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究什麽的,都是修士們的錯覺!

在江陌等人答應了鮫人的要求後,就見他抬指一劃,在身前凝出一個水球來。而後又自指尖逼出一滴鮮血混入其中,再揮手間將水球分散喂給九幽宗弟子們……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已經做過無數次。眾人看著還很眼熟,想當初自己被俘後,分明也有這麽一遭。

一時間,眾人感覺糟心極了,想起舊仇,看向鮫人的眼神都變得不善起來。

倒是江陌幾人未曾因鮫人血被蠱惑,見狀保持了足夠的冷靜,等到鮫人將一切做完便問道:“這樣便可以了嗎?祭祀還需要做些什麽?”

大概沒料到江陌他們會如此“熱情”,鮫人微怔後下意識答道:“可以了,就是人數大概不夠。”

江陌沒理他後半句話,金色的眸子盯著鮫人:“鮫人留下的祭台,果然需要鮫人的血脈激活,想要的也是鮫人血……你想要我們替你去死!”

鮫人身體微僵,然後別開了臉,不敢看她。

江陌倒沒多想,其餘人更是平靜,畢竟閱曆足夠,修真界裏各種奇聞異事都已是司空見慣。祝白羿語氣淡淡的下令:“現在準備好了,把人扔下去吧。”

一瞬間,那些不懷好意的九幽宗弟子們哭爹喊娘起來。然而獻祭是必須的,否則沒人能活著離開,那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於是在一眾求饒聲中,修士們毫不留情的將人扔上了祭台,按照之前獻祭妖獸的法子,還沒忘記在這些人身上開道口子。

江陌很好奇獻祭的過程,拉著雲清樾飛至半空觀看。不過後者顯然對這種充滿血腥的事不感興趣,甚至還想伸手捂住江陌的眼睛。

八十二歲的神獸,也還是幼崽呢,幼崽怎麽能看那般血腥的畫麵,萬一被嚇到怎麽辦?

江陌很樂意與師姐親近,但這樣的親近還是算了,她並不想在對方心裏永遠當隻幼崽。除此之外她本身性情也很特殊,對未知的恐懼會遠超眼前的殘酷,與其讓她聽著祭台上的慘嚎生出無盡腦補,還不如讓她親眼看個究竟,以免因此掛心。

抬手將捂在眼前的手輕輕拉了下來,江陌笑著道:“沒事,我就看看。”

雲清樾聞言看著她,她也看著她,兩人牽著手沒看下方祭台上的情況,眼中一時都是彼此。江陌看著那雙琉璃美眸中倒映的自己,甚至有種師姐眼中也滿是自己的錯覺。

大抵是江陌的目光太過炙熱,雲清樾主動掙脫了江陌抓著自己的手,順勢撫了撫衣擺:“隨你。”

江陌抿起唇笑了下,心情忽的愉悅起來,甚至都有點不想低頭去看祭台破壞心情了。不過想到現實,她覺得還是有必要看看的,於是忍著不耐向下方看去——這祭台雖然吸血,但場麵卻並不血腥,因為每個人傷口流出的血液甚至來不及灑出,就已經被祭台吸收一空。

祭台首先吸收的是鮮血,帶走了台上之人的健康。旋即又開始吸收眾人的血肉,徹底將這些獻祭者殺死,帶走了他們的性命。可到此時獻祭卻還沒有結束,隻見一道道人影出現在祭台上,那是他們的魂魄。魂魄離體尚且懵懂,轉瞬間又將那些魂魄也一並收納了進去……

這祭台果真是敲骨吸髓,有什麽吃什麽,連轉世投胎的機會也不給。場麵雖不血腥,可看著一群人就這樣在眼前沒了,江陌心中還是生出了幾分畏懼的。

說什麽來什麽,鮫人隻看了一眼祭台顏色,便正色道:“還不夠。”

修士們都聽到了這話,一時間眾人的臉色也都難看極了,隨後商量起捕捉妖獸獻祭的可能。

恰在此時,祝白羿一腳踹在被俘的九幽宗大長老身上,說道:“你修為高,想必體內蘊含的能量也多,把你扔上祭台獻祭的話,不知能頂多少人多少獸呢。”

大長老被俘時就已經想好了各種狡辯,決不能輕易泄露宗主大事。然而一開始他就沒被盤問過,所以想好的話都憋在了心裏,甚至憋得還挺難受。此時他已被帶著看過獻祭的慘狀,也著實是被嚇到了,聞言麵上雖未變色,但心裏卻著實打起了鼓。

他不想開口,但祝白羿等人將他捉到,首要目的顯然不是為了填祭台。於是見他不語後,祝白羿又踢了他兩腳:“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大長老依舊不言不語,不為所動。

祝白羿似乎懶得再問了,剛才鮫人血已經喝過,一切也都準備好了。於是她抬抬下巴,衝旁邊兩個看熱鬧的修士道:“好了,問不出什麽,把他也扔上祭台吧,別浪費了。”

兩個修士都是赤血宗的,在“戚長老”麵前本就不敢造次不說,也確實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當下答應一聲,然後毫不猶豫的上前一把將人抬起,邁開大步就往祭台走去。

大長老隻是受製於人,不是瞎了聾了,自然能看清眼前局勢——他以為自己身份特殊,這些人至少該好好審問的,拖得了一時是一時,說不準自己什麽時候就找到機會脫身了。哪知這“戚長老”一點耐心都沒有,就問了兩句不答,她就要把自己送上祭台!

修士是最不怕死的,也是最怕死的,若非怕死也不會走上這條荊棘遍布的長生之路。

九幽宗的大長老自然也怕死,死在別的地方也沒關係,他有功法之便立刻就能轉成鬼修。可死在祭台上不行,這祭台什麽都吞,他基本沒有轉成鬼修的機會!

終於,在被那兩個赤血宗弟子抬到祭台下時,大長老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扔上去獻祭,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等等,你們就真讓我這樣去死?!”

祝白羿聞言動也未動,隔著老遠輕飄飄一眼掃來:“你不是沒話說嗎,獻祭在即,沒時間和你浪費。”

大長老被噎了一下,想說你怎麽這麽沒有耐心,審問俘虜不是你這樣審問的。然而他話還沒出口,旁邊的鮫人便已經提醒道:“獻祭進行到一半了,最好別浪費時間,把他扔上去吧。他之前來找我說了不少事,回頭我都告訴你們。”

這鮫人看似單純,其實挺狡詐,當初兩人見麵也哄著大長老說了不少消息。

此刻大長老聽到他搗亂,而且一開口就要送自己去獻祭,頓時感覺心口一梗。他回頭看向鮫人,幾乎目眥盡裂:“你一條魚知道個屁,竟在此大言不慚!”

鮫人也是階下囚,但他的待遇顯然比大長老要好上不少,至少這些修士們隻是嘴上說要將他送去獻祭,實際上卻完全沒有動作——白虎拎著他上祭台嚇唬他不算——再加上鮫人是大海的寵兒,本身性格也是倨傲,聽到大長老這番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與他爭吵起來。

祝白羿可沒空聽兩人廢話,涼涼道:“再囉嗦,兩個一起扔上去獻祭。”

這一句話出口,本還爭吵個不停的兩人就好像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子都噤聲了。

祝白羿這才走上前去,一雙美眸分別在二人身上劃過,先問鮫人道:“我知道他之前來找過你尋求合作,當時他想讓你做什麽?”

鮫人原本隻怕白虎的,後來被她血脈壓製過,雖不至她身份也生出幾分懼意來。更別提這女人心狠,一言不合就要扔他去獻祭。於是他知無不言,連個猶豫都沒有便交代了:“他知道我讓人抓了不少修士,他讓我把島上其他修士都殺了,然後再毀了這座祭台。”

當初能登上鬼船的修士修為都不低,宗門弟子更是一個比一個優秀,若是能將其餘六宗的天驕一網打盡,對於九幽宗來說自然是有極大好處的。

祝白羿對此絲毫不覺意外,倒是大長老執意要毀祭台,讓她頗有思量。她先看了看大長老那張骷髏老臉,又抬眸看了看他身後的高大祭台,終於問道:“這祭台不知是何材質所造,看似石壘,但我全力一擊卻未曾損其分毫。”她說著看了眼大長老並不驚訝的模樣,便繼續問道:“不知你有何手段,能將這座堅不可摧的祭台毀了?”

大長老聽到最後驚詫極了,似乎沒料到祝白羿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這。他因此隻猶豫了一下,沒覺得有什麽不能說,於是便自儲物戒中取出隻封印的瓷瓶:“用它。”

祝白羿接了過來,入手陰涼猶帶怨氣,裏麵顯然不是什麽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