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周六日……放假了,隨便吃點吧。”

簡隨:“……”

知道這是美食欄目了,下一個。

那兩張紙乍一看還像那麽回事,越到後麵越不正經,簡隨隻得輕輕歎口氣,心說算了,反正通過食物來治療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就是效果比較令人擔憂。

他實在不知道薑知味在目前的狀況下還能堅持多久。

他把那張紙仔仔細細地疊好收起,像是存住了一份希望似的——他到底是信了程謙,雖然這人多半時間都看著不像個正經人,但既然他都承諾了,應該不會讓他失望。

但隨即,簡隨意識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這所謂的藥方從始至終都在說食療,列舉了那麽多食材,可關鍵……他並不會做飯啊?

簡隨又麵色古怪地把那張紙拿出來,隻看到在紙的背麵寫著:“日日與之共枕同眠之人,其‘氣’會與之相通,氣通則意達,則療效提升,事半功倍。”

簡隨:“……”

所以這是逼著他下廚房嗎?

他露出一個迷之微笑,突然開始懷疑程謙是在拐彎抹角地報複他。

薑知味半天沒有再感覺到他的觸碰,終於有點坐不住了,伸手往他之前所在的方向摸。簡隨很快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忙把東西收進抽屜,輕輕回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寫道:“不再睡會兒嗎?”

薑知味搖搖頭,猶豫了一下,朝他比個口型:“貓。”

簡隨立馬踩著椅子把窩在衣櫃頂上的貓擼下來遞給他,沒想到薑知味拿到了貓,居然又緩慢地朝他比口型:“你去忙。”

簡隨看懂他意思的時候,心裏突然變得很不是滋味——他竟以為自己半天沒理他是有事要忙,分明耐不住長時間的漆黑與寂靜,卻不想過多地打擾他,所以抱著隻貓陪自己,好歹讓凝滯般的世界裏有一絲鮮活的跡象。

簡隨隻感覺自己要被他搞出心絞痛了,趕緊在他旁邊坐下,拉過他的手逐字逐句地寫:“我不忙,剛在看藥方,很快可以治好你。”

後麵幾個字都不是太常用,他重複寫了好幾遍薑知味才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隨即驚訝地微微張開嘴,又用口型表達:“真的嗎?”

簡隨鄭重地在他掌心畫了個勾,輕輕扣住他的後頸,又覆在他唇邊仔細地親吻。

薑知味隻感到對方的鼻息似乎比平常更炙熱一點,氣息中仿佛帶著什麽同樣熾烈的感情,堪堪停在足以供他取暖、又不會灼傷他的臨界點上。

他那顆時常在黑暗裏掙紮的心忽然就安分了下來,仿佛在哪裏看到了一簇溫暖的光,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湎其中,暫時忘記了其他。

“很快就會好了,”簡隨輕輕地說,“很快。”

第50章 《一聲》公映

薑知味說是不睡, 可耐不住身體虛弱, 在簡隨身上靠了一會兒, 又借著他的體溫迷糊過去。

這天正好是個周一,簡隨想了想, 再等一個星期實在有點久了,不如就從今天開始,能早一天好是一天。

由於方子上要求的很多都是反季節的水果蔬菜, 市麵上能買到的一般都是看著漂亮, 吃著難吃。於是他輕手輕腳地離開臥室,準備拜托餘子非走一趟鬼市,再往別墅裏也添一台“地府製造、超長保鮮”的冰箱。

結果他剛一出去,就聽到客廳裏有人在抽抽搭搭地哭。

還不止一個,是一群。

簡隨無語地看一眼扔了滿地、擦過眼淚的衛生紙,衝餘子非勾一勾手指, 示意他過來。

將近兩個小時的電影此時已走到尾聲,餘子非並不想在這種時候被打斷,遂擺擺手讓他等著。

電影最後是一個悲劇式的結尾, 還真的像簡隨說的那樣, “前期有多甜, 後期就有多虐”——劇中聞關和賀銘一因為一次搬家意外結識,從此成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兩人相差三歲, 因此總是差著一個小學到初中、初中到高中的距離, 終於在大學的時候賀銘一追上了聞關的腳步, 如願以償地考到他所在的學校,又恰好分宿舍分在了一棟樓的上下層,從此變成了同學們眼中豔羨的學長與學弟。

整部劇畫風非常清新,全劇組顏值演技在線,可以稱得上是個製作精良的文藝片,就是結局不太讓人滿意——兩人在大學恩恩愛愛地膩歪了一年,由於家庭關係,聞關沒有選擇考研深造,而是一腳踏入社會,工作去了。

於是兩人再次分開,電影進行到這裏,已經吐露出了一點虐的苗頭。

工作環境潛移默化地改變著聞關,曾經那個不諳世事的學生心思越來越深,跟賀銘一的聯係卻越來越少,常因忙碌加班而不回微信、不接電話。聞關身處異地,唯一能維係兩人之間感情的,是每個周末開一次的視頻通話。

但是因為多年來積攢的信任,誰也沒有怨恨過誰。

終於賀銘一大學畢業,第一件事就是千裏迢迢地過去找聞關,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又倒地鐵,闊別已久的兩人最終在一個十字路口相聚,賀銘一看到聞關就在馬路對麵等他,竟興奮得行李箱也不要了,看到綠燈亮起便不顧一切地狂奔過去。

誰成想在這個時候,突然殺出一輛闖紅燈的麵包車。

聞關臉上的表情從驚喜轉為錯愕,再轉為茫然,最後是晴天霹靂。

電影並沒有給車禍發生的瞬間一個鏡頭,隻有刺耳的刹車聲伴著突然響起的雷鳴,以及聞關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

當鏡頭再一轉,已經是大雨滂沱的醫院門口,無數人打著傘進進出出,間或有救護車呼嘯著來,或者呼嘯著走,隻有聞關似乎與這一切格格不入,他一步一步走下醫院門前的台階,每走一步便被大雨澆濕一分,雨幕砸在地麵上激起水汽,讓畫麵逐漸變得模糊,他的身形也逐漸看不清楚了。

當他走到最後幾級台階的時候,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從樓梯上摔下來,膝蓋磕在了台階的棱上。

這個鏡頭在預告片裏曾出現過,但隻是一閃而過,到現在才呈現給觀眾後麵的內容——聞關摔了一跤之後便跪在地上,膝蓋處隱約滲出血跡,又迅速被雨水衝散。來來往往都是急著去醫院看病的人,許多人向他投來目光,卻沒有一個伸手扶他。

終於他伸出雙手捂住臉,發出一聲壓抑、克製,又近乎絕望的、悲泣一般的哀鳴。

可緊接著他又用力抹去臉上的雨水,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一步一瘸地往前走,逐漸與大雨融為一體。

隨即他即將消失的背影融化成片名“一聲”二字,長久地停留在畫麵中心。

直到演員表開始滾動,餘子非都沒能回過神來,最後那一幕實在太過揪心,他幾乎感到那種絕望又決絕的感情凝成實質,透過屏幕撲麵而來。那種情感真實得好像親曆過,他甚至覺得劇裏的簡隨已經不像在演戲,而是真真切切地變成了那個角色本身。

之前網友們一直在猜測這個“一聲”究竟是什麽意思,有人說是“一生”的諧音,也有人說是“一生呼喚”之類的東西,而現在,答案已昭然若揭。

這電影在劇情方麵其實並沒有什麽亮點,甚至可以說是俗套的,可演員偏偏依靠其深厚的功底將平淡俗套的劇情升華了不止一個檔次,一切銜接與對手戲無比自然,好像那就是真實存在的人,呈現了一段真實的人生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