟個白包子似的。

還說他眼睛很大很亮,還像以前一樣愛笑,隻是笑起來沒之前那麽有感染力。

說著說著又說起了黃黎,說黃黎那個小崽子淪為了白路的跟屁蟲。

那眼神凶惡得簡直像是個混黑社會的小不點兒。

看他用一根冰激淩騙著白路跟他走時,整個人像個小炮彈一樣衝了上來,結果把自己頂了個屁墩。

說到這裏,付於哈哈大笑幾聲,像是想起了非常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