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小林摸著肚子靠在椅子上。

“不愧是付大師推薦的,味道真的是沒話說。”那一張臉上全是滿足。

付於捧著茶杯慢悠悠喝水:“好吃下次就帶著女朋友過來唄。”

這家店的價格是真的好看,不說多便宜,絕對值這個價。

“算了吧。”小林苦笑一聲,滿臉惆悵,“沉哥這邊還有的忙,過不了幾天,她就要回老家了,再見得過了年了。”

而且他女朋友雖然是沉哥的粉絲,但就是有賊心沒賊膽。

天天在他麵前念叨沉哥長沉哥短,周邊讓他帶了一件又一件。

可是每次他提出來沉哥請吃飯讓她一起過去,那人就慫了。

每次都要推脫了,還念叨著,經常讓男朋友加班的人她才不想見。

小林真的是無奈。

過年啊。

付於看向窗外。

好像確實快了,隻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之前幾年這時候已經有人開始放煙花了,現在出了新的政策,煙花爆竹全部被禁止。

鼻尖再也沒有熟悉的火藥味,說實在的,相比以往真是少了點兒年味兒。

要不是過年有年假,否則對於上班族來說,過年和平常的日子沒什麽不同。

三人吃完飯,小林告辭。

今天是個大晴天,月亮挺大。

付於在前麵走著,季沉跟在後麵。

“你這兩天應該要準備生日會了吧,挑好會場沒?”

季沉插著兜,低頭去踩付於走過的路,“這些事情交給徐哥去辦就行了,應該會租個別墅。

到時候請幾個朋友慶祝一下就行,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挺忙的。”

付於挺驚訝的,“就這麽簡單?”

他記得以前在網上見別人開生日會都要整個表演舞台啥的。

還要請幾百個粉絲過去,熱熱鬧鬧的,一般還會上個熱搜。

季沉笑,上前兩步跟上他,和他並肩走在一起:“你以為呢,這還不夠麻煩的?”

付於更不理解了:“過生日怎麽還能嫌麻煩,我小時候巴不得每天都過生日,能吃好吃的,還有禮物收。”

他這話說得特別真誠,話音裏滿滿都是對生日的憧憬。

季沉側頭看他,見付於臉上帶著一股孩子氣,眼睛亮晶晶的。

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幅畫麵。

房間裏關著燈,長相精致的小男孩頭上帶著紙質的皇冠帽子。

蛋糕上的燭火映照在他臉上,許完願後,吹了蠟燭,眼裏是對蛋糕眼巴巴的渴望。

這樣想著,腳上一個沒注意,被翹起的地磚絆了一跤。

付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帶了回來。

“你幹什麽,給我表演個平地摔?我告訴你,我可不吃這一套。”

也不知道季沉是腦補了什麽東西,自己說的話沒什麽問題吧。

他剛才看自己的眼神怪奇怪的。

見他站穩,付於放開手。

季沉:“隻是不小心。”

兩人回了家,時間已經不早了。

第二天事情還多,洗漱完就睡下了。

可能是今天晚上吃了火鍋的緣故。

半夜付於突然感覺口渴,爬起來去廚房倒水。

去的時候沒有發現,端著水杯出來,才發現了徐月娘。

付於這才想到這幾天好像都沒怎麽看見過她。

今天的月亮很大,透過陽台,月光灑進來。

客廳裏一片陰影。

徐月娘就坐在陽台上,抬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付於盯著她的背影看,舉起水杯喝了一口。

徐月娘性格大大咧咧的,平常看起來簡直就像個沙雕。

一點古代女人的矜持都沒有。

可要說起來,她的本身,其實也隻二十左右,長相秀麗,放在現在,確實能說上是不可多遇美女。

她穿著一身白衣坐在那裏,頭發被高高束起。

付於站在那裏,耳邊好像聽到了金戈刀鳴,既感覺到了肅殺之氣,又感覺無限寂寥。

那身影像是透明的,似乎隨時都能和月光融在一起。

這樣的徐月娘,讓付於陌生。

他走過去在陽台門上敲了兩下,隨後拉開門。

徐月娘沒有回頭,“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亂逛什麽。”

付於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把水杯放到一旁。

晚上風有點大,付於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緊跟著就是一個噴嚏。

“那大半夜的,你不在房間裏待著,出來曬月亮?”

這邊算是高樓,坐在陽台邊上,付於的頭發一瞬間就被吹亂了。

徐月娘笑了,聲音淡淡的:“我是鬼,鬼不就是晚上活動的東西,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明白才是。”

雖然她有了身體,可以大白天在外麵亂晃,但真正感覺舒服的還是晚上。

付於愣了一下,也跟著笑:“住在一起時間久了,我都差點忘了,你和我本來是天敵。”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付於感覺到徐月娘情緒不高,但沒有問。

甚至認識了幾個月,他一點也不了解徐月娘。

連她是什麽時候的人,生前是什麽身份,為什麽年紀輕輕就死了都不知道。

這些話題,像是幾個人之間的心照不宣。

她不說,他們不問。

付於把一杯水喝完,咽下最後一口,已經冰涼。

正在他搓著胳膊想要起身回房間的時候。

徐月娘突然開口了。

她說:“付於,我想我爹了。”

付於抬起的腿又放了下去,側頭看她。

徐月娘也看了過來,她的眼圈紅紅的,眼裏一片幹澀,想要流淚都流不出。

“付於,我想我爹了,可是我爹都死了那麽多年了。”

付於從來沒有從她臉上見過這種表情。

一時間難以接受那樣的情緒,隻能垂下眼瞼。

他想,可不是嗎,快過年了,他也想他師父了。

付於沒有說話,陽台上隻剩下了窣窣吹過的風聲。

徐月娘隻說了那一句就沉默了,曾經的故事依舊沒有吐露。

付於想她應該是忘了,畢竟都過了那麽些年。

“阿嚏——”

“阿嚏——”

接連打了兩個噴嚏,付於感覺鼻子有些不舒服。

他揉揉鼻尖,還是站起身:“時間不早了,快回去吧,小心感……”

聲音突然停住,他又忘了,徐月娘已經是鬼了。

頓了一下又接上:“小心被風吹跑了。”

徐月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這個人真是,不會安慰人就不要開口了好不好。”

付於站起身,彎腰拿杯子。

“你是我的誰啊要我安慰你,意思到了就差不多,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