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背銀狼等階並不算太高,五階妖獸而已,相當於修士的元嬰期。而鬼船上修為最低的修士也有元嬰修為,對上蒼背銀狼不說覆手可滅,也是輕輕鬆鬆。

可惜修士們失去了靈力支撐,此時再麵對蒼背銀狼,就變得力有不逮了。

別說下方被蒼背銀狼追得狼狽逃竄的修士,就連躲在樹上的仲衡見狀,一時間也打消了多餘的念頭——不論修為,那幾匹狼看著比他還高大,尖銳的獠牙一看就不好惹。再加上他不認識那幾人,非親非故,自然也沒必要為對方冒險。

樹上的三人沒有動作,從樹下跑過的幾人也沒察覺上麵有人。他們飛快越過兩棵大樹,向著岩洞跑去,邊跑邊喊救命,那聲音大得千米外都能聽見。

待幾人跑得近了,呼聲愈急,卻始終沒見岩洞裏有人出來。

這幾人也不傻,當即意識到這洞裏可能沒有人。或者原本有人,聽見動靜後不願惹麻煩上身,於是先一步跑了。他們不禁咒罵一聲,眼看著洞中火光耀眼好似希望,卻又不敢貿然進去,怕被蒼背銀狼堵在裏麵,轉身就想往別的方向逃。

隻是身後的蒼背銀狼卻追得緊,待到幾人想要轉向時,已經來不及再逃了——他們剛轉過身,迎麵對上的就是蒼背銀狼的血盆大口。

幾個修士心下一驚,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哪裏還敢留手?

有人掏出了符籙,有人擲出了飛劍,還有人引爆了法寶……眾人一時間手段齊出,岩洞口也是靈光炸響不斷,待這一陣密集的攻擊過去,地麵都矮了三分。而被重點針對的幾匹蒼背銀狼損傷卻不大,隻抖了抖毛,便以更加凶狠的姿態向著幾人撲去。

這當然不是因為這幾匹蒼背銀狼有什麽特異之處,隻是俘虜也好法器也罷,使用時終究需要靈力為引。偏偏這些修士如今一點靈力也沒剩,發出的攻擊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所幸之前海灘上一番混戰,幾人也早知道這個結果,發出攻擊時根本不等結果轉身就跑。

這幾個修士原本有出竅修為,體質並不差,跑起來也是一陣風般,很快鑽入密林不見了。剩下的幾匹蒼背銀狼雖然一副凶狠模樣,但看著幾人逃跑似乎也不慌,貓戲老鼠般再次追了上去。待跑得遠了,偶爾還能聽見一兩聲狼嚎,顯然這場追逐戰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待到修士和妖獸都走得遠了,大樹上藏著的三人也沒敢輕易出聲,又等了好一會兒確定真的沒有問題,才紛紛從樹上一躍而下。

仲衡還看著那幾人離去的方向,有些擔憂道:“他們沒事吧?”

江陌摘下身上沾著的一片樹葉,隨口回道:“沒事。”

仲衡聽她說得篤定,疑惑的回頭看來。

結果沒等江陌解釋,就聽雲清樾說道:“那幾匹蒼背銀狼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說完見仲衡依舊不解的樣子,解釋道:“它們追著那幾人的樣子,更像是驅逐。”

仲衡驚詫,看看海灘方向,又看看幾人離去的密林:“驅逐?!”

雲清樾這麽說這是一種直覺,而身為神獸的江陌聽著那些嚎叫聲,感受卻更直白。她點了點頭肯定道:“沒錯,它們就是在驅趕修士,不讓他們停留在海岸,而是將他們往這海島內部驅趕。”說著看向仲衡:“之前你沒看到嗎,有好幾次機會它們可以咬死那些修士,結果都沒動手。”

仲衡聽這兩人一唱一和說完,不知不覺就信了。隻是背後不自覺有點發毛,他左右看了兩眼,下意識問道:“這海島內部有什麽?”

這江陌和雲清樾又哪裏知道?兩人隻能雙雙搖頭。

仲衡話說出口也猜到結果了,於是又問:“那咱們怎麽辦?是不是也會有妖獸來驅逐咱們?或者咱們自己往島內走,也不知會遇到什麽……”

這鮫島很是古怪,雖然之前他們沒和海岸邊的修士一起,暫時躲過了蒼背銀狼的驅趕,但天知道背後有沒有另一雙眼睛盯著她們?萬一真的還有下一波妖獸前來驅逐,那他們還不如趕在那之前自行往島內去,好歹也能占據三分主動,不至於像之前那些修士一般狼狽。

江陌和雲清樾對視一眼,心中都生出了探究的想法,她們都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

不過在出發之前,江陌為了保險起見,還在心裏悄悄吩咐了係統一句:“係統,你再掃描一下,看看這島上到底有什麽古怪。”

係統依言做了,最後告訴她:“宿主,係統什麽也沒發現。”

江陌聞言眉頭稍稍皺了下,倒也沒強求——她也知道係統不是萬能的,再說這鮫島和係統發布的主線任務有關,外掛暫時下線也是正常的。

三人隨後達成了默契,也沒等天亮,隻將岩洞中的火堆滅了之後,便避開之前幾人和蒼背銀狼離去的方向,徑自往島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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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鮫島之上並不平靜。

當日鬼船在海中破碎,除了飛遁的十幾個大能之外,其餘人全部落海了。四百來人當然不是被一條魚全叼走了,十幾條魚分別含著落水的修士來到鮫島。

它們有的遊到了鮫島東麵,有的遊到了西麵,有的遊到了北麵,除了正好與沉船方向相反的南麵之外,其餘三個方向都有修士被拋上岸。而這些人有的很快醒來,有的稍晚一些,但等眾人恢複精神時,時間卻都不早了,於是絕大多數人都暫時留在了海岸旁。

之後短短半日不到,他們還沒來得及弄清眼下局勢,甚至還沒適應失去靈力後驟然空虛的身體,半夜就遇到了妖獸襲擊。

一時間,整座鮫島可謂雞飛狗跳,四處都鬧了起來。

若是能從上方俯視,便能瞧見三方海岸上的修士,正像螞蟻一樣不約而同的往島內湧去。而那些追逐驅趕他們的妖獸似乎也無意取他們性命,盡管看著凶狠,但追過了某個特地的界限,它們便會假裝追丟了人,讓那些疲於奔命的修士們得以“逃出生天”。

夜色下,整座鮫島幾乎都不曾安寧,隻是身處其中的人不知道罷了。

不過有人站在高處俯視半島,倒也能將事情看個大概——好巧不巧,當日祝白羿帶著青鈺落在島上,一眼看中的就是偏中心位置的一座山峰。而後她選中的山洞也在山腰偏上的位置,出了山洞就能眺望海邊,也能俯視小半座島嶼。

本來半夜也不會有人出來閑看,但今夜與祝白羿一番對話,談及了曾經愛徒的身世,青鈺非但沒能釋懷,心中反而更添了幾分沉鬱。

隨後她便拋下祝白羿離開了山洞,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想。

青鈺身上有傷,走得並不快,離開山洞不遠便有些體力不支。她原是個要強的人,再加上知道祝白羿就在後麵跟著,愈發不肯示弱,於是扶著沿路的樹幹一路緩緩前行。

她走得慢,偶爾也會分心往下瞧上兩眼,再加上聽見遠處傳來的獸吼,心知自己眼下狀態不佳,怕遇上妖獸偷襲更是萬分警惕。於是走上幾步,她就會抬頭張望一番,月色下倒也能將遠處光景看個隱約。

一開始她還沒覺得哪裏不對,可看多了之後,便隱約瞧出了端倪。

青鈺站著不動了,蹙眉看著遠方。過了會兒覺得體力不支覺得累了,便索性尋了塊巨石坐著,繼續看島上局勢。

身旁不知何時投下道影子,看那體態婀娜,衣裙翩翩,不用猜也知道來的是什麽人。

青鈺眼角餘光瞥見了,也假裝沒有看到,她目光落在島上偶爾亮起的那些靈光上,心裏不自覺生出了許多擔憂來——雖然她所處風平浪靜,但這島上分明發生了異動。而如今流落在這島上的可不止她一人,還有她帶來的門下弟子,還有……清樾。

想到自己曾經一手養大的愛徒,青鈺心情再度變得複雜起來,矛盾又擔憂。

一方麵是多年的師徒情誼不可忽視,即便在她誤會對方是祝白羿與旁人的女兒時,師徒之情也難以割舍。另一方麵,祝白羿今夜一席話,生生將徒弟變成了女兒。說來血脈相連,似乎更加親近了,但一時要她接受仍舊是強人所難。

青鈺望著島上不時爆發的打鬥以及獸吼,眼底的憂色愈濃——她尚未理清這一段複雜關係,不過無論如何,她總不希望對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