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靈力支撐之後,戰力來源便隻剩下體質了。

登上這鮫島之後,所有人都失去了靈力,看似將所有人都拉回了起點,但其實個體差異還是相當明顯的。比如出竅期比元嬰期多經曆一回雷劫,肉體經曆過更多天雷淬煉之後,自然要比後者強上許多。就算單掄拳頭,元嬰期也打不過出竅期,除非是法修遇上了體修。

當然,那是人修之間的比較,論體質的話人族又如何比得過獸類?

江陌在經曆過最初的不適應後,很快就發現自己體質遠勝雲清樾和仲衡,她屬於貓科動物的速度也沒丟。拋開雲清樾之後,她直接問係統:“係統,這附近有我能抓到的獵物嗎?”

係統掃描分析了一遍,最後給出建議:“附近群居的妖獸比較多,宿主最好別招惹。”

江陌想了想,決定聽從係統的建議,轉頭又往海邊跑去。

海裏有魚有蝦有蟹,而且不可能所有的海洋生物都是妖獸。左右也隻是為了填飽肚子,抓些正常的“小魚小蝦”來吃總是容易的。

江陌跑回海岸時,那裏聚集的修士居然還沒散。也不知他們是失了靈力心裏沒底,還是看著天色不早,決定今晚在此抱團。不過江陌並沒有心思理會他們,海邊聚集的修士似乎也忘了這個將他們叫醒的人,雙方連個招呼都沒打,江陌就直接越過眾人跳海了。

修士們沒料到這情況,見狀都是一驚:“這,這人怎麽想不開跳海了?”

也有人腦子轉的比較快,忽然說道:“咱們在這島上才沒了靈力的,如果離開這島,靈力是不是就能恢複了?”說著眸中閃過精光:“大家要不要去試試?”

有人心動了,他們修行多年,靈力和修為就是底氣,現在沒了靈力之後總覺得渾身都提不起勁。也有人膽怯拒絕了,畢竟跳海的風險可是不小,且不提會不會遊泳,就算會遊,在大海的偉力之下也毫無用處。如果遊離鮫島之後沒能及時恢複靈力,一個浪頭就可能淹死。

還有些人更加冷靜,想得也更遠。他們明白即便離開鮫島就能恢複靈力,可這裏畢竟是深海,距離回歸大陸也不知有多遙遠。期間多少妖獸阻攔?便是大乘期也沒把握全身而退吧!

眾人嘰嘰喳喳議論一番,最後決定靜觀其變,反正已經有人打頭陣去嚐試了。

無數人守著海岸翹首以盼,可最後他們卻沒等到人回來——江陌被海浪衝走了嗎?並沒有!她隻是發現用人形抓魚實在是太難了,於是心念一動在海中變回了白虎,然後抓住一條大魚,換了個位置才叼著遊回岸上。

等一上岸,她將嘴裏的魚往沙灘上一扔,便“呸呸”連吐了幾口。而後又抖了抖毛打算變回人形,失敗之後回去天賦空間裏轉了一圈,這才恢複了人形。

係統看完全程不由感慨:“宿主,你這天賦空間放在島上,簡直就是外掛啊!”

江陌也這麽覺得,隻可惜還沒與師姐相認,她天賦空間裏那一堆吃食都沒辦法拿出來。最後她隻能拎著那條魚回去了,前後也隻用了兩刻鍾不到的功夫。

天色越發昏暗,江陌回到岩洞時,洞中已經生起了一堆篝火。

仲衡和雲清樾正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雲清樾時不時就會抬頭看一眼洞口,自然是第一個發現了江陌。素來冷清的人一下子站起身來,目光在江陌身上迅速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她手中的魚和滴水的發絲上:“你沒事吧?”

江陌搖頭,舉起手裏的大魚邀功,笑得露出虎牙:“看,我抓的魚,應該夠我們三個吃了。”

仲衡也迎了上去,大概是受過傷的緣故,他比江陌二人餓得更加厲害。當下也不客氣的將魚接過,說道:“辛苦了,道友先坐下歇息片刻,我去將這魚料理了。”

江陌把魚交給了他,仲衡隻去殺魚料理不說,雲清樾拉著她衣袖將她帶到了火堆旁。末了將人按坐下去,還用自己的外衫替她擦幹發絲……江陌瞬間受寵若驚,想要回頭說不必,結果剛有動作就又被雲清樾按了回去:“別動,小心著涼。”

這鮫島吸走了眾人體內的靈力,將人變得跟凡人無異,既然肚子會餓,受涼生病似乎也沒什麽稀奇。雲清樾不問她如何捕魚的,但總不能見她因為這點小事生病。

江陌緊繃著脊背,終究沒再拒絕,心中卻滿是柔軟。

*************

徒弟們圍著篝火開吃的時候,遠處山洞裏卻是漆黑一片,連帶著洞中的氣氛都有些沉凝。

“啪啪”幾聲,火石碰撞,星點火花濺落在細小的絨草上,先是飄起幾縷青煙,緊接著黑暗中亮起幾點紅色火星。慢慢的,那點星火燃燒起來,先是點燃了那易燃的絨草,然後又被添上了幾片枯葉,最後火光漸漸旺盛,徹底照亮了整個山洞。

青鈺靜靜看著這一幕,看著那星火變成火堆,橙色的火光在她眸中跳躍。就在祝白羿以為她會一直這樣沉默下去時,卻見她忽然輕嗤一聲,露出嘲諷:“祝白羿,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祝白羿撥弄著剛生起的火堆,苦笑一下:“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

青鈺眸光微轉,落在她身上,目光幽深也不知是含著嘲弄還是藏著恨意:“你說的話,你自己信嗎?若非你將我當成傻子,就是你自己瘋了。”

祝白羿搖頭,再次否認:“我沒有。”

她說著摸向自己手中的儲物戒,似乎是想取出什麽以證清白,然而現在她身上絲毫靈力也無,就連打開儲物戒指也做不到。最後她隻能失望的放下手,目光誠懇望向青鈺:“我說得都是真的,等離開這海島,我給你看證據。”

青鈺卻還是不信,她隻覺得荒謬:“你說清樾是你女兒,這我已經知道了,這世上本也沒剩幾個妖族。可你又說她是我的女兒,豈非可笑?!”

祝白羿忙道:“可這是真的,等找到清樾,你再與她驗證血脈便知。”

青鈺搖頭,還是不信——人族和妖族孕育子嗣原本艱難,祝白羿自己的出生便能算是一個奇跡了,更別提兩個女子如何能有子嗣?

祝白羿也知這事說來荒謬,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妨將所有事都說個清楚:“你知道我身份的,我本是半妖,父親在我出生前便去世了。我與你相遇時,傳承的記憶尚未覺醒。我既喜歡上了你,有沒有子嗣我也不曾放在心上。

“可後來隨著我修為漸深,我忽然間明白過來,我總是要留下一個子嗣的。這無關我自己的想法,隻是有些傳承,總不能斷絕……我無意背叛你,後來又找到了父親當年留下的遺物,最後便通過秘法用自身的血脈造就了一個孩子。”

青鈺聽她說完,麵上絲毫不為所動:“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那又與我有什麽關係?清樾……清樾即便是你的女兒,也不是我的。”

祝白羿看著她,目光灼灼:“她真是你女兒,與你有血脈聯係。”

青鈺聽她說得篤定,臉上表情一時間怪異極了,那冷若冰霜的臉龐隱約間似乎也泛上了些許緋色,在火光映照下又像是錯覺。隻聽她氣惱道:“怎麽可能!我與你……我與你又沒什麽幹係,你如何能生出與我血脈相連的女兒來?!”

兩人當年是有過那麽一段的,不過感情隻是萌芽,彼此有了默契又未曾完全挑開。最親密的一次,也不過是蜻蜓點水般吻了下唇,又如何生得出孩子來?

青鈺即便沒有道侶,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不可能連這都不懂。

祝白羿也知她的意思,目光略微閃爍了一下,最後承認道:“是我瞞著你,取了你一滴精血。”頓了頓又道:“當時我與你感情正濃,那秘法原也是嚐試,哪知一試之下就成了。我便想著與你有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也是好的……”

哪知後來又發生了許多事,她們終究沒能走到一起,而那個孩子也足足孕育了二百年。

青鈺聞言忽然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指尖,隱隱約約似乎記得有那麽一回,自己是被祝白羿借故取走了一滴精血。隻是她那時信任對方,被她三言兩語糊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