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和雲清樾收到了今晚的第二份賀禮,小老虎還是挺高興的,開開心心和飛鳶道了謝。隻不過被這一打岔,原本被她拋下的兩位丈母娘,已經來到了眼前。

沒看到還可以忽略,現在兩尊大神站在眼前,江陌就算想裝看不見也不行了。

小老虎這回也不敢躲師姐身後了,硬著頭皮擠出一抹笑,衝著二人喊道:“宗主,峰主,你們這麽快就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有事要和掌門談……”她說著目光掃過殿內,忽然發現青霄掌門早不在了,也不知是不是已經回住處去了,走得倒是挺快。

青鈺微蹙著眉頭沒什麽表示,祝白羿倒是皮笑肉不笑,掃了江陌一眼:“我們還能有什麽事?倒是你們,走得挺著急啊?”

江陌總覺得祝宗主的目光在自己腿上停留了一瞬,很懷疑對方是在想怎麽打斷自己的腿。這讓她腿腳有些發軟,不過還是強撐起了氣勢,沒讓自己顯得太慫:“是嗎?那,那可能是我誤會了。”說完頓了頓,還是壯著膽子說道:“那正好,我正有事向二位稟明。”

不用她說,青鈺和祝白羿也能猜到她要說什麽,可現在再來說這些實在有些晚了——這虎崽子著實膽大,分明已經先斬後奏了,現在她們不需要她的解釋,隻需要一頓暴揍讓她長長記性。

至少祝白羿是這樣想的,也打算這樣做。

青鈺一眼就看穿祝白羿想做什麽了,不過監兵到底是自家虎,總還是要顧忌些的……所以她決定把人帶回明霞峰再揍,至少沒讓外人瞧見,也算是替江陌保留顏麵了。

“不急,先回明霞峰。”青鈺攔住了要動手的祝白羿,看著江陌如是說道。

祝白羿聽話的收了手,然後提溜起江陌,率先往明霞峰飛去。

江陌心虛,倒也沒有反抗,乖乖跟著祝宗主走了。雲清樾倒是有心想要阻攔,可在師尊的目光下還是將話咽了回去——她也被江陌今日的衝動弄了個措手不及,雖然她自己不介意,但事先沒有稟明長輩到底還是她們的錯。她自覺也有錯,因此沒立場幫江陌說話。

四人穿過風雨,很快回到了明霞峰。落腳之處乃是青鈺峰主的居所,再加上後者喜靜不愛人侍奉,因此她的居所當然也沒有外人在。

祝白羿將人扔下便是一頓暴揍,江陌不敢還手隻能抱頭挨打。雖然左支右絀,但好歹她今日也已經突破到大乘了……她的皮更厚了,躲得也更利索了,因此挨打歸挨打,到底沒有太過狼狽。甚至察覺到師姐擔憂的目光,她還能抽空給個安撫的眼神。

雖然在這之後,丈母娘的攻擊更密集了,直打得小老虎上躥下跳。

青鈺沒參與這場單方麵的毆打,她負手立於一旁,看了好一陣,忽然扭頭衝雲清樾道:“她還小,心性或許不定,你真確定是她了?”

修真界其實也有很多分分合合,修士們對待感情甚至比凡人更加灑脫。換做別的弟子,青鈺恐怕連問都不會問這一句,但她知道雲清樾不同——她的女兒,她親手養大的徒弟,和她真的像了十分。同樣清冷的外表之下,母女倆對待感情其實都十分固執,認定之後便不會改。

雲清樾看了眼正上躥下跳的小老虎,眉眼柔和,她轉身衝著青鈺深深一禮:“是,師尊,弟子確定就是她了。她或許還小,但我相信她也不會變,更何況我們還不知有多少來日。”

修真界的浩劫就在眼前,若是度過,自然有天長地久等著她們。

可若不成,或許她們的未來也隻剩下一個月不到了,考慮得太多,簡直就是庸人自擾。

青鈺聞言詫異的看了雲清樾一眼,沒料到她會有這般及時行樂的心思。不過就算是師尊,就算是母親,此時此刻她也沒有什麽可反駁的。

雲清樾沒有起身,接著說道:“還請師尊成全。”

青鈺無奈歎了口氣:“你們都先斬後奏了,還要什麽成全?”

雲清樾聞言有些惶恐,可卻沒等到師尊再說些什麽。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師尊神色,見師尊臉上難得露出的無奈,她忽然就領會到了那句話中的縱容。

“多謝師尊。”雲清樾說道,心中似有什麽落了地,再看那邊的上躥下跳就隻覺得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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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是被丈母娘好好教訓了一頓,雖然傷得可能還沒以前重,但打也是實打實挨的。不過這頓打她挨得也很值,至少她和師姐的事算是徹底過了明路,得到了兩位丈母娘的認可。

祝白羿看不得小老虎眉開眼笑的得意樣,揮揮手趕人:“滾吧,少在我們眼前晃。”

小老虎一點都不在意,更何況夜也深了,她還想帶師姐回家呢。於是從善如流的告辭離去,路上以及回家之後如何向師姐撒嬌賣乖,那就是另一回事事了……哦,對,她還欠師姐一場求婚呢。今晚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氣氛又合不合適?

兩個小輩痛痛快快走了,明霞峰青鈺的居所內,便隻剩下了她和祝白羿兩人。

青鈺看了祝白羿一眼,同樣下了逐客令:“好了,今晚時間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祝白羿對青鈺不說言聽計從,但也還算聽話,或者說不敢惹對方不高興。換做平常,聽到這樣的逐客令她肯定就乖乖告辭,可今晚她卻不太想走了。

青鈺等了等,感覺到她的磨蹭,疑惑的回頭看來。

祝白羿麵上似閃過猶豫,但很快就變成了堅定,她抿了抿唇開口:“青鈺,你覺不覺得方才清樾有句話說得很對……我們已不知還有多少來日。”

青鈺一下子便猜到了她想要說些什麽,眼中稍稍動容,卻垂眸掩去了:“那又如何?”

祝白羿沒看到青鈺掩下的情緒,她隻瞧見她毫不動容的冰冷麵容,心中不知怎的一痛。她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青鈺的手腕,說道:“至多一個月後便是大戰,你我將要麵對的是最強大的敵人,我們沒多少時間了。我,我已經沒有幾百年可以繼續等下去了!”

青鈺似乎不為所動,她被握住的手腕掙了掙。祝白羿手上的力道不輕,她一下子並沒能掙脫。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放棄,反而用上了更大的力道,祝白羿不得已隻能鬆手。

大多數時候,青鈺這個人就和她的靈根一樣冷,祝白羿曾經見過她最柔軟的模樣,但現在對方卻已經不再向她**。隨著青鈺用力將手腕掙脫,祝白羿的心也空了一片。她意識到自己可能選了個不太好的時機,說了不太適宜的話,但她也找不到更好的時機了。

或許從當年分開起,她們之間就從來沒有什麽更好的時機。

祝白羿將腦袋耷拉下來,漂亮的狐狸眼微垂,就好像一隻失魂落魄的大狗。

青鈺抬眸看了兩眼,便別開了目光。旁人或許以為她冷情,但其實她是怕自己心軟。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大戰在即,我們該以大局為重,何必在這兒女私情上多費心思?”

祝白羿聽了更覺無望,就在這時,她聽到青鈺繼續道:“來日無多的話,我不想再與你糾纏了。”

初聽這句話時,祝白羿並沒能聽懂其中深意,因此隻覺滿心失落。可她習慣性會將青鈺的話多咀嚼幾遍,然後想著想著,她似乎就明白了什麽,黯淡的狐狸眼瞬間就亮了——來日無多,所以不必多做糾纏,但若是來日可期呢?

祝白羿心髒“噗通”狂跳起來,若非青鈺此刻麵容冰冷,她都恨不得衝上去將人抱在懷中,與她保證兩人肯定還有將來。

不過高興歸高興,祝白羿稍稍冷靜之後還是維持住了最後的理智。她捏了捏拳頭,保證道:“那好,現在事情那麽多,我也不拿這些事煩你了。等一個月後塵埃落定,我一定會再與你說這事的,你……到時候不會又以正魔立場拒絕我吧?”

祝白羿起初信誓旦旦,然後說著說著覺得不對,又警惕起來。

青鈺現在確實是沒心情談論這個,她和雲清樾到底還是不一樣,並不想在此時還談什麽兒女情長。因此她什麽保證也沒給,再次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你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