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感覺有些危險,付於盯了他兩眼後,默默閉嘴。
至於季沉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表示自己突然不是那麽想知道了。
車內陷入一片沉默,氣氛有些詭異。
這時候,季沉迫不及待想要給身在帝都的家人打個電話,詢問一下當年的真相。
他還記得,當時正值家中動**,堂姐堂哥有的出國,有的回了二嬸三嬸娘家那邊。
他則被送到了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縣城。
曾經不是沒有懷疑過,隻是隻能服從家裏的安排。
把心中翻滾的情緒和猜測壓下去。
後半個路程,付於一直在刷遊戲,而季沉基本上就是看著窗外沉默。
“那裏是不是我們學校?不知道現在變成什麽樣了。”
看到熟悉的街道,季沉向著一個方向望過去。
付於忙中抽空瞥了一眼窗外,視線又急忙落在手機上。
“對,往前再走一些就是了,不知道有沒有翻新,但幾年前我回去時你可是知名校友。”
當時這人的照片掛在那裏,他還看了好一會兒。
看過來看過去都感覺牆上的那個麵無表情的少年和屏幕上光芒四射的人完全不同。
“我?”季沉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
付於聽見他悶悶的笑聲,腳上輕輕踢了他一腳。
“笑什麽笑,我說的是實話,你那大照片掛在第一位,還有從校外來的小姑娘跟那張照片合照呢。”
季沉笑著解釋:“不是在笑你。”
隻是他從小在帝都長大,突然來到這麽個小縣城上學,待了三年也沒有什麽歸屬感。
更別說什麽母校情節了。
乍一聽見這種事情,差點有些難以理解。
“到了。”
車停下,前麵的司機大哥扭頭遞來一張二維碼。
付於沒有動,季沉自覺拿出手機掃碼付錢。
等對方手機上的提示音響起,付於這才關掉手機頁麵裝進口袋。
兩人下車。
季沉手上拎著背包打量這裏的環境。
這邊是他在桐慶縣上了三年學都沒有接觸過的地方。
沒有林立的商鋪也沒有聳直的高樓大廈。
這邊的房子都是帶著獨立院子的老房,用的是青磚,鋪的是黑瓦。
往來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還立著一棵高大的槐樹。
這還真是稀奇了,槐樹在南方本來就相對少見,更何況還是這麽大棵的。
很多人都說槐樹是鬼樹,這時候突然看見這麽個反常的東西,季沉一時間有些多想。
“走吧大明星,裏麵車開不進去,還得走一截。”
付於在前麵領路,拐進一個小巷子。
季沉回過神,跟在他後麵。
今天天氣還不錯,空氣雖冷可有太陽。
坐在太陽窩裏還是會暖洋洋的。
穿過狹窄的巷子,裏麵又是一條街道。
路過一戶人家時,季沉還看見了搬著小板凳在門口曬暖兒的老人。
往前走著。
“唰——”
一盆水直接順著門框飛了出來。
付於後退兩步,“陳嬸,咱下次潑水能看著點嗎?”
沒一會兒裏麵就走出來一個有些發福的女人,燙著一頭時髦的卷發,嘴裏還叼了根煙。
她一手拿著盆一手夾住煙吐了兩口煙氣,眯縫著眼睛看兩人。
透過薄薄的煙霧,女人笑了出來。
“喲,這不是小魚兒嗎?”目光在季沉身上轉了一圈,“這時候怎麽回來了,帶著朋友來玩?”
“對。”付於笑著應聲,“正好有些事過來,順便在這邊玩兩天。”
女人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兩圈,又吸了口煙。
“你那個師兄呢?現在有媳婦兒了沒,你陳嬸手頭有好幾個好姑娘,要不讓我介紹介紹?”
付於麵不改色:“那得等他下次回來陳嬸親自問他了。”
推脫之意非常明顯,女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最會看人臉色下菜。
她拿著盆的手輕輕一擺:“行了,你嬸我還有事就不招待你們了,有空了替我向你那個死鬼師父問好。”
說完就往回走。
“陳嬸,我師父都走了好幾年了。”
“這我能不知道嗎。”
付於對著季沉聳肩,邁過地上那一灘水漬繼續往裏麵走。
師徒三人在這裏住了好些年,除了那個師父,倆徒弟一個頂一個俊俏,小時候付於在這一片兒那是受歡迎。
回來一趟,跟他打招呼的人不少。
“嗬。”季沉低頭發出一聲輕笑。
“笑什麽?”付於沒有回頭。
“沒什麽。”季沉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笑意,“隻是感覺你嘴這麽欠,沒想到人緣還挺好。”
自動忽略他前半句,付於驕傲地揚起腦袋。
“那是,你也不看是誰,我小時候可是人見人愛。”
這話說得沒錯,他小時候長得那叫一個玉雪可愛,出去轉一圈兒,東家的糖西家的瓜子總能揣滿滿一兜。
七拐八繞之後,兩人才站在一座小院門前。
可以看見院內種著一棵槐樹,和之前小巷口的那棵應該是一個品種。
不比那棵高大,從這個位置看過去隻能看見一點樹冠。
黑色的木頭門上麵掛了一把普通的大鎖,鎖上已經掛了點點斑駁。
付於從包裏翻出鑰匙,“有段時間沒回來了,裏麵估計不太幹淨。”
摘下陳舊的掛鎖,推門而入。
果然,院內長著雜草,差不多到了成年人膝蓋附近。
明明鋪著板磚,卻頑強地從縫隙裏頂了出來。
季沉站在門口打量整個院子。
可以看出來這房子確實有些年頭了,也有很長時間沒人住了,一點人氣兒都沒。
院子左側擺著一張石桌,邊上放著幾個石凳。
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東西。
原來這裏就是付於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付於推開房門,灰塵爭先恐後地飄過來。
他拿手隨意扇了扇就邁了進去。
回頭一看季沉還站在門口發呆。
“大明星,幹什麽呢,進來時記得關門。”
季沉這才反應過來,關上門,緊跟上去。
付於跨過客廳,徑直走到老頭子的房間。
老頭子剛走的那兩年他其實還是經常回來的。
仿佛當做不經意得回來,推開門就會發現老頭子還在,師兄也還沒失蹤。
可惜每次都隻是一場空,他隻是去不遠的地方上學,生命裏最重要的兩個人就都沒了。
轉眼間,這個生氣十足的院子就隻剩下了他一個活人。
如此一來,他後來回來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