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發著呆,一陣陰風在房內吹過。

耳邊即刻響起了道陰測測的女聲:“付於,你可真會躲,讓我好找啊。”

“是嗎。”似乎早就料到了來人,付於沒有驚訝,甚至沒有回頭,“你徐月娘想找人我躲到哪裏你找不到。”

徐月娘咧開嘴角,露出個不知道該怎樣描述的表情,轉身坐到一旁沙發上。

隨後皺起眉頭,“什麽味兒?怎麽這麽臭?”

低頭看房間地上繪製的圖案,徐月娘摸著下巴一時分辨不出來。

直接問**的人,“這是什麽東西,給解釋一下唄。”

想到自己來時感覺到的大陣以及這座城市的不對勁,徐月娘心中預感相當不好。

到底是什麽樣的大陣能讓這座城市變成空城?

這樣想著,她同時察覺到了付於身上那過於濃重的陰氣。

三兩步走到床邊,伸手就扯起付於一邊胳膊,那冰冷的溫度讓她這隻鬼都心驚。

在帝都就感覺到發生了什麽大事,這時看到付於的情況,徐月娘更加不能當成兒戲。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徐月娘拉下臉,厲聲質問。

付於這才回頭看她,注意到她的情況後,原本就亂的思緒變得更加煩躁。

麵前的徐月娘沒有以前看見的輕鬆悠閑,左側的頭發如同狗啃了般,白色的長裙被斜斜燒了一半,纖細白皙的胳膊擦出一塊焦色。

“你和外麵的人動手了?”他剛才怎麽沒聽見動靜。

徐月娘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不雅,擺手:“說來話長,在帝都弄的。”

付於一點就通。

“你不該來。”

“我該不該來不是你說了算,你要是早早把事情說清楚,請老娘老娘都不來。”

徐月娘咬牙切齒,視線差點在他身上戳兩個窟窿。

在徐月娘的注視下,付於不緊不慢從一旁抽出一疊符籙拍在身上,“你來時應該看見了,這個城市已經成了空城。”

“看見了。”徐月娘沒好氣,“人呢。”

付於誠實:“轉移走了。”

接下來沒等徐月娘再問,付於直接把整個事件和盤托出。

本來隻以為付於是在替國家做什麽秘密任務。

原來卻是要把命都搭上。

徐月娘沉默了好半天都沒說話,“我怎不知你何時有了菩薩心腸,用自己換別人,可不像你的作風。”

“那沒辦法,如果隻是用這個城市獻祭我可能不會管,可事關國運,你知道吧,我們這些人,最聽不得這個。”

付於抽抽鼻子,把被子一股腦裹在身上,自欺欺人地喟歎一聲。

不等徐月娘說話,付於拋了個反問過去,“換成你,你會怎麽選?”

換成自己?

一些塵封的記憶順著這句反問翻湧上來。

徐月娘並不是什麽善人,她生前殺過的人比死後殺過的人還要多。

戰場上血屍成堆,一槍下去總會勾住幾條人命。

她當時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保護後方一隅地界不被敵人侵犯,保護國家子民不淪為他人奴隸。

她生為女子心性卻並不良善。

但捫心自問,如果這是自己的國家,如果那是自己,她做的選擇恐怕和付於別無兩樣。

就是因為這個,她才不能說出任何阻止的話。

但也就是因為這個,她心中浮出一絲悲涼 。

見她好半天不說話,本來意識已經有些昏沉的付於掙紮著開口。

“徐月娘,別告訴季沉,別帶他來,就這樣,對我們都好。”

女人看他難受的模樣,彎腰替他掖掖被角,“你確定不告訴他是對他好嗎。”

“那當然了。”付於聲音模糊,理智卻相當清晰。

“書上說了,人類不是專情的動物,人類是健忘的生物,人類還是會被時間衝刷的物種,隻要活著,不難遇上第二春。”

任何一個人在另個人那裏都不能取代“愛情”這個詞的意義。

他也不可以。

“哪本書說的?”徐月娘溫聲詢問,難得沒跟他抬杠。

付於含糊不清說:“《付大師人生語錄》”

徐月娘嘴角上揚,“既然是付大師的名言,我自當謹記。”

徐月娘抓著他的手腕,摸上付於脈門。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一道柔和的陰氣順著指尖打入付於經脈。

她可以感覺到無主的陰氣在那細弱的經脈中肆虐狂奔,咆哮著胡亂衝擊。

而她的陰氣受她控製,一路過去如入無人之境。

東一榔頭,西一棒槌。

把那些胡亂衝撞的陰氣拍得心服口服,凝聚糾纏在一起的也在那股霸道氣息下乖乖羅列站在兩旁。

陰氣的事嘛,還是要她來才行。

溫和強大的陰氣在付於經脈中緩慢遊走一圈,眼看著**的人眉眼舒展,徐月娘才放開手。

隻不過那縷陰氣她沒有收回,憑借著餘威,至少可以讓他再舒服一兩天。

直到外麵天邊泛出魚肚白,沒等付於醒過來,徐月娘起身離開。

回頭看看這片空城,又看向帝都方向,徐月娘心裏做了決定,快速向一個方向掠去。

可惜仍在帝都的季沉依舊在等著她的消息。

其實察覺到不對勁的不止有他們兩個。

在這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現在帝都。

江水站在季家別墅前,笑眯眯對門衛大叔打招呼。

“大叔,我來找人,不知道能不能給行個方便?”

江水十七八歲的年紀,陽光帥氣,大大咧咧一開口,很難讓人反感。

“叫什麽名字,找誰?”

“我叫江水,找季沉。”

話音剛落,眼看著對麵人的眼神一瞬間變得警惕,江水心裏莫名一突,腦子飛速轉動。

“……的那個小侄子,叫季安歲,我知道你們是大家族,警惕心肯定強,不過隻要跟季安歲說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見不見由他總行吧。”

他臉上的笑意不減,視線透過鐵門看向庭院裏站著的黑衣保鏢。

未免太多了……

“找小少爺?”門衛眼中的警惕沒減分毫。

這年輕人至少十七八歲了,他們家小少爺幼兒園還沒畢業,怎麽會來找他家小少爺呢。

更何況這還是個陌生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