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裏的江陌和雲清樾都被那蝴蝶的眼睛嚇了一跳,後者好像真的隔著空間與她們對視了一般,下一刻便振翅離開了宮裝女子的手,直直向著江陌和雲清樾的方向飛來。

有那麽一瞬間,江陌和雲清樾甚至懷疑它會穿透空間,真的出現在她們麵前。

但好在並沒有,幽藍蝴蝶越飛越近,最後也沒能穿透空間。它尋到了江陌二人進入空間的位置,然後就在原地上下翩躚著徘徊,久久不肯離去。就好像發現了她們的蹤跡,卻沒有辦法追蹤進來一般,看著竟還有些著急的樣子。

江陌和雲清樾見狀不自覺鬆了口氣,可蝴蝶這般明顯的舉動,顯然已經足夠引起宮裝女子的注意了。她目光落在了這處空間上,隔著空間與水鏡前的兩人對視。

“她怎麽追來得這麽快?!”江陌表情嚴肅起來,說完又搖頭:“不對,應該說她為什麽對我們窮追不舍?之前她把我們帶進合歡宗,明明是不聞不問的,這下居然這麽快就發現我們離開了,還大老遠追過來……她不會是有什麽陰謀吧?”

宮裝女子這麽追來多半隻是巧合,但天賦空間裏的兩人並不知道。雲清樾聽了江陌的陰謀論後,心也不由提起了幾分,便道:“咱們先別出去了,就在空間裏待上幾日吧。”

別說,神獸的天賦空間簡直就是保命神器,上古時期有沒有人能劃破空間闖進來不知道,但現今的修真界卻是沒人能做到這一點的。即便修為高深如執明神君,他可以隨意劃破空間完成瞬移,但在同一空間內瞬移和闖入另一個空間完全是兩回事,便是他也沒辦法奈何空間裏的小白虎。

江陌聞言自然沒有異議,想到還算充實的荷包,暫時也不必為師姐的口糧發愁。於是她一揮手弄來兩張椅子放在水鏡前,又對雲清樾道:“也好,咱們先看看她要做什麽。”

一人一鳥安然落坐,隔著空間看那宮裝女子何時會走。

而此時,空間之外,宮裝女子卻是已經通過靈光蝴蝶的感應,找到了江陌她們消失的地方——以她的身份自是見多識廣,雖然至今也沒猜到江陌是如何做到氣息隔絕,忽然出現在千裏之外的。但她對自己的法術很有信心,而神獸的天賦空間,她也早有耳聞。

淩空踏步,宮裝女子來到了蝴蝶徘徊的位置,後者又上下飛了兩圈,便回到了宮裝女子身邊。蝴蝶落在了宮裝女子肩頭,明明是靈光法術構成,卻好像真正的活物一般。

隔著空間,江陌二人並沒有發現那蝴蝶不是活的,甚至感覺它落在宮裝女子肩頭是在告狀。

蝴蝶究竟有沒有告狀,除了宮裝女子誰也不會知道。她盯著江陌兩人消失的位置看了好一陣,終於收回打量的目光,卻忽然開口道:“監兵,我有事與你相商,可否出來一見?”

江陌聞言一頓,脫口道:“她怎麽知道我聽得見?”

白虎從小就擁有天賦空間,但從前進了空間就是兩方隔絕,她既看不到外麵的情況,也聽不到外麵人說話的聲音。如今這“水鏡術”她還是頭一回用,怎麽對方就知道她一定能聽見?

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隻聽雲清樾道:“應該是咱們此刻窺視,讓她察覺到了。”她說著語氣愈發凝重:“修為越高,感知越是敏銳,此人能察覺到空間之外的窺視,恐怕不簡單。”哪怕宮裝女子的修為已經高過江陌,但還是敏銳得過分了。

江陌恍然,又猶豫:“她看著不像是在誆咱們,那咱們要出去嗎?”

雲清樾也不知道,對於越是厲害,她們心中顧慮越多——天賦空間雖然是神獸的保命手段,但這世上也不是沒有阻隔的辦法,否則從前那些神獸又是怎麽被殺死的?

空間裏的兩人很是猶豫,卻聽外間的宮裝女子再次開口:“修真界恐要大禍臨頭,我宗欲聯合正道修士平定禍亂,不知監兵可否代玄清宗與我商談一二?”頓了頓又道:“還有清樾仙子,可否也出來一敘?我以天道為誓,此番會麵,絕不傷你二人分毫。”

此言一出,空間內的二人頓感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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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鵠乃是神獸,然而白色的鳳凰到底不如其他鳳凰一般顯眼,再加上龍鳳二族早已破界離去,如今的修真界幾乎隻聽過龍鳳的傳說。

當然,龍鳳的圖像修真界還是有所流傳的,隻是見到再相似的靈獸他們也不會以為那就是龍鳳——龍鳳二族到底在修真界生活了多年,雖然純血的龍鳳早就舉族搬遷,可兩族的混血卻是留下了不少。長得像鳳凰的漂亮鳥類多得是,但卻沒人會以為那就是鳳凰。

當日雲清樾在佛宗渡返祖雷劫時,看到的人倒是不少。隻不過那些都是佛修,再加上佛宗可能也有意幫忙遮掩了消息,於是兩年過去,修真界多了一隻鴻鵠的事也鮮少有人知道。

江陌和雲清樾便是知道這些,再加上小鴻鵠還沒徹底長成,遠不如成年時的美麗張揚,這才大大方方招搖過市。她們也不是沒想過被認出來的可能,但頂多以為鴻鵠的身份會暴露,卻完全沒想到有人會一語道破雲清樾的真實身份。

而現在,這樣的人出現了,就在空間之外等著她們!

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宮裝女子的話中有幾分真假,但天道誓約的約束力還是足夠令人信服的。於是躊躇片刻,兩人還是一致決定出去看看。

空間一陣漣漪,一人一鳥出現了在宮裝女子對麵,後者果然沒有動手。

江陌將鴻鵠抱在懷裏,神識掃過周圍,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這才稍稍放鬆了些許。不過她還是做好了隨時逃入空間的準備,一邊防備一邊開口:“我們出來了,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可別扯什麽修真界的幌子,我們也不是隨便就能糊弄的。”

宮裝女子目光掃過二人,率先開口卻不是說正事,而是自我介紹:“我名飛鳶,乃合歡宗長老。”

江陌一臉嚴肅的點點頭,並沒有聽出這個名字有什麽特殊的含義,也沒有禮貌的回以自己的姓名。她點頭隻是表示知道了對方身份,然後問道:“你想說些什麽?”

飛鳶還未開口,江陌便先接到了雲清樾的一段傳音:“據傳飛鳶乃是合歡宗上代宗主之女,原是合歡宗的少宗主。不過前任合歡宗主早逝,飛鳶尚不及長成,這才致使宗主之位旁落。不過她仍舊留在了合歡宗,後來也做了長老,身份在合歡宗內卻是極為特殊的。”

雲清樾曾遊曆四方,各種小道消息也聽過不少。尤其是七宗的高層人物,普通散修根本觸之不到,於是但凡有消息流傳出來,便更值得眾人津津樂道。

當然,消息流傳得廣了,經口的人多了,還有幾分真假就很難斷定了。

比如有人傳合歡宗上任宗主隕落是被現宗主謀害的,要證據要經過什麽都沒有,就憑一張嘴說。又比如有人傳合歡宗宗主與飛鳶勢同水火,這幾年忽然不露麵,是遭了飛鳶算計奪權。再比如還有人說,飛鳶之所以再失去少宗主位置後,還能好端端的留在合歡宗,是因為她與現任宗主有私情……

總而言之,修真界裏關於飛鳶愛恨情仇的傳說不少,不過本著求實的精神,雲清樾並沒有將這些告訴江陌。隻是江陌腦子轉得也不慢,飛快腦補出的東西也不比傳說少。

雲清樾的傳音沒能瞞過飛鳶,雖然雙方境界相差不太大,她並不能竊聽到雲清樾具體說了什麽,但她傳音的舉動卻是瞞不過飛鳶的。隻是飛鳶也沒在意,看監兵那懵懂的模樣就知道,她對自己一無所知,那讓雲清樾提點對方兩句,也沒什麽不好。

確實,八卦歸八卦,經過雲清樾一番提醒,江陌也意識到了眼前人地位的特殊。

眼看著江陌態度鄭重了不少,飛鳶這才開口說了下去:“當日強留二位在玲瓏城,是我宗失禮,不過確實也是無奈之舉。二位想必還不知曉,赤血宗月前與九幽宗開戰,不幾日,兩宗與天魔宗的使者便齊齊來到我合歡宗尋求結盟……”

這事江陌已經知道了,是半路上雲清樾告訴她的,不過她也沒打算出賣師姐。當下麵不改色,點頭又搖頭:“此乃魔道內部爭鬥,與我無關。”

魔道之人因修煉功法的緣故,殘忍嗜殺好鬥,幾乎已經成為了他們的標簽。宗門之間動不動開戰也不稀奇,便是魔道四宗地位超然,下屬的其餘小宗門也不是沒有挑釁想要取而代之的,同等宗門之間的爭鬥更是屢見不鮮——他們的生存法則遠比正道殘酷得多,也現實得多。

而正道從不參與這些,或者說正道巴不得這些魔道自己人跟自己人打成狗腦子。不過他們也不會趁虛而入,因為一旦有正道插手,魔道就會立刻停戰,然後一致對外。

江陌此時的態度並沒有問題,飛鳶卻道:“我說過,此事事關修真界,非我魔道內部之爭。”

雲清樾和江陌忽然猜到些什麽,兩人對視一眼,問道:“此言何意?”

飛鳶神色凝重:“九幽宗主入魔,九幽宗想要毀了整個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