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楚陽之事後,青鈺峰主敏銳的意識到即將迎來一場紛爭。而作為正道人士,並且是活了幾百年的正道高層,見多識廣的她也從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魔道。

比如眼下這般情形,九幽宗失了少主,說不得就會打破修真界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若非生死之仇,宗門裏修為高深的前輩是不會衝著晚輩出手的。否則兩宗交戰就不是高手對決,也不是同輩交手願賭服輸,而是高手對敵方晚輩的屠殺。

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場麵,因為哪怕是魔道,也怕遭到這樣的對待。可如今情況卻又不同,說不定九幽宗為了報複,就會衝著玄清宗的小輩下手!

且不論這個可能性有多大,哪怕隻是萬分之一的風險,玄清宗幾位峰主也是不願意冒的。

青煦峰主最先拍板:“不是說要送清樾師侄和監兵回宗門嗎?這回索性就將小輩們全都送回去。眼下局勢難測,他們留下不一定幫得上忙,說不定還會給人可乘之機。不過這回再送人回去可得小心些,切不可在再半路被人埋伏了去。”

青源峰主深以為然的點頭,一臉嚴肅道:“得尋可靠之人護送。易雲長老修為高深……罷了,還是有些不妥。”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最後看向了青鈺峰主:“不然就勞煩師妹跑一趟?”

青鈺峰主是同輩峰主裏年紀最小的,其餘幾位峰主和掌門年歲早已過千,她卻連五百歲都不到。少了這數百年的積累,饒是她一心修煉,修為比起師兄們也要差上一籌。如今九幽宗主可能親臨,青煦和青源多多少少還是偏心她,不願意她留下冒險。

做了幾百年的師兄妹,青鈺峰主又如何看不出來?她心頭升起暖意,卻又忍不住失笑:“大敵當前,我又如何能抽身?師兄說笑了,我也不是當年的小師妹了。”

青源峰主微微一頓,繼而也笑了起來——是了,哪怕是當年的小師妹,如今也做了百餘年峰主。她已經是和他們一樣的參天大樹,也要和他們一起替弟子遮風擋雨。而眼前這般局勢,多一個合體期在,對於穩住局麵總是有好處的。

握拳敲了敲額頭,青源峰主徹底將多餘的想法拋諸腦後:“還是要安排人護送的。”

這話另兩人倒是沒反駁。之前送走一個雲清樾,半路還能遇伏被九幽宗捉了去,如今他們要將所有弟子全部送走,更是一點風險都不能冒。於是三人湊在一起又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讓易雲長老和劉楓長老一起護送眾人回去,順便還可以問問天道宗和佛宗的人要不要一起。

如此一番安排,天道宗和佛宗那邊還沒回應,玄清宗這邊就先炸了鍋。如北洛北辰這些好戰的,早就摩拳擦掌做好了開戰的準備,這時候要被送走又如何甘心?

於是在消息傳開的第一時間,這些弟子便找上了三位峰主,態度堅決的請戰。

北洛率先站了出來,一臉認真的對青煦峰主道:“師尊,我等知道您與兩位師叔的苦心,可我等也非生於溫室,更有自知之明。魔道長老我們固然打不過,可尋常弟子總能交手,總能殺敵。您之前也是這般對弟子說的,如何忽然改了主意?!”

在場這些弟子幾乎都是峰主真傳。北洛和北辰找上師尊青煦,溫瑾找上師尊青源,仲衡找上師尊青鈺,其餘幾人也在旁附和,場麵一時熱鬧極了。

直到三位峰主被弟子們吵得不耐,青鈺率先放出了威壓,這才使得場麵驀然一滯。

青煦峰主被兩個徒弟吵得頭疼,這時也懶得與他們解釋更多,板下臉直接道:“讓你們回去,你們便回去,哪兒來的那麽多話?想違抗師命不成?!”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不敢再說了,隨後目送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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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樾和小白虎早做好了返回宗門,擺脫亂局的打算,因此對青鈺峰主的安排毫無異議。仲衡他們去找師尊收回成命時,她和小白虎正留在房中暫做休憩。

小白虎盤成一團窩在榻上,瞧著一旁師姐盤膝閉目。表麵一副安靜乖巧模樣,私下裏卻早和係統聊開了:“這兩日發生的事,我全程都在場,但總感覺自己好像錯失了一個億……係統你說,是我腦洞太大,還是我腦洞不夠大?我總覺得那赤血宗主和師姐有那麽點關係?”

係統想了想,對她道:“宿主,我覺得肯定是你腦洞不夠大。都說現實比更狗血,你之前沒留意到師尊的態度也不對嗎?說不定師尊和赤血宗主也有些關係呢。”

小白虎聞言覺得有點道理,可腦補了一下,又完全無法想象修煉狂師尊要如何與赤血宗主有關——她倆長得一點都不像,氣質也不一樣,既然不可能是親戚,那總不能是戀人吧?雖說她自己對師姐動了心,但也沒想過全世界都喜歡同性,還是跨越正魔兩道的喜歡。

想想就覺得不可能,小白虎於是輕嗤一聲,隨口道:“係統的腦洞也這麽大嗎?說什麽師尊和赤血宗主也有關,你別告訴我她倆是一對,然後師姐是她們的女兒。”

係統倒沒想那麽多,聞言感覺還挺帶感:“宿主,說不定真是這樣呢?”

小白虎懶洋洋翻個身,同時翻了個白眼,提醒道:“赤血宗主是女的,師尊也是女的。”

好吧,雖然修真界無奇不有,但這種奇聞係統還真沒聽說過。於是它幹脆閉麥了,結果小白虎反而來了精神,又拉著係統東拉西扯的開腦洞,說到興奮處還忍不住在**滾上一圈。不知不覺間,整隻虎已經從床頭到床尾,再從床尾到床頭,滾了兩個來回不止。

正當小白虎在**滾得開心時,冷不丁忽然聽到“叩叩”兩聲輕響,就好像是有人敲門一般。在乎形象的監兵立刻停止了翻滾的動作,還順便抖了抖毛,怕人看出她之前做了什麽。

然而等小白虎轉過頭將目光望向房門時,很快又意識到了不對——方向不對,方才那兩聲輕響並不是房門方向傳來的,而是窗戶的方向!

此時一人一虎待在靈舟的房間內,房門是衝裏的,開門就能瞧見一條走廊以及對麵的房間。可窗戶就不同了,因為開辟了足夠多的房間,房間窗外也就不曾留有餘地,而是直接懸空的。而懸空對於修士來說自然也不是什麽大事,可此時的靈舟外,卻是有修士巡邏的。

隻一瞬間,小白虎便警惕了起來。她看了眼依舊盤坐調息的師姐,緩緩站起身來,悄無聲息向著窗戶靠近:“係統,幫我掃描窗外是什麽人?”

玄清宗的靈舟上沒有那麽多屏蔽材料,係統的掃描還是好用的:“宿主,窗外沒人。”

小白虎一聽,立刻前奔幾步衝到了窗戶前,然後抬爪打開窗戶一看,就見窗戶外果然空空如也不見人影……哦,說不見人影也不對,因為就在小白虎推窗查看的當口,一隊巡邏的修士正巧路過,聽到動靜還警覺的回頭看來。直到確定發出聲響的是監兵,這才衝她拱拱手,然後繼續前行。

所以說,剛才敲窗的到底是誰?

小白虎滿頭問號,懷疑要麽是自己聽錯了,要麽是有什麽人閑的無事惡作劇——這種事也不是沒可能的,比如仲衡那樣的熊孩子,年紀不小了也幼稚得很。

相較於旁人,小白虎顯然還是更加相信自己,所以她覺得自己沒聽錯。那麽就是有人在惡作劇了?小白虎探出腦袋左右張望一番,也沒發現嫌疑人,在心裏罵罵咧咧就準備關窗了。結果這一動她才發現,窗縫裏不知何時竟被塞了張紙條。

小白虎心思微動,抬爪將紙條扒拉下來展開一看,裏麵果然寫了字:今夜子時,西南寒潭。

剛看清紙條上的字,小白虎爪下的紙條就被一隻素白修長的手抽走了。她下意識扭頭看去,就見師姐不知何時已從入定中醒來,此時正垂眸看著那紙條。

短短八個字,一看就是約定見麵。

雲清樾看完之後抬頭看向小白虎,問道:“監兵,這紙條從何而來?”

小白虎知她之前正在入定,對外界的一切感知薄弱,於是便將先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她看向師姐手中的紙條,遲疑道:“師姐,你要去嗎?”

這些天發生的事不少,小白虎猜測這紙條應該是魔道那邊送來的,或許是要在師姐的身世上做文章。要不然就是設下了什麽陷阱,能將師姐拖下水。

小白虎想到的事,雲清樾自然也想到了,而相比起小白虎的憂心忡忡,她麵上反而看不出什麽情緒來。隨後隻見她手掌一收,那紙條便全被她收進了掌中,握拳之後略一用力,別說原先寫著字的紙條了,她掌心連點白色粉末都沒剩下,可謂毀屍滅跡。

與此同時,雲清樾清冷的聲音也給出了回應,她反問:“我為何要去?”

不論送紙條那人是誰,也不論他的目的是什麽,好端端自己主動往別人陷阱裏鑽,那不是傻嗎?雲清樾性子冷清,好奇心也不強,完全沒有自找麻煩的打算。

小白虎聽罷也鬆了口氣,靠在她身側:“不去也好。”