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吸溜呼嚕,吃了一嘴紅油。

“你又帶著他吃東西!”

吃完了還不是要自己再替他換個身體。

小紙人很不好意思,叉子在半空中晾了一會兒,默默放回杯子裏。

一張小臉有些羞紅。

徐月娘臉皮厚,一兩句話反正傷不到她:“我這邊泡上了,他眼巴巴盯著看,我總不能讓他光聞味兒吧?”

說著又吸溜了一口。

付於坐下,大半夜回家還聞到香味,也想往肚子裏填點東西,否則睡不著。

打開手機想點個外賣,不過現在這點兒,開著的店根本沒幾家。

把手機扔到一旁,聽著徐月娘一點不淑女的吸麵聲,脾氣立刻上來了。

“你白吃白喝很爽?一天天不掙錢吃幹飯,你這生活倒是自在。”

他這種一點就炸的脾氣,徐月娘早就摸清楚了。

手裏的叉子在桶麵裏攪兩下:“吃的喝的花得又不是你的錢,你和我有什麽差別,還不是有事沒事就想沾人家大明星點兒便宜。”

這個付於堅決不能認,聲音鏗鏘有力:“胡說八道!我哪裏占他便宜了!我給他免費當助理,免費的,不要錢,他包吃包住不應該嗎!你說是吧?”

最後一句是對著季沉問的。

“嗤——”許月娘沒有說任何反駁的話,就發出一個單音。

裏麵是**裸的嘲諷,顯然對他這一派說辭嗤之以鼻。

仔細回想一下自己的季沉當助理的這幾個月,付於摸摸鼻子,似乎沒有一次稱職過。

理虧不想說話,甚至不想聽季沉回答,隻能灰溜溜鑽進廚房自己下麵條去了。

季沉捏捏鼻梁,看樣子是有些累了:“你別欺負他。”

“欺負誰?”

這句話徐月娘表示自己聽不懂。

麵也不吃了,叉子一扔,飄著來到季沉麵前,一臉難以置信。

“你再說一遍,誰欺負誰?”

她就不明白了,情人眼裏出西施可以,可咱不興出小白花啊。

付於那種日天日地老子最牛逼的氣勢往那裏一放,他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還有人敢欺負他?

自己隻是說了句真話,羞愧都是付於自覺的,怎麽就成欺負他了?

廚房裏發出機器運轉聲,付於已經開火了。

沒幾秒,就從廚房門口探出個腦袋。

“大明星,你吃不?加雞蛋的。”

季沉揮手對著徐月娘做了個驅趕動作,“我不吃了,睡時熱杯牛奶就行。”

“奧。”

那人應了一聲,又把頭縮了回去。

徐月娘看兩人這一來一回說話挺順溜,真想冷哼一聲罵句狗男男。

小紙人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又把叉子拾了起來,悄無聲息吸了口麵條,一臉滿足。

……

付於從浴室裏出來,季沉正靠在今天剛得的玩偶上看手機。

床頭邊堆著的幾隻小玩偶和那隻巨大的粉色狐狸相比,簡直肉眼可見地矮了一頭。

甚至順序做了調整後。

粉色狐狸以一己之力將眾多嬪妃擠出容易被寵幸的位置,獨霸恩寵。

他擦著頭發:“我之前還以為你那些玩偶都是讚助商送的,不好意思不要,沒想到你是真喜歡啊。”

季沉視線從手機上拿開,奇怪地看他:“我什麽時候說我喜歡了?這些不是你要的嗎?”

付於手上動作一個停頓,感覺自己應該是聽錯了:“你再說一遍?誰喜歡?”

“你啊。”季沉神色自若,“不信你等節目播出的時候看看,是你要我才給你打的。”

這話說得特別自然,有理有據,表情相當無辜,還一臉的“我能拿你怎麽辦,你個小倒黴蛋,這鍋我看你適合背”。

那架勢就是打死也不承認是自己喜歡毛絨玩具了。

付於的舌尖在上顎頂了一下,又繞著牙齒磨了兩圈,看著他那副樣子,拳頭有些硬了。

“我說,大明星,咱都回家了,這就我們兩個人,你偶像包袱這時候是不是可以放放?”

季沉存心逗他,低頭繼續看手機,語氣不變:“我聽不懂。”

狠狠瞪了他兩眼,付於真的想扒開季沉的腦子看看,看看裏麵的演技到底加了幾個點。

是他之前太不了解了還是這位從小就會裝。

那個坐在小馬紮上紅了耳朵的大明星到底去哪了?!

人一旦頹廢了,時間就過得快,沒有幾天,轉眼到了農曆十月一。

付於打了聲招呼就出門了。

先去古明街找三叔買了點香燭紙錢,又去了一趟黃黎的店裏。

這次趕得不巧,黃黎已經出門了。

突然想到前段時間他跟自己說要出去一趟,倒是自己給忘了,都沒有問那邊進展怎麽樣。

不過他這次過來本來就不是找黃黎的,沒太在意。

在一眾東西中挑挑揀揀,沒有一個能入眼的。

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花了兩千塊錢買了塊小葉紫檀木。

今天是寒衣節,在民間被叫做鬼節。

是眾人祭拜先祖,為其送點寒衣的日子。

在一些農村會選擇燒紙焚香,盡管現在已經禁止明火,不過依然有人偷偷祭拜。

其實有多少人能真的相信燒拜的物品會被死去的親人接收?

寥寥無幾。

但是在本來就不如意的生活裏,總要分出點時間思念一下已亡之人。

付於他們做這行的更是不能例外,甚至要比其他人更加認真。

今天沒有敷衍。

出了古明街,付於在路旁的花店裏買了束鮮花,先把香燭之類的放到自己家裏。

又打車回了縣裏,往墓園走了一趟。

灰撲撲的墓碑上刻著幾行字,上麵掛著的照片和付於擺放在家裏的那張一樣。

此時碑前已經放著一束花了。

付於知道是誰送來的,老頭子活著的時候沒有什麽親人,死了,記掛他的無非就他和他師兄了。

可能是感覺存在已經暴露了,這次就肆無忌憚,大大方方把他還活著的痕跡擺到他麵前。

用濕巾把墓碑周圍沾染的些許塵土仔細擦拭掉。

付於把花放到另一邊,尋了個位置坐下。

“老頭子,我又來看你了。”

熟悉的開場白,說完,付於忍不住笑了。

他自己都記不清這是第幾個又了。

“我跟你說,我現在過得挺好,明年估計能上電視,說不定還能圈一批粉絲,一出門好多小姑娘追著我要簽名那種。”

“別的不說,至少比你當年吹的大牛厲害一點。”

“唉。”

“不過你估計看不到,我從來沒給你燒過電視,你也知道我那房子,電視那物件太大了,不容易在屋裏燒。”

“或許我師兄有心的話,你現在小別墅都住上了,我看他挺有錢,應該也不像我這麽摳門。”

“不過不知道他找老婆沒有,有老婆的話我就說不清了,誰知道他老婆摳不摳。”

“你說我啊?”

“誰知道呢?就先這麽著唄,母胎solo對這方麵把控不準,說不準哪天腦袋一熱就把自己賣了。”

話題越來越歪,說完最後一句,他自己都感覺搞笑,吭哧吭哧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