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店,正好碰上了要出門的那些人。

這次那個年輕人沒有理會他們,畢竟他們兩人空著手,實在不像是同行。

季沉當然不在意,不在乎他們才是好事。

幾人仗著人多根本沒有掩飾的意思,一連四輛車直直往那邊的山腳下而去。

付於目光追隨著那些人,看見其中一人腳邊的明黃,偷偷掩著嘴彎了眼睛。

季沉像是沒有發現,拉過他的手,感覺到一片冰涼,沒再猶豫進了旅館。

旅館大哥早就準備好了飯菜,見兩人進來立刻端上桌。

吃完回了房間,給付於洗澡後就躺下了。

山裏不比市區,到了晚上溫度低得離奇。

季沉低頭,付於緊緊靠著在胸口,一手攥著他領口,毛腦袋在他下巴處蹭蹭,一副安詳模樣。

隻是睡到半夜,窩在他懷裏的人突然睜開眼。

小心抬頭,黑暗中,付於在頭頂的下巴上落上一吻。

隨後小心翼翼地動著身子從他懷裏往外縮。

這是他好不容易爭來的清醒,不能浪費時間。

拿起凳子上搭著的外套,付於躡手躡腳開門出去。

樓下的燈關著,老板不在。

付於出門開了車,直接往徐月娘的墓去。

對於八九歲的他來說,麵對隻剩下一縷靈魂碎片的徐月娘他們,好像隻有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但付於知道徐月娘和段烈是怎麽變成現在這種模樣的。

他們為了c市的人而死,一念之間,拯救了上千萬人的生命。

這是大功德。

付於之前一直以為他們兩人已經消散了,再接觸到小寶後才知道他們竟然還保留了一絲靈魂碎片。

上天有好生之德,重災之下必留一線生機。

最後留給他們的這一縷碎片就是他們的生機。

C市經過去年那件事,坍塌得徹底,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經此一事,城市內的經濟必然倒退好些年。

原本不屬c市人在這邊上班打工的可以利落的離開,可從小在這個城市長大的人,卻對這座城市有著獨特的情感。

C市重建已經半年多,沒有人員傷亡也就代表重建中沒有悲慘氣氛。

看著滿目瘡痍的城市,每人心中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感激。

而就是那感激,對徐月娘和段烈來說是好東西。

現在還來得及。

晚上山路不好走,好在白天他們在小寶的帶領下曾經來過這邊。

他沒擔心會碰見那些人,下午過來時沒從這邊發現洛陽鏟的痕跡,那些人估計不打算從這邊下去。

來到地方,付於破了幻術,到被遮掩的石門前,學著白天季沉的動作開門。

冰涼涼的寒意穿透外套,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白天小寶帶著兩人七拐八繞的,他有點記不清了,在裏麵轉了好幾圈才找到那間石室。

把小熊身體塞進口袋,付於拿著那枚玉佩仔細看。

他想這應該是徐月娘的爹留給她的,畢竟這麽長時間以來,他隻從那人嘴裏聽到了這麽一個故人。

他還記得當時在陽台上,許月娘看著遠處的那句“我想我爹了” 。

想罷,連帶著玉佩也揣進兜裏。

再出去把門封上,付於聽到了一陣鬼哭狼嚎之聲。

可能是離得有些遠,那聲音似真似幻,像是從山的另一邊傳來的。

在這大晚上的還挺滲人。

隨手布下幾個幻陣,不知道小寶到底對那些人做了什麽,付於不放心,快速往那邊去。

小寶看起來什麽都懂,可畢竟還小,說話做事有一股小孩子氣,因為徐月娘,他真怕那家夥做出的事太出格。

小寶飄在半空中,看著那些人在下麵吱哇亂叫,麵上沒有一絲動容。

他很生氣,非常生氣。

這些人不僅打盜洞,還拿著炸彈想要把其中一邊的門炸開。

那些炸彈劑量如何小寶不知道,可想破壞徐月娘的墓他絕對不同意!

年輕男人現在已經沒辦法冷靜思考了。

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眨眼間身邊的人就全消失不見了。

如此大的一座山,似乎一瞬間就落入了寂靜,連腳踩在枯葉上的聲音都消失不見。

而對麵竟然走出一名身穿白衣的妖嬈女子。

寬袖長衫,腳不沾地……

冷汗刷地從他鬢邊落下,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車裏睡著了,其實他們還沒有到那座山腳。

來不及多想,對麵的人又一瞬間消失,根據以往看過恐怖片的經驗,男人立刻往前跑了兩步回頭。

那個女人果然已經到了他身後。

“你是誰!”年輕男人底氣不足斥道。

那女人也不往這邊走,立在原地捂著嘴咯咯咯笑出來。

“你們來挖我的墓,竟然不知道我是誰?”

年輕男人麵露驚愕,目光閃爍不定,“你是徐君寧?”

這座墓是他們找了很多資料才確定的。

臨國是存在時間比較短的一個國家。

當時天下大分,臨國作為其中相當弱勢的國家,可以存了五十年沒人動得了,就是因為他們國家出了一位女將軍。

小寶聽見那個名字愣了下,他隻是在這些人麵前幻化出了徐月娘的模樣。

徐君寧?

他倒是從來沒在徐月娘嘴中聽過這個名字。

“怎麽,我不像?”

年輕男人是真沒想到,這次他們竟然還沒下去就栽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沒有起棺為什麽會遇上這種事!

而且平常遇見的都是詐屍,現在這是直接變成了鬼嗎?

還是說他們在挖出墓室時就中了幻覺?

可還是不對勁,就算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可能是幻覺,麵前那白衣女子還是好好站在那裏。

所以這真的是幻覺嗎?

扯了一把即將滾落下山的人,付於隨手把人扔到一邊。

“稍微整治下這些人就行了,到底是山上,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突然的聲音讓小寶嚇了一跳,回頭才發現是付於來了。

“小魚兒,你怎麽來了?爸爸沒和你在一起?”

“小魚兒?”付於挑眉,雙手插在兜裏慢悠悠往小寶那邊走。

他是不知道自己的地位落得這麽快。

他清明的雙眼和嘴角不易察覺的一抹笑意,那怎麽看都不屬於一個八九歲的孩子。

小寶歪著腦袋似乎在思考,小眼睛眨巴兩下,突然明悟過來。

立馬縮縮脖子:“小、小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