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她不是外人……她是清樾的母親。”祝白羿開口替青鈺正名。

大長老聞言神色一下子放鬆許多:哦,原來不是莫名其妙出現的陌生人,而是少宗主的母親啊……

這個念頭剛在他腦海中落定,忽然就發現有哪裏不對——他們宗主是女子啊,少宗主是宗主親生,又哪裏來的另一個母親?!

大長老一瞬間覺得荒謬極了,剛皺起眉想要質疑,抬眼正對上祝白羿看向青鈺的目光。那眼中的欽慕與欣喜都不是作偽,於是他瞬間就確定了,這人恐怕真是少宗主的母親。至於兩個女子如何孕育子嗣,亦或者眼前的女子是否是少宗主親娘,其實都不那麽重要了。

不得不說,大長老活到如今一大把年紀,見識也真是不缺。他飛快接受了現實,並且從自家宗主的態度中揣摩出了點什麽,當即將原本咄咄逼人的態度一收,再度變得和善起來:“啊,原來道友與我宗還有這等緣分。既然如此,道友不妨留下,宗主必定掃榻相迎。”

說什麽呢,怎麽就掃榻相迎了?!

祝白羿白皙的臉頰瞬間浮上紅暈,她偷偷瞪了大長老一眼,卻又不乏期待的看向青鈺。

青鈺沒有摳字眼,但也被祝宗主的目光看得些許不自在。她微微別過了眼,冷聲道:“不必了,今日不過恰逢其會,我另有要事便不多留了。”

她說完便欲離去,大長老見狀連忙給祝白羿使眼色,示意她快些開口將人留下來——既然不是心懷不軌的陌生人,那這突然冒出來的大乘期,自然便是一個極大的助力。正巧這人與宗主還有淵源,大長老自然是希望能將人留下來的,甚至對於自家宗主的磨蹭有些恨鐵不成鋼。

祝白羿無暇感歎大長老變臉之迅速,她也有些不舍青鈺離去,於是追上兩步拽住她衣角:“等等,你就這麽走了嗎?”說完又找借口般補了句:“清樾在我那裏,你可要見見她?”

其實幾人分開也不過月餘,這時間對於修士來說著實不長,但青鈺還是詫異雲清樾為什麽會在這裏?

離開的腳步稍緩,青鈺這樣想的,也這樣問了:“清樾怎麽會在你這裏?”

雲清樾因返祖雷劫涅槃重修,如今尚不能化成人形,當務之急自然還是恢複修為。其實以她的身世,不論是跟著青鈺回玄清宗,還是跟著祝白羿回赤血宗,拿到資源迅速恢複都不是難事——若非宗主和峰主再地底世界耗盡了資源,以二人的身份和家底,早就提供足夠的資源供她恢複了。

可雲清樾卻有顧慮,她既不想回玄清宗給師尊添麻煩,也不想去赤血宗坐實她轉投魔道的傳聞。於是選來選去選了第三條路,居然決定跟著一貧如洗的虎崽跑了。

兩位長輩沒有插手她的選擇,但心裏卻明白她的倔強,以及這般選擇意味著什麽。

當然,雲清樾既然有了選擇,輕易就不會變卦,更何況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變卦。青鈺因而有此一問,祝白羿則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據實已告。

但她不說,自然有旁人幫她說,大長老便道:“是宗主前些日子受傷,少宗主偶然得知消息,便趕來探望宗主。”一個字沒提雲清樾她們帶了藥來,宗主也已經痊愈。

果不其然,青鈺聞言頓時緊張起來,冰冷的目光都融化了:“你哪裏受傷了?”

能驚動雲清樾兩人匆匆趕來,想也知道這傷不輕。

話說到這裏,祝白羿自然得說實話:“是我不慎著了九幽宗的暗算,傷到了神魂。不過你放心,清樾她們帶了療傷的丹藥來,現在我已經痊愈了。”

青鈺聞言卻還是不太放心。據她所知,祝白羿的修為和九幽宗主不相上下,兩人便是要分出勝負,至少也得打上個十天半月才成。然而之前一戰固然有祝白羿分心的緣故,她落入下風的速度也太快了,實在讓人懷疑她說的痊愈是否逞強?

薄唇輕抿,青鈺上前一步,忽然抬手扣住了祝白羿脈門,一絲靈力探入她體內。

這一舉動著實算得上大膽,因為但凡修煉之人,都不可能放任旁人靈力進入自己經脈。身體會有本能的排斥,修士的警覺也不可能輕易信任。

然而祝白羿卻按捺下了身體本能的排斥,任由青鈺查看她的傷勢,而青鈺似乎也沒有意識到自己作為的不妥——放任旁人入侵自己身體和神魂是凶險,貿然入侵他人的身體和神魂,凶險同樣不小。尤其對方修為比自己還要高上一籌,若遇反擊,受傷的必然是她自己。

如此考驗默契與信任的事,兩人連一個對視都沒有,便自然而然的做了。她們或許隻道尋常,但旁觀者卻能看清這其中的深情厚誼。

旁觀的大長老就滿意的摸了把胡子:挺好,看來宗主有望給宗內拐回一個大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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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鈺不是獨自前來,之前又與師兄們有過約定,自然還是要走的。不過既然雲清樾也在,她倒是打算去見上一見,順便看看對方的資源還夠不夠用。

這對於祝白羿來說已是意外之喜,當即欣喜的將人領回了魔舟。

而在此之前,站在魔舟內觀戰的兩隻已經見證了事情發展。旁人不知青鈺已經進階大乘,或許會被她的偽裝欺騙猜不到她身份,可雲清樾自幼被師尊一手教養長大,又怎麽可能認不出她的劍勢?於是早早得知師尊前來,也早早就在魔舟內等著了。

四人再度齊聚,青鈺掃了眼愈發漂亮的鴻鵠,微微頷首:“不錯,修為恢複的速度很快。”

雲清樾聞言一臉的雲淡風輕,並不覺得師尊此言是誇讚。畢竟她這屬於重修,正常修煉的瓶頸根本不存在,隻要靈力積累足夠就能順理成章的漲修為。

反倒是江陌聽了這話,偷偷的挺了挺胸膛,一臉的與有榮焉——師姐如今修為漲得這麽快,全靠投喂進補。看,她將師姐照顧得多好,一身羽毛光彩亮麗的,漂亮得不行!

虎崽的小動作自然沒瞞過兩位長輩的眼睛,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笑意無奈。

青鈺來見過雲清樾情況,顧慮著師兄們還在等她,也並不打算在魔舟多留。於是她開門見山,直接問道:“前次留給你們的寶物,如今用完了嗎?不夠的話便與我說。”

對於江陌而言,青鈺和祝白羿都是隔了一層的長輩,因為有師姐在中間彼此才有深厚聯係。因此對於給宗主花積分,她會心疼會不舍,與此同時她也不會主動向二人求取些什麽。如此時麵對青鈺的詢問,她自然是什麽都沒提,深心裏也沒想過讓師姐提什麽要求。

果不其然,雲清樾也沒打算向師尊要什麽:“不必了師尊,我們什麽都不缺。”從她修煉有成外出曆練起,便再沒主動問師尊要過資源。

青鈺聞言神情複雜,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罷了,隨你吧,你們還年輕,多些曆練也好。”

祝白羿沒親手養過孩子,因此雖然心知雲清樾是自己女兒,但行事上總是有所欠缺。此時她難得意識到自己是當人母親的,便也跟著開口道:“清樾你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恢複修為,我那寶庫你剛去過,若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拿去用便是。”

雲清樾卻並不打算接受這番好意,道謝過後便將自己和江陌在寶庫中選中的東西都拿了出來。這些資源雖是寶貴,但有江陌之前給的蘊神丹,雙方也算是等價交換。

祝白羿見了直皺眉:“隻拿了這些嗎,是不是太少了?”

說話間,就見祝白羿取下手上的儲物戒指直接塞給了雲清樾:“這些都是我回來後重新收撿的,還算實用,你先拿著吧。”

雲清樾推讓不過隻好收下,青鈺見狀也沒說,過了會兒便道:“我該走了。”

祝白羿一聽,肉眼可見的失落起來,問道:“一定要走嗎,不能留下來?這裏沒人識破你的身份。”

青鈺搖頭,掃一眼雲清樾和江陌,倒也不避諱什麽:“此番並非我一人前來,還有幾位師兄同行。”說完頓了頓,又道:“結盟之事,不留證據,全看默契與否,玄清宗也隻來了我幾人而已。”

玄清宗的態度很明確,他們既對九幽宗心存忌憚,也不想貿然攪動局勢。於是低下的弟子不動,也不知內情,隻有幾個高端戰力隱藏身份前來相助——修真界實力差距巨大,一萬個築基也打不過一個元嬰,是以來的人雖然不多,但誰也不能說玄清宗敷衍。

祝白羿對玄清宗這般安排自然也沒什麽不滿,隻是對於青鈺即將離開的事有些失望:“這樣啊,阿鈺你放心,你我總是很有默契的。”

青鈺聞言不置可否,之後又衝著雲清樾叮囑了幾句,到底還是禦劍離開了。

相距不遠的八層艙房裏,大長老正坐在窗前煮茶,心裏美滋滋盤算著宗內再添一個大乘會是怎樣的如虎添翼。結果靈茶還未入口,他便瞧見一道劍光自頭頂飛過,迅速遠去的身影雖隻驚鴻一瞥,但不久前剛見過,倒也不難認出對方身份。

大長老當即扔下茶壺衝到窗前,望著那遠去的劍光一臉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