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渡劫期是很強大的,一個渡劫期甚至能毀滅一個宗門。

就比如此刻被詛咒的天道宗,他們前仆後繼的自爆攻擊九幽宗主,固然傷到了對方,可最終也被屠戮得徹底——像天道宗這樣的大宗門自然是有底蘊的,可惜他們連自己供奉的麒麟都殺了,內部自然也經曆過一場分歧。如今餘下的這些人終究不算鼎盛,今日之後也不知這宗門是否還能存在。

不過就眼下局勢而言,鱗片怪人中的厲害角色幾乎都已經被九幽宗主解決了,剩下的那些人交給趕來護法的兩個大乘期,也算是綽綽有餘。

九幽宗主狀態不算好,不過卻強撐著不曾露出虛弱。眼看著兩個屬下趕來,他便收起了殺勢,裝作威嚴的衝二人吩咐道:“解決他們,一個不留。”

二長老和趕來的大乘期不疑有他,當下領命,開始清理起剩餘的那些鱗片怪人。

這確實不太難。一方麵真正厲害的對手都已經被九幽宗主解決了,餘下這些修為最高也不到合體,境界壓製之下,殺起來不比砍瓜切菜難上多少。另一方麵這些鱗片怪人收到的命令是不惜自爆攻擊九幽宗主,換了對手之後,他們的注意力也還是放在九幽宗主身上,這樣對敵跟找死沒什麽差別。

一時之間,鱗片怪人大規模被滅殺,許多人即便不甘不願,也難逃一死的結局。到後來即便不是被控製,也有許多人選擇了自爆,以求能與對手同歸於盡。

不過這些跟九幽宗主的關係已經不大了,他看著麵前的碾壓局勢,也不再將注意力放在這些鱗片怪人身上。當然,他也沒在意逃進空間裏的兩隻神獸,畢竟鴻鵠受傷恢複沒那麽快,白虎的實力也並不太高,兩隻神獸對他的威脅有限。

心中對局勢頗為明晰,不過九幽宗主心中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再加上他本就惜命又謹慎,現在還渾身虛弱……幾乎隻在一瞬間,九幽宗主就決定要立刻扭轉這不利的局麵。

他看也沒看兩個屬下一眼,轉身又向著邪陣飛去。

天賦空間裏的江陌看到這一幕怔了怔,大概是沒想到boss出於虛弱期居然還能離開。後來轉念一想這到底是真實世界,人也是真正的活人,又憑什麽按照遊戲機製來什麽罰站呢?不過此時正虛弱的九幽宗主就這樣離開了召喚的小怪,他到底是要去做什麽?

這個答案,邪陣裏的人比江陌更早發現,因為對方目標明確的向自己而來,眾人總是有所覺的。於是剛被江陌一句話弄得惶惶的人心,這時候就更亂了。

眾人原本就各有分屬,在此番結盟前甚至可能處於正魔兩種立場,彼此之間的信任自然單薄。此刻外敵迫近,內有叛徒,幾乎每個人心中都生出了無限警惕——他們與身邊的同伴拉開了距離,防備著所有人,即便是相熟的同門也難以交付信任。

後者並非個例,包括向來團結的玄清宗眾人,此刻也都對同伴保持著戒備。沒辦法,誰讓天陽峰在短短時間內就被人布置成了邪陣呢,比起其他人,玄清宗的人無意更加可疑。

所有人都分開了,祝白羿看著青鈺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在此時貼上去。雖然從私心來講,她對青鈺保持著絕對的信任,或者對方真做了什麽,她幫忙遞下鏟子也不是不能考慮……魔道出身的人,看著再正常,三觀其實也不是那麽端正的。

青鈺對此倒是沒什麽想法,祝白羿的自覺甚至讓她稍稍放鬆了些許——沒辦法,雖說同門之間也有防備,但到底是相處多年,信任基礎就比旁人要強得多。所以懷疑固然是懷疑,但宗門之間隱隱還是有些抱團的,這時候魔宗的宗主湊過來就有點不合適了。

眾人各自防備,又小心的看著邪陣外的情況。一開始他們還在猜測九幽宗主趕回來要做什麽,可後來他們發現,對方並不用做什麽,隻是靠近邪陣的吸力就開始成倍增加!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感受著經脈內的靈力被急速抽取,便是幾位掌門都忍不住變了臉色:“不行,不能再繼續下去,照這個速度,咱們很快就會撐不住的。到時候我們一死,底下的弟子同樣不得活命,不如趁著那魔頭靠近,破陣一搏!”

有人開口提議,而且基本符合所有人的利益,自然是令人心動的——要說他們之前為什麽不逃,對弟子的維護是其一,邪陣外守候的鱗片怪人不好惹是其二。現在對手自相殘殺,雖然最後剩下的九幽宗主實力更加可怖,但也讓人看到了機會不是嗎?

無論如何,那些鱗片怪人的自爆,也不是白送的。

幾乎隻在瞬息間,所有人便都達成了一致,除了某個不知名的叛徒。而對於叛徒的防備,眾人自然也不會放鬆,都在出手時做好了十成的防備。

***************

玄清宗有三位太上長老,也是玄清宗除了執明神君之外,戰力最高的存在。其中一個大乘中期,兩個大乘後期,皆是封號明字輩的前輩。

三人向來深居簡出,門中弟子基本沒幾個見過真容。但眼下事關宗門危機,甚至關乎修真界存亡,這些人自然全都露麵了。而此刻被一同困在邪陣中的有兩人,除了之前說是回宗門查探情況,卻一去不回的明辰之外,剩下兩人分別是明熙和明喻。

前者大乘中期,後者大乘後期,在這十幾人中也算是實力卓絕。

誰都沒有想到,江陌口中的叛徒會是兩人中的一個,而且不是實力更強的明喻,反而是三位太上長老中實力最弱的明熙——依稀記得八十幾年前,這人還去明淙山與魔宗對峙過!

當熟悉的靈力攻向自己的弱點,饒是明喻早修煉至心境古井無波,麵上也不由露出了兩分錯愕:“師妹你……”僅是天陽峰後山閉關修行,他們也相處了千年。

明熙卻是麵無表情,看上去毫不動容。手中的靈力依舊向著明喻要害襲去,根本不留分毫餘地。看到這一幕的人毫不懷疑,隻要這一擊得手,即便是大乘後期的強者,也至少重傷。

可惜,她並沒能成功,至少沒有徹底成功。

明喻的修為到底比明熙要高,他及時出手擋住了這一擊。不過因為攻擊距離過近的緣故,兩人攻擊對碰的餘波還是將他波及,隻覺體內血氣一陣翻湧。

也就在此時,明喻明顯感覺到體內的靈力被邪陣抽取的速度加快了,他忽然明白了什麽。

“不好,受傷會加快這邪陣的抽取!”明喻出言提醒,同時再次看向明熙這才發現她額角發絲之下,隱隱約約露出了幾絲黑色的紋路。

是魔紋!

明喻驚訝極了,無論如何沒想到明熙居然會遭了魔紋的暗手。而且這魔紋看上去也不是很嚴重,至少不像曾經的天魔宗主,渾身魔氣連眼球都是黑的。而那時的天魔宗主尚有殘存的幾分意識,可明熙呢,她的修為也不比天魔宗主差多少,難道就被控製得這般徹底?!

一時間,眾人心思各異,玄清宗的人大多露出了痛心疾首的神色。包括明喻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心中也未免沒有譴責,覺得明熙淪陷得太快,是心性不堅的緣故。

不過想歸想,眾人認出這叛徒之後可沒留手,原本打算破陣的攻擊轉而全攻向了明熙。

饒是明熙修為不低,暴露之後更是顯露出不亞於明喻的實力,可應對起十幾個同階修士的圍攻,也絕不是那麽好受的。她很快受傷,露出狼狽之色。

可惜這樣的情況下並沒有人會憐惜她,第二波攻擊緊隨而至。

大抵這人是個炮灰的緣故,結局不出意料的死在了眾人的集火之下,而她所做也盡是讓明喻受了點不重的傷罷了。直到解決這個隱藏在己方隊伍中的敵人,眾人鬆了口氣,才聽青霄掌門說道:“明熙長老大概不是最近遭難,當年明淙山出事,她曾趕去坐鎮。”

時至今日,眾人心中大抵也都知道,當年的明淙山秘境正是一切的起源。算算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十幾年,若是明熙當真那時就遭了暗算,潛移默化變成如今,倒真是防不勝防了。

玄清宗的人麵上不由露出幾分哀色,畢竟一切都非長老本意,可事到如今其實也沒什麽可說。

鏟除掉群體中的叛徒,這些修士明顯放鬆了不少,分散的人群也漸漸合攏。原先的打算他們也沒準備放棄,當即調轉攻擊就向著邪陣擊去,不惜後果。

十幾個大乘修士的一擊,威力自然不可小覷,然而攻擊在邪陣上的效果卻是寥寥。就好像之前江陌她們的攻擊打在邪陣上一樣,非但沒能輕易破陣,反而連累了身處陣中的眾人受累。而且這一回出手的也不再是江陌她們,十幾個人的全力一擊效果更強,包括大乘後期的明喻都忍不住吐了口血。

祝白羿也不好過,胸中一陣憋悶翻湧,最後一口血噴出。她臉色顯出幾分灰敗,卻急急抬頭去看青鈺,發現對方比自己受傷更重後,忙靠過去將人扶住了。

“沒事吧?”祝白羿唇角帶著血,著急的問。

青鈺臉色煞白,手緊緊抓住了祝白羿的手臂,強撐著搖了搖頭。

也就在這時,青霄掌門說道:“這邪陣,恐怕勾連了地脈,想要破陣可不容易。”

但不容易也不能坐以待斃,即便現在的攻擊都反噬,可不趁著靈力還沒被抽取完動手,難道要在這大陣中等死嗎?還是那種被人抽幹了一切,敲骨吸髓的死法!

修行之人大多驕傲,自然不肯這樣憋屈的去死,因此眾人很快一致決定繼續破陣,拚死一搏。

祝白羿和青鈺也沒什麽異議,雖然兩人的情況算不上好,但眾人的狀況其實也都差不多。眾人暫時也顧不上其他,紛紛將大把的靈藥送入口中,然後在靈藥開始發揮效力時,瞬間榨幹身體內的靈力,各自發出目前最強的一擊——這一次不再衝著邪陣,而是向下衝著地脈。

各色的靈光脫手而出,可就在這時,誰都沒注意到祝白羿的目光呆滯了一瞬。隨後她攻擊的方向一變,忽然向著明喻發出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