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把那枚方印拾起,季沉放在手裏把玩。

他眼中神色不明,不知道此時此刻在想什麽。

沒等後麵的人上來,他倒是自動往回走了。

正正好在拐彎處和追來的人打了個照麵。

季沉衝著愣神的眾人打了個招呼,看向邊上手持槍支的幾個青年。

接觸到他的視線,那些人最先反應過來。

見他身邊沒有徐月娘的身影,把手中的槍塞回腰間,目光卻警惕著另外一波人,“沉少爺,跟我們回去吧。”

季沉不置可否,把手中的方印隨手往後一拋,根本不管那是不是寶貝。

一小時後,蜂擁而來的大師沒了身影,季沉又站在了自家別墅中。

季老爺子像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個孫子,一直沒有露麵。

季二伯坐在大廳中,神色更是相當為難。

他的對麵,是直勾勾盯著他看的季沉。

“二伯。”終於還是季沉沒沉住氣先出聲,“現在可以跟我好好說說是怎麽回事了嗎。”

季二伯就知道還是逃不過這個問題。

“具體的我不能說,但你要知道,付於那邊是他親自同意了的。”

季沉麵色更加不好看。

這一點他早就猜到了。

如果這次事件順利過去,季沉捏著杯子的手指收緊。

最後隻是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上樓。

不知道徐月娘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這邊出了這麽大的事,可目前身處C市的付於卻什麽都不清楚。

夏天的大日頭本應該讓站在門外的人頭暈目眩,可站在這間門外的兩人卻渾身清爽,看不出絲毫炎熱。

似乎是整天在這邊站崗太過無聊,其中一人撞撞另外人的肩膀。

等那人看過來後,便神神秘秘湊過去,小聲嘀咕:“喂,你有沒有感覺很不對勁?你看看那邊。”

他的手往旁邊窗戶上一指,明眼人都能看到,那扇窗戶上竟然冒出了絲絲霧氣。

就如同大冬天戴眼鏡的人進入溫暖的空氣中鏡片凝了一層白霧一樣。

在這個季節,那窗戶玻璃上竟然染了一層霧氣,甚至在角落處還長出了幾朵冰花。

另外那人看到了,不過顯然比說話的人心性要強,隻往那邊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管那麽多幹什麽?好好守著門就是了。”

也不看看裏麵的人是誰,那可是要憑著一己之力救上千萬人的青年。

在這邊守著門,他有意無意聽到了這間房子裏的談話,得到了不少消息量。

那青年體內的陰氣比普通人要多的多,可要想挽救整座城市的人,必須要不停地往體內吸收多餘的陰氣。

而那些過多的陰氣卻會讓他生不如死。

從這些溢散的寒氣就能看出來。

他不敢深想,試問身體每處骨縫中都透著那股寒涼是種什麽感覺?

能夠承受這些的就不是普通人。

為了避免讓人看見房內的情景,這邊的窗簾一直拉著。

不怎麽透氣的狹小的房間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腥臭氣味,可身處其中的人卻已經習慣了。

原本空****的房間,裏麵的情景和之前所見大不相同。

不僅擱了一張沙發,在牆邊角落還放了張大床。

付於翹著腿坐在沙發上,身上的寒氣森森向外冒。

他已經很久沒感受過這種感覺了。

這幾天吸收下來,連雄劍裏陰氣的一半都沒有吸收完,可他的身體卻已經快到了極限。

至少快到了他可以抵抗的極限。

他麵色蒼白,淡色的唇上已經泛起了一層烏青 ,指尖是不正常的紅色,神色卻並不慌張。

他手指在銀色鐲子上摩挲,緩緩歎了口氣,眼神毫無焦距地看向屋頂。

自從幾天前來到c市,他就一直待在這間房內。

也不知道外麵怎麽樣了。

剛才他開機看了眼,收到了不少電話。

有江水的,有蘇鵬的,還有季沉和徐月娘的。

其中最多的就是來自季沉。

自己關機才一天,他已經給自己打了不下十個電話。

緊接著就是徐月娘的,也有三四個。

看來這時候他們已經發現了不對勁。

不過他也隻是單純地看了眼就又關機了。

很多事已經和他沒關係了。

晚上吃過從窗戶那邊遞來的晚飯,付於早早地爬上了床。

他要盡快睡覺,雖然每次半夜都會被凍醒,但好歹能睡幾個小時。

另一邊徐月娘從帝都出來後就往s市趕。

走了快一半才像是想到什麽反應過來。

她停在一處高樓之上,夜風肆虐,卻搖晃不動她身上任何一處發絲衣擺。

徐月娘閉上眼,對麵浮起一具可愛小巧的玩具熊。

心緒沉到對麵的玩具熊內,調動體內的陰氣,牽引著裏麵的那一抹精血,她仔細感受。

當得到的方位是和她此時截然相反的地方後,徐月娘爆了粗口。

她睜眼看向付於的所在方位,根據她的感覺,那地方竟然離帝都不算遠。

按照汽車車程,大概隻有兩個小時。

徐月娘惡狠狠把玩具小熊抓在手裏收回去。

心裏暗罵自己愚蠢,腳尖輕點,飛躍下樓,轉眼間又消失在夜色中。

時至淩晨,體內勉強可以壓抑的陰氣趁著這個時間蠢蠢欲動。

付於身上蓋著厚重的被子,依舊抵不住從身體內部傳來的寒涼。

睜開眼睛,他睫毛上已經結了一層白霜。

不做猶豫,抽出邊上的一疊符籙拍在身上,付於沒有任何心疼。

這些全部是他住到這裏之後閆祗顏托人送過來的。

效果比他繪出來的好那麽一丁點,反正不是自己的東西,不用白不用。

啪啪啪十幾張符籙被他貼滿全身,純粹的炎陽之力順著符紙透過皮膚絲絲縷縷傳回體內,讓他好受不少。

付於想,這樣的東西應該是唐文書幫忙製成的,那個人和季沉差不多,也算是個行走的小太陽。

不過這顆小太陽他不怎麽感興趣就是了。

他坐在**,撩起一方窗簾向外看。

一層白霜彌漫在玻璃上,什麽都看不見。

付於頭輕輕靠在牆邊,思緒亂糟糟的早不知道飛到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